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围观人群窃窃私语,神情同样兴奋雀跃。
良久,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声音:“国有英君良将,安贼叛乱必平。”
“没错,区区叛乱,朝廷转瞬即平,我等不必慌张。”
“吾皇德被四海,何惧蛮夷小丑。”
此言一出,附和者众。
一片此起彼伏的赞颂声里,李隆基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国之良将,首战立功,朕岂能不封赏?”李隆基忽然提高了声音道:“着舍人拟旨,顾青可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参议中枢政事……”
顿了顿,李隆基又补充道:“另赐黄金千两,明光铠五千件,着人送去安西军中。”
人群再次躁动不已,臣民纷纷下拜,这回皆是异口同声赞颂吾皇恩德,良将有幸生于盛朝。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虽说是虚衔,但地位却堪比宰相,大唐历代宰相受封以前,官职之中必须要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才能名正言顺升为宰相。
也就是说,如今的顾青已有当宰相的资格了。
人群赞颂之时,高朗伏身下拜,大声道:“末将代顾县侯谢天恩浩荡!”
李隆基含笑道:“转告顾青,朕很看重他,希望他能带领安西军多打几次胜仗,打出安西铁军的威风,朕必不吝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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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笑了笑,随即脸色一整,道:“着人将俘虏献于太庙,以告祖宗社稷。”
…………
回到兴庆宫,李隆基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安西军的首战大胜如同一剂猛药,让人心惶惶的君臣百姓忽然间对平叛充满了信心。
外人不知道一场战争的胜利需要付出多少性命,经过多少艰苦和算计,他们看到的只是斩首多少级,俘虏多少人,仿佛王师自有天助,站在战场上什么都没干,敌人就主动引颈就戮,把军功送到王师面前。
外行人看内行人的成功,总以为很轻易,而且态度非常的极端。
危机临头时,以为天都要塌了,一个个惶恐不安地逃离,用各种凄婉哀怨的文艺腔调与最亲密的人用力拥抱,做最后的道别,度过的每一秒都是末日的倒数。
一场小小的胜利,他们又以为女娲突然把天补好了,从此天下恢复了太平,可以继续歌舞升平,情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了,歌舞升平之余不妨顺嘴歌颂一下补天的女娲,英雄辛苦,英雄不凡,英雄活该活到一百二十岁。
咦?英雄归英雄,人设如此光辉伟岸,你为什么要摸豪车?你难道想过穷奢极欲的生活?你要背弃人民了吗?不不不,摸一下都不行,豪车不是你能摸的。
人性就是这么回事,真正的英雄但凡心胸稍微狭窄一点,都会觉得为了这些人付出青春和生命是一件多么不值的事。
回到兴庆宫,李隆基径自去了龙池的凉亭里。
杨贵妃仍坐在凉亭内,美眸盯着龙池发呆,不知在想什么,美艳之极的脸颊上残留着两行泪痕,神情哀恸。
李隆基心中一疼,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像一尊失去了魂魄的雕塑。
“娘子,好消息,顾青那小子争气,打了一场大胜仗,给朕和你长了脸面,首战歼敌两万,哈哈,朕当初说过,他就是朕的霍去病,果然被朕说中了。”李隆基高兴地笑道。
杨贵妃努力挤出一丝笑脸:“妾恭喜陛下,愿陛下早日平定叛乱,大唐江山万年永固。”
李隆基开心地道:“不错不错,万年永固。哈哈,安禄山,跳梁小丑尔,朕随便一个年轻臣子就能将他荡平,社稷有此柱石,朕无忧矣。”
见杨贵妃仍没什么高兴的模样,李隆基带了几分讨好道:“朕还要多谢娘子,当年为朕引荐了顾青这位人才,顾青确实没让朕和娘子失望,这些年虽然闯过不少小祸,但大义面前从来都是站得很正的,娘子,朕刚才已加封顾青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将来平叛后,朕有意让顾青进朝堂中枢,参议政事。”
杨贵妃勉强一笑:“妾代顾青多谢陛下隆恩。”
李隆基见她仍郁郁寡欢,当然清楚自己今日早间说的那番话太伤人了,此时非彼时,此时有了安西军大捷的消息,李隆基对平叛的信心强了很多,想想早间隐隐指责杨贵妃美色误君之类的话,确实有些不妥。
她哪里误君了?安禄山叛乱不过是一场小风波而已,转瞬可平,为何要对恩爱多年的娘子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呢?
身为帝王,李隆基当然也要体面尊严的,道歉服软的话说不出口,只能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安西军大捷的消息传遍长安,臣民皆喜,朕决定今夜召集群臣饮宴,遥贺顾青首战大捷,娘子也当共襄其会,回宫好好打扮,朕可为娘子画眉……”
杨贵妃垂下眼睑,低声道:“是,妾这就回宫换装。”
见杨贵妃盈盈告退,郁郁寡欢地离开,李隆基沉沉叹了口气。
夫妻间一语伤人,往往便是难以愈合的裂痕,不知要花费多久的时光才能忘掉这件不愉快的事。
看着杨贵妃的背影消失在龙池边,李隆基萧然叹道:“高将军,你说男女之情为何物?为何总是令朕喜怒难抑呢?”
身后的高力士笑道:“陛下,老奴可不懂男女之情,太真妃今日有些不悦,陛下多哄哄也就好了。”
李隆基嗯了一声,哂然笑道:“不过反过来想想,娘子喜怒形于色,正是本性流露,不像宫里别的妃子,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朕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她们都唯唯应诺,不敢说半个不字,这些女人未免无趣,还是娘子好,在朕面前性情真实,令朕着迷。”
高力士呵呵陪笑,这方面他不擅长,实在无法说出什么有营养的话。
李隆基沉默片刻,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安西军是后发入关,刚到关中便告大捷,哥舒翰,安重璋他们这些人在做什么?为何不见一点好消息给朕?”
高力士躬身道:“叛军至今占据黄河南北许多郡县,哥舒翰奉旨领河西军转战于黄河南岸,安重璋自庆州被陷以后,率残部突围而去,不知所踪,或许正收拢残军,继续与叛军在关中周旋。”
李隆基冷哼道:“说起来都是国朝名将,却不如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看顾青的安西军,再看看哥舒翰和安重璋,哼!废物!”
朝为田舍郎 第四百五十四章 兵指潼关
帝王是否刻薄寡恩,往往一句话就能看出真性情。
如果说人的本性是自私阴暗的话,那么帝王没有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他的自私本性会被无限放大,一语出口,闻者如坠冰窖。
人家在外面为他打生打死,却换来他一句“废物”。
究其根本,这种人总是以为自己是全世界的爹,全世界都应该毫无道理的孝敬他。
饶是跟随李隆基多年的高力士,此刻不由也心凉了一下,忍住心头不适,低声道:“陛下,河西军今早有奏疏,哥舒翰似已患了风疾,不克行军,出征路上是被将士们抬着走的……”
李隆基一怔,接着恨恨地跺脚道:“果真是废物!早不得晚不得,偏就这个时候得了病,以为朕是傻子吗?”
高力士轻声道:“听说早在出征以前就有大夫瞧过了,哥舒翰还在凉州城时便已得了此病,本来已有迹象但他没在意,后来是顾青调任回安西时路过凉州,见哥舒翰气色不对,暗暗请了大夫看了一眼才确定的,应该……不是作伪吧?”
李隆基有些愕然:“他真得了风疾?”
高力士道:“奏疏上是这么说的。”
李隆基叹气:“好好一员虎将,怎会得风疾呢?高将军,派个人去河西军传旨,赏哥舒翰黄金百两,赐田五百亩,请哥舒翰勉为其难继续征战平叛,待平叛之事稍定后,朕将他调回长安休养。”
高力士领旨刚要退下,李隆基又叫住了他。
沉吟半晌,李隆基缓缓道:“传旨时顺便派个太医去,给朕看看他的风疾有多严重,尽力治疗。国朝名将不可有失啊。”
高力士浑身一颤,抿了抿唇,仍恭敬地领旨告退。
…………
陇州城,刺史府。
怒极的安禄山将手中的酒盏狠狠摔落在地,接着手掌往下虚切,前堂跪着请罪的何千年尚未反应过来,已被身后的安禄山亲卫手起刀落斩下了首级。
安禄山神色不动,肥厚臃肿的嘴唇只吐出冰冷的一句话。
“废物!全军覆没竟有脸回来。”
陪坐前堂内的史思明心中一凛,见安禄山那张丑陋的脸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史思明抑下畏惧之心,脱口道:“节帅杀得好!败军之将毫无气节,不在败阵前自刎谢罪,还有脸回来求饶,委实该杀!”
安禄山冷冷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吓得史思明后背寒毛倒竖,惊出一身冷汗。
亲卫收拾着前院内何千年的尸首和满地鲜血,安禄山神情不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喃喃道:“顾青……呵,原来是顾青。好手段,好谋略,是我轻敌了,活该有此败。”
史思明目光闪动道:“顾青任安西节度使三年,听说治军颇有方,深得安西军将士拥戴。”
安禄山嗯了一声,道:“本帅知道,我曾在安西军布置过眼线,可惜暴露后被他杀了。”
史思明不解地道:“一个二十来岁的娃子,究竟何德何能,竟得全军拥戴。”
安禄山冷笑道:“治军与治世都是一个道理,无非恩威并济而已,不足为奇。本帅奇怪的是,他究竟如何练的兵。以前高仙芝麾下的安西军虽说也不弱,却也不似这般精悍,能够轻松灭掉我两万义师,安西军不简单呀,算得上一支精锐之师了,呵,顾青好本事。”
嘴上不屑冷笑,可安禄山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
他没忘记,自己与顾青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几年明里暗里给顾青下过套儿,设过计,甚至还在安西军中安插了刺客,毫无疑问,最后都失败了,而他与顾青之间的仇恨也越来越深,不仅除之而后快,而且恨不得诛其九族的那种深仇。
昨日,顾青给了他一记狠狠的反击,安西军首战便歼了他的两万兵马。
安禄山很清楚,这仅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他的义师与顾青的安西军将有一番生死相搏,在这片关中的土地上各试锋芒。
“节帅,咱们要不要继续派兵救庆州?”史思明试探问道。
安禄山摇头:“庆州保不住了,此时此刻,恐怕它已被安西军攻破,若发兵去救,岂不正中顾青下怀?此獠不定准备了怎样的圈套等本帅傻乎乎钻进去呢,呵呵,本帅才不上当。”
“谋全局者,岂在乎一城一隅之得失?庆州不要也罢,咱们要的,是长安!是大唐国都!是李隆基的命!是终结大唐的国运气数!”
史思明小心地道:“那咱们义师下一步是……”
安禄山冷冷道:“下一步,潼关!”
潼关,位于黄河和渭河南岸,自古便是险关,是关中的东大门,为兵家必争之地。
安禄山眼睛通红,带着几分疯狂的意味,兴奋地舔了舔嘴唇,道:“拿下潼关,长安城唾手可得,夺下长安城,大唐已是我安禄山的了!”
…………
庆州城,刺史府。
和安禄山一样,庆州城被刘宏伯攻破后,刺史府也成了顾青的临时帅帐。
坐在杂乱成堆的前院里,顾青手里握着一份圣旨,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起。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呵,威风得很。”
旁边的韩介兴奋地道:“侯爷,这可是历代宰相才有的荣耀,陛下这是要重用侯爷,将来平叛以后,侯爷必是大唐未来的宰相了。”
顾青笑了笑,神情不见多欣喜,将圣旨往怀里一揣,道:“传令常忠沈田整顿兵马,陛下不是还赏了千两黄金吗?让王贵去兑换成银钱,然后全部用来买肉买粮食,今晚给将士们加餐,人人有肉吃。”
韩介抱拳领命。
等韩介离开后,段无忌凑上前,轻笑道:“侯爷不在乎天子的封赏?”
顾青笑道:“你觉得我应该在乎吗?”
“侯爷有青云之志,自然不会将这点封赏看在眼里。”
顾青沉吟,不知在想什么,段无忌见他正凝神思索,也不敢出声,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许久以后,顾青轻声道:“无忌,你帮我写份奏疏,以我的名义向陛下要钱要粮,尽量夸大我的功劳,最后请求天子多赐土地,嗯,就说请赐良田千亩,不仅要田,还请天子增加我的实食邑,最好增到五百户……”
段无忌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含笑道:“侯爷这是欲效仿秦朝大将王翦,贪财自污,求田问舍?”
顾青笑道:“不错,在帝王眼里,一身毛病的臣子比毫无瑕疵的臣子更令他放心。”
段无忌犹豫了一下,道:“可是,王翦求田问舍的典故世人皆知,陛下难道会不知道侯爷的用意?”
“他肯定知道,不过没关系,用这个典故也是借机表明我没有反意,秦朝王翦虽自污贪财,可世人也都清楚,王翦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征战之后马上交还兵权,他是为数不多得以善终的名将之一,我要向天子表达的意思就是,我也想做王翦,平叛之后我会老老实实交上兵权。”
段无忌忍不住道:“若平叛之后呢?侯爷难道真要交上兵权?”
顾青没吱声儿,目光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段无忌忽然很想抽自己一记耳光,因为他看懂了顾青的眼神,那是关爱智障的眼神,侮辱性极强。
顾青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去写奏疏吧,今晚将士加餐,我让亲卫给你留一份猪脑,以形补形。”
刚刚攻下庆州,安西军全军驻扎在城外,顾青下令休整三日,但同时派出了斥候,打探叛军主力的动向。
用过午饭后,顾青领着亲卫走在庆州城内。
城内已不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简直成了一座死城,三千叛军占据庆州的期间,不知他们对城内的百姓做了什么,如今被收复的庆州城内已看不到百姓的踪迹,不是仓惶逃离就是被叛军屠戮杀害。
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被烧毁,有些房屋还在冒着袅袅青烟,房屋中到处是被烧焦的尸体,分不清是守军还是百姓,安西军将士正收拾着残垣断壁,将尸首一具具抬出来,统一抬去城外埋葬。
顾青叹了口气,越走越沉默。
战争的可怕,眼前便是最直接的画面,它狠狠冲击着所有人的视觉和心灵。
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懂得“太平”二字是何等的珍贵。
走了很久,顾青忽然发现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却是皇甫思思。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素丽的钗裙,正与一位商人模样的人争论着什么,两人越说越激动,最后皇甫思思竟叉着腰,摆出茶壶造型,似乎很泼辣地在骂人。
商人在她凌厉的气势下终于服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皇甫思思这才眉开眼笑。
顾青远远看见她,然后笑了。
看情形这位皇甫掌柜似乎又做成了一笔买卖,不知赚了多少钱,从她高兴的笑容来看,这次似乎赚得不少。
二人聊完,交接过后各自告辞,皇甫思思转身看到了顾青,一怔之后蹦蹦跳跳朝他跑来,像只欢快的小鹿。
“老远就看见你与人争吵,看不出你竟如此泼辣,以前在我面前的温柔模样难道都是装的?”顾青好笑地看着她。
皇甫思思娇媚地白了他一眼,道:“妾身本就是泼辣的人,唯有在侯爷面前才温柔,全天下也只有侯爷一人值得我温柔以待。”
朝为田舍郎 第四百五十五章 追封父母
小情话说起来缠绵悱恻,顾青这样的两世童男听得心痒痒,感觉自己段位不够,人家一段撩人心弦的情话说完后,他该如何回应才算得体且情商高?
“为了得到我,你已经很尽力了。”顾青赞道。
皇甫思思咬牙,当即又摆出了茶壶造型。
从她的反应来看,顾青觉得刚才的回应可能不太得体。
于是顾青决定马上转移话题:“刚才那个商人卖了啥?”
皇甫思思哼了一声,道:“不用你管。”
“我提醒你,你如今已是我安西军的一员,而我是安西军的主帅,别的将士敢对主帅说这句话,此刻应该已经凉了。”
皇甫思思气道:“你还想对我用军法吗?”
顾青怔住,感觉自己被人怼了,如同自己说了一句“你再瞅一个试试”,而对方果断回了一句“试试就试试”,结果……顾青不知如何回应了。
于是顾青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军中的军棍落在她的屁股上,只挨一记的话会不会打死她?
幸好皇甫思思是个很大气的女人,生气也生不了多久,很快就道:“庆州刚收复,一位幸存下来的商人急于将手里的货物脱手后逃难去,我便低价收了。”
“什么货物?”
“一些瓷器,丝绸和锦缎,那位商人原本打算去长安贩卖的,结果刚到庆州就遇到叛军破城,他将货物藏在柴堆里,人钻进井里才躲过一劫,安西军收复庆州后他便想回家乡,于是用低价把货卖了。”
顾青好奇道:“多低的价?”
“很低,比他进货的价更低。”
“你这……算不算趁火打劫?”
“当然不算,我这是救他,这兵荒马乱的时节,整座庆州城除了我,还有谁能收他的货?这笔买卖他本来就亏定了,现在他要做的是保命,哪里还在乎银钱上的亏损,随便出个价钱便卖了。”
顾青想了想,赞道:“能把趁火打劫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你也算是个人物了。”
皇甫思思杏眼圆瞪,半晌后,忽然噗嗤笑了:“在商言商,买卖本是你情我愿的事,他若不答应可以不卖,我又不会抢他,既然答应了,说明这个价钱其实对他来说亏不了太多。侯爷以前也是买卖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兵荒马乱的时节你买下这些货物打算干嘛?”
皇甫思思柔声道:“侯爷统领一军不容易,数万人的吃喝拉撒都要管,妾身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在银钱上动点心思,今日在庆州低价买下货物,将来大军不知开拔何处,不管去哪里,妾身换个地方把货物卖了,多少能赚点差价,补贴军中将士,让他们多吃一口肉也是好的。”
顾青感动道:“你……不愧是安西军唯一指定赞助商,将士们若知你的苦心,必拜你为安西军之母……”
皇甫思思啐道:“什么之母,难听死了!”
“安西军圣女,圣女好听。”
皇甫思思忽然勾住他的脖子,甜甜地道:“‘侯爷二夫人’不好听吗?”
顾青扯了扯嘴角:“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能排老二?”
…………
洛阳城外。
洛阳是大唐的东都,当年武则天称帝后,出于改朝换代的想法,不仅在宗教上改为崇佛抑道,而且连都城长安都弃之不用,转而常居洛阳。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消除李唐对天下的影响。
然而今日,哥舒翰却在洛阳城下遭逢大败。
四月初,叛军攻下洛阳,洛阳太守投降,由于洛阳是大城池,而且是贯通南北的要塞,安禄山在洛阳布置了重兵两万据守。
哥舒翰领河西入关中后,一直在寻找战机,在顾青的安西军未入关前,哥舒翰率军避开叛军主力,打了几场小规模的狙击战,皆是大胜。
胜利容易冲昏头脑,接连几场小胜后,哥舒翰忽然觉得叛军的实力不过如此,于是他率军转战关中各地时,忽然盯上了洛阳。
洛阳的地理位置很重要,首先它是大唐的东都,汇聚大唐各地人杰和物质,其次,洛阳横跨黄河,恰好是南北运输的必经之地,安禄山的叛军所需的粮草补给都要经过洛阳,若能将洛阳攻下,等于掐断了叛军的后路,断了他们的粮草,叛军闻之必然军心大乱,大事可定。
于是哥舒翰派出了斥候,在洛阳城外打探多日。
斥候带回来的消息说叛军守城兵力两万人,哥舒翰仔细算了一下,觉得有五成左右的把握能拿下洛阳,于是开始积极筹备攻城事宜。
然而,轻率决定攻打洛阳的哥舒翰注定要遭遇惨败。
因为守洛阳城的叛军主将名叫“高尚”,名字叫高尚,其实一点也不高尚。
高尚原名“高不危”,严格说来,高尚不算武将,而是安禄山身边的谋士。
安禄山未起兵时,就是高尚连同另外一位名叫严庄的谋士,二人力劝安禄山反唐,安禄山这才下定了决心造反。
不谦虚的说,高尚可谓是铁杆造反派了。
高尚武力值不高,但智谋却不凡,否则也不会被安禄山引为身边两大重要的谋士之一。
由于洛阳地理位置重要,安禄山不敢轻与旁人,于是请高尚留守洛阳。
高尚用兵擅谋,而且习惯未雨绸缪,留守洛阳的第一天就放出了许多斥候分布城外数十里。
哥舒翰所部河西军刚到洛阳城外时,高尚便得知了消息。于是将留守的兵马派了一万人出城埋伏,哥舒翰率军到达洛阳城外立马开始攻城,双方鏖战正酣之时,城外一支叛军突然杀出,从后路直冲河西军的中军大帐,河西军顿时大乱。
慌乱之中,哥舒翰下令撤回攻城的兵马,全力抵御这支奇袭的叛军,然而军心已乱,仓促之下河西军连防御阵势都来不及摆好,便被这支叛军冲得七零八落,随即洛阳城内也杀出了五千叛军,两支叛军一前一后夹击之下,河西军骇然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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