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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峰神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唯武
颠峰神尊
作者:唯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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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峰神尊 第一卷 少年魏孤影 第一章 七彩流星
燕都,华唐帝国的京城所在地,人口超过二百万,位于富庶的扬黄平原中部地区,紧邻黄炎江,是华唐帝国乃至整个盘古大陆的贸易集散地,经济高度发达。
华唐历382年腊月三十,燕都城南门外十五里。现在已是临近傍晚,隆冬时节,漫天飘舞着鹅毛般的大雪,地面上的积雪直没膝盖,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北风呜呜地呼啸着,雪花被刮得漫天乱卷。官道旁的小树林边,一只耐不住饥饿跑出来觅食的野鸡为了避免狂卷的雪花迷住眼睛,一头扎进雪地里,只露出火红的尾羽在地面上不住地扑腾。
路上早没了行人,也是啊,现在太平盛事,人人衣食无忧,再加上今儿个大年三十儿的,一家人围坐在暖炕上,轻揽娇妻美妾,笑逗顽皮儿女,再斟上两盅小酒,乐淘淘的日子不过,谁还出来遭这个罪啊。
这时,不远处的小土岗上过来一个人,步履踉跄,跌跌撞撞地奔小树林而来。近了,原来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小妇人,雪覆盖了她的头发,两弯眉毛上也粘满了雪花,脸色苍白,边走边不住地咳嗽,唇角还挂着已凝固的紫黑色血丝。小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小包裹,包裹被她紧紧贴在胸前,时不时腾出一只手小心地把包裹上的雪抹掉。
看到这片小树林,小妇人本来无神的眼珠露出了一丝喜悦,脚下也加快了节奏。也许是小妇人的身体早已虚弱不堪,突然变快的步伐再也支撑不住那哪怕是极为瘦小的身躯,两只脚交叉一靠,呃地一声,无力地摔倒在雪地上。
小妇人在摔倒的瞬间,努力地用左肘支住地面,使自己瘦小的背脊重重地落在雪地上。来不及发出一声呻吟,小妇人急急地掀开怀里包裹的一头,检查了一下才放下心来。扭头看了看面前四五米距离的小树林,小妇人又发出两声让人痛惜不已的咳嗽,顾不得抹去嘴角的血丝,一只手抱紧包裹,另一只手斜支在地上,费劲地向小树林处挪动。
仅仅四五米的距离,小妇人期间歇了不下十次,每挪动一点距离,嘴里的咳嗽声就加重一分,到后来就似那破了一面的风箱,听起来直糁人。
终于爬进了小树林,小妇人无力地扶住一棵栓皮栎,吃力地坐起来。也不去管栓皮栎粗糙的树皮带给自己的不适,勉强拂掉身上的雪渣,露出了那头凌乱的乌发,发质很好,黑得发亮。那双本来应该很好看的眼睛,此时由于病痛的折磨和对前途的未知,失去了本该拥有的光彩而显得异常迷茫。
她低下头,轻轻地解开包裹的一头,包裹很厚,裹得也很严实。一番折腾后,包裹那敞开的一头露出了一张熟睡的婴儿脸,小脸儿红红扑扑的,脸蛋儿上的皮肤还有一点儿褶皱,看来是个新生的婴儿。接触了冷空气的孩子感到很不适应,小鼻子抽了两下,眼角使劲皱了皱,眼睛闭得更紧了。
小妇人胸膛一阵剧烈的起伏,急忙别过头,又是一阵让人揪心的咳嗽,一团黑褐色的血伴着咳嗽掉落在雪地上。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白得像纸,皮肤绷得很紧,青紫的细小血管好似裸露在皮肤上似的,清晰可辨。
天越来越黑,京城的方向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鞭炮声,半空中时不时闪烁一下,应该是京城里的人们在庆祝大年。小妇人望了望漫天的大雪,出了一会儿神,随即惨然一笑,埋下头去,嘴唇轻轻地靠近婴儿的小脸。好像是怕冰冷的嘴唇冻着自己的孩子,在接近婴儿脸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孩子,年轻的母亲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肩膀一阵急促的抽搐,苦涩的泪水哗哗地奔涌而出。
小妇人无力地斜靠在栓皮栎上,费了好一番周折解开外衣,把婴儿的小脸贴在自己那并不很丰腴的乳房上,闭上眼睛,下意识地轻拍着怀里的孩子。咳嗽也奇迹般地停了下来,小妇人用一种奇怪的方言轻柔地唱起一首儿歌:
孩子,妈妈走了,
你在妈妈怀里不要害怕,
远方的脚步声正轻轻响起,
清脆的马蹄声已震响了我们的脚下,
好好珍爱你的生命,
让她继续开放更美更靓的花。
孩子,妈妈走了,
你在今后的生活中不要轻易把泪水流下,
今天的苦难不能把你的精神击垮,
什么艰难困苦都不要怕它,
微笑面对一切,
才无愧妈妈在天上的牵挂。
孩子,妈妈走了,
对你依依不舍的牵挂,
使我不得不放慢空中渐渐飘逝的步伐,
用微风做手,
再次轻轻抚摸你天真烂漫的脸颊,
孩子,你要记住妈妈的话
…………
歌声越来越微弱,年轻母亲眼睛里的泪水也已流干,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再看一看怀里的孩子,可惜试了几次后,才发现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再次紧了紧抱着孩子的手,这是她意识模糊前做的最后一件事……
遥远的外太空,一颗宝石——不,一颗散发着七种璀璨光茫的七彩宝石风驰电掣地向蓝水星飞来。哧地一声,七彩宝石划破了蓝水星的大气保护层。从地面看去,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七色焰尾划过半片天空,径直投向华唐帝国的京城——燕都方向。
年轻母亲的身体已经僵硬了,怀里的孩子感受到母亲体温的变化,睁开了他的眼睛,婴儿的啼哭声从死去的母亲怀里传出。
嗷呜——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兴奋而急促的嚎叫,不一会儿,一头银灰色的狼撞开荆棘出现在这对苦难的母子面前。这是一头饿狼,一头在森林里寻觅一整天都没找到食物的饿狼,婴儿的哭声传进它耳朵的时候,心情沮丧的饿狼便仿佛看到了今天的口粮,一路上披荆斩棘,以其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奔跑过来。。
饿狼兴奋地凑到栓皮栎旁,歪着狼头嗅了嗅,把目光在年轻少妇身上只停了片刻,便转移到了怀里的婴儿身上。说来也怪,婴儿在看到狼后,啼哭声便停了下来,这毛茸茸的动物还是他从出生后到现在看到的第一个非人类生物,他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威胁。两颗乌溜溜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饿狼,嘴角一咧,“还——依——”婴儿特有的笑声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口里笑了出来。
婴儿莫名的笑声使饿狼的动作顿了顿,它不明白眼前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不过作为动物来说,特别是它这样饿了一整天的狼来说,明不明白意思根本没什么意义。仅仅在稍事停顿后,饿狼又张开大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獠牙,恶狠狠地向婴儿咬去。
噱——一颗散发着七彩光芒的“流星”从头上划了下来,无恰不恰地掉进婴儿那咧开的嘴里,呼噜一声就沿着那小喉咙钻了进去。顿时,婴儿的身上出现了惊人的变化,全身都散发出夺目的光芒,橙、绿、蓝、红、黄、黑、白七彩光芒,透过裹在身上的棉袄照耀而出,一瞬间,周围三丈以内变成了七彩的世界,凑在孩子身前的饿狼首当其冲,惨叫一声,刹那间便七窍流血,倒地抽搐了几下后,便再也不动了。
再看棉袄包裹中的婴儿,还是原来那个孩子吗?原本稀疏柔软的淡黄胎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乌亮乌亮的黑发,软软地搭在小额头上。小脸蛋儿上的褶皱也已消失无踪,光洁嫩白的脸蛋儿游离着一圈圈七彩的光晕,那对乌溜溜的眼珠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追逐着身体周围不断变幻的流光溢彩。
小家伙显得多么好奇,这幼小的稚嫩心灵根本就不可能去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惨遭遇。不知什么时候,两只小胳膊竟也从棉袄里挣了出来,就那样赤裸着暴露在年三十这寒冷的空气中,对一个初生的婴儿来说,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本就太过离奇,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婴儿赤裸的手臂像两支白玉雕琢而成的藕节,粉嘟嘟、胖呼呼的,伸在空中胡乱地抓呀抓的,嘴里嘿嘿嘿傻笑着,不时还“呵——哦——呵——哦——”地欢叫几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七彩光茫越变越淡,并逐渐向婴儿的身体里收缩,最后,倏地一下,完全隐入婴儿体内。小树林里只剩下婴儿一阵阵天真的嬉笑声。





颠峰神尊 第一卷 少年魏孤影 第二章 魏夫人
京津渡,黄炎江上第一大渡口,为了南方各行省税赋及时押解进京、保障扬黄平原大片土地的灌溉、增强各地商业贸易效率,帝国于两百年前征集数百万民壮、耗费数十亿金币开通了连接黄炎江与扬子河之间的扬黄大运河,使南北水运得以贯通。京津渡正处在扬黄大运河与黄炎江交汇处,紧扼华唐帝国南来北往的交通咽喉。平日里渡口处舟来船往,帆影飘飘,古铜色皮肤的船家汉子或追逐滚滚波涛顺江呼啸而下,或扯起粗豪的嗓子吆喝着号子卯足劲逆流而上,不管东下的、西上的、南来的、北往的,两船交错之际,无不昂起头颅,提高音量,相互间或呼兄唤弟,或喝斥怒骂,或冷嘲热讽,南腔北调,热闹非凡。
此时的京津渡,显得冷清萧瑟,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往日奔腾怒啸的黄炎江一时安静了下来,被隆冬的坚冰捆缚在河床上,远远望去,一条晶莹的玉带从遥远的天边飘逸而来,蜿蜒盘旋在广袤的扬黄平原上。船只横七竖八地挤在一处,厚实的冰块牢牢地把它们冻在渡口内,哪能动弹得了半分。已是傍晚时分,船夫们都回家过年了,这样的天气着实也不可能有什么生意。凛冽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吹打着被冻住的船体,没有系牢的船橹吱吱呀呀地摇摆,扑扑扑地敲打着厚实的冰面。
正在这时,从渡口南岸处,一溜人影骑马坐车踏着冰面向北岸行来。
打头两匹马一看就非凡品,有诗为证: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这两匹马浑身上下一水儿青滕儿绿,个头虽都不高,从蹄至项也就五尺左右,但那翠莹莹的马眼里却仿佛流露出燃烧的火焰,如果不是背上主人的钳制,几欲追风而去。这正是盘古大陆名列第十的神骏——弦惊,据说此等马一旦奔跑起来,能把出弦的箭远远抛在身后,“弦惊”也因此而得名。
两匹“弦惊”背上之人却无甚奇特之处,三十三四的样子,太阳穴高高隆起,无疑是两位功夫有成的高手,却都是一身青衣小帽,一副豪门家仆状,两人面容极为相似,不细看真还分不出彼此,看来此二人是双胞兄弟。兄弟俩脸上俱都面带焦虑,眼望着前方显得模模糊糊的燕都城,恨不得长上翅膀飞过去。也不知是哪家豪门有这等气势,连家仆的坐骑也能如此神骏……
“六叔,我们得赶快一点,夫人怕是忍不了多久了。”随着后面马车里一阵呻吟,车帘被掀开了一只角,露出一张俏脸,看样子年约十四五岁,稚气尚未脱净。“晓得了,荷儿妹子,冰上行走需得小心,过了江,我们便可加快速度了。”被叫做六叔的汉子应道。
一行车马小心翼翼地走过冰面,从渡口栈桥处上了岸,行驶速度眼见得快了起来,在积雪覆盖的官道上朝燕都城疾驶而去。
马车在不断的颠簸中前行,车内的呻吟声逾更急促,荷儿掀开车帘,正欲催促马车前的两兄弟加快行程,忽见北边的天空斜斜地飞来一颗流星,流星散发出七彩的光芒,倏地一下划入前面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夫人,好美丽的流星啊!七色的耶,荷儿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流星!”小姑娘哇哇哇地一通嚷嚷后,带着一脸的满足缩进马车内。
马车里又是一番景象。车厢内空间不小,宛如一缩微的客厅。车内小几上的树麝香灯释放出淡雅的香味,脚下是厚厚的阿拉驼绒地毯,阿拉驼绒地毯是盘古大陆西部库车族的特产,用阿拉驼长而软的驼绒缝制而成。由于阿拉驼数量稀少,因此能享用阿拉驼绒地毯的人皆都非富即贵,寻常地方豪绅根本就不敢奢望如此珍稀物品。四周车厢壁上包嵌的是天竺特产的曼陀绒,深橙色的绒面使车厢内显得很温暖。车厢顶靠前的地方,赫然挂着一颗鸽蛋大的夜明珠,夜明珠闪耀着迷离的光线,映照着车内人儿的发丝,反射出眩目的翠光。
坐在由整张雪狐皮包裹的靠椅上的人儿却不见表现出丁点舒适感。这应该是一个豪门贵妇。看上去双十年华的样子,乌黑发亮的秀发在头上挽了一个髻,青玉簪的余辉反衬着赛雪欺霜的玉颈。杏儿似的娇颜上雪白嫩滑的肌肤宛若凝脂,几欲吹弹可破。挺翘的瑶鼻上部紧皱,似在忍耐着莫大的痛苦。一件杭苏出产的粉色天茧绸面料的袍子懒懒地披在身上,玉葱似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腹部突起的衣襟。
“好美呀,夫人,好美的流星哦,荷儿看到了耶,发出七色彩光的流星哦!”荷儿兴奋地向夫人描述着她刚才看到的流星,眉眼儿不停地飞舞,“这次夫人生的小宝宝哇,可不会简单的呢!如果是少爷,一定英俊潇洒,才高八斗,如果不是少爷的话,那肯定是倾城倾国、美艳绝伦的娇小姐,刚才那漂亮的流星一定是冲着咱们家小少爷或是小小姐来的……”“瞧你这张嘴儿说的,不沾天不沾地的,还真是个傻丫头啊!”夫人无奈地望着面前这个因兴奋而面庞略显潮红的小丫头。
轻抚着突起的腹部,那夫人满脸尽显母性的柔光,“孩子啊,你也要慌着出来么?我可不是一个尽职的母亲啊。也不知道你两个哥哥现在多高了……你外公贵为当朝司徒,娘亲可是没少惹他老人家生气呢!”
原来这位夫人正是当朝大司徒魏舒的女儿,名华存,取华唐永存之意。魏舒发妻在生下女儿时因难产早逝,此后魏舒也没再娶,独自抚养女儿成人。可惜这华存小姐却从小就迷信仙途神道,静默恭谨。熟读《庄》、《老》、《列》三传,五经百氏,无不涉览。对神仙一说羡慕不已,常常独居在家,吐纳气液,摄生夷静,亲戚往来,一概不与相见。后来又告诉父亲要独自到深山中去修炼,魏舒当然不许女儿如此胡闹。在华存小姐二十四岁时,魏司徒不顾女儿的意愿,将其许配给已逝太保刘章的儿子刘幼彦。。
刘幼彦生性懦弱,家里的事情基本上是夫人说了算,所以熟悉的人都称魏华存为魏夫人而不叫刘夫人。在生下两个儿子刘璞、刘瑕后,魏华存求仙得道的心不死,恰好那时罗浮山太清派掌门冲应真人葛玄门下女弟子漱芳仙子下山游历,漱芳仙子又曾与魏华存逝去的公公刘章有旧,遂至燕都后到刘府略作盘恒。
太清派乃盘古大陆数一数二的修真大派,而掌门冲应真人葛玄更是凭其独门修炼功法《八道紫度炎光》,仅仅两百来年就已修至心动后期,被当世之人奉为神仙。就连门下一代弟子也大多进入辟谷期,漱芳仙子更是其中翘楚,十年前即已达到辟谷后期。
魏华存与漱芳仙子一番长谈,毅然决定拜入太清派门下。漱芳仙子也在交谈中看出魏华存修真根基颇深,又观期根骨奇佳,心里很是喜欢,遂将魏华存收入门下,也不需刘幼彦认可,当即同返罗浮山修真。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魏华存才回家与丈夫幼子团聚。
魏华存上山后选修《八素隐书》,这是一门适合女子修炼的功法。由于魏华存从小对道家经典的深研,修炼起来也就事半功倍,仅仅四年多时间,竟也修至旋照后期,隐隐有突破旋照期进入辟谷期的感觉。成为了太清派三代弟子中进景速度最快之人,在修真界也小有名气。
自从今年清明从燕都返山后不久,魏华存便发现自己又怀孕了,门中下山游历的师姐梅香将信息告知了刘幼彦。刘幼彦几次传书催促夫人下山回家,魏华存却不想浪费大把的修炼机会,都以时间尚早为由推托。眼看分娩期即将到来,刘幼彦坐不住了,明知自己在夫人面前说不上话,只好向老岳父求援。
魏舒听此消息,顿时急了,马上派出心腹家仆魏六、魏七兄弟俩带上刘家的小丫头荷儿一起到罗浮山接女儿。
这魏六、魏七兄弟也是从小练武之人,离开燕都后便星夜兼程南下赶赴罗浮山。魏华存见是老父亲派人来接,不敢违逆,加之自己也确实分娩在即,便略作收拾,同魏家兄弟一同返家。





颠峰神尊 第一卷 少年魏孤影 第三章 回家
魏华存突觉小腹猛地一震,剧烈的疼痛感沿腹部向全身发散开来。
饶是魏存华修真四年多,体质远非寻常女子可比,但此时亦浑身颤栗,脸色发白,绿豆大的汗珠从娇嫩的皮肤下渗透出来。
“啊——”一声尖叫,魏华存蜷缩起娇躯,滚倒在厚厚的阿拉驼绒地毯上,双手十指紧紧抓扯住地毯上长长的绒毛。贝齿咬紧下唇,从喉咙深处传来呜呜痛呼。系发的青玉簪不知什么时候已掉落,满头青丝披散开来,一绺绺粘在汗湿的皮肤上。原本披在身上的天蚕绸袍子凌乱地搭在靠椅边沿。
荷儿仅是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哪里见过这阵仗,急得带着哭腔大叫起来:“夫人!夫人!……六叔七叔,夫人这是怎么了!夫人!夫人啊!……”
一行人刚奔至小树林旁,就听到车厢里荷儿那仓惶失措的哭喊声。魏六急忙吆喝驾车的车夫停下马车,喊住自家兄弟:“老七,糟啦!小姐怕是要生了!”“咋就在这关口发作了呢!这冰天雪地的,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兄弟俩可怎么向老爷交待!咋办?咋办呢?”魏七和哥哥魏六一样,也是个只晓得舞枪弄棒的粗豪汉子,哪懂得这些生育方面的知识。
魏六魏七打小就跟随魏舒,对魏家忠心耿耿,名为主仆,实则魏舒一直把兄弟俩当自家儿子看待。听着车厢内小姐的呼痛声却一筹莫展,此时兄弟俩只急得围着马车团团转,焦急地出声问着荷儿丫头:“荷儿,小姐咋样了?”可惜荷儿一小丫头,此时早慌了神儿,听得马车外魏家兄弟的问话也不知道应个声儿,只顾着哭了。
“别哭啦!再哭我扔你在雪地上喂狼去!我的小姑奶奶,你倒是出个声啊,小姐到底咋样了?”性情急躁的魏六忍不住开声喝斥荷儿。
荷儿经魏六一吓,醒过神来,回应道:“六叔,夫人滚倒在车厢里,痛苦得很啊,荷儿……荷儿也不知道咋办才好!”
听了荷儿的话,兄弟俩更是着急,粗糙的十指绞扭在一起,任马儿带着沿马车周围打圈圈儿。
到底是女孩子心细些,荷儿在经历了起初的仓惶后,想到外面两个粗人也不会想出啥好办法来,提声对车外喊道:“六叔七叔,这儿离城里也就十多里路程了,您们看是不是去城里找魏老太爷,也许还来得及。”
“对呀,看咱哥俩这笨头拉叽的,荷儿你咋不早说呢?”魏六拍了拍自个儿的脑袋,“老七,你在这里小心看护着小姐,我到城里找老爷去。”不等魏七答话,魏六一夹马腹,“弦惊”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只见一道绿影沿官道向燕都城奔去,转眼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魏华存前面已生过两个孩子,自然知道此时的疼痛是腹中的胎儿将要出世的前兆,因此虽然疼痛难忍,却不敢运功抵抗,生怕伤了胎儿。眼见得荷儿这丫头在跟前盲目慌神也不是个事,便强忍痛楚,招呼荷儿到面前:“荷儿,你下去叫七哥到附近找点柴禾,车上不还有一个铜壶么?脸盆也是常备的,等会儿烧点热水你帮我擦擦身上的汗。”
荷儿望着面色苍白的魏华存,口里不停应道:“荷儿省得了。夫人再忍耐一下,六叔已到城里找老太爷去了,估计很快就会回转。荷儿这就下去烧水。”
荷儿提着铜壶慌忙火气地下了马车,叫魏七道:“七叔,夫人需要点热水,您到林子里找点柴禾去。”魏七应了声,翻身下了“弦惊”,便欲到林中拾拣柴禾。荷儿看了看渐渐黑下来的天色,略为迟疑了下说:“七叔,还是我去拾柴禾,这天色也快黑下来了,夫人身边可离不得人照应。”
魏七腰背一挺道:“无妨,你在夫人身边好照应些,拾点柴禾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何况我也不会走远,如果有什么事你就叫一声,凭我魏七的这身功夫,还能让什么惊扰到小姐不成。”说罢,径直钻进了官道旁的小树林。
隆冬时节,万物都断了生机,林子里的好多树木都掉光了叶子,树干里的水分余下的也是不多,做柴禾正合适。魏七从小练就一身横练功夫,在林子里掰点柴禾自然不在话下。不一会儿,脚下便堆了一大堆干柴。看看用来烧水也足够了,魏七抱起柴禾转身便准备回到马车旁。
“呵呵——咿——”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笑声。魏七惊疑地回转身,这大雪天的,谁还带着孩子跑这野外林子里来?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魏七来到了一颗栓皮栎旁。饶是艺高胆大的魏七,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手里的柴禾朴簌簌地掉到地上。
呈现在魏七眼前的是一幅诡异的场面,半截带着尾巴的银灰色狼尸倒卧在血肉模糊的残渣中,狼头已经不知去向,大概已被轰成了齑粉。狼尸旁边的栓皮栎下,背靠着栓皮栎斜倚着一个年轻的少妇。少妇微低着头,眼睛紧闭,嘴角还残留着一些乌紫的血丝,怀里抱着一个包裹,婴儿的笑声还不停地从包裹里传出来。更为令人惊奇的是,小家伙两只藕节似的手臂,竟赤裸裸地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还在不停地抓呀抓的,浑然没有一丝不适的感觉。
魏七唤了两声,少妇没有一点回应,探手试了试鼻息,才发现面前的少妇已没了呼吸。试着掰了掰少妇抱着孩子的手,还比较软和,看来少妇断气没多久。魏七小心地掰开少妇的手,把她怀里的婴儿抱了过来。
小孩儿露在外面的小手碰到了魏七胸前的衣襟,一下子便紧紧地抓住,再也不肯放松,两只乌溜溜的眼珠使劲儿盯着魏七看,嘴里“呵咿呵咿”地仍然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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