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间鬼差第一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柒少·Mx
东西跌落的声音渐渐轻了,四周坚硬的石块与木屑夹杂着被泉水冲刷的冰冷,混杂了死者的尸气与伤口喷涌出的血腥气。“诺璃?……诺璃?”我艰难的支着身,“嗯……”小声的回应,我却觉得悬着的一颗心,全然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我紧紧攥住了她冰冷的手,她浑身顿时一颤,猛地将手收了回去,“刚才摔下来时候,大概割破手了吧。”她低着声支吾了两句。我忍不住笑了,“嘘。”她转过头却立马紧张起来,她轻轻拍了拍我:“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呼——呼——呼——”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粗哑的呼吸声,好像是将死之人最后一口憋在喉咙里的气息,在黑暗的墓穴里尤为显得痛苦而狰狞。“差爷,有火吗?”诺璃小声问,背包被锋利的碎石割破,东西掉了一地,我摸索了半宿才找到一支蜡烛,我点燃了蜡烛照着墓室看了一周,除了我俩和一旁地上的两具尸体,墓穴里只有瘫倒的棺材和崩塌的石块,可喘息声还在继续,我和诺璃面面相觑,我突然想起男人死前说的话,我循着他未能全然举起的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火光猛然一颤,我的手同目光一道直直僵在了半空。
一口棺木悬挂在墓室顶端,正对着墓室中心泉眼位置,用来承载棺木的木梁雕刻精细,仿佛一双薄翼,连同笔直挺立的棺材倒映在泉眼喷涌所剩不多的积水里,宛若一只蜻蜓时刻将要点入水中。用来支撑棺椁的四道粗铁链被连番两轮的轰炸已是断了三根,仅凭最后一角之力勉强吊着棺材摇摇欲坠。张贴满黄纸的棺材板上已清晰的裂开缝隙,从里看到一张如同蜡像惨白却又分外鲜亮的脸孔——是个四十出头,化着浓重尸装,略显福相的男人,一双通红的眼睛在黑暗里诡异的移动。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蜻蜓点水了。”我轻轻哼了一声,我和诺璃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最后一条铁链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砸烂的木渣震飞水花。“快走!”我抓紧诺璃追寻着先前系在腰里断落的绳索向着来时的盗洞摸爬滚打过去,那群盗墓贼走时的洞口已经被倒下的棺木封上,想要离开墓室,只有这一条路了。
棺椁的碎渣下呼吸声更加厚重清晰,“赦令九天玄元雷声普化天尊!”我将地上能捡到的符咒一股脑向着棺材丢了过去,我把手里的蜡烛一道丢了过去,符纸点燃火花将老旧干枯的棺材木板迅速燃烧,耳边顿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悲鸣。
阳间鬼差第一人 第四十八章 尸王(下P1)
“切,什么尸王,不照样一遇火就成烟花了嘛,这丫才啥时候,兄弟就赶着想过年了!”我在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整个人都乐开了花儿,浸湿的木板滚滚燃烧起烟雾,本就阴暗昏沉的墓室被迷雾缭绕更加看不清,手里拽着的绳索突然一紧,眼前迷迷糊糊立着块什么岩石般坚硬的东西。“应该是到墓壁了,赶紧上去!”我边说边率先一把抓住了眼前石壁上一块突起的地方,呵,你别说,这石头倒还挺光滑,长得有模有样还正好有俩小孔给人搭把手。
我手里刚一用力抬脚正打算接着往上蹬,整块岩石突然猛地一震,紧接着耳朵里传来“呼哧——呼哧——”的呼吸声,身后迸溅跳动的火星子照出略微的一丝暗红,我赶紧一收手,马褂叔猛甩了两下头死死瞪着我嘶吼的撕心裂肺。我立马倒吸了一口冷气,也是嘛,你丫的鼻头都被人压扁了,这丫的能不气红了眼嘛!
“让开!”一把糯米,两条红绳首尾各系两枚五帝钱,冲着僵尸迎头而上,铜钱扣紧红绳转眼给僵尸来了个五花大绑。僵尸浑身冒起黑烟,“破!”诺璃紧接着甩手丢出两张符纸,“漂亮!”我吆喝一声,诺璃冲我微微一笑,不想正在这时,僵尸身子突然一挺,红绳上悬挂的铜钱相撞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诺璃整个人被牵扯着向前猛拽过去,红绳向前猛冲而去,顷刻之后竟朝着墓室顶上飞快的冲撞,诺璃手里力道顿时脱了节,扯断的红线伴着铜钱叮叮当当掉了一地,我一个健步冲上前去,诺璃身体向后倾倒猛地摔进了怀里。她微微喘着粗气:“那家伙,是个飞僵。”
“嗯。”我咬了咬牙,看来这丫在这蜻蜓点水穴呆了这么些年数,倒还当真和蜻蜓成了本家。墓穴里乌烟瘴气整的跟重度雾霾似的,这要带条狗那遛狗都看不着,更何况找啥僵尸呢?我拉着诺璃小心翼翼的向来时的位置退回去,既然那僵尸会飞,看来这飞天是不成了,那不如来个遁地得了!那群盗墓贼方才才在这儿大干了一场,地上多少能留下点儿火药,先前盗洞那块地儿的墓土已经是被炸松了,要是能找到几张丢下的黄符,和着火药准能再炸开个口子,无论怎样,正如诺璃说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必须得先离开这鬼地方。
我攥着诺璃的手两人背靠着背慢慢后退,生怕不知何时僵尸会从墓穴顶头哪个角落突然冲着我俩猛扑下来。风透着棺木与碎石间的口子吹得人脚脖子一阵发凉,我同诺璃停下脚步。木子与那盗墓贼的尸体还和方才一样倒在一边,唯独只是更多了几分僵硬的死气。
我摸了摸口袋,方才从地上捡拾起的符纸蜡烛只剩下了最后一张,我把那玩意儿递给诺璃:“对付起僵尸,你比我拿手。”诺璃轻轻勾了勾嘴角:“放心吧。”“差爷你也小心。”她小声又加了一句 ,我默默点了点头,心里莫名一动。
嗅着火药的气息,我在地上摸索着零零散散收集起些粉末,我找到风吹进的缝隙,小心用手挡着将粉末堆集到封住的盗洞最为薄弱的地方,我从盗墓贼的腰间解下一把样式老破的土枪,耳膜里一阵轰鸣,身体猛地向后摔退下去,阳光照在脸上刺得已习惯昏黑的眼睛一阵发痛。
“走!”我冲着诺璃叫了一声转身去背地上两具尸体,墓室里又经一次爆炸更是烟雾滚滚,浓烟里全然看不见飞僵的影子。我看着诺璃离开洞口,赶紧紧跟着扒着一地碎石向着光明匍匐爬去。
我将两具尸体抛出洞外,诺璃赶紧向我伸出一只手,我抬手正要去接,一阵阴风突然猛扑过来,僵尸枯黑的指甲擦过脖颈一阵冰凉,脚下被猛拽一把我顿时顺着盗洞滚回了墓穴。“磐石不动,七星归位,破!”头顶处诺璃喝了两句定尸咒将手里符纸向着僵尸不偏不倚飞射出来,可要说这小子,别看人家那秃脑袋小眼睛,一眼长得就一副傻头傻脑的土豪样儿,可怎么说那也是个尸王,这养尸百年,可不是吃素的。飞僵冲着烟雾逃窜过去,转眼没了踪迹,符咒到底是没长眼睛的死玩意儿,紧随其后片刻就被嶙峋石壁撕扯粉碎,洞口诺璃一声高喝:“还愣着干嘛,赶紧上来!现在大晴天,那东西不会轻易跟出来的!”
我一听这话赶紧又朝着洞口猛扑过去,可这扑腾归扑腾,小哥这细皮嫩肉的,这一地的木头石头渣子,咱又不和马褂叔是兄弟,这到底疼哪!眼看就要到洞口了,耳边又传来僵尸猛扑下来时骨骼摩擦发出的“咔咔“声,”“你先走!”我一把推开诺璃,哥什么玩意儿没见过,还能对付不了你这么个破玩意儿?尸王向着地上猛冲过来,我冷冷一笑,看你这一把老骨头,看哥不给你撞散了!我冷不丁一个侧身,僵尸僵硬的动作来不及回转,“碰”的一声撞在地上。
我心里一阵得意,这墓穴高度少说也有个十来米,那可是个小高层的高度了,老爷子您这虽然是个土豪,可这年头那房价蹭蹭的长,何况您这愣是拿您那大脑门儿倒着往上头撞,这换了谁也消受不起哪!果然地上被僵尸这么狠狠一撞,陷下了足有十来厘米,木石震飞到两旁,看着好叫一惨烈。我兴高采烈正打算上前看看热闹,突然一道黑影从地上猛窜起来,僵尸顶着他老人家锃亮的脑门直挺挺又蹦跶了起来,我额头顿时溢满了冷汗,正打算牙咬和那家伙死干一场,谁知僵尸才蹦跶了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僵尸的一双小眼睛莫名瞪得滚圆,紧接着就像是大夏天被叮了一身蚊子包似的,拿着指甲在身上一阵猛挠。
开裂的皮肉里喷涌出浓烈的腐臭气味,我愣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不出一会儿僵尸已是没了人形,我赶紧擦了一把头顶冷汗,幸好兄弟挠的不是哥,不然这要换做活人,鲜血横流的惨状恐怕早已无法想象。
僵尸一个猛扑倒在地上,绽开干黑的死皮突然好像着了生机一般蠕动起来,我吓了一跳,小心前进了两步,洞口阳光照射进来,我勉强还能看的真切,我忍不住一声怪叫,从尸体里滚滚涌出的乌黑,竟然是无数墨黑的蝼蚁!
“出什么事了?”诺璃想必是听到了先前僵尸撞击地面的剧烈响声,急急忙忙冲回墓室,“这是什么东西?”我锁着眉梢问,漆黑的虫蚁从尸体中源源不断,近乎疯狂的爬出,“这……”诺璃的模样着实也是一惊,“赶紧把尸体烧了。”她脸色凝重,甚至显得有些紧张。
我丝毫不敢怠慢,毕竟这些虫子看着实在诡异,不知是阳光照射下神智莫名有些眩晕也好,还是昏暗中的幻觉也罢,原本小的如同粉尘的虫蚁,片刻之间似乎就已有了芝麻大小,隐约还透出些红紫色。“你先出去,这地方尸气这么重,日子久了恐怕还会有祸端,干脆一把火把这地方烧了得了。”我嘱咐诺璃一边聚起些木板想要点火,虫蚁顺着木板爬到手上,却立刻像是触到了什么滚热的东西般惊吓的退散回了尸体上,扑面还传来一股同尸体一般的腐臭。
我卷起衣袖将棺材板堆成木架,在木架四周撒上些火药粉屑,我将僵尸抬起正打算放在木架上,从僵尸的尸首下面“噗通”一声掉出个被火熏黑的包裹。我看了一愣,看着有些眼熟,半宿才回想起来,这东西是从赶尸旅店出来时老板给的包裹。包裹已是打开了个口子,可里头却还满满当当装了些什么。我将包裹收进怀里,退到洞口向着木架就是一枪,木架四旁洒满的火药刹那间被点燃,火光在墓室里横窜,浓烟窜上盗洞直冲天际。
我出了墓穴筋疲力尽坐在地上,阳光透过漫天的灰土,将粉尘照射成晶亮,诺璃嘴角幽幽扬起的笑容,是如出一辙的耀目:“看来我小看你了。”她微微垂下头:“你和第一次见到时候,变了不少。”“是吗?”我侧过头,微弱的一阵眩晕:“你也是。”我咧了咧嘴。”
阳间鬼差第一人 第四十八章 尸王(P2)
“什么人!”远处树林里飞奔过几个人影,诺璃猛地站起身,“刚才那一阵枪声是怎么回事?”迎面冲来一人一把将我拽住,我却松了口气:“没什么,已经解决了。”我看了眼张煜,他咬了咬牙,目光却聚焦在了身后两具尸体上,“这是……”他手里的力道莫名一震。“是个赶尸人和一盗墓贼。”我回答,“哦……哦……”张煜的语气轻弱下来,他的目光却迟迟没有移开,“有什么不对吗?”我皱眉又问,张煜摇头又是一阵敷衍。
“回去吧,趁着媛媛她们还没起来。”张煜边说边将盗墓贼的尸首背在肩上:“看你这副狼狈样子,还是帮你一把的好。”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应该是先前的眩晕还没过去吧,张煜的目色里,竟隐约泛起了一分水色。
我和诺璃慢吞吞的跟在后头,木子的尸体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刚才的那些虫子……”诺璃稍稍压低了声音:“是尸虫。”“什么?”我吃力的问,“道术有邪术,养尸虫也算得上尸匠本事里的邪术了,这年头除了九爷略知一二,恐怕早就没人了解。”诺璃嘴角一扬:“果然他老早就料到我们会来了。”她仰起头叹了口气:“若不是那些尸虫吸食了僵尸的尸气,凭我们两个,恐怕以后就要和那尸王一块儿躺坟堆里了。”“要真这么着了,我也就认了,不过我倒是没什么。”我心不在焉的回答,看了眼诺璃嘻嘻一笑:“不过要你一小姑娘,又不是人家老婆,呆人家墓穴里陪葬还真有些说不过去。”话音未落后脑勺猛地一痛,我险些栽倒在地上,诺璃加快步子往前走着,发梢的彼岸花香扑进鼻息,很香。
……
赶尸旅店前隐隐泛着薄雾,老板依旧倚着藤椅坐在门前,地上纸灰的香气已经散尽:“回来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东西用上了吗?”我下意识的看向手里拽着的包裹,里面掉出一块半巴掌大的银牌,上面刻着细细的,毫无规则的纹路,里面隐约看到些墨色,似乎还在蠕动。“尸虫是你给的?”诺璃睁大了眼盯着老头:“九爷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开这旅店都有大半辈子了,见过的赶尸人那么多,谁知道哪个是九爷,哪个还是七爷八爷,这东西是谁什么年头给的,我年纪都这么大了,早就不记清了。就记得那人说哪天要有什么不要命的小子想着去对付尸王的时候,就把这东西给他。”老人满不在乎的哼哼一声,眯着眼吸了口烟,他转头望向屋内:“再说了,那姑娘,不是说了要带你们去嘛。”“那个……”花殇雨独自坐在屋子一角,她一个激灵抬起头,“尸体,我带回来了。”“真的么!”她顿时站了起来,她“噗通”一声在我跟前跪了下来:“谢谢你,谢谢你……”她喃喃说着呜咽起来,我将尸体平放在门前,毕竟这尸体在那么个不祥地方呆了那么久,带进生人阳宅,总是不好的。
“能借我两张黄符么?”我转身问老人,“自己去拿吧。”他闭着眼微微哑着嗓子笑起来:“这些个东西,原本都是留给过路赶尸匠的行头,我老爷子可靠这些个东西赚点小钱,可惜咯,现在这年头,我这些东西都快放了三五年了,啥也没卖出去,给你这么个小子,还是个道士……可惜咯!”
“我不是道士,是鬼差!”我没好气的叫唤一句,不就是钱么!哥虽然穷,但那也穷的有骨气,这丫不就俩破符嘛,哥一人单手还能包养黑白无常呢,还给不起你老爷子俩破符钱嘛!我想着摸了摸口袋,刹那之间,我只觉得胸口里顿时被千万只草泥马践踏过一般,你说这手感怎么这么怪呢?我抓起一把被三番两次的爆炸熏得跟黑炭似的毛爷爷,烧黑的纸灰被风一吹便飘飘落落,我一行老泪这都快上青天了,嘎子哥给的钱就剩这么可怜巴巴几张了,喂喂喂,兄弟您至少把毛爷爷脸那头给咱留全了,全成纸灰阳间银行不给换新的哪!
“行了行了,什么鬼差,要我看,那都差不多。”老头呵呵又笑了一声,他看我愣在原地摆了摆手:“你别不好意思,反正也卖不出去,你就拿着用吧,要再放些日子,没准就连朱砂都褪了……哎,可惜啊。”我黑着脸说了声:“谢谢。”我看着一地纸灰心都快掰瓣儿了,范剑郝剑俩小子倒好,一下子乐的跟发了疯似的,俩小鬼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就眼巴巴的看着一地纸灰到了他俩手里,那可是一把一把的冥币哪,那要跟白萝卜他小子的私房钱一比,都够他藏到恐龙再灭绝一次了!双剑合璧一个劲儿的跟我道谢,我心里顿时火光直窜,我看看那一桌子黄符,我抓起一张念了句九字真言狠狠就往俩小子脑门上狠狠的贴。
双剑合璧嬉皮笑脸的跑没了影,钱乃身外之物,哥不和你们计较,不过你们等着,迟早都要你俩兔崽子还回来!
我做法超度了木子的亡灵,旅店老头倒也大方,他从藤椅上慢悠悠站起身来:“尸体交给我吧,看你们的样子,是急着赶路,这尸体总不能带着上路吧。这年头生意虽然不好,但老主顾我还是认识几个的,给我个地址,我会找人替你们把尸体差使回去吧。”他说罢似乎突然又想起什么,微微侧过头:“当然,这价格,可一分不能少。”
看看,咱就说嘛,无商不奸!我在心里不满的嘟哝一句,“这事儿,你自己决定吧。”我望了眼花殇雨。“对了,九爷给的包裹里,是不是还有些什么?”诺璃趁着花殇雨和老板商量价格的功夫凑过身小声问我,我掏出包裹小心打开,我先是吓了一跳,森森白骨看得人心头一寒,我随之又是一愣,包裹里包着的是块头骨,模样又小又薄,若要是人,顶多一婴儿大小,但看那鼻眼却又不像是人,但一时半会却偏偏又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头骨上贴了张符,符纸并不是同佛道平日做法常用的黄纸,看着倒像是普普通通的破旧纸张,上面的文字也着实奇怪,我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个名堂。“这是旧时苗家的文字,如今通晓的人已经不过一二了。通常只是用作祭司做咒。”诺璃说着脸上泛起一丝骄傲崇敬:“苗家尸匠要下的功夫,可不比道家浅。”
楼上开始隐约传来走动的声响,我不由自主望向媛媛的房间,诺璃伸了伸懒腰站起身,她摆了摆手走到花殇雨身边:“商量好了吗?我们准备走吧。”我不知为何忍不住低下头愣了一刻,终究没说出话来。“差不多可以出发了吧。”张煜这小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跑没了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他抵着门栏不冷不热的懒散问了一句,却一直紧攥着手咬着牙。似乎从方才一路回来路上起,张煜就不知为而何溢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唯独能感觉的,就是在张煜这么个心机城府都够深的小子身上,几乎都已成杀气。
“那盗墓贼的尸体,我埋了,还有……”他抬起手来:“这东西,是在那人身上找到的。”古玉被盗墓贼死时的鲜血浸润,透出一丝微微的暗红,在阳光下闪烁的晶亮,“那个盗墓贼临死前说,把这东西交给黑无常。”我说,“是吗?”张煜不以为然勾了勾嘴角把古玉丢了过来:“那岂不是正好,黑无常什么的,你不是熟悉么?”我拿着玉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张煜,将之递还给了张煜:“不如你先收着吧。”“有意思。”张煜没有拒绝,把玉收进了兜里:“麻烦借个火。”张煜点了支烟出了门外,“这家伙,不是个简单人物吧,他和那伙盗墓的有什么关系么?”诺璃幽幽看着门外,“不知道。”我答,我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楼上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我猛地一抬头,就见黄符半眯着眼晕头转向的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小子张牙舞爪半梦半醒的不知还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我在他小子脑门上猛拍了一巴掌,他顿时一激灵,“哎呦”一声连滚带爬从楼梯上蹦跶了下去,折腾的破木楼梯吱嘎直叫唤,可心疼坏了客栈老爷子。我上楼接了媛媛的行李,把自个儿房间里剩下的东西理了理。花殇雨和老板一同将木子的尸体停当好,她独自在停尸的黑幕后呆了半刻,她低着头走到门前,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看向我们:“走吧。”
阳间鬼差第一人 第四十九章 猫尸岭(上)
从赶尸旅店出发时不过清晨,山岭里弥漫着雾气,泛出一丝微冷。一路走走停停,阳光透过头顶的水雾越来越亮,顺着荒山野岭崎岖山路越渐深远,又渐渐消散。不论走了多久,四周除了陡峭的山石与挺立的参天树木,似乎再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不由打心底佩服起花殇雨来,自幼生活在大山里,可真是个锻炼人的活儿,要在这样茂密的树林里认出路来,还当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不知不觉走了将近半日,林叶的缝隙透露下的光辉略略暗淡了下来,花殇雨抬头看了看天回过头来:“天马上就要暗了,而且看这模样,像是要下雨了。万一雨下大了,在山里就不好过了。”她说着询问的望向我们:“你们要是不急,我们还是找个歇脚的地方好些。”“怎样?”我问诺璃,没等诺璃做出应答,耳边远远就传来黄符一声大叫:“好!”他小子拄着个破木拐一瘸一拐的顶着他那滚圆的肚皮,跟我们差了足足有个小山头那么远,这荒山野岭的,又是在湘西,看小子穿的那一身破道袍,这远远要一不留神,那非得把他当僵尸了不可。
“可这荒郊野外,能有什么歇脚的地方?”我看了看四周浓密的全然遮挡了视线的枝叶忍不住自言自语抱怨了一句,“你照顾着媛媛她们,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山洞之类。”张煜说着转身要走,不想花殇雨竟是把他拦了下来,花殇雨抬起头看着张煜赶紧又退后了一步,她拘谨的笑了笑:“不用去找了。”她低着头小声说:“你们跟我来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个村子。”
依着原本走的道路偏折了方向,天空已是开始微微飘起了小雨,泥土变得湿烂,让行路更添了些难度。山坡上铺着些简单却平整的巨大石块,一看便是人工铺设的痕迹,石路通向山坡后头。不出所料,过了小丘便看到了一座仅仅几座吊脚楼组成的小村庄,巴掌大小的地方,却很是一分湘西独特而古朴的气息。
依花殇雨说,她和这座荒山里小村的缘分,还要归结于木子,木子曾经赶尸带着她到过村子几趟,她也是这才认识了这地方,她说着忍不住又是转身呜咽了一阵。我们不再多话跟在她身后进了村庄,说来倒是有趣,这地方或许是与世隔绝太久,就如桃花源般,村子虽小,不过三五口人,倒是长老村长分的清清楚楚,一如旧时苗家村寨一般。花殇雨和村子的长老说定了,将我们领到一间专门待客的小屋子,“我们这儿很少有客人来,只有这么一间小房子能住客,你们就委屈一下吧。”老人顿了顿捋了捋胡须,和蔼的面色上微微露出一分严肃来:“一会儿吃了饭,就别去村子后头了,这是村子里祖辈传下的规矩,还请见谅。”
收拾好东西不久,几个村里的年轻人就来招呼我们吃饭,饭桌上酒菜丰盛,又是烤小鸡又是炖蘑菇的,嘿,你说说,咱这一路驱鬼降妖造福百姓,总让咱这整天在外头风餐露宿也太不人道了。人家说见了黑白无常那是一见生财出入平安,可怜哥自打见着了七爷八爷,怎么得又是破财又是伤命,这回好容易也总算遇上了点儿好事儿了。
无恩不受禄,虽说哥大好青年助鬼救人无数,可我们才到这村子,还打算着借宿一晚不给钱,本就过意不去,人家还用这么丰盛的宴席找到我们,大伙儿不免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黄道长跟咱就不一样了,出家人不管俗世规矩,兄弟那可是看的一个开哪,二话不说伸手就要去折腾眼前那只肥嘟嘟油光光的小黄鸡,长老这下急了,一大把年纪突然一个起身险些没栽个跟头,老大爷吓的脸色一白胡子都要竖起来了:“请稍等一会儿。”他好不容易放平了语调,“不好意思。”我赶紧给黄符打圆场,我暗地狠狠踹了他小子一脚,“虽然不好意思,但说句实话,今天这场宴席,不光是为了招待各位,还有些特殊的意义。”长老说着向远处望去,循着他的目光,远远一祭司打扮的年轻人双手托着个小托盘不紧不慢走过来,“这是村子里的规矩,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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