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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百战穿金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王成德对于时英的辱骂没有任何反应,仍然把眼光对着远处。
侯大勇右手习惯性地抚着刀柄,冷冷地道:“王成德,澶州城一共十六万五千八百七十四人,这些人如今在何处?”
此语一出,王成德神游天外的心神突然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恢复了正常的思维,他站起身来,道:“在下是澶州刺史王成德,请问是那位大人。”
话未说完,王成德已经认出当面之人是谁。年初他曾经在大殿上远远见过的侯大勇,他从木箱上滚下地来,跪在侯大勇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侯相。黄河决堤了,城里老百姓都被水冲走了,真是太惨了。”王成德一边痛哭,一边以头撞地。
侯大勇看了一眼王成德,脸无表情地看着道:“郑有林在哪里?”
从衙吏群中走出来了一位大胖子,他跪在地上行过大礼,道:“在下是澶州司马郑有林。”
郑有林和王成德的气质明显不同,王成德是明显地儒生。而郑有林身上有着浓浓的市井味道。
侯大勇抱着手臂看着澶州城里两位官员,一时打不定主意如何处置他们,他的眼光落在了先前王成德坐着的木箱之上,就对身后的亲卫道:“把木箱打开,我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王成德原本是跪在地上,立刻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道:“侯相,这木箱是下官的。都是一些圣贤之物。”
一个中年女人眼见着几位军士走向了木箱。便扑向木箱,道:“这木箱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你们不准动它。”罗青松眼中向来只有侯大勇,其他人向来都不放在眼里,他抓起这位连骂带嚎女人地手臂,稍稍用力,将她推向一边,罗青松习武之人,臂力极强,他原本只是想把那女子推开,不料那女子受不住这股大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成德的娘子出自世家大族,是三省使张美的堂妹,她比张美小一岁,自幼就和张美相熟,她向来是颐指气使,如今被一名军汉推倒在地,顿时来了泼性,从地上爬起来,竟然披头散发的朝着罗青松撞过去。
罗青松根本不吃这一套,抬头一脚将王成德娘子踢翻在地,王成德娘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她此时知道来人的历害,不敢再扑上来,就在地上骂天呛地。王成德娘子对下人向来动辄就打骂,素来不为人所喜,此人遇到更加强横之人,手下人虽然表情严肃,却没有一人肯站出来援手,心底都有些幸灾乐祸。
王成德对着侯大勇不断作揖,道:“侯相,张美张大人是在下娘子地哥哥,不看僧面看佛面,就高抬贵手吧。”
张美是大周朝老臣,也是柴荣的心腹之一,一直担任着三司使这个重要职务。
三司使源自唐代:唐末,唐昭宗命令朱全忠为三司都制置使管理财政,三司开始合并为一个使职,朱梁建国,理财不属三司,而由建昌宫替代;
后唐代梁以后,以租庸使掌理财政、盐铁、度支,户部三司隶属之,后唐明宗继位以后,诛杀了不听话的租庸使孔谦,复置三司,委宰相一人专判;长兴三年,唐明宗令许州节度使张延郎行工部尚书,充三司使,自此,“盐铁、户部、度支”三司作为掌握国家的财政机构,三司使作为其长官,才最后确定下来。
大周朝建国以来,张美任过多年地三司使,掌管着大周朝的财政,深得柴荣信任,在显德六年北伐之际。柴荣以宣徽南院使吴延祚为权东京留守,判开封府事;以宣徽北院使昝居润为副使;以三司使张美为大内都部署,此三人,都是留守大梁帝都的重臣,可见三司使张美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柴宗训继位之时,张美仍然为三司使,他在大周三朝都任三司使,可谓是树大根深。也正因为此,柴荣一直没有让其成为宰相,这也是变相地对张美的制约。
侯大勇听到张美之名,心道:“这是飞鹰堂失职,王成德和张美的关系,居然没有打探出来。”他脑筋快速地转了转,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得民心者得天下,这王德成和郑有林。一定要成为得民心地祭奠品,至于张美,或许这还是收服或除掉的机会。
想通了这个关节,侯大勇便没有理睬王德成,任由罗青松去开箱。
木箱上挂着大大地铜锁。罗青松用刀柄敲了数次,铜锁纹丝不动,罗青松也不找王德成拿钥匙,回过头去。对身后的一名亲卫道:“张草,看你的本事了。”
张草投军之前,是著名的大盗,爬屋上树、开锁探窗,正是他的拿手好戏,听到罗青松招呼,他笑嘻嘻地走了过去,蹲在木厢前。也不知他使用什么手法,大大的铜锁轻松地就被张草取了下来。
木厢一开,众人地目光全部集中在木厢里。
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轴轴地字画,侯大勇见罗青松正欲把画轴往地上扔,就道:“别扔,打开看看是什么画。”
罗青松随手拿了几个画轴来到侯大勇身边,依次打开画轴。
侯大勇虽然名为宰相,但是对文人墨客喜欢地书法、绘画并没有研究。他回头看了看时英。只见时英双目放光,嘴里念着:“宫乐图、内人双陆图、簪花仕女、虢国夫人游春图、捣练图。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一次看了这么多的大唐名画,这个王德成,还真有些本事,在何处寻了这许多大唐名画。”
王德成见到自己爱若性命地画轴落在了侯大勇的手中,他全身禁不住开始发抖,虽然在心中背了数遍孟子也不能用浩然正气来停止身体的抖动,他听到侯大勇说了一句:“全部充公。”只觉得天旋地转,软倒在地。
侯大勇见山顶上还有三个箱子,就平静地下令:“把这些箱子全部打开,我要看看刺史大人和司马大人从大水中到底运了些什么出来?”
亲卫把三个箱子搬到了侯大勇面前,张草施展绝技,不一会,三个箱子全部打开了,第一个箱子里全是上好地绸缎,第二箱子是一些女人用的首饰和杂七杂八的玩意,第三个箱子稍小一些,但是里面全部都是周元通宝和一些银锭。
“这几个箱子是谁的?”
侯大勇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一旁面心如猫抓地郑有林却觉得侯大勇的声音就如一把利剑,正在慢慢地捅向自己的心窝,他本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混混,胆子比王德成要大得多,稳了稳心神道:“这几个箱子是下官地。”
“不错,不错,郑有林不愧是澶州司马,城中十几万百姓都没有能够逃脱大水,郑司马的三口箱子却能够安然抵达九龙山,真有本事啊。”
听到侯大勇嘲讽的话语,郑有林知道自己这三箱宝贝已经易主了,他虽然心痛万分,却知道自己在侯大勇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就老老实实地闭嘴不言,听凭侯大勇发落。
“周青听令,山上所有的男人,全部送到城内搬运尸体,等到城内尸体清除干净以后,再押到九龙山来受审。”
周青以前是狮营的骨干,他和武家强两人搭挡,数次立有大功,侯大勇到大梁以后,郭炯千方百计又把他从军情营调回到黑雕军,这些五千黑雕军来到大梁,周青就成为新龙威军左厢副都指挥使。
周青看到澶州城的惨象,又询问了肖青黄河决堤的前后经过,早就对王德成和郑有林两人深恶痛觉,听到侯大勇这个命令,只觉得痛快无比,大声道:“接令。”
侯大勇又历声道:“不服从命令者,先斩后奏。”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二百六十五章鹿死谁手(二十八)
第二百六十五章鹿死谁手(二十八)
在明晃晃军刀的威胁下,刺史王德成、司马郑有林和一百多名衙吏、家丁被押进了遍布尸体的澶州城,这一群人虽然意识到澶州城肯定被淹得极惨,可是也没有想到澶州城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自从进入城门的那一刻起,呕吐声音就持续不断。
一位面容娇好、举止文雅的少年人,跟在队伍中向城内走去,当从南城门进入以后,见到好几个满是蛆虫的身体,顿时双眼睁得大大的,死活都不肯往里再走,此人是刺史王德成的侄子,黄河发大水之前恰好游历到王府,他没有料到在叔叔府上短暂的盘恒,竟然会遇到这百年难遇的惨事。
一名军士上前猛踢了少年人两脚,那名少年人抱着头蹲在满是泥泞的街道上,忍受着军士的踢打,就是不肯站起来往前走。
周青闻声过来,他怒道:“起来,不要命了。”
少年人从小没有受过这种折磨,更没有见识过军队中令行禁止的作风,只道是在蹲在地上耍赖,就可以逃过搬死尸的差事。
周青见少年人仍然不听从命令,痛快地下令道:“斩了。”
王德成位于队伍的最前面,而少年人位于队伍的中间,当他看到一名军士冷冷地抽出了腰刀,意识到大事不好,他大喊道:“小三,快起来。”又叫道:“军爷,手下留情。”
军士是黑雕军的老军,他只听从黑雕军军官的命令,刺史的喊话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周青下令之后,他手中长刀已如一道闪电向着少年人的脖子斩去。
军士手中的长刀都是最新出品的“侯家刀”,远较一般地腰刀锋利,刀光一闪。血光就高高迸起,少年人的一颗头颅已落在了泥土中。军士按照军中惯例,他用腰刀挑起了少年人犹在滴血的头颅,对着目瞪口呆的一群汉子道:“谁敢违令,这就是下场。”
王德成看着军士刀尖上侄子的首级,大张着嘴巴,一时之间,只觉得世事荒诞莫过于此。侄子是大哥的儿子,也是王氏家族最有才华的一位才子,就在黄河发大水有前夜,侄子还和他一边喝酒一边纵论天下大事,意气风发之神态就如仍在眼前,可是仅仅相隔数天,侄子就命丧在澶州城下,杀死他的军士或许是一位目不识丁地农夫。
王德成慢慢地软倒在地。
虽然侯大勇下达的命令是“违令者斩”。周青却明白眼前这位刺史并不能擅杀,可是见过城内惨状的周青,也不想轻易地放过王德成,下令道:“找块门板,把王德成放在上面。”
汴河水师的军士们和澶州府的衙吏们。整整清理了三天,才初步把城内的尸体清运出城,水师又运来数船石灰,在城内四处消毒。十天之后,九龙山上的上万名百姓这才陆续下山,开始重建家园。
等到侯大勇进入澶州城以后,这才再一次召见澶州刺史王德成和司马郑有林。
王德成不过是四十岁的样子,侯大勇在九龙山上和他第一次相见地时候,他虽然失魂落魄,却仍然保持着一幅儒者的模样,可是时隔十天。王德成已经变得垂垂老矣,头发、胡须花白而蓬乱,脸上皮肤松弛,目光涣散,就如一位年愈古稀的老者。
侯大勇对他没有一点怜悯之心,这十天来,他对这位兴趣高雅的王德成有了深刻的认识。
“王刺史,有几个问题需要你来答复。”
“请侯相明示。”王德成垂头丧气地坐在侯大勇地对面。虽然侯大勇态度平和。可是王德成眼中始终有一柄明晃晃的长刀和血淋淋的头颅在晃动,而侯大勇嘴角若隐若无的笑容更如夺命地令牌。
“今年春天。户部拨了多少钱粮来修整河堤?”
王德成低着头,想了好一会,才道:“三月,户部拨了四十万贯和三万石粮食,用来修整河堤。”
侯大勇见他没有抵赖,微微点头道:“既然有这么一回事情,那你说说,这些钱用在了什么地方?”
王德成脸上又露出空洞的表情,“今年春天,钱粮下来的时候,正好有个南唐画师在澶州城来,下官别无好爱,平生就受绘画这一道,那一段时间,我天天跟着南唐画师喝酒、作画,这修堤之事,就全部交给司马郑有林去办。”
侯大勇见王德成言顾左右,冷“哼”一声,道:“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干净,你那木箱,半是画轴,半是钱财,画轴之费远远超出半箱通宝,有两幅画更是价值边城,你一个刺史,哪里有如此多的钱财?”
“下官家有薄田,家中所有田产收入都换作了这些画轴,至于修堤专款,确实是由郑有林经手,下官没有沾上一点,若是侯相不信,可向录事参军肖青核实。”
“空口无凭,如何算得了数,若你拿得出凭证,证明修堤专款是由郑有林经办,或许你还能逃得性命,可惜一场大水冲坏了衙门,所有帐册都毁于水中,王刺史之贪污罪名恐怕将要被坐实,你不仅性命难保,而且还连累家人为奴为娼,可惜啊。”
录事参军肖青所言和王德成所言极为接近,侯大勇其实已信了八分,只是要把这涉及朝中诸位大臣的重案查清楚,单靠一个人的口供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让王德成开口,或者提供确实可靠的证据。
在王德成眼中,侯大勇根本不是大肚能容天下事地宰相,而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在在城内一面被迫搬运尸体,一面用能够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侯大勇,可是面对杀人魔鬼侯大勇之时,他禁不住脚跟发软,如今听到侯大勇赤裸裸的威胁,更是心胆俱丧。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郑有林和他身后的势力了。
王德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侯相,我寄情于山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司马郑有林来头太大,行为太恶,我这个刺史当得窝囊。”
“继续说。”
“下官当上刺史一职,出身正途。虽然经常把三司使张美的名头挂在嘴边,但是三司使张美并没有把我看上眼,我每次到大梁城,总是巴巴地给张美送上一份厚礼,他只是不冷不淡地陪我说些话就算是完事,我那个娘子,仗着是张美地堂妹,自幼相熟。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家中河东狮吼,让老夫苦不堪言。”
王德成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一肚子苦水痛痛快快地倒了出来。
侯大勇有些可怜地看了他一眼,心道:好歹是个刺史。却窝囊到如此地步,男人到了这个地步,也真是没有味道。
王德成泣不成声,早已没有了儒者风范。“这个司马郑有林也是一个狠角色,他不学无术,靠着当朝宰相范相地提携,由一位京兆府无赖泼皮,当上了朝廷地命官。”
侯大勇道:“你休得胡说,这郑有林是军官出身,如何是无赖泼皮。”
“郑有林的母亲当年是范家地奶妈,仗着这个势头。他当年在洛阳和韩伦等人一起时常祸害街头,不知为何就进了禁军,当上禁军也并未上过战场,不过两年时间,就成了澶州司马。”
侯大勇知道王德成说的是真话。
洛阳城里住着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就是柴荣的亲生父亲柴守礼,柴荣称帝以后,命柴守礼居住在洛阳。不许他到大梁来。柴守礼是一个粗俗之人,纠集了十个当朝重臣地父辈。在洛阳城里纵情嬉戏,被人称为“洛阳十老”。
柴荣不许其父出洛阳,但是对其父亲的行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约束。
“洛阳十老”里面就有大将韩令坤的父亲、原庆州团练使韩伦,郑有林当然称不了十老,可是他时常和柴守礼、韩伦等人混在一起,也算是臭味相投。
侯大勇看着老泪纵横的王德成,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急,道:“你毕竟是澶州刺史,为何由着郑有林胡来?就算你没有贪污,这样做也是渎职。”
“这个郑有林好生恶毒,来到澶州以后,初时还老老实实,一日邀我到其府上,将我灌醉之后,让其小妾钻入我的床上,第二天,郑有林却翻脸不认人,指责我污了他的小妾,我明知上当却是有苦自己吞,随后,他又千方百计寻了些唐人画轴给我,向我示好。”
“郑有林朝中有人,办事比我灵光,好多次我办不成的事情,郑有林出面就办成了,兼之郑有林喜欢拉帮结派,澶州城除了肖青以外,多数官吏都和郑有林一个鼻孔出气,渐渐地,我在澶州说话也就没有多少人真正愿意听了,他们都唯郑有林马首是瞻。”
“我曾经想过办法想离开澶州,可是钱花了不少,事情却没有办成,这郑有林在范相面前是一只狗,范相也被他蒙骗了。”
侯大勇常年在军中,向来瞧不起有事无事就哭鼻子的男人,更由于澶州惨事,因此他并不同情王德成,“王德成,你说这么多都上不得台面,你是澶州刺史,这修堤钱粮之事还是得由你说清楚,若你说不清楚,主犯就必然是你。”
王德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眼中闪出一丝凶狠,道:“我也不是傻子,帐房师爷表面听郑有林地,实际上是我的心腹,修堤钱粮一笔笔都有帐,还有郑有林的条子,这些东西全部都存在城外,东西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二百六十六章鹿死谁手(二十九)
第二百六十六章鹿死谁手(二十九)
暴雨过后,老天爷立刻变脸,连续的高温让修筑河堤的数万老百姓吃尽了苦头,雨天盼晴,久睛则盼雨,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中,决堤的河岸渐渐地合拢了。
侯大勇光着膀子,挑着一筐泥土上了河堤,他身体虽然强健,可是很少做这种体力活,挑着担子远不如普通百姓来得自在,他认认真真的干了一上午了,浑身是汗水,大颗大颗的汗滴顺着结实的后背不断地往下流着。
这已是他在河堤上的第三天。
此次黄河澶州段决堤,主要原因是持续暴雨迅速提高了水位,正好冲跨了澶州段河堤,等到大水退去后,人们这才发现,造成巨大伤亡的河水,不过是从一道并不十分宽阔的缺口涌出来的。
望着这一道缺口,人们都是扼腕长叹:
如果在春天筑坝之时,再多加几块石头,多打几个桩,这个堤坝也许就能抗住猛涨的河水;
如果当时有人在河堤上巡视,能够及时发现河堤的细小变化,及时加固,这个堤坝也许能够抗住汹涌的河水;
如果在洪水暴发之时,能有人及时报警,澶州衙门不占据南门,或许就有更多的人能够逃出澶州城;
正是由于有这么多的“如果”,让侯大勇更觉得王德成和郑有林的可恨,两人的渎职行为,使十数万澶洲百姓遭受了灭顶之灾。
录事参军肖青没有受到牵连,此时他是澶州衙门的最高长官,负责组织澶州百姓抗灾自救。
侯大勇上了河堤,肖青自然也不能落后,他也是大汗淋漓,看到侯相又上了河堤,就急步上前。恭敬地道:“侯相,大堤基本补上来,石碑也运上来了,大家等着您给石碑添上第一锹土。”
侯大勇仰着脖子,猛喝一口水,挥了挥手道:“走吧。”
看着侯大勇站在河堤的高处,把第一锹土盖向了无字石碑,录事参军肖青眼中不知不觉地涌上了泪水。他望着结实精悍的侯大勇,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肖青身后身旁的衙吏们也跟着跪了下来,就如多骨诺骨牌一样,沿着河堤分布的数万百姓陆续地跪向河堤最高处的石碑。
数万百姓黑压压地跪成一片,河岸只听见了河水拍岸声。
侯大勇提着铁锹站在河堤最高处,当数万人皆跪下之后,侯大勇这才把铁锹丢在了一边,走到无字石碑地正面。规矩地跪上,郑重地行过大礼。侯大勇起身以后,对着肖青道:“这河堤还需要整治,你大家起来吧。”
也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青天”的大喊,很快。数万百姓四处都响起了“青天”、“侯青天”“长命百岁”“大富大贵”的喊声,这些喊声被江风一吹,远远地随着江面向着下游飘去。
侯大勇在江边随着百姓们劳动,颇有作秀之意。可是数万老百姓面对着石碑跪下,这一场景深深震憾了侯大勇,
在这世界,除了官场的勾心斗角、相到欺诈,还是有热血和真情,只要良心未全部抿灭,也能够体会到这种感情。
下了河堤,侯大勇就如英雄一般从人群中走过。当河岸和人群终于远去之时,侯大勇这才平静下来。
侯大勇暗自道:“河道决堤,澶州地方官员渎职一罪是逃不掉的,自己从大梁而来,带来了救灾粮食,清理了城内尸体,组织百姓修缮了河堤,这三件事。本质上不过是中央政府替地方政府处理后事而已。而老百姓却把自己当成了救苦救命的大青天。”侯大勇想到这,思路突然转回了另一个世界。“别说现在,就算是在科学、民主的二十一世纪,中国仍然有着强烈的清官意识,也有许多官员喜欢扮演着救民于水火地清官。”
在澶州城,经历了一场大灾,人们都从内心深处盼望着一个清官的出现,结果,侯大勇及时的出现了,而且他做了百姓最盼望的事情,于是,侯大勇顺理成章也就成了一位青天大老爷。
侯大勇没有想到,他的“青天大老爷”的名声传播速度之快,就如黄河之水一样,很快就遍及了大江南北,传言所到之处,人们提起侯大勇,均不由自主地露出敬仰之情,经过了澶州之事,侯大勇,就如另一个世界的宋江一样,成了人见人拜的“及时雨”。当然,澶州事件对于大周政局发生地影响,也是侯大勇没有预断到的。
侯大勇用囚车押着王德成和郑有林回到大梁之时,时间已到了九月,中书门下早已收到了此次澶州灾情的详细报告,大梁天牢里,已为王德成和郑有林留下了合适的位置。
到了大梁城,侯大勇反而变得超然了,澶州渎职案就是一条线,线后必然牵着许多或粗或细的手臂,因此,他告辞了众官,带着帐册和口供,安安静静地带着亲卫们回到了府上。
刚刚拐到南城区,就看到十几骑从自己府上出来。这十几骑全是精选健马,骑手们是精一色地纸甲,看上去精神抖擞,极为威武。侯大勇对禁军颇为熟悉,看到纸甲,就知道不是禁军,也不是黑雕军,十有八九是岳丈——魏王符彦卿。
果然,老远就听到符彦卿洪亮的声音:“侯郎,你可回来了。”符彦卿是资深将领,受封为魏王,镇守大名府十余年,在大周朝军界素有威名,而且,符彦卿两个女儿嫁给了柴荣,一个小外孙成为了当今陛下,他在大周朝身份之尊贵,极少有人能与之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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