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娘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女王不在家
原本高璋是安排了传信马在山脚下来回巡逻,各路一单有什么动静就及时汇报的,谁知道这山下的南蛮大军长龙别这么一截断后,传信马也断了,又因为这鬼斧山实在是不小,于是高璋在帐内竟然没得到什么动静,此时正一心关注着攻山的事宜。
这时候,高璋属下忽然匆匆来报,皱眉道:“禀报大将军,山中有三千人马冲了下来!势不可挡!”
高璋闻言,扬眉含怒,冷冷逼视着这属下,轻蔑地道:“怎么?三千人马就把你吓成这样?”
那属下却道:“大将军,这三千人马为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路放!”
高璋听了,冷斥道:“胡说八道,路放不是已经死了吗?”
属下也觉得莫名和诡异,只好道:“属下也不信,可是确实是那个路放。”昔日他也跟着高大将军打仗,那年败得那么惨,险些性命丢在那里,他怎么会看错了路放呢!
高璋面色深沉,忽然发声道:“把严嵩叫来!”
很快就有人把严嵩叫来,这严嵩听的高璋叫他,还以为是高璋遇到什么事需要他出谋划策呢,待进了大帐,见高璋一脸阴沉,便猜他必然是遇到难事,只能求助自己,心中越发得意,便从容道:“不知道大将军叫严某来,有何要事?”这时候他还没被南蛮王授予官职,因此只能自称严某。
高璋抬眼,黑眸阴沉,犹如阎罗,而那右耳的黑色幽珠也发射着鬼魅般的森光。
严嵩心中一凛,双腿就要发软,他见这势头不对,大叹倒霉,不过依然强作镇定,上前勉强笑道:“高大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高璋忽然一拳凿在桌子上,只听一声砰的巨响,把个梨木桌子凿下去一个窟窿,木屑纷飞。
严嵩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忙跪下来,慌道:“高大将军,严某做错了什么吗?”
高璋阴森地望着严嵩,略显太红的唇勾起一抹不屑:“你之前说路家已经全部被杀光,那你现在倒是说说,外面带领着三千人马冲下山来的到底是谁,难道还是个鬼不成?”
严嵩听了这话,那更是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真得如同见了鬼一般,他连连摇头道:“这,这,这路放真是死了的……”当初为了那偌大一批金银他留下路放性命,后来偷偷地押解回都城是要暗审。结果这时候高璋这厮非要攻城,他没奈何,只好嘱咐手下杀死路放!
如今这路放没死,难不成他竟然逃过一劫?
严嵩想起自己害死路家多少人命,又想起路放曾经憎恶冰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高璋见严嵩这番情态,不由得心中怒火升起,真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小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陡然起身,黑发飘扬,战袍凛冽。
他盯着大帐外,沉声道:“这一次,我要亲自迎战路放。”
一雪前耻。
而一旁多湖见自家大将军出战,自然也要紧随其后,他刚要走出大帐,看到一旁满脸心思的严嵩,忽然一把将他如同小鸡一般揪起来,满脸凶狠,一字字地道:“严嵩,给老子记住。”
严嵩生得矮小枯瘦,此时被忽然这么揪住衣领,顿时呛咳难受满脸通红,只如小鸡一般连连点头。
高大威猛的多湖俯首鄙视地盯着抖糠一般的严嵩,咬牙切齿地道:“第一,闭上你的嘴巴,我不想让大将军听到不该听的。”
严嵩惊恐瞪大眼睛,连连点头。
多湖嗜血露齿一笑,又道:“第二,跟着我一起,去助阵。”
严嵩好不容易得了喘息之机,此时猛然听到这个“第二”顿时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不敢置信地望着多湖,见多湖不是开玩笑,顿时哭丧着脸道:“多湖将军,严嵩又不会打仗……”
谁知道他话没说完,多湖便怒声吼道:“废什么话,让你去你便去!”
严嵩知道此事他得罪不起多湖,就算南蛮王赏识他,可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个多湖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他呢,当下只能连连点头。
待两个人随着众人一起上马,追随上高璋朝着山上方向行去,一路上竟然还算平顺,也没个阻挡,待走到半山腰时,一个拐弯,面前竟然陡然出现了一队人马。
却见前面是一片平台,三千儿郎众星拱月一般拥簇着的正中间,一把木椅,木椅上赫然坐着一个少年。
黑发垂下,墨袍飞扬,面目削俊清森,淡然自若地坐在高台之上,俨然如坐在自家后院赏花赏月一般。椅子旁边有一木桌,木桌上有一个茶壶。
少年正是路放。
严嵩一个激灵,如见到恶魔一般,他是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在都城的天牢里,这个当时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少年是用怎么一种眼神看着自己,那种仿佛要用眸光将他剁成肉泥一般。他也从来不曾忘记,这个不足弱冠的少年,在沙场之上有着怎么样的英姿和手段,足以将一百个自己瞬间碾做粉尘。
严嵩脸色苍白地哆嗦着,试图躲到众人后面,也幸好这时候大家的目光多放在路上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
而此时的路放,仿佛也没有注意要严嵩,只是目光含笑地望着高璋。
高璋激昂而上,森寒逼人,此时忽地夸下坐骑一声长嘶,他陡然顿下,却见那人淡定自若,谈笑于自己面前。
他面上深沉含怒,□□伸出,凛冽气势几乎要毁天灭地:“路放,你果然还活着!”
路放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地抓着茶壶,茶水汩汩,一杯茶倒就。
路放俯视万千兵马,轻笑道:“高大将军,喝茶?”
高璋眸中淬了冰霜一般,几乎要将路放穿透,发出的话语确实低哑坚定的:“你活着,但是你要找死。”
路放摇头,对着高璋轻叹:“高璋,这一仗,你又败了。”
又败了?
高璋想起昔日情景,气极反笑:“路放,你以为纠集了一群乌合之众,便能将我打败?我记得你昔日运筹帷幄意气风发之时,可不曾如此幼稚可笑!”
路放收起笑来,起身而立。从下往上仰视过去,只见他身形清颀,英姿飒飒,淡然俯瞰群山,仿佛将世间一切变化尽收眼中。
高璋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异样,看着今日今时的路放,却忽地想起往日。往日之路放,犹如出鞘寒剑,锋芒四射,锐气如虹,凛冽之势几乎常人不敢直视。
曾几何时,如今路放,却能够将一股锋芒尽数收敛,举手投足间,却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态。
高璋心中微动,又想起南蛮王庭如今形势,飞眉便压下,眉心微锁,握剑之手也紧了几分。
此时的路放,微抬起手,俯瞰那山下一片混战,笑道:“高璋,你看,你为了围困我两万路家军,将兵力散成巨龙长阵,娓娓排开,可是如此一来,却是分散了兵力。如今平定将军,镇西将军,左统将军,安乐将军,孟将军,以及大炎山寨诸位英豪,都已经聚集此地,分六路进攻,犹如六把钢刀,将你的巨龙斩成数段。”
高璋闻听此言,心中微惊,却是不信,可是待回首望过去时,脸上顿时失了几分颜色。
他原本在山下,一心关注山上情景,自然不把那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也想着这群人勾心斗角,哪个能真战,又有谁敢真打起来?
可是如今来到半山腰,俯瞰下去,在那皑皑白雪之上有人头攒动,那形势却是一目了然,他的巨龙长阵已乱,隐隐有溃散之势。他是万万不能料到,这各处来的人马互相牵制之时,又却把他的南蛮大军长龙也牵制起来,竟然形成了浑然天成的精妙围攻之势。
而这时候的路放,迎着猎猎风声,负手而立,长袍飞扬,胸有成竹地下了断言:“高璋,今日今时,便是你南蛮二十万大军葬身之地。这一次,不是我路放要亡你,而是天要亡你。”
高璋何等人也,马上想透其中关节,几乎能摄人心魂的黑眸,如寒霜一般射向路放。
一旁多湖却俯首低声劝道:“大将军,万万不可听信路放危言耸听之词,此时我们若速速下山,重整兵马,想来不至于败。”
高璋心中所想却远比多湖要深远,他紧绷着下巴,只沉默半刻,最后看了那个高站在平台上的路放最后一眼,咬牙陡然下令道:“撤!”
严嵩原本吓得腿软,此时听到高璋说要撤,顿时心里一松,脚下差点跌倒,连忙混在队形中间随着大家往回跑。
谁知道路放的目光忽然扫向严嵩,如刀一般,严嵩激灵灵再次一哆嗦。
路放唇边泛起一个冷笑,却没说什么。
待一群人撤下山来,高璋马上下令鸣金收兵,各路人马从巨阵撤回,依次整合,并向大炎都城方向撤去。
多湖从一旁看着这一切,颇为不解,忍不住上前问道:“将军,我们有猛士二十万,那些大炎将士不过是些贪生怕死之徒罢了,纵然是一时战事失利,只需要重整旗鼓再来一战即可,为何却畏首畏尾不战而逃?”
高璋面无表情:“你可知如今南蛮王庭局势?多少人眼睛盯着我这一场仗呢?这一仗若真要打,我们自然不会败,可是便是赢了又如何,我军折损必然众多,到时候怎么去打那个大炎狗皇帝?而且我军折损必然会被夸大,并被通报向南蛮王,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这种情势之下,怎可逞如此匹夫之勇!”
多湖听到这个,顿时一身冷汗,陡然明白过来。
高璋又道:“今日虽然我们撤退,失了威风,让那些大炎将领一时得益,不过我们实际损失很小,保存实力择机再战,方是上策。”
多湖连连点头:“大将军说的是,是多湖愚钝了。”
高璋仰望那高山之上,想着那个半山腰上淡然从容的少年,唇边不由勾起一抹嗜血的味道:“我看路放把这些都琢磨透了,他是看准了我不愿意吃这个亏,才敢如此嚣张!”
多湖皱眉:“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恨只恨这严嵩做事实在不利索,竟然没将这路放除掉。”
高璋此时收拾心情,想着来日再战,已经不再为此沮丧。他双眸微闪,右耳幽珠泽泽有光:“这个倒是不必埋怨于他,既然路放没死,我自信总有一日,他会惨败在我的脚下。”
多湖原本是高璋幼时练武的玩伴,对高璋忠心耿耿,既是属下又是好友,此时听到高璋说这个,自然对他信心满满:“以大将军才智,能屈能伸,来日自然一展抱负,将整个大炎王朝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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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璋大军一撤,各路人马见好就收,整顿队形,清点人数,均发现自己损失极小,再看地上南蛮颇多横尸器械,又见这所谓二十万大军溃败撤退(不管是否真得溃败,至少看在众多大炎将士眼中那是如猫鼠一般溃败而去)心中不由得意。要知道自从南蛮进入大炎境地,简直是烧杀抢掳无恶不作,他们这些人若是碰到南蛮军,每次都是被打得惨败,一而再再而三,还真是吓破了胆,从此之后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万没想到,这一次众家联合,竟然形成制衡之势,吓退了二十万大军。这是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啊。
这一战,关键不在于杀了多少南蛮人,而是将士们从上到下士气大振,气势如虹,信心大增,从此再也不是谈南蛮而色变了。
众位将领原本都是相熟的,同朝为将嘛,此时各路人马纷纷相见,谈了起来,个个佩服路放之才。
“这一战,实在是万万不曾料到,那南蛮军竟然跑了!”镇西将军年过五十,胡子花白,此时哈哈大笑,笑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从此之后,我大炎士气大振,局势或许有所扭转。”安乐将军而立之年,此时低头深思,眸中笑意不断。
平定将军见此,便接口道:“当时路放前来求救,我原本是抱着拼死救人的念头,后来斗胆写函请各位将军前来助阵,也是想着不敢连累各位将军,只请各位将军助阵的念头。如此结果,倒真是万万不曾料到!”
平定将军一席话,让大家纷纷记起路放:“不知道路贤侄何在,他到底是对高璋说了什么,竟然吓得那高璋不战而退?”
左统将军感叹道:“路放,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有路放在,何愁复国无望!”
镇西将军抚着胡子点头赞同:“这一次,若不是路放,老朽也万万不能体会到痛快砍杀南蛮人的痛快啊!”
镇西将军这一番话,听得大家纷纷赞同,惊叹路放之才能,又大笑今日之痛快。
骑马站在平定将军身后的苏盼,原本是十分担心路放的,这几日几乎食不下咽,后来打仗之时,她一个女子几乎比谁都拼命。如今见这一场仗竟然胜了,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此时又见大家如此夸赞路放,真是仿佛吃了蜜一般,比夸自己心里还舒服,抿唇笑着,脸红不已。
可是这其中,有一个人,却是极为不快,那便是孟南庭。
孟南庭黑着脸,在一旁听大家如此谈论路放,不由得眉头紧皱。路放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仅凭几个言语,竟然让何笑前来助他脱困。这也就罢了,只不过几日功夫,他大笔一挥,竟然便写下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大胜仗。关键的是,这路放自己的路家军却是无一兵一卒的损失。大家奔忙劳碌一通,便宜事可都是让他沾尽了!
这时候,路放带领两万路家军下山,先是和众位落甲山兄弟回合,清点人数,发现落甲山众人几乎无伤亡,当下皆大欢喜,便又带着众人前来拜见诸位将军,感谢诸位将军援手之恩。
众人正夸赞路放,却见他来了,第一件事便是诚恳感谢各位援手,口中说道:“若不是诸位将军前来,两万路家军便要全军覆灭了!”
众人听了,心中大为受用不说,越发佩服路放之才,不由得问道:“路贤侄,难不成你一早就预料到此战必胜?你又是如何只凭几句言语便逼退那高璋的?”他们这群人和高璋缠斗数次,自然知道这高璋绝非泛泛之辈,怎么路放一来,那高璋就轻易退兵了呢?
路放闻言,笑道:“以如今大炎形势来看,我们各路人马相加不过十万,且匆忙而来并无准备,自然敌不过高璋二十万大军。可是这一战的关键不是兵马人数,而是气势。”
气势?众人听到这个,颇有些不解。
路放却又道:“自从高璋进攻大炎以来,以摧枯拉朽之势,各路人马纷纷溃散。相信高璋深知,大炎并不是败在无良将无好兵,而是败在人心不齐一盘散沙。”
话说到这里,众人不由惭愧,心中暗暗点头,知道路放说得是对的。
路放继续道:“可是如今这一战,各路人马齐聚此地,这时候的高璋一则要衡量双方兵力,二则心中已有了疑惑,为何各路人马竟然能够统一聚集此地,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心里已经失了先机。接着又见各路人马气势浩大,前后夹攻,又生了许多疑心。此时此刻,他仍然心存一战念头,可是到了山上,他见我稳坐山腰品茗观雪,越发疑心了。再被我几句言辞恐吓,又俯瞰山脚情景,见自己的巨龙长阵分为六段,越发觉得此战失利。这高璋绝非平常只知道逞意气之人,他见形势不妙,略一权衡,便下了定夺,迅速退去了。”
众人听着路放这一番侃侃而谈,一个是惊叹那高璋,能在此时果断离去,也非常人。另一个则是越发佩服路放,这一场仗,看着容易,可是这路放事先却是已经算尽了天使地利,又算尽了人心,更是摸透了高璋的行事。
个中之人,自然有对将来之事作纷纷之想者,见此情景,不由得暗地度量,深知自己若要成事,路放绝对为劲敌,倒不如提早归顺路放,将来或可落得一个头名好处。
当然也有如镇西将军这样的老者,一心为国忠肝义胆的,听了这话对路放不光是佩服至极,更是将光兴大炎的全部希望都寄托给了路放。
路放和众人寒喧一番后,见时辰不早,想着落甲山的高登,怕他知道了消息事情有变,当下便要告辞。
众人听他提起落甲山一事,纷纷问及是否要前去助阵,路放见各路人马远来疲惫,便道现在的人马对付高登足矣,对各位好意谢拒了。
这其中苏盼却是不放心路放,执意要前去助阵,也恰好苏径同样想去,于是安定将军便拨出人马三千,让苏径和苏盼同去助阵。
砂锅娘子 第1章 .1
鬼斧山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于是路放便带领众位路家军并落甲山兄弟,以及苏径苏盼所带三千人马,一起赶往落甲山。
来到落甲山几十里之处,正是傍晚时分,路放先命人停下,就地安营扎寨。霸不悔虽然心中担忧父亲安全,可是经过鬼斧山一战,他已经对路放死心塌地的敬佩,因此路放说一他绝不说二,当下按耐住担忧之情,就地歇息。
等大家安顿好了,路放见大家饥肠辘辘,便命大家开始吃饭,但不能开火。这时候路家军纷纷拿出身上的干粮,却都是一些山上捡的野菜混合了野菜籽的干饼,颜色晦暗,让人一看毫无食欲。
路放望着自己属下一个个面色,恰如那野菜饼一般,一看便知是长久的营养不济造成的,当下不由蹙眉:“这段日子,你们受苦了。”
路一龙正和一名属下分吃着一块干菜饼,听到这个,边吃边不在乎地嘟囔道:“多少兄弟都死了呢,好歹咱们还活着呢!”
路放将背后包袱取下,里面有秦峥给的几百两银子,又有苏径给的一些吃食,他将银子给了诸葛铭,嘱咐他回头买一些干粮聊解困顿。又命他将这些吃食分给大家。区区一点东西,自然不可能人人有份,只好分给就近的一些士兵。
一旁的霸不悔见此番情景,便命手下将自己囊中的干粮尽数分给路家军一起品尝。不过路家军有两万,霸不悔手下不过一千有余,自然是分不过来的。霸不悔正想着怎么办,却见这群路家军在谢过霸不悔属下所分来的干粮后,竟然自动地按照队形,十个人分享一块,一个人啃一口,依次往后传过去。这其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多啃一口,一个干饼十个饥肠辘辘的铁血男儿啃过后,竟然还能剩下小半个。
霸不悔叹息不已,叹息之余又越发佩服路家,百年路家,号称战不死的路家军,光凭这区区一件小事,便可见一斑了。
这时候在路家军一旁安营扎寨的苏径也过来了,身后跟着苏盼。苏盼恰好见到路家军的吃食,眸中一下子带了点泪光,走到路放身边,小声说:“路家军吃苦了,放哥哥也肯定受了许多苦楚。”
一旁苏径见此,也命人收集了属下囊中干粮,然后按队形分给路家军吃。
到了日落之后,大家歇息得差不多了,路家军在苏径属下以及霸不悔的接济下,也吃了一个半饱,于是大家精神越发好了起来。
路放当下便命大家收拾行囊,重新出发,只是这一次,务必小心谨慎,马蹄上缠了棉布,大家每个人都务必安静,不能发出声音。
因为有了这个命令,队伍行进得比较慢,待到了落甲山山脚下,竟然已经是亥时了。
路放又命人分为三拨,分别埋伏在落甲山三个大门之处,自己则是带领一队人马在旁观察着山寨中动静。
霸不悔陪伴在路放身边,焦急地望着山上道:“怎地父亲还不行动?”
路放负手而立,淡道:“过了寅时,南蛮军都熟睡了,正是动手好时机,伯父怕是要等到那个时候动手。”
霸不悔焦急,但此时焦急也是没用的,只好耐心等候。
等啊等,等到了丑时三刻,山上竟然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下子不但霸不悔,就连落甲山的其他山寨子弟,也都有些按耐不住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寨主身边只有一千五百子弟,南蛮军可是两万呢,若真打起来,寨主就危险了。”
霸不悔心中焦躁,听到这话,越发不耐,低声怒斥道:“都给老子闭嘴!”
众人听了这个,面面相觑,只好不言了,可是难免心里嘀咕一番,若是真出了事可怎么办呢?他们也是担心寨主啊!
可是就在大家疑惑之时,忽听到山寨之中有鹰鸣之声,紧接着便有厮杀之声传出。路放听到这声音,一个令下,大家如虎狼一般往山寨大门冲去!
冲到之时,山寨大门恰被里面的兄弟打开,只见里面已经战作一团,于是路家军等人一拥而上,冲进去对着南蛮军一片砍杀。
原来这南蛮军占领了落甲山后,见此处山势峻险,各处都是峭壁,只有三处大门能直通山上,其他所在便是插翅也能上的来,偏偏那三处大门都是易守难攻之处,不由得分外得意,想着只要他占了此处,实在是明智之举。
于是当日便命人饮酒作乐,庆祝大胜,与众位属下喝得酩酊大醉,临了还叫了军妓前来,寻欢作乐一番,一直折腾到子时放睡去。
谁知道好梦正酣时,忽闻到杀声一片,一群山寨子弟犹如神兵天降一般攻入房中,一个个手起刀落,将他那些醉酒熟睡的手下砍个乱七八糟。这两万之人,自然有一些是没喝醉的,惊醒过来,连忙扯了裤子捡了刀剑砍杀起来。
高登醉眼朦胧,恰好一把大刀砍过来,他忙一个翻身,将身边昨夜好生疼爱一番的女子做了人肉挡箭牌,可怜那女子嘤咛一声,便鲜血直流死去了。高登几个翻身,拎了一件袍子披上,开始召集人马作战。
他见此时南蛮清醒者已经众多,约有七八千,又见山寨中之人倒也不多,一千有余而已,当下信心大增,打算重整旗鼓再战乾坤。
谁知道刚提起刀,却忽听的一片喧哗,紧接着一批人马冲将起来,以着猛虎上山之势头,攻向他的南蛮军。
高登手提大刀,跨上马去,对着来人大喝一声道:“你是何人,竟然夜袭我南蛮军?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路放手提长剑,寒气森森,于那暗夜之中犹如索命阎罗,听得此话,朗声道:“我乃路放,自天而降,前来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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