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重生小户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伊人睽睽
傅青爵沉沉看着她,半晌后道,“你知道寒音寺是谁建的吗?”
许净池怔了一怔后,方答,“是先皇感慧觉大师之能,出资所建。先皇一直想把寒音寺定为国寺,以笼络慧觉大师。只是最终了了。”
说到这里,许净池便若有所思,明白了端王殿下的意思。她虽然住在寺中,关于女皇的故事,却也听得不少。古往今来,也就此朝出了一位女皇。昔日多少人反对女皇登基,慧觉大师却一心站在女皇一边,称她是“天命所归”。
许净池听慧觉大师讲禅论佛时,这位大师提起女皇,也多次说过,“开女学,废旧礼,保百家……她之才,能引发历史长河隐隐呼应。贫僧想,她若能把大周朝带向一个完全不同的、更好的方向,此等大功德之事,吾等怎能逆道而行?”
慧觉大师曾经为此算过,发现女皇的每道政令,都功及江河社稷,长至千秋万代。每一件事,在当时,即使在现在,行来都千难万难,遭众人反对。若步子迈得稍微大一些,便可能万劫不复。
但女皇硬是顶着压力,一步步走了下来。
可惜,每一位风华绝代的人,都不能为人所理解。女皇仅在位十余年,便把皇位传了当今皇帝,就此归去。今日之君上,非女皇所出,却偏被立为帝王。慧觉大师曾担心,皇位快速更迭,会因政见之别,给王朝带来隐患。后来却发现,当今皇帝,和女皇行事作风一脉相承,并不负先皇所托。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女皇那样风华盖世。到现在,仍有一些人,骂女皇让社会倒退至远古。他们认为,前朝在兵乱前,秩序本已极好,不需要这样大毛笔改变;女子一生最大的价值,在于成婚生子,该如以前一样,把舞台退还给男子,乖乖在家中相夫教子,做一个贤妻良母。
他们还拿现在女子为官的大多遭遇攻击先皇:如男子一般在朝为官,但大部分女子家庭不睦。便是之前说好的“一夫一妻”,最后府上也会多几房妾侍。甚至者,妾有了子女,在家中笼络夫君,挑拨离间,在家事上作威作福、嘲讽正妻。众人认为,根本原因,在于这些为官女子没有同样多的时间与精力照顾家人,和家人相处。所以这些官场女子的婚姻,一盘乱沙,供人耻笑。
有人曾笑话当今的女子:何必奉女皇为神?若不是她,你们根本不会有现在这样多的烦恼,便也不会面对前所未有的阻力。你们该恨女皇,而不是赞她!
当然,这样的邪祟之论,被大多数人所唾弃。可至少,也由此观得一些人心中所想。
世家大族不看低女子,不反对女子地位渐高,但显然,他们面对的问题,比一般平民要麻烦得多。是一个想和男子平分秋色的女子好控制,还是一个一心相夫教子的女子好控制呢?
如许净池,多年来一直被家族教导,要听从长辈的安排。现在端王以女皇的事迹提醒她,让她心中微微一动:或许,她不必一味退缩。走出寒音寺,她纵然没有改天换地之能,但为自己搏一把,还是可以的吧?
许净池能被许家选中,便证明她不是一般女子。入了魔障后,稍微一点,便能迷途知返。
眼下,傅青爵追慕楚清露,许家暂时不知道,但时间长了,总会知道。许净池不可能一直躲在寒音寺里与世隔绝,既然总是要出山的,不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许净池被傅青爵说动了,默默点了点头。
事情一了,傅青爵抬腿就走:该去找露珠儿了,露珠儿才是他真正想见的人啊。
百花生辰,万紫千红。二月半为花朝,在这一天,众女踏青赏红、赴会进香、祭神拜佛,很是风雅。今年是为了见慧觉大师一面,楚家才来寒音寺。寺中启涅槃会,谈孔雀经,引众女祈拜。到晚上,乱花满天飞,灯火明亮中,甚至有花神庙会,热闹十分。
傅青爵怎么可能放露珠儿一个人?
楚清露这时,刚刚与和尚檀机分离。对方帮她解了签,言语温和,引经论据,让楚清露叹服万分。他对佛法的理解深入浅出,更让楚清露学到了不少知识。
檀机先为楚清露解释了一下判词所出,后又问她所求为何。
白衣和尚坐在凉亭中,绿荫丛丛,声音轻恬,般若法身若在身边。楚清露看着这个秀色可餐的年轻和尚,高冷道,“你猜。”
“……若求姻缘……”檀机也不能免俗,只因女子大多求此。
楚清露认真纠正,“我不求姻缘,我对男女之情一点都不好奇。在我看来,情爱是孽障,让人心智不坚,误人子弟。古今多少女子,多么惊才绝艳,大多会毁于‘情’之一字。其实男人有什么用?乱你心,扰你志,如你们佛家所说,乃是一大劫。欲行大事者,不谈断情绝爱,也不能让‘情’祸害自己。”
傅青爵刚到此处,便听得楚清露与檀机的辩驳。若五雷轰顶,端王殿下几近站不稳。
露珠儿把感情当成洪水猛兽?认为男人是孽障?
露珠儿……怎么有这么可怕的思想。
傅青爵心神恍惚,有些不是滋味。原来如此,她不是对他的好没感觉,她是把这当成阻碍。
傅青爵有些愁苦:露珠儿毛病怎么这么多?她就不能好好跟自己卿卿我我,心心相印吗?
端王殿下一时受打击太大,怕露珠儿说出更多刺激自己的话,黯然离去。想缓一缓,重新修正追慕露珠儿的方式。
他没有听下去。
自然也不知道檀机和尚平静地听完楚清露的见解,若有所想。他微微摇头,抬目轻声道,“小僧却不这样认为,佛所护念,大劫小劫无数。欲成我佛,九九八十一难,有‘劫数难逃’之说。我佛慈悲,万物为劫,衰劫、命劫、肉身劫……但一切劫数中,最难者为‘情劫’。”
“诸生万象,皆见我佛。‘情劫’一始,万劫方至;万劫已过,‘情劫’也未尝可到。古往今来,能一尝‘情劫’者,又有几人尔?小僧认为,若有缘渡‘情劫’,便不应放弃。”
“……”楚清露被一个和尚说得哑口无言。
她用古怪的目光看着檀机:这个和尚在劝她去谈情说爱?这真的是个和尚?还是慧觉大师的高徒?
檀机侃侃而谈完,面容微微红透,赧然垂眼,“这是小僧的见解,施主勿怪。”
“慧觉大师教你这些吗?不是传言慧觉大师身怀异能,他不该教你这些吗?”楚清露对这个和尚产生了兴趣。
檀机目有迷茫和哀然之色,抿抿唇,“或是小僧机缘未到,或是小僧鲁且钝,师父虽有大能,却从不教我那些,只教我佛学。师父他定然有他的道理,不会害了小僧。”
唔,楚清露对那位慧觉大师兴趣也更浓了。
一个曾看着王朝更迭起复的得道高僧,能看得见过去和未来,或有翻山倒海之能,却只教自己的高徒念经打坐?
这是什么缘故?
檀机与楚清露并未交谈太久,解完签,檀机别目咳嗽两声,楚清露忧愁:风吹日晒尚能让小和尚受伤,和小和尚相比,她就跟糙老爷们似的。
楚清露只好和檀机告别,看人回去。她自己闲来无事,想了想,花朝节嘛,去拜拜花神好了。但在中途,居然碰到了楚弥月。
其实今早给长辈请安的时候,楚清露已经见过楚弥月。但也许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楚弥月觉得羞愧,不好意思和楚清露相见,匆匆避了开去。楚清露心知肚明,也不为难。才一个早上而已,楚清露没想到,楚弥月会主动笑盈盈走向她。
“我和堂妹一起去拜花神吧。”楚弥月婉婉笑道。
楚清露点头。
在跪拜时,楚弥月似漫不经心地告诉她,“你听说了吗?大姐抽中了唯一的红签,被领着去竹林见慧觉大师,却被困在竹林中,无功而返。她尚不死心,再去拜见,这次却直接被慧觉大师拒绝,称不愿见她。”
楚清露吃惊,楚弥凤还有这个遭遇?
楚弥月嘴角一抹笑,“大师是得道高人,他什么不知道,什么看不明白?也许就是看出了大姐的本性,才不愿为这样的人解签。”
她面容一顿,转身,双手相交,长袖摆地,行除了跪天地之外的大礼,“昨日之事,我心中惶然,未能及时阻止大姐,在此向你道歉。”
楚清露看着她,受了她礼,才伸手扶她起来。两人相视,隔阂就此化解。楚清露道,“但楚弥凤那样对我,便是你替她求情,我也不原谅。”
楚弥月点头,“她刑事愈发乖僻,我也劝不住。再让她这样下去,迟早会连累我们侯府。她若在你这里吃个亏,也许想开后,也是一个好事。只望你小惩大诫后,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
楚清露心里微冷:若非她运气好,昨天那样的事,早就此毁掉。
楚弥月话说的温和,却有让两人和解的意思。楚清露不动声色看着这个姑娘,见楚弥月目光闪躲、有为难之意,她才了然:这便是同出一脉的悲哀,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楚弥凤出事,楚弥月也脱不了干系。所以纵然楚弥月不赞同楚弥凤行事,却还得为楚弥凤收拾妥当。
有这么个姐姐,楚弥月也很烦恼。
楚清露皮笑肉不笑,“我有分寸。”
自此,两人都默契地转开话题。楚弥月虽然心里担心昨天马车走后,楚清露到底有没有出事。可她也知道这个话题不能问。没有出事还好,若有事,她能怎么办?
楚弥月愈发觉得对不住楚清露,和楚清露在一处站着都觉得尴尬。找了个借口,便告别而去。
楚清露无所谓,她自己一个人也很自在。
从花神庙出来,有一棵大槐树,枝叶间一派红云,盖住了原本的绿色。这还是花神节的传统,姑娘们剪五色彩纸,取了红绳,把彩笺结在花树上,谓之赏红。
现在,阿文和自己的小主子,已经剪好了彩纸,正努力扔到树上去。不过两个姑娘力气都不够大,在这里蹦蹦跳跳半天,也没有成功。
楚清露累了,“你自己扔着玩吧。”
“不行,”阿文很固执,“夫人说了,要我看着姑娘,必须姑娘自己扔上去,来年才有好运。”
“……”楚清露嘴角微抽,她娘太了解自己女儿这个惰性了,非要阿文这个一根筋的来看着她。
楚清露仰头,脖子酸得厉害,不知道自己先前怎么就选了这么高的一棵树。她哪里扔得上去?
楚清露一直仰着脖子看,头倾向后边的程度越来越大。后仰得太过,身子不平衡,眼前发黑,不觉向后摔去。
楚清露控制不了自己往后倒的力度,心中慌乱,深觉丢脸:她一定是第一个“赏红”把自己给“赏”出去的小姑娘!
楚清露却并没有摔倒。
有人从后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抱到了怀里,手里掉出去的彩笺也被接住。她被抱了个满怀,对上傅青爵的眼睛,眨眨眼,两人相对无言。
傅青爵伸手敲了敲她的额角,目中淡淡笑意一掠而去,“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平时多高冷的小姑娘啊,平衡能力这么差!
阿文连忙给端王请安,端王挥手,要她下去。
阿文却很认真,“不行,夫人说了,要我看着姑娘把彩纸扔上去的。”
“……”傅青爵嘴角抽、搐,怎么有这么不知道变通的丫鬟?
“哈哈哈!”楚清露当即嘲笑他,开心于他遭受和自己一样的命运。
宠妃重生小户史 第34章 夜灯
楚清露真不是投掷水平多高的,但阿文代表娘来监督她,她还真不好反抗。最讨厌的是傅青爵这个叛徒!
被端王抱住时,楚清露就知道傅青爵是来找她的。她心里不无得意,觉得自身魅力真是没法说:端王殿下不是眼高于顶,两次都无视她吗?可他最后还是撑不住来找她了。
按照正常流程,傅青爵自然是希望找到机会跟楚清露单独相处。楚清露现在对傅青爵处于好感朦胧的阶段,无可无不可,若傅青爵能帮她摆脱阿文的监视,单独相处也没什么的。
可傅青爵听了阿文巴拉巴拉介绍花朝节的传统后,就转变了阵地。他站到了楚清露的对立面,“赏红可祈来年福运,你一定要试试。”
楚清露哼一声,“我不信那个。”
“宁信其有,”傅青爵说得煞有其事,“世事难料,万一你出门就碰上雷击呢?”
好一个世事难料。
阿文都被端王殿下的浮夸给惊呆了。
“……”楚清露鼓着腮帮子瞪他:你是喜欢我吗?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傅青爵顿一下,觉得露珠儿这脾性,来软的效果更好。他勉强让自己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冷淡,和气一点,“我心里为你好,你知道的。”
“你心里恨我,我确实知道。”
口仗无用,彩笺还是要扔的。之间来了好几个别的姑娘,都轻松扔上去了,楚清露试了好几次,怎么也扔不上去。
被姑娘们来回狐疑看,面容清贵的傅青爵扶额:他不好一直在这里站下去,被人认出了,麻烦一堆。
可是露珠儿平时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就笨成这样?
傅青爵道,“不如我替你扔吧。”
“好啊好啊!”楚清露欣喜,她望着傅青爵的目光柔意缱绻,第一次这么喜欢傅青爵的出现。
“不行,”阿文摇头,“夫人说每个姑娘都扔的,不能让别人替。”
“你以前是怎么扔的?”
楚清露回忆了下,深觉丢人,黑下了脸别过头。阿文开始介绍,去年,她家姑娘扔了两个时辰都扔不上去,最后居然得搭梯子;前年是绑了个重物,可这严格来说根本不能算数;再前年,楚曦抱着可怜的女儿扔的……
楚清露与“赏红”之间,一直是一部辛酸的血泪奋斗史。
傅青爵惊奇地看着楚清露,小姑娘扁嘴别头、神情傲慢,一副“你们说什么都与我无关”的表情。他心头一处塌下半边天,酥痒十分,想抱一抱她——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是他前世没有见识过的。
以楚清露的死要面子,当然不可能把自己做姑娘时的糗事告诉傅青爵。不过没关系,有朝一日,傅青爵自己看到了。
她的这一面,让他更喜欢她了。
傅青爵想了下,他真不好跟木桩一样陪楚清露一直在这边打气。他再待的时间长一些,被认出的可能性更大,明天盛京可能就会传来风言风语。
但露珠儿这水平,扔到天黑也扔不好。
傅青爵倒是想抱着她扔,可天还没有黑,太显眼。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跳到树上,示意露珠儿再扔,自己帮她接着。
阿文很纠结,觉得这样作弊不好。可是她家姑娘几乎每年都是作弊的……
不理阿文,楚清露笑逐颜开,接受傅青爵的帮助。她从来都是没太多表情,大家也都习惯,这一笑起来,在碎金阳光下,生动的表情,被无限放大,定格又静止。
彩笺一头,是树下仰着头的少女;红色的另一头,是树上低眸凝视她的少年。
琥珀色的光线里,背景被模糊稀释,叶摇婆娑,一上一下的身影变得柔和。他们没有执手而立,成为双生的并蒂莲,可彼此也不再是孤独的影子。
感情的转变,向来是在无声无息间发生的,只是谁也不再提。
到底,傅青爵是帮楚清露完成了她的任务,傅青爵终于可以过一把霸道王爷的瘾,挥挥手,让阿文下去。阿文看向楚清露,楚清露点点头。
傅青爵邀请楚清露去逛花神庙会。
此时的王朝风气开放,婚姻之事,便是最后由父母定夺,之前男女双方也会培养下好感。婚姻是一生的事,便是最古板的父母,也不希望子女的婚姻不幸。和离是很麻烦很损名声的一件事,能在婚前见一见,做到不盲婚哑嫁,是现在多数人的作风。
大周朝在这方面遵旧制,每个月各种名头的节日很多。这些节日大多和青年男女有关,是用来培养好感的。花朝节说是女儿节,落到实质上,还是给公子小姐们谈情说爱用的。
傅青爵和楚清露一行,便看到许多对私会的男女。他二人在这么多人里,也不那么显然。不过以防万一,傅青爵还是买了两张面具,一人一个。
他递面具时,看小姑娘低头抚摸铁面狰狞的神兽面具,忽然天外飞仙般的解释一句,“我自然希望我们可以光明正大走在一起,不过现在形势未明,对你不好,还是遮掩一下妥当。露珠儿你觉得呢?”
楚清露虚着眼看他,“……我觉得,你牵强不牵强?能不能不要每做个什么,都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就戴个面具而已,多简单的事啊,他也能瞎掰成为她着想。
傅青爵淡定自若,“我怕你不明白我的苦心。一切能用言语解释清楚的,就不应该引起误会。”
但是楚清露真没误会他啊!而且他冰着脸跟她解释,语调无起伏……旁边的小哥那表情,肯定以为他在严厉训她。
楚清露将面具往脸上一戴,遮住了傅青爵的视线,转身便走。
花神庙会热闹之余,也透着佛寺的宁静。月影摇晃,出于东山之上,寒音寺的佛号声已远,依然能听到各处起伏的钟声。天气微凉,山的轮廓,在流水灯影中,清晰可见。
楚清露和傅青爵戴着面具,穿梭其中。谁也不认识他们,谁都可以尽情欢愉,此夜长乐。傅青爵专心地看着楚清露,她的宽大衣摆一次次与他摩擦,两人的手偶尔能碰到一起。傅青爵寻找着机会,想牵一牵她的手。
心跳如雷,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她的手上。
楚清露走路间,忽然被往后一扯,手被拉住。她疑惑看去,傅青爵劈头盖脸道,“旁边有人要撞到你了,你都不知道看路吗?”
“……有么?”楚清露疑惑,回头看去,呃,人是挺多。只是她走路真的那么不当心?
傅青爵表情严肃,摆出心有余悸的模样,将方才的危险描述一二。他冷起来,是真无情。楚清露被他训得莫名其妙,却也心虚。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傅青爵又不像是作假的。
也许她真的走路不看吧……
傅青爵紧紧抓着楚清露的手不放,作了总结,“你这样不当心,还是我拉着你走比较好。放心,你好好玩,有我在,不会弄丢你的。”
然后他们两个就可以一起丢了!
楚清露望着他,还是觉得他怪怪的。不过她不及细想,旁边伸出一只手拉扯他们,“两位,要算命吗?”
楚清露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傅青爵心中开怀,紧紧牵着小姑娘的手:如愿手牵手了!露珠儿的手又软又凉,小小的,拉着就不想放开了。
下一次可以尝试十指相扣的高难度牵手动作!
在这两人一同去庙会玩耍的时候,许家小姑娘也极尽所能,把和尚檀机拐去了庙会。檀机耐心拒绝,称自己有晚课,不能陪同。
小姑娘如同认错的孩子般低着头,雪白裙裾被风吹拂,她鞋尖点着地面,失落道,“我跟人说好了,花朝节后就回许家。以后,我就不住在寒音寺了,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看到你和师父。我只是想给自己最后留点美好,以后有回忆的空间。檀机,你连这点愿望也不满足我吗?”
“你要离开了?”檀机微吃惊。
许净池在寺中几年,与他一同养病。小姑娘懂事又乖巧,笑起来如花朵般好看。檀机从师父那里听说过许净池的身世,无非是大家族那些牵扯。他早知道许净池有一日要离开,却没想到她要走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让檀机措手不及。
“我喜欢寒音寺,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喜欢这里的每个人。我懂事后就长在这里,这里像是我的第二家一样。可我现在却要走了,”许净池仰头看他,目中若有星光烂烂,又有份迷茫,“檀机,你说我回去,真的是对的吗?”
檀机沉默半天,伸出苍白冰凉的手,在小姑娘额上轻轻一点,“小僧和师父,会在这里为小施主祈福。小施主吉人自有天相,会好的。”
“称‘你我’吧,我们到底做了这么多年朋友,”许净池微微一笑,望着远处灯火幢幢,又自喃声,“说不定我一步没走好,就要很快嫁人了。”
“那样的话,我会在你出嫁那日,为你敲钟以贺,”年轻和尚雪白僧衣在风中拂动,他的面容温和又模糊,“你会过得很好。”
许净池眨去眼中泪光,笑了一笑,伸手拉住他衣钩,“那陪我去庙会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一个十岁女童,和一个少年和尚,一同走在庙会中,引了无数人的好奇。许净池瞥眼看檀机,他自光风霁月,执着佛礼,不把闲言碎语放在心上。
小姑娘边走边玩,身旁的和尚只是陪同。她停驻时、看热闹时、买零嘴时,他都在一边等待,自始至终的有耐心。
“那是端王殿下与楚姑娘。”许净池听到旁边的和尚温温开口。她踮着脚看去,见一个摊位边,少年男女手里拿着卸下的面具,正在和摊主交谈。他们头顶飞起无数孔明灯,明火映在两人面上,洁净又温暖。
许净池脑海中浮现“金童玉女”几个大字。她突然灵感初至,若有所觉:端王急着让她出寺,跟她撇干净关系,恐怕就是为了楚姑娘吧?
许净池站在檀机旁边,看着那两人。并不算近的距离,也让傅青爵感觉到了。他抬头,不动声色地扫了这边一眼,平静地撇开了目光。
显然,傅青爵并没有和他们打招呼的倾向。
许净池对此很习惯:傅青爵从来不跟他们打招呼,在他眼里,他们都是“阿猫阿狗”,不值得他费心。
许净池迟疑了一下,顶着傅青爵的冷眼,还是向那两人走去。一旦决定回归许家,许净池就知道,纵是再怕傅青爵,再觉得傅青爵难说话,她也得跟傅青爵处理好关系。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愿嫁的话,大约只有傅青爵会和她站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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