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品公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想见江南
说话儿,方老实便倚住车,从腰间抽出青得发乌的旱烟杆,在鞋上磕去烟灰,塞上一锅自种的烟叶,擦上火石,美美地抽了起来。
方老实刚吸了几口,板车后边和石头玩耍的丫蛋儿忽然跳着脚地喊了起来:“吴老师,吴老师……”
方老实抬眼朝前看去,但见二十米开外,一辆二八自行车,咣当咣当,在石子路上,驶得飞快,朝自己这边骑来,车上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到得近处,方老实也认出来了,正是乡上小学的吴老师,似乎还带过丫蛋儿的课。
“他来这儿干甚?”方老实心头生疑,村上也没几个上学的娃娃呀,尽管心中疑惑,可遇见熟人,又是文化人,方老实还是乐得招呼一声:“是吴老师啊,这是去哪儿啊?”
车上那人先前听见喊声,到近处便降下了速度,这会儿瞅见这祖孙仨,不带车身停稳,翻身就下了车:“方大叔,正是去你们村儿呢,您这大包小包是干啥去?莫非听说消息,赶紧着卖存粮?”
方老实不知道吴老师说得消息是何意,答道:“这不是还欠县里些粮款嘛,今年年成好,再加上县里搞副业的地儿也多了,想一股脑儿把欠县里的钱给还上,咱桥口村的人欠别人钱行,欠薛书记钱那是万万不行的。”
显然,方老实很乐意别人知道自己卖粮的动机。
未曾想方老实一句话罢,吴老师不赞反惊:“还什么钱?”
方老实道:“原先家里困难,每年县里收农税时,我家都是缴点儿,欠点儿,十年多下来,欠了足足七十多块,这不,去年和我家大小子搞副业,挣了五六十,加上今年好年成,打算卖了这车新收的豆子,干脆和县里两清!吴老师,我知道你去村里干啥,不瞒你说,今年咱村儿恐怕不行,来年,不,下半年,你等下半年,村里人在港口干个把月副业,一准儿送娃子们去上学!”
吴老师一拍额头:“我里个天爷啊,方叔,你在说啥呢,县里昨天前天就开会了,薛书记主持会议,把农税都免啦,你还上哪儿去缴啊,就是你要缴,也没人敢收啊!”
“你说啥,免农税?”方老实迷迷瞪瞪地双眼,嘴里的烟袋都滑出唇来,末了,一摆手:“薛书记就是仁义啊,不行,今年他免了,我以前欠的不还得补上?反正我都拉这儿来了,总不能往回再拉,免得……”
吴老师打断道:“方叔,您还没听懂我啥意思,县里说啦,以前欠的农税不要了,以后咱们萧山就再也不收农税啦!”
“啥玩意儿?”
方老实直觉脑子嗡嗡直叫,身子有些站不稳,勉强抵住车把,才没瘫倒。
方老实简直太震撼了,不,是震傻了,他一会儿以为自己疯了,一会儿以为吴老师疯了,一会儿在想县里的那位薛书记是不是疯了,你说像过去皇帝那般,大赦天下,免个一年两年的税,他还足感皇恩浩荡,可种田的都不交税了,他又担心起当官的吃啥,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天下大乱……
“方叔,方叔……”
吴老师瞅见方老实神色不对,扯着他膀子,将他叫醒过来。
方老实一回过神来,便扯着吴老师的衣服,急道:“吴老师,你是文化人儿,你说说薛书记是不是生怕苦着咱种田的了,按说这不缴税了,是好事儿,可县里的官儿们得吃得喝啊,薛书记拿什么养活他们,养不活他们,他们不是要造薛书记的反?我说,吴老师你赶紧去劝劝薛书记,千万收回这命令啊,现在日子原本就好了许多,咱们勒勒裤腰带就过去了,再等薛书记两年,保管咱大伙儿全宽绰了……”
吴老师实在没想到这方老实是种田的命,却操着萧山县委的心,“我说方叔,您这号的真是少见啊,不过,您把心放肚里吧,县里的钱花不完,去年县里来了许多外商,往县里砸了不少钱,就是买咱港口的土地,钱多到用不完,再等几年,港口开了,咱县里更不用愁钱花啦,话说这儿,还要讲知识就是力量啊,你想想县里多少任县太爷,可有一个干成这般大事儿的,怎么就薛书记一来,咱县里就像那开了花的芝麻,节节上冒啊,答案就是,咱薛书记是京城大学的高材生,真正的文化人啊!”
吴老师解释得清楚,方老实脑子里仍旧有些迷糊,不过,总算弄清了即使自己不缴税了,也没人敢造薛书记的反。
吴老师今天来,本就是领了学校的任务,下来通知娃娃们赶紧上学,所以逢人便说有知识的好处,因为有些人家不是缴不起学费,而是压根儿就认为读书没用。
这会儿,见方老实闭口不言,吴老师接道:“方叔,既然读书是好事儿,干嘛不让你家丫蛋儿和石头上学,将来也跟薛书记一般有文化,岂不是好,再者说,县里有文件,不让娃娃上学,那是犯王法的,方叔,您看?”(未完待续)
超品公子 第三百八十七章 官场小地震
“上上,咋不让上?薛书记都不收农税了,给娃上学,用得了几个钱?报名费多少,我卖完粮食,立马给学校送去?”
祖祖辈辈收了几千年的皇粮国税给免了,方老实可谓欢喜已极,一想到每年最大的负担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他就忍不住想哈哈大笑。
“方叔,你们村儿是咋回事儿,村干部都不管事儿?前天县里就开了人代会,到今儿个你怎么像什么都不知道呀,县里不只给你们免了农税,就是娃娃们的学费也给免了,不只如此,娃娃们以后中午就在学里吃了,你家俩娃娃,石头上儿班每月缴上十斤大米,丫蛋儿上小学,每月缴十五斤大米就成,就是菜金也由县里补贴了啊!”
吴老师索性一次性给方老实做了个全面汇报,免得这老头一惊一乍,问东问西。
要说方老实还真就不知道县里开会了,更不知道出了这么多政策,其实,非只方老实不清楚,家住偏远山村的村民几乎都不知道这个事儿,也就县城、乡镇,以及紧靠县城的村子消息灵通些。
说起来,这震惊天下的消息,在萧山传得如此缓慢,究其根源,还是因为通传消息的中间渠道断裂了,何谓中间渠道,还不是乡镇、村干部!
原来,薛老三这惠民三策,是利民,也利了他们这些县委大官儿,可基层干部几乎是普遍不满的。
其实,这不满的来由也很简单,无非是少了向老百姓伸手的由头。打个比方,就拿缴农税来说,原本要缴一百斤的,税吏有的是法子能收上一百零一斤。乃至更多,这多的就做了油水,大伙儿分肥。学杂费、菜金等等。亦能如此。
薛老三这招,可谓是砍断了无数伸向老百姓的脏手。真个是让基层干部少了大把捞钱的机会,如此一来,怎不招人不满。
这些干部不满,却也不敢向薛书记龇牙,也就只有憋在肚里生闷气,外加怠工应付,不给县里宣扬政策方针!
是以,方老实这住在偏僻之地的农户。又哪里去听消息?
“方叔,方叔……”
吴老师没想到自己一番话说完,这方老实竟然又傻了,且傻得比方才还厉害,眼角竟溢出泪花来,且这泪花大有渐成江河之势。
“嗯嗯!”
方老实擦擦眼角,应承了两声。
细说来,方老实真是感动了,且他自作多情地认为,薛书记定是那次见了自己的两娃不上学。在田里爬爬,这才出了这政策,一念至此。老方怎不激动难已。
忽地,方老实将肩上的布袋摔在了地上,“吴老师,你帮我把两娃带学校去,咱村和邻村的,我给你通知到!”
说话儿,方老实撂下板车,便向北奔去,谁成想。没走两步,石子路的后方。烟尘滚滚,人声鼎沸。朝己方奔来。
方老实住了脚,朝那方望去,但见一辆手扶拖拉机打头,车上坐满了人,老旧的机车喘着粗气,拖出老长的滚滚黑烟,而那拖拉机后,便又跟着十数辆一眼望不到头的牛车,马车,定睛去瞧,每辆牛马车上,人头皆是不少,且十数辆牛马车的车夫,尽玩儿命地挥着扬着手里的鞭子,狠抽着这平时当祖宗一般敬着的畜牲,
又几息功夫,那手扶拖拉机和牛马车组成的车队,已然近前不少,这时,便又瞅见,一溜人组成歪歪扭扭的长队,追在车队后边奔行。
手扶拖拉机到了前方二十多米处,方老实终于认出驾车的是邻村李岗村的霍老六,车上一车人都是邻村的妇孺。
见此情景,方老实第一反应,就是李岗村又要和哪个村儿干架,可再看一眼这满车妇孺,他又推翻了这个想法,毕竟干仗没有让老娘们儿打头阵的道理。
“老六,老六,这大车小辆的,是干啥子去啊!”
既然弄不明白,方老实自然开口吆喝,都是熟人熟事的,也没啥顾忌。
“老方,你咋还在这儿,你个死没良心的,亏薛……”
霍老六手扶拖拉机开得突突直冒黑烟,响声也是极大,一句话没说完便去得远了,后半截话和在机器声里,方老实又哪里听得见。
好在后续大部队,老方也多有熟识,重复询问下,断断续续的声音,终于组成了一句完成的话。
“薛书记要离开萧山了,大伙儿都赶着去送他哩!”
待弄清了这消息,方老实和吴老师全傻眼了,未几,二人二话不说,齐齐动作开了。
老方叮嘱丫蛋儿和石头,守在车边,莫去别处,抬腿就朝已经飙出老远的吴老师追去。
别看老方年岁不轻,可一双长腿却着实有劲儿,一会儿功夫,就追上了吴老师飙射的自行车,蹭得一下,便蹿上车去。
吴老师的车子被冲力带得一歪,歪歪别别了几步,却终究没有歪倒,转瞬速度便又提了起来,飞也似地朝县城奔去。
………………
上午十一点,萧山县委常委会议室内,人头攒动,宽大的椭形会议桌边,座无虚席。
出席会议的除了萧山县委一十三名常委以外,还有辽东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金天,花原地委组织部部长洪道,中央组织部干部二处秘书科科长甄仪。
会议室内,并非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金天坐了首席,首席坐着的乃是洪道,因为,这会儿的萧山县新一轮人事动向,要由这位洪部长道出,金部长到此,倒是陪同甄科长、以及显示省委重视萧山人事安排的成分居多。
一番场面后,洪道摊开了文件夹,便念出了一溜人事任命,总结如下:
费老头光荣地完成了打酱油任务,借萧山县经济腾飞的东风,这位原本要在党史办终老,在正处级位子上熬到退休,连人大都进不了的官场失意者,竟一家伙调任花园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一职,可谓是好风凭借力,送老朽入青云,眼看着仕途到顶了,老家伙竟还熬了个体面的副厅级养老。
钟伯韬也一如费老头一般,完成了人形橡皮图章任务,不过,这位钟县长颜色极好,在最后关头,向薛老三,表明了投效之心,加之,萧山政绩实在显赫,他这位名义上的萧山主政者,自然少不得得个大大的甜果子——改任花原行署首府花原市市长,虽然还是正处级,但这职务成色决计比费老头高了无数,妥妥地迈进了花原政坛明星的行列。
王建在萧山熬了二十年,这次,也终于得成正果,一如清风书记那般,调往他县担任县委书记,不过王建到底出了花原地区,改任其他行署。
副书记郑冲,多年媳妇熬成婆,一举胜任萧山县委副书记、县长,正式取代了钟伯韬,行政级别也由副处一跃成为正处,当洪道念出任命时,郑冲对薛向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自然知道这个位子怎么来的,他也没想到只一次夤夜拜访,自顾矜持,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便得偿所愿了,现下,想想,自己那矜持,简直有些可笑。
最大的彩头,却落到了廖国友头上,一举由萧山县纪委书记,跃居为萧山县委书记!洪道念出任命时,廖国友只觉身在梦中,说实话,他想过自己会升迁,但也只认为会调往地直机关,担任个冷门机关的正职,或者干老本行,调往花原政法委工作,哪里想到薛书记竟一举把萧山县托付到了自己手上。再想想,自打跟了薛书记,贡献未必做出多少,可这官儿是一路飙升,先落实了公安局长,后改升纪委书记,这年余功夫方过,又升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职务,如此沧海桑田,怎不叫人感慨万千。
除去,以上萧山县五位主要常委存在人事变动外,其余八位常委,更是一个不落。段钢完完本本顶了薛向的缺,不只级别调为正处,事权上也是人事,经济两把抓;组织部长王刚因晋升副处不到半年,自然不可能再在级别上晋升,不过,也转任了纪委书记,在排名上大有进益;宣传部长冯胜调任花原农业局局长,这时的农业局算是正经的实权机关;政法委书记宋运通,调任花原地委政法委第一副书记,也算是迈上了一大步;副县长刘力打了一年半酱油,却也得了甜头,随了钟伯韬一道,转进花原市担任了副市长,级别未动,但也是实实在在的晋升;县委办主任常坤,调任花原地区担任行署办公室主任,这彩头也可谓是大得惊人!
以上,萧山十二名常委,可以说,都在此次人事调整过程中,得到了极大的彩头,偏偏只有萧山县经济航母的缔造者——薛老三,被免了职务,干巴巴一句另有任用,便打发了,弄得薛书记好不窝心。
好在薛老三早有心理准备,他自己的前程得失,暂时可以不计,因为他眼下,唯一牵挂的正是他离去后的萧山。(未完待续)
超品公子 第三百八十八章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
眼下,萧山在薛老三心中的份量,再不只是自己一手打造出的经济样板,和在自己呵护之下成长起来的孩子,而是他亲手缔造出的薛系后备团体的第一个基地,将源源不断地为薛系提供后备力量。
可以说今天的这份人事任命,薛向可是花了极大精力的,从冯京到黄观周明方,他甚至都一一亲自拜访了,才得以弄出这个完全符合他心意的名单,这可谓是该升的都升了,该占的都占的,而最紧要的萧山这个大本营,更是被他守得风雨不透,一二三把手都是老班子人马,后续替补,他也托付过黄观,尽量从萧山本地遴选,而毛有财、苏全、楚朝晖、何文远等,势必是有力竞争人选。
而最让他安心的是,廖国友这个死忠里的死忠,占住了县委书记一职,他此去再无烦忧。说起来,论心计城府,以及本土势力,廖国友不如郑冲,论实干能力,他不如段钢,可偏偏薛向就让他顶上了书记,无他,任人唯亲尔!
且眼下的萧山,也不需要继任者再开拓进取,只须萧规曹随就好,廖国友这位铁杆,势必能忠实地理解他薛某人的意图!
却说洪部长一番任命书,念了十多分钟,终于,念到薛老三的“另有任用”后,住了嘴巴。
却说洪道这厢刚一住嘴,屋外便传来嘈嘈杂杂的悉索声,且这悉索声竟有越来越扩大的趋势。
洪道立时黑了脸:“小方,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省委和中央的同志在开会不知道么,萧山的同志也太不懂礼数了吧?”
小方正是洪道的秘书,今次到场的花原领导以他洪某人为尊。再加上洪道似乎也极为愿意接受这个招待中央和省委同志的任务,今早一被萧山县委一众常委接到地头儿后,便喧宾夺主起来。便是今次会议的记录员,也由他洪某人秘书充任。
小方刚起身。洪道又扭头冲金部长,甄科长笑笑,说了些见谅的场面话。
金部长刚张口欲言,小方把门扯开了,紧接着,那嘈杂声,转瞬间,似乎放大了一万倍。众人耳朵里立时被悉悉索索声灌满了。
终于,满座众人齐齐变色,谁也不会傻到认为是走廊里,抑或萧山县委大院有人在聒噪。
金部长最先立起身来,他是军人专业,乃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他最先反应过来——这分明是成千上万人才有的动静儿。
金部长刚步出门去,甄科长也动了,两名“客人”都出动了,洪部长这热情主家。自然得跟上,洪部长一动,萧山县诸人。自也齐齐步出门去。
要说,薛老三感知力惊人,其实,他老早就觉得外面的动静儿有些不对,可这次,他竟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了,若是真按耳朵里反馈的消息来看,萧山县大院外,分明围了密如蚁聚的人群。且是成十万计,可县委大院外的场地。薛老三清楚,压根儿不可能聚拢这些人。
因着这一迟疑。他竟是最后一个走出门去的,到得门外,薛向彻底傻眼了,他压根儿就没来得及注意到先步出门来、早已呆滞了脸孔的金部长等人,以及瘫软在小方怀里的洪部长。
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壮观了,薛老三自觉是见过大场面的,可这会儿,见了眼前这场面,他才知道什么叫壮观,什么叫震撼,什么好莱坞的特效场景,比之眼前的场景,简直就是弱爆了。
他一眼望去,县委大院外,满眼都是人,再看远些,除了人还是人,即便将他这眼疾如鹰的目力放到最大,直看到数里外去,入眼的还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县委大院外,原本就没有开阔地,只是一条窄窄的街道,可这时,这街道已然被汹涌而来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两边低矮的房屋上,也布满了人头。
霎时间,几乎让人觉得萧山县陡然下了场雪,只是这雪片似有魔法,转瞬化作了人群,此时,大院外的大树上,屋宇上,货车上,长梯上,一切能延伸空间的工具,这一刻,几乎都被人们自发地利用起来了。
除此之外,薛向能感觉到,以这萧山县委大院为中心的四面八方,还有浩如江河的人潮涌来。
都说人上一万,无遮无沿,可眼前的阵势,便是最愚笨之辈,也知晓必然过了这万数。
铺天盖地的人,无边无际的人,按说如此壮观的场景,该当动静惊天,喧嚣已极,可事实上,除了比先前在屋内噪杂万倍的悉索声外,竟再无余声,甚至连呐喊和哭叫声也无。
”快,快,快打电话,调部队,调部队,萧山县的暴民暴dong啦……”
洪部长宛若失心疯一般,陡然来了精神,一家伙从小方怀里窜起身来,挥舞着手臂,就嘶吼开了,“小方,小方,你聋啦,赶紧打电话,给地委,给省委,挂电话……”
小方却不似洪部长这般失了理智,毕竟眼前的景象虽然让人瞠目,可哪里有半点混乱的迹象,更不提暴dong,若真是暴dong,怎么大院外无边无沿的人群,竟连提溜个棍子的也无,况且,若真是暴dong,人家早一家伙冲进门来了,就凭眼前这人海,别说部队,就是神仙来了,也给趟平了啊!
可洪部长到底是领导,他便是再失心疯,说的话,也是指示,小方是不遵也不行,可若真听了这浑话去给地委挂电话,那简直是在害洪部长,是以,小方左右为难,呆立在原地,求救似地望着金部长,显然,此间金部长官位最长,他最有发言权。
却说,亏得洪道一阵瞎嘶乱吼,让众人皆回过神来。
“洪部长,说话得负责任!”
金部长大喝一声,音若金石!
洪部长陡然警醒,再想言语,思及方才丑态,顿时汗水涔涔,如鳞密布。
说实话,眼前众人,确实没人如洪道般认为县民暴dong,不过,思忖老百姓集会伸冤的,却大有人在,可细细一想,如今的萧山德政频出,哪里有犯了众怒的地方呢?
众人正百思难解之际,薛老三却隐隐摸到些苗头,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浑身激灵灵,打个寒战,饶是他国术通神,此刻也难以抑制地从心底腾起的如江河喷涌般的自豪之感。
噔噔噔……
楼上众人正无言之际,走廊尽头,忽地奔过三个人来,当先一人正是后勤处处长老马,他手里持了个话筒,身后两人架着个硕大的电喇叭,三人一路奔行,长长的电线沿路拖得老远。
见了老马手中的玩意儿,众人大喜过望,眼下缺的不就是这玩意儿么。
要说眼前众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都经历过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万人齐劳动的大会战,都是遭遇过的,自然知道这种局面,最缺的不是别的,而是沟通和引导,而沟通和引导最主要靠得就是——一个强有力的声音。
马处长将话筒捧到近前,洪部长还待伸手,金部长当仁不让地先接了过来。
金部长清了清嗓子,便对着话筒喊了出来:“萧山县的同志们,大家好,我叫金天,是省委组织部下来的干部,在这里,我就代表省委,萧山县的同志们,你们有啥事儿,可以找我反映嘛,这么围在县委大院门口,影响很不好嘛!”
高音喇叭早早地被开到了最大,金部长一句喊出,真个是声传百里,站在近处的费立国、刘力几人,被震得连连退步,楼上不少人,都捂了耳朵,可以说,这音量,方圆三里左右,保管能听得清清楚楚。
金部长一句话喊出,真如油堆里喷火,霎时间,底下竟开了锅,嘈嘈杂杂的人声,汇成滔天声浪,向楼上卷了过来,可万人万口,万语万声,汇聚一处,竟是谁也听不清说得是啥。
不过,楼上众人听了这杂音,不忧反喜,因为,很明显,底下的数万百姓是无组织的,要不然决计不会是现在这般杂乱景象。
“同志们,同志们,听我说嘛,你们这样千言万语,我是没办法听清楚的嘛,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就让排在县委大院门口的这百来人说话,想必他们能代表你们的意见,大伙儿都安静,他们大声说话,你们也都听得见!”
金部长不愧是见过阵仗的,临危不乱,眨眼就想出了好法子。
却说金部长一句说完,大院外的上万人,果然安静下来,便连先前的噪杂声也无了,显然是同意了金部长的意见。
而大院前的那百来人也自发排了队形,有老弱妇孺也被剔除出队,换了青壮补上,未几,还有一蓝布中年步上前来,似乎要做主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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