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徐公子胜治
木恩的盾牌与长剑上毫光闪烁,两侧有卫兵拿着圆盾和梭枪一左一右伸进了房门挡住了侧翼,配合的相当娴熟。按照常理,待那沉重的门板落地之后,木恩队长应该威风凛凛的大喝一声报出名字,说明来意让那名密探主动投降。
一名小小的密探见到这种场面,还有木恩大武士亲自带人捉拿,不吓的屁滚尿流才怪!
可是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木恩刚刚把门板踹飞看清里面的情景,随即脱手扔掉了武器,扑通一声跪下行礼。两旁的卫士随即也放下武器跪在了门外,身上的铠甲发出轻脆的碰撞声,三人齐声道:“属下该死,深夜惊扰了您老人家!”
后面的士兵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一言不发纷纷放下武器在院中跪成一片。
屋子里果然有人,不是一个而是四个。有一位老者与一位少年面对面坐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像没听见任何声音。还有两人并肩坐在桌边,正巧面朝着房门,他们看见木恩踹门进来,打了个制止的手势并露出了严厉的神色,正是叙亚城邦的两位大祭司华莱特与拉斐尔。
那被踹飞的房门在半空中化成无数碎屑,飘然飞落满地,却连一片都没有落到桌子与那四人身上。那位年轻人当然就是木恩今夜要捉拿的“密探”阿罗诃,而阿罗诃对面的老者赫然竟是歌烈,这两人在下棋!
他们下的是一种古老的军阵斗兽棋,这种棋用各种野兽形状的棋子代替不同的兵种,在很大的棋盘上列成阵势互相克制厮杀,推算起来非常复杂,只有少数人能玩明白。而这两人的下法则更奇特,根本没有棋盘和棋子,桌面上的虚空出现了军阵斗兽棋的光影。棋盘变化走兽相斗,完全以是高明神术在演示棋局。
这种下法木恩也听说过,只有大神术师才有本事做到。歌烈自不用说,而他对面的年轻人竟然也是一位大神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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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天枢 103、您有事情可能会告诉我
斗棋的两人全部的心神仿佛都已经融入那光影变换的棋局中,对外界的动静不闻不问,专心致志的继续下棋。华莱特与拉斐尔观棋不语,如果说棋局就是战场,他们就是在一旁掠阵的人。
歌烈坐着不动,木恩也不敢说话,整个院落陷入了一片奇异的安静中,本是气势汹汹而来,场面却变得如此荒诞,让人哭笑不得。木恩不禁在心中暗骂,是谁瞎告密,竟然没有打听清楚,让自己一脚踹开了歌烈大人下棋的屋门,这简直太失礼了!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啊,那个与歌烈大人斗棋的年轻人又是谁呢,难道是王都来的大神术师?
木恩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告密者抓来抽个半死,却只能一言不发的跪在门口等待歌烈将棋下完,神情尴尬无比。
幸亏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阿蒙突然抬头笑道:“歌烈大人,晚辈认输了,您的法力与棋艺都远远在我之上,今天这盘棋让我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随着话音,桌面上的棋局光影消失了,歌烈捻了捻胡须呵呵笑道:“年轻人啊,谢谢你,我很久没有下过这样一盘痛快的棋了!你的棋艺很不错,看来一定也研究过军阵,只是还缺乏实战指挥经验。至于法力,以于你的成就而言已经相当绵长持久,明显超过同级的神术师了,确实了不得啊!换个人将棋局变化这么长时间,至少得拿出法杖。……你并没有露出败像,这盘棋想分出胜负非得下到天亮不可。你是不想让那院中的人跪一夜吧?呵呵,我也不想。”
说完这番话,这位九级大神术师又扭头朝木恩笑道:“我们的大武士,你深夜来此,问候的方式倒挺特别。我与一位远道来的小朋友正在下棋,抱歉刚才未能招呼,打扰你执行公务了吗?有事的话你就继续,我不妨碍你。”
木恩的额头上已经出汗了,他很明智的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摇头道:“我接到命令缉捕一个人,情报有误,结果闯错了门,请歌烈大人原谅!”
歌烈一招手:“夜里凉,你们还穿着铠甲,不要跪着了,都站起来说话吧。请好好看看,你想缉捕的人在这里吗?”
木恩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摇头道:“我看过了,没有我要抓的人。”
歌烈的笑容很是亲切:“木恩卫队长,你确定?”
木恩很肯定的点头:“我当然确定!”
歌烈刚才说的清清楚楚,他在陪远道而来的一位小朋友下棋,这人还怎么抓?且不说这人是不是埃居帝国的密探,就算是的话恐怕也另有隐情。更何况那人是一位大神术师,木恩与他手下的人马够呛能抓住,如何处置这个人已经是歌烈大人的事情了,木恩连问都不想再多问。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动静,肖墨州长带着几名亲卫走了进来,见到这个场面也是惊讶不已。他赶紧越过门槛来到屋中向歌烈行礼道:“尊贵的大神术师,您怎么会在这里?巡城的卫士们太鲁莽了,很抱歉打扰您夜谈的雅兴!”
刚才早有卫士回报,木恩卫队长带人缉拿密探,重兵围住一个院子连续踹开两道房门,却发现歌烈大人带着两位大祭司正在里面与人下棋。肖墨州长已经睡下了,听说这个消息赶紧穿上衣服赶来看情况。
歌烈笑着一指阿蒙道:“这位阿罗诃先生,是我一位故交的弟子,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七级成就,令我很欣慰。他在沙漠上曾救助过陷入险境的华莱特与拉斐尔,这几天恰好路过叙亚城邦。我今晚一时高兴,所以就下了一盘棋,却没想到木恩大武士会来找招呼。”
肖墨赶紧解释道:“误会,这全是误会!……这位阿罗诃先生是远方来的大神术师,又是您的朋友,还在沙漠中救助过两位大祭司,理应受到隆重的接待。今夜就不多打扰了,改天我将在州长府邸设宴答谢。”
阿蒙也起身向肖墨州长还礼,而歌烈笑着摇头道:“在州长府邸设宴就不必了,他来只是想找我聊聊,这是一次私人会面,不必惊动其他人。阿罗诃先生明天就要回埃居了,好来好走便是,既然是个误会,州长大人回去继续睡觉吧,很抱歉把你也惊动了。”
州长肖墨很知趣的回去继续睡觉,他主政叙亚城邦多年怎会没有眼色。门外的街道上和院内都没有车马,歌烈与两位弟子显然是步行而来不想惊动任何人,这就是一场私人会面。
木恩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跑来抓密探却把这个院子给围住了。以歌烈的本事怎可能查觉不到外面的动静,那屋子里坐着三名大神术师呢!歌烈只要派华莱特或拉斐尔出来打声招呼,就能让木恩带人离去,可他老人家偏偏又没这么做。
听说他老人家与那个年轻人在下棋,那盘棋下的可是很认真啊,就像在等着木恩来踹门一般。歌烈分明就是故意要让木恩看见他,委婉的表示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自会处理,其他人就不要再多事更不要再多嘴。
如果那位大神术师真是埃居帝国的密探,在这片城区中不能轻易动手,歌烈与两位大祭司都在,其他人插不上手更不必再插手。假如那位大神术师不是埃居帝国的密探,这个误会的后果很严重,还不如装作不知道。
肖墨带着木恩道歉离去,这些人做事真有效率,也不知从哪里找来正好合适的门板,不一会功夫就轻手轻脚的把屋门和院门都修好了,关上门退了出去。肖墨命令木恩以及手下的亲兵们谁也不许乱说,木恩则命卫队退到这个院落四周的街巷路口把守,不允许其他人来打扰,黑暗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时间不大,房门开了,华莱特与拉斐尔走了出来,再轻轻关上门一左一右就守在院中。
屋子里只剩下了歌烈与阿蒙,单独说话的时候,歌烈也不掩饰什么,开门见山的问道:“阿蒙,算算时间,我们已经有近三年没见面了,当初我在尼采先生家门外见过你一面,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再见。你长大了,而且已经是一名大神术师!”
这位大神术师好锐利的眼神,当初只是在夜里一瞥,今天还能认出阿蒙。阿蒙离座而起伏地行礼道:“没错,我就是都克镇的那位矿工阿蒙,知道您是尼采老师的朋友,当初还帮助过我,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向您表达谢意。”
歌烈坐在那里,看着阿蒙神色充满感慨:“真是明师出高徒啊,也只有尼采才能教出你这样出色的学生,但你和他却不像。……阿蒙,既然你回到了叙亚城邦,而我又认出了你,身为主神官我不得不问你几个问题。”
阿蒙恭谨的答道:“您老人家请问吧。”
歌烈想了想才说道:“你在埃居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在海岬城邦归还了尼禄的遗物,后来成了伊西丝神殿的荣耀武士,还在赐福大典上立了功。这些事都是你自己的经历,但当初你是执行哈梯帝国的法令而离开都克镇的,所以我首先要问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看来两国互相的间谍渗透工作可真不少,歌烈连阿蒙的“事迹”都听说了。阿蒙苦笑道:“回禀主神官大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据我查明的埃居帝国官方公告,邪恶的大魔法师贝尔已于三十四年前被消灭,当年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葱霓为此做出了神圣的牺牲。也许是疏忽,这则公告并没有发到哈梯王国。”
歌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而且都克镇已经不在,于理于法,哈梯王国都不应该追究那个叫阿蒙的矿工。我再问你,你是不是埃居帝国的秘探?”
阿蒙也没否认什么,实话实说道:“我不清楚您所谓的秘探指的是什么?我确实接受了伊西丝神殿的任务,来调查洪水过后沙漠与沼泽的地形地貌。圣女大人之所以派我来执行这个任务,是因为我早就告诉她想回家乡看看。”
歌烈笑了笑:“那千里沙漠、湖泊、沼泽、草原就在那里,谁想看尽可以看。而那里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想各个王国的高层都已经清楚,你看不看无所谓。但你这一次进入叙亚城邦,是来刺探军情的吗?”
阿蒙摇头道:“不是,我来这里只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达斯提镇长留下的那座庄园,它原本应属于摩西,却被一帮无赖占据,于是我买了这座院子落脚。二是想求见歌烈大人您,尼采先生曾叮嘱我,有机会一定要见您一面,您有事情可能会告诉我。”
歌烈怔了怔,岔开这个话题继续问道:“你既然不是来刺探军情的,有人告密,说你是埃居帝国派来的密探,企图对哈梯王国以及叙亚城邦不利,你怎么看?”
阿蒙坦然答道:“我是被逼迫离开了家乡,历尽波折,最后是伊西丝神殿收留了我。哈梯王国臣服于埃居帝国,至少现在还是,我只是请求回家乡看看那里变成了什么样子,伊西丝神殿让我回报所看见的情景。如果您认为这违反了哈梯王国的法令,尽管依律处置。”
歌烈想了想,也露出了苦笑:“世上的阴谋,大多怕挑开了明说。你既然这么说,还真不违反任何一条法令,至少在哈梯王国与埃居帝国公开决裂之前是这样。阿蒙,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那些人闯进来,看见你和我在一起吗?”
阿蒙不答,反问道:“请您指教。”
歌烈:“和你下了那盘棋,我很清楚他们根本抓不住你,一旦动手,只能引起周围无辜的百姓伤亡。你这样一位出色的七级神术师,不是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
阿蒙很谦虚的说道:“可是在您面前,我根本没机会逃脱,您要出手拿下我很简单。”
歌烈突然眨了眨眼睛道:“是吗?连蝎子王泗水都不敢轻易对你出手,你必然有所倚仗,传说尼禄晚年制作了一支毁灭风暴,而你是得到他遗物的人,对吧?……传说就不提了,你并没有违反哈梯王国的法令,也完成了当年的任务。我来只是见一见故人的晚辈,和你下了一盘棋而已。”
阿蒙没有多说什么,跪在那里再度俯身道:“谢谢您!”
歌烈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不必谢我,其实我并没有真正帮你什么,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将来万一有可能在战场上相见,我也不会客气留情。”
阿蒙:“您已经给了我足够多的帮助,为何要这样说?”
歌烈:“因为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我所了解的事情比你了解的更多更复杂而已。公务方面的话就不多说了,有一件事我也要谢谢你,你在沙漠中救助了我的两位学生。但我心中有个疑问,请求你能够做出解答。”
说着话这位大神术师一挥手,屋中又出现了一团光影,正是阿蒙与蝎子王泗水互相起誓的场景,两人分别说道——“我若违反誓言,则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神灵。”、“我若违反誓言,则永远是你眼中卑微的人类。”
他再一招手,光影消失,歌烈露出思索的神色问道:“你与蝎子王的誓言大有深意,请问包含着怎样的秘密?”
这位大神术师说话真是太直接了,阿蒙既不想撒谎又不知怎样回答,正在犹豫间听见歌烈又说道:“你不必着急回答,提出这样的请求之前,我也要给你看另一段秘密。这个秘密我在心中埋藏了很久,哪怕至亲的人都没有透露,终于等到你了。”
歌烈一伸左手轻轻一抖,凭空出现了一支法杖。他的左手中指上带着一枚戒指,看来与尼禄留下的那枚戒指是类似的空间法器,法杖就藏在那里面。随着法杖出现,屋子里的桌椅以及四面墙壁仿佛都变的透明渐渐消失,阿蒙感觉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信息神术可以演示光影留痕,这对阿蒙来说并不稀奇,但歌烈这一手高明的神术却直接将阿蒙带入了很久之前的场景中,真真切切如身临其境。
洪水,一片浑浊的汪洋,天空浓墨般的乌云低垂裹挟着倾盆大雨,一道道闪电划过黑暗的天幕,带着震耳欲聋的声响,使人不知置身何处。一片球形闪电落下,在水中激荡出螺旋形的明亮痕迹,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怒喝道:“神灵啊,你终于在人间出显现,我已经等的太久了!”
一个人影分开波浪径直飞向了天空,正是老疯子尼采,他的乱发和胡须在空中飘舞,手中的法杖发出万千条金色的光带,双目圆睁正在寻找那乌云和闪电之后的神灵,破口大骂法杖挥舞,就像要把天空捅出一个窟窿,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疯狂。
云端上的神灵终于现身了,尼采将法杖扔了出去,在空中炸裂成一团金光就似最耀眼的太阳,发动了平生最强的一击,并且狂笑着让神灵不要躲闪也不必害怕!紧接着无数道粗大的闪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天地都在震动,尼采也化作了一团耀眼的光芒旋即灰飞湮灭。
这一段场景消失了,但歌烈的神术还未结束,光影移换间又置身于高大雄伟的神殿中。歌烈正跪在恩里尔的神像前祈祷,突然听见了神灵的声音:“是洪水摧毁了都克镇,是大雨带来了洪水,是从海洋吹来暖湿的风与亚述高原盘旋的气流交汇导致了大雨,是我的神力让高原的气流盘旋,是我的愤怒指引了云端的雷电。”
阿蒙也听见了歌烈在灵魂中的呐喊:“可是都克镇呢?没有人在洪水中幸存!”
恩里尔答道:“洪水是我对叙亚城邦的赐福!我将听见万众的欢呼,我的神殿将涌入潮水一般前来表示感激的信徒,不久之后你就会明白这一切的。至于都克镇,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在洪水中拯救他们吗?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然后阿蒙的脑海中印入了一段信息,是他离开都克镇之后家乡发生的种种事情,很多孩子的夭折、一连串的悲剧,人们在向穆芸女神祷告的同时却不约而同违反了守护神的神谕。
然后听见恩里尔的声音又说道:“祭司,你看见了吗?他们已经背弃了守护神的谕示,穆芸女神已经没有理由再保留那里,所以我将重新赐福于那片土地。洪水是我的赐福,但人们不能只要求享受神灵的赐福,我没有必要在洪水中挽救罪恶的人。”
歌烈的神术到此结束了,屋子里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阿蒙跪在那里双肩不住的抽动,没有哭泣的声音,但已经泪流满面,低着头半天也不说话。他已经很久没有流泪了,此刻终于了解了那场大洪水的前因后果,也见到了尼采生命中最后的绚烂光辉,无法形容的哀伤充满了他的胸怀,以至于不能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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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 104、是谁出卖了阿蒙
104、是谁出卖了阿蒙歌烈伸手把阿蒙拉了起来:“孩子,你可以站起来了,不知你的肩膀和双膝能否承受这一切?但相信你比我想像的更坚强。尼采先生选择了这样的归宿并故意让我看见,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阿蒙站了起来,觉得身心仍然很沉重,就像多年前那个无助的孩子,趴在歌烈的肩上继续哭,歌烈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并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蒙才止住悲声,发现泪水已经把歌烈的肩头打湿了。
他擦干眼泪道:“歌烈先生,我无法形容心中的感激,今天终于有人告诉了我这一切!那位神灵、叫恩里尔的那位神灵,我刚才认出了他,我在巴伦王国苏美尔镇见过,他当时是一位牧羊人。而就在几天前,我已向那位神灵告别。他从此就是恩里尔而已,我不会原谅他,哪怕有一天我也有可能成为神灵!”
歌烈惊讶道:“孩子,你怎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与蝎子王所发的誓言,秘密就在此吗?”
阿蒙点了点头:“刚才你问我时,我不知如何回答,现在才明白尼采老师为何要让我来找您?他想让您告诉我这一切,也想让我告诉您他的一生都在追求什么。我和您,都是他老人家寄托希望的人。……歌烈先生,您请坐,让我告诉您尼采老师的思考以及我印证的答案吧。”
两人重新在桌边坐下,屋子里发生的事情,自始至终外面的人都无法查觉。华莱特与拉斐尔很有耐心的守候在院子里,直至天色微明。
当窗外露出微光的时候,阿蒙终于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也讲述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歌烈长叹道:“孩子,这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秘密,你就这样告诉了我。”
阿蒙脸上犹有泪痕:“不能说这是我对您的报答或是对神灵的报复,哪怕仅仅是因为尼采老师的希望,我也应该告诉您。有些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他,而更多的人,告诉他们也没用。您已经是一位九级大神术师,很容易理解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歌烈的神色很复杂,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在我的岁月中已经历了太多,让我从头印证这条路恐怕很难很难。其实以尼采先生的天赋与才华,本应取得比我更高的成就,但他将一生的精力都用在了这条道路的找寻中,留待你来印证。我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但我的学生当中,华莱特与拉斐尔应该是有希望的。”
阿蒙问道:“您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难道想传授华莱特与拉斐尔一体两面的力量吗?”
阿蒙对歌烈说的话,与他传授弟子的情况完全不同。梅丹佐与林克等人只知道这是一种独特的力量修炼方式,阿蒙从未说过一体两面的力量便是成为神灵的道路。但在歌烈面前,他将一切都说清楚了,一位九级大神术师自然能理解其中深奥的含义。
歌烈摇头道:“我不会以恩里尔神殿主神官的身份,传授两位大祭司这种力量,况且这一切都是你所印证的道路,就算我的成就比你更高,恐怕也不能像你一样传授弟子,因为我本人没有印证。阿蒙,我有一个私人的请求,能不能嘱托你一件事?”
阿蒙点头道:“不要说嘱托,有话请讲。”
歌烈想了想:“将来若有机会的话,请你将他们引上这条道路,我知道这不可勉强,完全要看各人的缘份。你修炼的不仅是一体两面的力量,也是与世上的神殿不同的信念。如果有一天,他们遭遇到人生的困扰需要指引时,请你不要忘记我此时的嘱托。”
阿蒙仔细考虑了一会儿,终于点头道:“歌烈先生,我记住了,不会忘记的。”
歌烈站起身来道:“其实我还有另一种猜测,不论是体术还是神术,修炼到极致都有成为神灵的可能,只是这样恐怕更艰难,面对的考验也未知。就让我和恩启都这样的人去印证吧,而你所修炼一体两面的力量,应该就是神灵的秘密。”
阿蒙有些纳闷:“您和恩启都?”
歌烈答道:“我是一名九级大神术师,经历了怎样的事情你刚才已经了解。恩启都的情况你还不清楚,他是一名纯粹的武士,从未经过力量的二次唤醒,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就是要一心一意将体术修炼到前所未有的巅峰,以证明凡人也能像神灵一样强大,或者到那时就是强大的神灵。”
阿蒙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这位武士的志向真是不小!”
临告辞前,歌烈又说道:“你想指引都克镇的后人返回家乡,而且已经率领穴居野人部落在沼泽中建立家园。不久的将来,那片沃土必然引起各国的纷争,本应流淌着奶和蜜的家园,却将绵延着千年的血与火。我有一个愿望,希望在那里建立一个全新的城邦国度,不论种族、不论信仰的共处,不知你怎么看?”
阿蒙肃然道:“这甚至比凡人成为神灵更艰难,但您的愿望令我钦佩。如果这个愿望真能实现,我也希望都克镇的后人生活在那样一个城邦国度中。”
歌烈叹息道:“尽管希望渺茫,但至少有人曾经尝试过,我想的就是这些。可以预见那里的纷争也将是神灵的纷争,而人们以神之名驱使着自己的欲望。……阿蒙,你可知道这一次是谁出卖了你,巡城卫队怎会在我来访时破门而入?”
阿蒙想了想问道:“这次海岬城邦派来的使者是谁?我在南门遇到了车队,感应到充满敌意的注视。”
歌烈:“你是说法约尔-犹大吗?那就请等一天,在你离开叙亚城邦之前,我将送你一样东西。”
说完这番话他正要出门,就听“咕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桌子上,竟然把这位九级大神术师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一只猫从屋梁上掉了下来,正是薛定谔。昨天歌烈登门拜访的时候,薛定谔不想现身跑到屋梁上躲起来了,三名客人谁也没发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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