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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上青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冰蛇
黄世仁连连道歉,赶紧拿了旁边的一匹:“是这匹么?”
那妇人答道:“哦,是这个,你与我扯上十尺,连着刚才桃红色的料子,一起给我送到我家去!”她说着扭身往外走,出门前看了眼黄鹂,然后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扭了出去。
黄鹂见那妇人出去,赶紧走到黄老爷身边扶住梯子:“爹,店里别人呢?这么高的梯子,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这么上上下下的,万一摔上一下子可了不得!”
黄老爷见女儿过来,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哪里就那么容易摔了?这梯子稳的很!杂货铺的活计病了,我让三郎去隔壁看摊儿去了!”
黄鹂点点头,又有些疑惑地问:“爹,刚才那女的是谁啊?我看着眼生。”
黄老爷小声说:“眼生就对了,她前日带着俩孩子到镇上租的房子,说是寡妇,过来投亲的,可她说的亲戚名字整个镇上就没人听说过……鬼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路数,你少要与她来往。鹂娘啊,今日怎么想起来看爹?”
黄鹂小声说:“我又跟娘吵架了。”
黄老爷一愣,随即叹道:“你娘老糊涂了,你别跟她计较。”
黄鹂摇摇头:“不是这个问题,我是来跟您说一声,我估计您要回去娘得跟您闹,先跟你打个招呼。爹,我今天跟娘吵架的时候说我要考秀才。”
黄老爷吓了一跳:“哎呀,你这孩子,说什么不好,偏说这个,这也是乱说的?你回去跟你娘赔个不是吧!”
黄鹂轻轻地摇了摇头:“爹,我不是胡乱说的,我是认真的。”
黄老爷搓着手道:“好好的你怎么就想起考秀才了,鹂娘啊,跟着陈举人读书明理是好事儿,你可别钻牛角尖啊!”
黄鹂道:“这算什么牛角尖?哥哥们是为了前程而去参加科举,我的想法跟他们差不多。我过去只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罢了,如今想通了,自然就要去考了。说书的先生不都要讲几句什么‘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么?小时候是不懂这些,只是觉得读书挺有意思,后来知道了女孩子可以参加科举,还是没往自己身上想。如今才忽然想通了:整个柳树镇上,十几岁的孩子比我读书更多的能找到几个呢?连随便上了几年蒙学的,家里都要让下场考考呢,我这正经读了六七年书的,为什么不去搏一把?就算考中个秀才,名次好了每个月都有二两银子拿呢,若中了举,全家都能免税,见官不拜……大哥二哥都在为这个努力,我一样让爹娘掏钱读了这些年书,干嘛不去试试!”
黄老爷没想到黄鹂的想法这么现实:“就为这个?鹂娘,你实在无需这样的,你还有俩哥哥呢,实在无需这么好强。考秀才哪里是那么容易的,难的很,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黄鹂道:“爹,这算什么委屈?难道哥哥们会认为去考试很委屈?说是为了咱们家,可同样还不是为了自己?考上个秀才见县太爷就不用下跪了,考上举人的话谁敢惹我!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不去考一下我也不甘心啊!而且我也不想把自己的事儿全压在两个哥哥身上!”
黄老爷心里头简直愁死,自己女儿向来有主意,这打定主意了要考秀才,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拦。正犹豫着,忽听到外头一片嘈杂,喝骂声夹杂着乒乒乓乓的东西摔打的声音,然后便是他熟悉的自家雇工李三的喊声:“陈大郎,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啊!好好的就过来砸摊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在这儿我就是王法!回去告诉你们那老黄,以后看紧了闺女,少管闲事儿!要不然这次是砸杂货摊子,下次就是砸你们的布店了!哎呀,黄老爷,您在这儿啊!”
黄老爷听到动静跑出门,却已经晚了,只是这么片刻的功夫,自家隔壁的杂货铺子已经给砸了个稀烂:那杂货铺子里最多的就是各种盘子碗陶盆之类的东西,全都整整齐齐放在架子上,砸起来叫个方便,把架子一推就全完蛋!此时四五个架子倒了一地,黄老爷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再看看领着三四个地痞站在一旁吊儿郎当看着吊眼青年,气的浑身发抖:“陈大郎,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人名唤陈明,正是陈有才的独子,陈举人的侄孙。
陈大郎翻了下眼睛:“没啥意思,黄叔,咱们两家乡里乡亲的,认识也不是一天半天了!我爹叫您一声兄弟,您好歹也该给我爹点面子不是?哎呀,这是黄家妹妹吧,一阵子没见,这都成大姑娘了,啧啧,咱绿柳镇怕是找不出比妹妹更俊的姑娘了吧?这么好看个大姑娘,可不要没事儿往那些犄角旮旯的野庙里钻,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您哭都来不及,对不对啊黄叔?”





直上青云 第六十章
黄老爷被陈明气的浑身发抖,他就黄鹂这么一个心肝宝贝一样的姑娘,陈明拿黄鹂做威胁,他怎么能忍,可是他心里又有些隐隐的恐惧,万一这混账真的对女儿做出点什么可怎么办?,可没等他说话,就听身后传来了女儿脆生生的声音:“蠢货!”
陈明没想到黄老爷没吭声,黄鹂倒骂他了,哎呦一声,嬉皮笑脸地说:“呦呦呦,黄家妹子还真是辣啊!打是亲骂是爱,你这是爱上我了?”
陈明说完,自以为有趣地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身边的几个地痞也跟着哈哈地笑了起来。黄老爷气得够呛,简直想去跟陈明直接厮打一番,又想让女儿赶紧退回屋里去,可扭头一看,却见女儿嘴角竟然是带着笑的,只是这笑容十分嘲讽。
黄鹂的嘴角微微翘起,看着陈明,不紧不慢地说:“二十几岁了,连个媳妇都娶不到,这么可怜,也难怪只敢在街上欺负欺负老实人,再对女孩子沾点口头上的便宜了!”
黄鹂这话正抓到陈明的痛处,他爹黄有才这几年为他四处张罗提亲,已经提了一大圈儿了,硬是没人答应!要说他家有钱,彩礼高些找个媳妇也不是难事儿,但陈明又不愿意将就,长得不好的不肯要,脾气大的不肯要,长得好脾气但家里穷兮兮肯卖女儿的那种人家陈明又嫌丢人,于是这事儿就僵住了。
陈明被黄鹂的话戳到痛处,气的要命,张牙舞爪地叫道:“你嘴巴倒是厉害,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家的这家店也砸了!”
黄鹂笑了笑,往黄老爷身边一闪:“砸啊!赶紧砸啊,无所谓的,反正你砸了多少,最后都要你爹来赔的,正好我家有些货存的挺久了,你都给砸了烧了,回头从你家拿了钱我们进新的!”
陈明火儿了,伸手就要来抓黄鹂,被黄有才一个耳光子扇了个转圈儿:“你敢动我女儿试试看,我打不死你个小兔崽子!”
黄老爷虽然年纪大心宽体胖身体也不算好,可是毕竟吨位摆在这里呢,往门口一堵,跟个肉墙似的!他一向都是好脾气,从来都是能忍就忍能让就让,可是自己忍让是一回事儿,别人欺负女儿是另一回事儿!
陈明被扇倒,爬起来立刻一蹦三尺高:“黄老财!你敢打我,我今天饶不了你,来,大家一起上,把他的店砸了!”
“谁敢砸我家的店!”黄鹂抬高了声音:“我爹爹跟县上吴主簿是发小儿,我家哥哥识字懂律法,写个状子告你一状连讼师都不用请!你在柳树镇上横着走,不知道闹到县里可能请的动县太爷跟我家打擂台!”
陈明万没想到黄鹂竟然厉害到如此地步,而且不光嘴巴厉害,句句还都说到了点子上,他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僵着,忽然背后传来一声轻笑:“这是干嘛呢干嘛呢?黄老爷,我来跟你谈事情呢,你家今天还做不做生意啊?呦,这不是陈家大郎么?你爹喊你回家吃饭呢,还不赶紧回家!”
陈明扭头一看,说话的却是才搬来镇上的寡妇武娘子,武娘子这话说的带了十足的嘲讽气,可陈明连个屁都没敢放,因为他汗毛都要立起来了!武娘子身后站了四个彪形大汉,每个人手里拎着条大木棍,八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他看看离武娘子最近站着的那个光头的青皮汉子,咽了咽口水,胡乱说一句:“哼,今天就放你们一码!”说着灰溜溜地带着人跑了。
黄老爷看人跑远了,赶紧上前几步冲着武娘子作揖:“多谢武娘子,多谢武娘子!”
武娘子摆摆手:“谢什么谢啊,那小子本来就想跑了,我也就是给他个台阶下!哎呀鹂娘啊,快给婶子瞅瞅,真是泼辣姑娘,甚至太稀罕你了,婶子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像我的姑娘呢!”
黄鹂刚才发飙的时候虽然厉害,但是心里头也是紧张的要命的,这会儿见人走了,才觉得腿有些软,然后冷不丁地就听见武娘子这么奇特的夸人方式,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武娘子歪头瞅瞅杂货铺,有些懊丧地说:“哎呀,这是他们给砸的?我过来的晚就听见你骂他了,没注意他砸了你的店,愣头青,你过去把那姓陈小子扣住,让他掏了钱再走!”
黄老爷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就当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武娘子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你是怕我家因为你家得罪人吧?这你可就想多了!我寡妇人家,初来乍到,若不让人知道我不好惹,只怕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要爬到我头上呢!正好我要与黄老爷你谈生意,便借我个由头,也让我亮亮刀!免得日后那些不长眼的小贼惹到我头上,我虽不怕事,却怕麻烦的!愣头青,小三,你们俩过去,我瞅瞅啊,黄老爷,你这些罐子能值多少钱?”
黄老爷闭着嘴不吭声,黄鹂却不客气:“年前生意好卖的快,前天才又进的货,一共是三十贯的陶器跟粗瓷,卖出去的大概十二三贯,爹我没说错吧?你昨天说卖了七八贯,加上今天白天的,应该有十二三贯了吧?”这数据黄鹂是随口报的,哪里就那么准了,不过既然武娘子要拿陈明立威,她自然顺水推舟搞得名正言顺些!
武娘子立刻一挥手:“去吧!逮住那小子,他拿不出二十两银子不许走人!”
愣头青当即带着小三狂奔而去,看的黄鹂目瞪口呆:那么大的块头,往人堆里钻的时候动作那叫个灵活,跑的那叫个快啊!
黄老爷颇有些不安:“这这,这太麻烦武娘子了,也太得罪人,他们人多,万一伤到你家愣头青跟小三可怎么办啊!”
黄鹂一听这话,也有些不安了,这两位大哥虽然壮,可是陈明认识人多啊,便也赶紧说:“是啊,我刚才光顾着解气了,武婶婶,不然还是让人把他们叫回来吧,咱回头多叫几个人再说!”
前半截说的还好,最后一句话顿时暴露了黄鹂吃什么都不吃亏的本性,把黄老爷给气的啊!伸手就去敲黄鹂的脑袋:“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不是火上浇油么!武娘子你别听她胡扯,快把人叫回来吧!”第一下用了点劲儿,紧接着想起闺女不比小子抗揍,接下来几下就变成了象征性地推她的脑袋,把黄鹂的脑袋推的拨浪鼓一样的晃。
武娘子一看这父女俩的表现就给逗乐了:“伤到愣头青跟小三?就他们,就这么几个小混混?哎呀黄老爷你轻点儿,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打不得……愣头青跟小三是我专门买来看家护院的,最擅长的就是打架了,这要不是怕人跑散不好逮,去一个就能把那三五个全收拾了!行了咱们别站门口了,屋里说去!大飞,小宝,过去隔壁帮忙收拾收拾,把架子摆好把这些碎瓷扫扫,看看还有能用的么,注意别扎了脚!”
她说着拽了黄鹂的手:“走走,咱们进屋,婶子跟你爹谈生意,你也过来听听,小姑娘日后要当家过日子呢,可要学点这些正经的,比洗衣服做饭有用!”
黄鹂一听此言,深感遇到了知己:“武婶婶你说的对,这些才是正经事儿,洗衣服做饭什么本事,八百文就能雇个人干!”
两个人拉着手就进了屋,留下黄老爷冲着街上的人做了个罗圈儿揖:“今儿对不住大家,扰到大家做生意了!回头请大家吃茶!”
众人纷纷说没事儿,不用请吃茶了,然后速度散开!废话,这当口还能说你就是打扰我们了?都一个镇上的,眼见人家被欺负,一个个连个屁都没放,人家客气一下,哪里还真能打蛇棍上了?倒是有几个关系好的,对刚才的事儿略有些过不好意思,主动拿了扫帚,跑到隔壁帮着一起打扫屋子。黄老爷再次跟这几位道谢,这才退回到自家布料店里。
他一进屋,就听见武娘子在笑:“竟然是这么回事儿!鹂娘你可真是好福气,拜了个举人做老师,日后也要考个举人才行啊!”
黄鹂有些不好意思:“我没跟大家说这事儿,武婶婶别生我的气。”
武娘子笑道:“看今天这样子,我哪里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说!只是这位陈大人也未免太面了些吧!哎呀黄老爷你来得正好,我听说你对门老刘不准备干了?你是准备把房子收回来自己做生意还是继续租啊!”
黄鹂不好说老师的不是,她其实也觉得自家老师太姑息这家子了,幸好武娘子十分机灵地转移了话题,她也就从善如流地不吭声老实听父亲跟武娘子说话。
黄老爷道:“还是租出去吧,我俩两个铺子就挺忙了,老大老二还得考学,没精神再多管了。”
武娘子道:“那就好,有人租没有呢啊?没有租就给我吧?就按市价来,一年九十贯怎么样?!”




直上青云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武娘子的出价还算公道,都是邻居,还刚帮了他家的忙,黄老爷也懒得因为三五贯的问题纠缠,立刻拍板定下了。只是对武娘子想要在镇上开鞋店的想法不是特别赞成:镇上才几个人?而且已经有好几家买鞋的了,摆摊的都要卖几双草鞋,这能卖出几个钱来!武娘子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就说这生意就是开给儿子做来玩玩让他赚零花的,这小子花钱的本事是不小,赚钱的本事还没看出来,她前几年才死了丈夫,一天到晚忙生意,没工夫管儿子,儿子给毛驴的脾气,一个不小心就尥蹶子,也不知道赚钱艰辛,给他找个难赚钱的营生让他随便赚点零花,省得一说他乱花钱他就说自己比苏怡强多了!熊孩子咋不跟刘大桶比呢?
黄鹂在一边简直哭笑不得,武娘子嘴巴太毒了!拿谁比不好,拿刘大桶比!她在父亲弄来的小报上看到过刘大桶这个名字,后来专门问过陈举人他的情况,张大桶是开封首富,做过盐商卖过良种贩过丝绸倒过石炭,反正啥有钱他干啥富得流油,太有钱了就开始做妖,竟然效仿已故的那位大长公主,在自家盖了五面全是玻璃的水晶宫……好吧你盖就盖呗,你特么还吹!弄个玻璃房顶,还说坐在屋里可以看星星!
看星星,看星星……看你妹的星星啊!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这年头除了司天监,谁敢没事儿看星星?你特么没事儿看天象干嘛?想造反么?人家公主当年是充满浪漫情怀地说了一堆月色啊星光啊,你特么直接看星星,你能跟公主比么?水晶宫这边盖好了,那边御史把他参了,直接就是个心怀不轨窥视国运意图xxx的一串儿罪名,也就仗着今上是是明白人,知道这货就是个傻有钱的二货,最后申斥了一番也就作罢了!不过也把刘大桶吓了个半死,从此知道了没文化瞎显派是要出人命的,赶紧把水晶宫上的玻璃拆成一块一块儿的上交皇帝,哦,不,上交国家,皇帝也没要,直接以刘大桶的名义捐到开封的几所官学里,给好几所官学都换了玻璃窗,也算全了他一个好名声!
虽然这件事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但是开封还是多了句俗语:“花钱胜过张大桶”这句话绝对不是夸人钱多的,是放嘲讽的!
黄鹂觉得武娘子逗乐儿损儿子,黄老爷心里可有些不是滋味的,人家给儿子开个店当零花儿,自家几个孩子一共这么几个铺面,到现在混到连女儿都想要去考试往上爬的地步,谁家女儿不是娇养的,要多憋屈才会想去考试啊!当然他这么一路走到黑地钻牛角尖的想法里头是选择性忽视了一般人家想要受这个委屈还没这条件呢!谁家能请得起先生让女孩子读六七年书啊!整个镇上的女孩子有几个不羡慕黄鹂的?
武娘子是个爽快人,跟黄老爷谈妥了租房子的事儿,当场就让人去请保人签租约,饶是黄老爷活了四十几岁,麻利人见了不少,但麻利到这份上的还真是头次见!决定了什么事儿立刻拍板做完,绝对不耽误时间!
比保人来的更快的是跑去追陈明的愣头青跟小三儿,这俩家伙直愣愣地冲进来,愣头青直接把一个金子打的小菩萨往桌上一拍:“从他脖子上拽下来的,我刚才去称了,十五钱,按现在的世家应该值十一两银子”他说着又拿出个荷包,往外一抖落,一堆银角子滚了出来:“六两十二前银子外加五十文钱,还差点,我把他头上银簪子拽下来了!簪子一两三钱重。他那里本来有好几百文钱,我算了算留了一百文,正好凑够二十两银子的数目,其他的让他拿回去了。”说着又从自己脑袋上拔了个簪子下来往桌上一拍,接着解释道:“我让他打了条子,写明了这是赔黄老爷的钱,也省的日后聒噪!”说着又从袖口里套出张纸来递给武娘子:“大姨你看看?”
黄鹂看得目瞪口呆,讨回钱来不稀罕,可能把这么多零钱算的这么整齐的却不容易了,更别说还知道直接打个条子以防后患,这只是个看家护院的?我去,看家护院的办事都这么滴水不漏,怪不得炭老板们有钱!这种人不发财什么人能发财啊!
武娘子瞄了眼那张纸,:“这是还黄老爷的钱,你给我看什么,给黄老爷!!”
愣头青把条子递给了黄老爷,黄老爷扫了一眼,果然说得清楚,讲明了这些钱物是陪砸坏的自家东西的,后头还盖了手印。他家杂货铺各种杂货,陶器瓷器农具木头器皿都有,那几个架子上都是不值钱的陶器跟粗瓷,好点的细瓷数目不多,都在里头柜子里头,并没有被砸到,算起来最多也就十几两银子的损失,这么一算反倒赚了。
等请了中人过来,几个人又到对面的铺面巡视一圈儿,把契约写了个清清楚楚,全都搞完了已经是掌灯的时候了,黄老爷便做东请前来做中人的里正蒋平和武娘子吃饭。同时也让人捎了信儿回去,说带着孩子在外头吃了。
这是黄鹂头一次跟着父亲在外头吃饭,过去虽然也出门做客,可都是男女分开,男人在外头讲他们的生意公务,女人们凑在一起讲些家长里短,要不然黄鹂念书之后越发讨厌女孩子们之间的聚会?全都是针头线脑的小事儿。这会儿她坐在饭桌边儿,看着容光焕发的武娘子跟两个男人推杯换盏,侃侃而谈,觉得这感觉新鲜极了。
武娘子这会儿提起了发财的路子:“说来咱们章丘其实位置好极了,官道畅通,离海边才几百里!与其在内陆奔波,其实还不如直接从海上走,我听说朝廷想要重修胶澳港呢,这要是修好了,日后出海可不是一般的方便!胶澳的海运自几十年前兵乱毁了胶澳港之后就一直半死不活的,人早穷了,哪怕胆子小不敢出海,过去胶澳买点地做货仓也是个好营生呢!”
蒋平虽然只是小小的里长,家里却是有几个钱的,他这个里长纯粹是他的官瘾发作,拿钱砸出来的,他本就做过行商,这两年因为老寒腿犯了才没有到处跑,一听这个消息就觉得心里痒痒了:“娘子这消息可靠?”
武娘子抿嘴儿一乐:“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开封,听说朝廷上正在商议这件事儿,修港口不是小事儿,胶澳地方上出不起这么多钱的!户部只怕还要有的拖拉……蒋里长若在府里有熟人,也可以打听下,我是觉得若是此时靠谱,趁现在地价还没涨得厉害的时候,过去港口附近买点地是个法子,大仓建不起,小仓库还是可以试试的,再不济买点地先存着,日后开个店铺之类的也好赚钱!且不说海商全是富豪,连水手们都很能花钱的,我是听说过,南方的港口经常有外国人过来,花钱跟流水似的!”
黄老爷有些郁闷:“可惜没本钱啊!”
蒋平笑道:“胶澳港虽然还没修,可琅琊港却是好好的,若消息可靠,我就拼一把,出去跑两次海,然后拿了钱在胶澳置地!在那种大港旁边有块地,我就可以躺在上头养老喽!”
黄老爷也笑了起来:“说得轻巧,你那个老寒腿,地上走都费劲儿呢,还敢下海,这两条腿是不想要了?”
蒋平叹道:“是啊,也只是说说而已,要不是这两条腿不争气,我少不得也要再跑个十年,好歹赚份好家业给孩子们!”
黄老爷苦笑道:“你要是这么说,我可不是要羞死了?我当年可是没病没灾的,纯粹就是自己懒得跑了!嗨,真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如今家里头日子一天比一天紧,才想起后悔了!你好歹给你家老大老二一人在城里弄了套宅子,一个铺面,你家俩闺女嫁妆也都够体面,你看看我家,你看看我家!”
黄老爷显然是喝的有些高了,眼泪都流下来了:“但凡我当初别这么懒,再跑上几年,现在不也能把老大老二送到府里念书了?还有鹂娘,鹂娘呦,爹对不起你,把你嫁妆都给赔光了!”
黄鹂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自家爹爹这真是喝醉了,她赶紧拿了手帕递给黄老爷:“爹你别哭了,你哪里对不起我们了?你看看绿柳镇上,能让三个孩子全都读书读上这么多年的,除了咱家还有谁?人家都说黄金满籯,不如遗子一经。您给我们的而是安生立明的本事,可不比钱更好?”
蒋平在一旁激动的一拍桌子:“大侄女,你这话说的可太好了!哎呀我的天啊,这读书跟没读书是不一样啊,这要不是我儿子太不争气,我现在非得跟你爹哭着喊着求你给我做儿媳妇不可!老黄你哭啥啊,听见没有,我给我家孩子准备的东西在你面前就是个屁!”
武娘子也乐了:“我是知道一句话,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男人有还要伸伸手!我们做女人的,都须得自己又本事才能过得硬气,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咱们现在赚钱,就不能只想着给孩子赚,咱要不然怎么赚都赚不够,我家孩子就一个还好,你们又都好几个,你说你赚得再多,分成几份,那每个孩子分的钱肯定比你自己的少啊!于是便觉得孩子过的不如自己了……这不是难为自己么,他们有手有脚不会自己赚啊!咱们呢,该辛苦辛苦,可应当就当给自己赚的,该吃吃该喝喝,养他们长大教他们做人就够意思了!还给家业,已经很好了啊,再多的都是他们投胎好白赚的……这还敢不知足,统统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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