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侯大勇加重语气道:“这是一个硬规矩,必须要遵守。”
谈完正事,钱向南取过身边的画幅,道:“这是师高娘子让我带过来地画幅。”
打开之后,画幅中的师高月明抱着漂亮的女儿,充满柔情地看着侯大勇,这是一幅工笔画,两人栩栩如生,表情亦十分生动,侯大勇看着这位充满异族情调的女子,又想起了清水河边的点点滴滴,他不禁呆在一旁,暗道:“我真是无情之人吗,很久没有想到过远在灵州的母女了。”
当黑雕军和凤州军到达大梁几天之后,北部的战事奇异地结束了。
结束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大周军占据险要,兵精粮足,耶律述律所率地契丹精锐并不能在战场上占到任何便宜;另一个原因,就是北部草原深处地塔塔儿部,乘着契丹军大举南下之机,突然越过额尔齐纳河,击破敌烈部,兵锋直逼上京,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极重,耶律述律为防止老窝被端掉,被迫回军北上。
契丹军退到了燕山以北,刘继业率领的三万北汉军独木难撑,再发动了一次全力进攻以后,北汉军从团柏退回了北汉实院控制区。
七月三十日,赵匡胤率领着虎捷军、羽林军回到了大梁城。
北部防守格局恢复到以前地格局:幽州城由节度使韩通率领控鹤军镇守,沧州则由节度使袁彦率领龙捷军镇守,遇战事,援军和后勤则能通过永济渠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幽州和沧州。北部边境的危机化为无形,幽云十八州,稳稳地落入大周袋中。既然北部边境的危机化除了,大梁城也就不需要更多的人马,除了从遥远西北和西南赶到大梁的黑雕军和凤州军,其余各军都各回建制。
大周朝,终于渡过了年幼皇帝继位以来的第一个危机,新朝渐渐走入了正常的轨道。
可是,在大梁、郑州和京兆府,四处流传着各种样式的无极图,这些无极图记录了不少奇言怪语,这些奇言怪语纷纷直指大周朝的兴亡,因此,官府花了大力气追查此事,可是无极图出现得极为神秘,虽然面积极广,却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来龙去脉。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二百六十二章鹿死谁手(二十五)
第二百六十二章鹿死谁手(二十五)
进入七月,天空就如被捅了一个大洞,无穷无尽的雨水尽情欢舞,扑天盖地从大洞中倾泄而下,黄河水已如脱缰的野马,随时都有可能从河道上奔涌而出,黄河沿岸皆人心惶惶。
昝府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黑影伸出脑袋东张西望,他缩在门内,躲避着豆大的雨点,他看到街面上空荡荡没有一人,就回头道:“今日雨太大,先生真的要走吗?”
中年汉子是军中撕杀汉子,长期自由惯了,这一段时间在昝府里,虽然每天大鱼大肉,还有一个俏使女陪着,新鲜劲一过,他就每天在小小的院子里转来转去,就如困在沙滩里的鱼一般。
“走了。”中年汉子不想啰嗦,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用雨具,就迈入了雨水之中。
在昝府院门的斜对面,有一间杂货铺子,一胖一瘦两名汉子坐在黑暗的阁楼之上,一边嚼着香喷喷的猪耳朵,一边观察着昝府,看到暴雨天有人从府中出来,两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是不是他?”
“天太黑,看不清楚,不过身材有些相似。”
“此人形迹可疑,不能放过。”
“弄错了怎么办?”
“错了我来负责,再说他又不知道我们是谁。”
瘦汉子个子虽小,却是两人的主心骨,他拿定了主意,胖子也就不再反对。下定了决心,两人取过准备好的一张鱼网和粗棍子,飞快地跑下阁楼,从后门闪了出去,后门是一条窄窄的胡同,两人不顾黄豆般大小的雨点。撒开脚板就开始跑。
两人气喘吁吁地从胡同钻出来,伸出头去,只见那名汉子顺着墙根正在急走,瘦个子出生在水边,从小就跟着父亲在江边打鱼,一张鱼网用得极为出神入化,是公认的高手,他双手持鱼网。凝神等待着汉子自投罗网。
汉子行走间也颇为警醒,右手一直放在刀柄附近,但是,他没有料到一张大网突然从空中扑了过来,紧接着,一根粗棍子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只听到“喀”的一声,汉子持刀的手臂已被木棍打断。
扔鱼网地瘦子手脚麻利的收紧鱼网,死死地缠住了汉子手脚。胖子得理不饶人,一根木棍使得虎虎生风,
那名汉子一身武艺,是军中有名的勇将,没有料到在大梁城内被宵小暗算。脑袋接连挨了两棍之后,汉子只觉所有一阵天旋地转,就倒地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大梁城已经成了一片泽国。街道上的积水已能淹到成年人的膝盖,不知事的小孩子对街道上过膝的积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纷纷在水中玩乐,街道四处都传来大小地呵斥之声。
杜刚的小院子被倒灌了不少水,几个仆人挥动着大扫把,努力地清扫着已经退水的院子,幸好初春之时,他把院子里的下水道全部都疏通了一遍。又把院子全部铺上了石板,仆人们清除了积水以后,院子里石板皆露出微微发青的颜色,看上去说不出来的清爽。
杜刚伸了伸懒腰,一夜未眠,此时正是倦意正浓的时候,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个子使女,吃力地从井水中拉起来一个木桶。又倒了些水在木盆里。怯生生地来到杜刚身边。
杜刚扭头看了一眼小使女,对管家刘旺道:“刘管家。我给你说过,这小女子如此瘦弱地身子骨,如何提得动这等大桶,以后莫让她干这等事情。”刘管家是一个忠厚的长者,听到杜刚之语,有些尴尬地道:“我刚转过背,她就自己去提水。”那小女子听到杜刚责备管家,有些不安地道:“管家没有让我提水,是我自已提的。”
孟真离开大梁以后,杜刚院中就只剩下几个中年使女,这个小使女是为了侍候阿济格才买来的,阿济格走后,管家看到这个小使女颇为机灵,就让这个小使女专门用来侍候杜刚。杜刚的第一位恋人是符英地贴身使女小莲子,因为偶发事件不幸遇难,杜刚一直没有忘记她,这位小使女模样和小莲子并不相似,可是穿着打扮及表情却和小莲子有三分相似,杜刚不知不觉中对小使女有三分怜惜。
杜刚坐在椅中,稍稍休息了一会,便直奔侯府。中午时分,侯大勇才匆匆而回。
“此人当真是李重进手下的指挥使?”
“不会错,他看到了唐刚、唐勇衣物,又熬不过大刑,便全部招了,只不过此人只是传话,对内情所知不多。”
“那白衣少年是何等人?”
“他只知道白衣少年是唐门极为历害的高手,在西蜀很有些来头。”
侯大勇用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道:“事情总算有了些线索,和唐门有关系的大臣至少有三个人,田敏、昝居润和李重进,唐门中白衣少年看来是西蜀贵族,若猜得没有错,田、昝、李三人勾结西蜀,先后向三公主、王朴下毒,三公主被智能大师救了,王朴却不幸遇害。”
杜刚背上冷汗直趟,他心中盘旋着另一个让他十分震惊地想法:柴荣身体一向强健,可是在北伐之际却突然暴病,莫非也是中毒所致?
这个问题过于敏感,虽然面对的是侯大勇,杜刚仍然不敢说出口来。侯大勇同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也不愿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柴荣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依据一些见不得光的证据重翻旧案,难度极大,而且没有必要。
侯大勇和杜刚两人同时选择了回避这个问题,不过,田敏、昝居润和李重进三人勾结敌国,暗杀重臣,必须想办法尽快解决,稍有迟疑或许就会酿成大祸。
中午,圣旨到了侯府,命令侯大勇为救灾使,到澶州救灾。
进入六月以后,黄河沿岸持续暴雨,水位猛涨,至使河堤跨塌多处,其中以澶州受灾最重,河水冲毁了数万间房屋,十余万人流离失所,侯大勇主动请婴,到黄河沿线救济灾民。
八月二日,暴雨终于停了下来,侯大勇率领着汴河水师,沿着黄河向澶州而去,汴河水师全部出动了五十艘玄龙船和一百艘玄蛟船,带着大量的粮食,顺水而下,很快就到了澶州。
侯大勇对于灾情已经有了充分的认识,可是到了澶州,仍然被灾后的惨象所震惊。
澶州城是位于黄河岸边的一座大城,历史悠久,可追溯到传说中的颛顼,据传五帝之一地颛顼曾以此为都,故有帝都之誉,战国时期名为濮阳,因位于濮水之阳而得名。
隋文帝实行节俭政治、轻徭薄赋,大开漕运,使经济得到了较快恢复。大业四年,永济渠过濮阳后,便利了交通,濮阳日趋繁荣,不久,由于隋炀帝的暴政,濮阳人纷纷参加东郡法曹翟让领导的瓦岗军反隋,唐初,为避唐高祖李渊之讳,改澶渊县为澶水县,唐武德四年置澶州,辖澶水、顿丘、观城等县。
五代以来,澶州虽然屡经战火,但是城池却顽强地保存了下来,可是这一次黄河决堤,却将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毁得惨不忍睹。
侯大勇一行绕城一圈之后,从保存得最好的南门进入了城内,城内的积水已经退却,厚厚的泥土塞满了大街小巷,残壁断垣间,不时露出已经腐烂的尸体,城里充斥着极为恶心地腐尸地臭味。
侯大勇这次救灾,带了一千名龙威军军士,其中五百名是龙威军左厢军,也就是原黑雕军,另外五百名是龙威军右厢军,也就是凤州军,这一千人马,是卫队,也是用来往集民夫的部队。
汴河水师都指挥使李继勋,此时已被任命为工部尚书,代替了田敏地职务,枢密副使时英被调回了汴河水师,接替了李继勋的职务。时英曾经担任过钦差大臣,对主持西北军事的侯大勇颇为敬重,他是王朴的心腹,王朴死后,时英多次受到侯大勇提携,先后任过汴河水师副都指挥使、枢密副使,如今成了势力雄厚的汴河水师都指挥使。
这次侯大勇乘坐汴河水师的战船到澶州救灾,时英不敢怠慢,亲自指挥东去救灾的汴河水师。
进入澶州城以后,时英几次被臭气熏得差一点呕吐,可是看到侯大勇面色如常,也就强忍着呕吐的渴望。
“时将军,这城里死尸太多,必然尽快埋掉,否则太阳一晒,这城里就会成为人间地狱,瘟疫也必然会出现。”
时英脸色苍白地点点头,道:“侯相说的是,如今城里见不到一个活人,也不知澶州刺史遇难没有?”
这时,一个探路的军士在前面大喊,“这里有一个活人?”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二百六十三章鹿死谁手(二十六)
第二百六十三章鹿死谁手(二十六)
黄河水穿城而过,在城内盘恒数日之后,这才慢慢退去,澶州城就在这数日时间,已由一座丰饶之城变成了阿鼻地狱。
澶州城中心原来是一个颇为宽阔地路口,许多流动的货郎都喜欢把货担放在此处,一来二去,这里就成了交易兴旺的市场,此时,宽阔的路口早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成了一座小山,十几只野狗占据着这一座小山,大张着满口血牙,瞪着血红的眼睛,用低沉的声音来威胁城门处进来的不速之客。
硕大而肮脏的老鼠,也跟野狗们极为相得,上百只老鼠躲在野狗身后,极及委琐地看着提刀弄枪的人群。
就在这小山之下,坐着一个老人,军士们嫌他脏,就用脚去踢他,刀鞘去捅他。
这个老人面无表情地来到了侯大勇面前,他怀里抱着一个满是泥土的小孩子,小孩子似乎睡着了,深深地靠在老人的胸前。
侯大勇看到如引惨状,心中如被刀子划了一道口子,他和气地问着老人:“老丈,城里水退了几天了?”
老人就如一具行尸走肉,头发如杂草一般,眼神空空洞洞,他似乎没有听见侯大勇的问话,抱着小孩子呆呆地站在侯大勇的马前。封沙见老人痴呆地站着,就大声道:“大人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老人似乎被封沙惊醒,脸上怪异地笑了笑,用手拍了拍小孩的后背,一群苍蝇“轰”地一声飞了起来,老人答非所问地道:“大人就是兔子。”
随着苍蝇轰然而起,那小孩子一只手直直地垂了下来,手指尖竟然露出一些白骨。
侯大勇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老人怀中的小孩居然早已经死亡了。不用说,这小孩定是老人的孙子,老人肯定受到了强烈刺激,至今不愿意承认孙子已经死亡,牢牢抱着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侯大勇这位久经沙场的铁血汉,也禁不住心中发堵,他回头吩咐道:“留两个人。帮着老人把小孩子安葬了。”
一行人沉默地绕过了笑嬉嬉的老人,道路上满是厚厚地泥土,无数尸体埋在了泥土之中,露出了身体的一部分,或头、或手、或脚、或是躯干,短短一段路,众人都感觉如在地狱走了一圈,汴河水师时英还是没有忍住翻腾的肠胃。“哇”地一口吐了出来,呕吐是会传染的,时英开始呕吐以后,队伍中有不少军士也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吐。
正是众从大吐特吐之时,十几个混身是泥、见不清面貌的汉子从远处走了过来。走到近处,这些人全部停下来看着侯大勇一行人。
侯大勇极不喜欢穿宰相官服,这次救灾就随便地穿着一件圆领长衫,束上腰带。腰带上挂着飞龙刀,如此打扮寻常之极,却也透着些贵气。时英此时已是汴河水师的大帅,这次救灾他跟随着侯大勇,为表示对侯大勇的尊重,就天天穿着汴河水师都挥挥使地正式官服。
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的泥汉子走了出来,他走到时英面前,郎声道:“澶州录事参军肖青见过大将军。”
大周朝地方官制承继的唐朝地方官制。地方上有州(郡)、县两级,州的长官为刺史,唐玄宗天宝元年,改州为郡,改刺史为太守,后复为州,上州刺史从三品,其下佐官有别架一人。从四品下。长史一人,从五品上。录事参军事一人,从七品上,录事二人,从九品下,此外还有司功、司仓、司户、司田、司兵、司法、司士等七曹参军各一人,皆从七品下。
别架、长史、司马称为上佐,一般情况之下,上佐并无具体职任,因其品高俸厚,又不亲实务,故多用以优待宗室或安置闲散官员,所以白居易称这类官为“送老官”。录事参军和上佐官员不同,是一个实职官位,诸曹“判司”就由各州录事参军事统辖,未设司马之州,录事参军为剌史之佐,处于综领督察的地位。
侯大勇从大梁出发前,吏部就提供了一份详尽的官员名单,澶州剌史为王成德、司马为郑有林、录事参军事为肖青,从职务品级来说,肖青是澶州城的第三号人物。
肖青是从七口上的官员,身上衣服全部糊满了泥土,已经看不出官服地颜色,只是从样式上能看出是官服同,个子极高,身材颇为强壮,眼睛布满了血丝,显得颇为劳累,
时英上下打量了一会肖青,道:“肖参军,这位是侯相。”
肖青这些天来天天和死尸打交道,身心已被惨象刺激得麻木了,脑筋也显得颇为迟钝,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侯相是谁,低声自语道:“侯相,侯相是谁?”
封沙斥道:“肖参军好生无礼。”
肖青听到此语,又望着铠甲鲜明的大队人马,猛然间醒悟:侯相当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侯大勇。
上前行过大礼之后,侯大勇挥了挥手,道:“免礼,不知者不为罪。”侯大勇突然脸色一沉,道:“城中百姓伤亡多少?灾民如何安置?王刺史、郑司马两人在何处?”
提出王成德和郑有林,肖青心中就有一股怒火,他摸不清侯大勇态度,就强压着怒火道:“王剌史和郑司马两人在城外的九龙山上,那里地势高,百姓和两位大人皆在九龙山上。”
“肖参军,城中有多少百姓,九龙山上有多少百姓,城中被掩死多少?你要说实话。”
肖青脸色平静地道:“澶州城共有三万五千户,十六万五千八百七十四人,九龙山上现在不足一万人。”
侯大勇虽然知道损失惨重,但是听到这个数字,心中一惊,翻身从马上跳下来,猛地抓住了肖青的衣襟。历声道:“还有十五万人到哪里去了?”
肖青眼中突然涌出了泪花,他哽咽地道:“十五万人,这城里埋着数万人。”
“其他人在哪里?”
肖青用手指着北面,泪水终于如天下地暴雨般流下来,他愤愤地道:“其他人全部被黄河冲走了。”
十五万人!如此巨大的数定,如天上的闪电把侯大勇震得目瞪口呆,他怒骂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怒骂的同时,侯大勇腿向前一别。猛地使力,把肖青摔出数丈之远。
肖青身体极为强壮,自幼习武,他虽然不敢抵抗,可是也没有料到侯大勇地动作如此利索,只觉得重心一失,就腾空而起,被重重地摔在泥地里。眼里一阵金星乱冒。
时英认识侯大勇之时,侯大勇已是西北面行营都招讨使,自然不会冲锋陷阵,此时,他眼见侯大勇身形微动。就把一个大汉扔出数丈之远,暗道:素闻侯大勇勇猛无比,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侯大勇把肖青扔出去以后,也就冷静下来。肖青身为录事参军,对澶州城地安危负次要责任,如今带着十几个人在城中收敛尸体,也算得上尽忠职守。等到肖青爬起来以后,侯大勇不动声色地道:“肖参军,你起来吧,现在手上有多少人?”
肖青见侯大勇听到灾情之时勃然大怒,反而觉得心中一宽。他恭敬地道:“我手下一共十七人,全都是不怕死不怕臭的好汉子。”
侯大勇扭头对时英道:“时将军,这城中尸体只怕有二、三万具,天气炎热,若不及时清理,只怕城中不久就会流行瘟疫。”
时英点头道:“下官这就去办。”
时英提马上前,高声对汴河水师的中军官下令道:“运粮上军士和百姓全部下船,百姓在城外挖坑。军士到城内来清运尸体。”
中军官是一位精瘦之人。得令之后,猛提战马。直奔黄河岸边的战船。
时英用马鞭指着道:“肖参军,你是本地人,城外的墓地就由你来选地,这十数万冤魂,一定要找一个上好的墓地。”
朝中姓时的大将,只有汴河水师时英,肖青听到一句“时将军”,在看到时英地威势,已知道对面地将军是水师大帅时英。肖青正在为如何收敛尸体发愁,听到时英的安排,心中大喜,他上前一步,跪在侯大勇和时英马前,道:“侯相和大将军是澶州百姓的恩人,请受小人一拜。”肖青身后十七人了整齐地跪倒在地。
宰相,汴河水师都指挥使,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肖青跪在泥中,心思灵动,暗道:莫非这是天意,王成德那狗官也应该遭报应了。
起身后,肖青恭敬地道:“我对澶州地界很熟,九龙山风水尚佳,用来做墓地最好不过。”
侯大勇接口道:“九龙山,就是灾民避难之地?”
“正是。”
侯大勇沉吟道:“水灾之后,山上避难的百姓必然缺粮食,让军士们把大船上的粮食卸一部分到山上,以解燃煤之急。”
当军士们背负着粮食出现在九龙山时,一万多名忍饥挨饿的百姓顿时发出了震天地欢呼声,在封沙地组织之下,百姓各自回到原处,十几名水师幕僚开始登记山上百姓的姓名。
侯大勇上山后,没有看到刺史王成德和司马郑有林出现在灾民中,正准备询问百姓,山腰传来一阵吆喝,“你们闹什么,惊扰了大人,想挨吃鞭子吗?”
山上下来了几个衙吏模样地汉子,他们突然间看到如此多军士出现在山上,就愣在了当地。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二百六十四章鹿死谁手(二十七)
第二百六十四章鹿死谁手(二十七)
九龙山,就和黄河岸边许多的大土堆一样,也取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好名字,可是和真正的高山峻岭相比,只是一个地势略高的大土堆而已。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大土堆,却挽救了上万人的生命。
封沙等人留在半山腰,他让灾民们各自坐回原地,然后由军士们按照百人分为一队,每队指定一个队长,很快,乱成一团的灾民就井然有序了,粮食也就很快就发到了灾民手中,半山腰上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侯大勇、时英等人则快步奔向王成德、郑有林所占据的山顶,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衙吏们,全都哑了口,他们不认识侯大勇,却见一位大将军毕恭毕敬地跟在了一名他身后,都知道侯大勇必定是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们跟着耸拉着脑袋,跟在几个恶狠狠的军士后面。
山顶上,刺史王成德坐一个大木箱上,这个大木箱里全是装着宝贝,一半是钱物,另一半则是他收集了一辈子的字画,坐在了木箱之上,他稍觉安稳,他表情仍然有些呆滞,前几日破城而入的洪水,给了他太大的震撼。
“怎么会这样?”王成德望着昏沉沉的天空,嘴里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
侯大勇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王成德仍然有些痴呆地坐在木箱子上,他手下的师爷、衙吏们早已瞧见事情不对,都知趣地避到了一边。
在侯大勇心目中,王成德定然是一幅奸滑模样,没有料到眼前的王成德就如一位穷困潦倒的老童生,眼光空洞也不知望在何处,侯大勇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个世界的孔乙已,暗道:真是腐儒误事。
“王刺史,你可知罪?”想到城内之百姓的惨态。侯大勇心中的那一丝怜悯又无影无踪,就冷冷地道。
王成德收回不知看往何处的目光,目光定定地看着侯大勇,有气无力地道:“别挡着我,走开。”
时英刚满三十岁,正是血气方刚地年龄,他怒骂道:“王成德,你瞎了眼了。”时英正准备报出侯大勇的名号。只见侯大勇对着他摆摆手,就住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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