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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百战穿金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柳江清进入了驿站,见驿站空无一人,便提出让军士进驿站休息,驿丞直属兵部,城南尉对其并无管辖权,只是城南尉是一个官不大、权却不小,驿丞是一位头脑灵活的小伙子,稍稍犹豫,就爽快地让军士们全部住进了驿站。
吃罢驿丞的老酒,柳江清手提腰刀,在屋内坐了一会,这才上了床,睡觉之时,他腰刀出鞘,就放在随手可触到的地方。
半夜时分,屋外轻轻地响起敲门声,柳江清从床上一跃而起,提刀立在门后,道:“谁在外面。”
“我是刘眯眼。”
刘眯眼是昝府的一名清客,总是阴沉着脸,昝居润甚为信任他,柳江清多次在昝府和他一起喝酒,也算得上较为熟悉之人。
柳江清身付重责,极为警惕,他低声问道:“你到这里何事。”
“阿郎让我来的,难道你信不过阿郎。”
昝居润身为宣徵北院使,多次留守大梁,也是实权人物,柳江清中了进士以后,就成为昝府的常客,他最心爱的女人小暑是昝居润所送,他能成为禁军巡检,也是当时任东京留守副使的昝居润一力促成,柳江清对昝居润多有感激之情。
只是,柳江清头脑颇为冷静,在柴荣驾崩以后,他敏感地意识到大梁城表面平静,实际上已是危机四伏,他不愿轻易上船,就小心翼翼地昝居润等重臣保持着距离。
“在下负在重责,夜已深,还是不见面为好,回到大梁后,我再到昝府去陪罪。”
屋外一声低叹,“阿郎啊阿郎,你非要说柳郎是重情义之人,这次你看走眼了,人家可是攀上了高枝了。”
柳江清思索片刻,还是把门打开了,自己不开门,就意味着直接得罪了昝居润,昝居润身居要职,实在没有轻易得罪的道理,何况听听刘眯眼说些什么也没有大不了的问题。
刘眯眼进了门,直截了当地道:“阿郎想让我看看那帐册,只看一眼,并不带走。”说完,刘眯眼递给了柳江清一个条子。
柳江清看了许外,才把条子放在油灯上烧着,道:“你只能看,不能带走。”
刘眯眼点点头,道:“这个自然,你放心。”柳江清取出帐册,郑重地递给刘眯眼,然后不经意地把手放在刀柄之上,只要刘眯眼有何异动,柳江清有把握一刀制服他。
刘眯眼却极守规矩,坐在油灯前,极慢地读了一遍,读完之后,把帐册还给了柳江清,拱手道:“阿郎没有看错你,我走了。”
刘眯眼出了驿站,立刻翻身上马,一阵狂奔之后,闪进了一条小道,进了一个农家小屋,小屋从外面看没有一丝亮光,走进去,却亮着一盏油灯,一张小桌上早已置好了纸笔。
刘眯眼进了小屋,也不说话,拿起笔,在纸下笔走龙蛇,屋内之人都屏声静气,不眨眼地看着刘眯眼。
刘眯眼一气呵成,然后把笔扔在了地上,脸上已是大汗淋漓,他长舒一口气,道:“总算不辱使命。”
刘眯眼记忆惊人,已把看过的帐册全部默记了下来。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二百七十二章鹿死谁手(三十五)
第二百七十二章鹿死谁手(三十五)
昝居润背着手,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刘眯眼,道:“这一次你立了大功,好好休息吧,余下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
刘眯眼虽说记忆惊人,可是这一次需要突击记忆的东西太多了,颇为耗费心神,他虚弱到了极点,回到了昝府时已经站不起来。昝居润走到门口,招了招手,一直侍立一旁的管家急忙走了过来,俯着身体,等着昝居润发话。
“你让小寒过来,扶刘郎下去,小心侍候着。”
昝府经常买一些年龄十岁左右的小女子进府,姿色不错,人又聪明的,就按照歌伎的要求细心培养,小暑、小寒均是昝府最好的几个歌女。刘眯眼对小寒向来颇有好感,一心想将其纳为小妾,昝府上下皆知此事,而昝居润一直装作不知,今日刘眯眼立了功,昝居润这才让小寒去侍候刘眯眼。
刘眯眼见多年愿望终于成真,也顾不得疲惫,喜孜孜地任由着娇滴滴的小寒扶着走到了自已的家门。
等到刘眯眼等人散去,昝居润再次拿起刘眯眼所默写的条幅,刘眯眼为了快速记下脑中内容,也不注意书法,就是在不经意间写的字却出奇的狂放,一笔一笔龙飞凤舞,昝居润忍不住看了几遍书法,这才注意到内容。
内容却极为完整,每次交易者的姓名,交易数量皆清清楚楚,昝居润将前后几笔数字加在一起,仔细检查了一遍,所有的数字都能相合。
昝居润放下淋漓的字幅,在心中赞道:“这刘眯眼如此惊人的记忆力,也算得上一位奇人。”昝居润又把条幅看了数遍,走出门外,对站管家道:“备车。”
昝居润得到条幅的同时。刑部也拿到了柳江清带回来的帐册,有了证据,新一轮的三司会审又开始了。
刑部大牢,如今全是澶州人,从澶州刺史王德成、司马郑有林、录事参军肖青,到刺史小吏,都乱哄哄地投到了大牢中。
王德成、郑有林、肖青是主犯,享受着独住一间且与其他人完全隔开地特别待遇。而其他小吏,则拥挤地被关在了一起,六曹参军分为两派,郑有林的亲信是司功参军事郑鹏和司仓参军事杨北道,正是他们经办钱粮一事,其他参军事们根本接触不到钱粮,却被关在了天牢里,火气自然极大。数次和郑鹏、杨北道发生口角冲突,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恶战,郑鹏、杨北道被揍成了猪头。
柳江清回到大梁之后,刑部大牢的衙吏们突然开始调整牢房,调整完毕。一个又一个的澶州官员就再次开始接受审问。
“肖青,你把自己说得如此干净,我看未见得吧,你身为录事参军事。诸曹叛司皆受你统辖,你对钱粮一事毫不知情,这根本是狡辩。”
“我没有狡辩,在澶州,司马郑有林一手遮天,王使君也无可奈何,何况我这个录事参军,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刑部尚书裴巽担当了主审。他仍然是一脸病容,淡淡地问道:“今年三月,仓部郎中江一甫到了澶州,就是为了考察澶州仓廪之事,是谁在府中和江一甫夜宴?”
肖青没有料到刑部尚书裴巽突然提起此事,经地短暂犹豫,他痛快地承认了此事,“江一甫是在下同年。我和他多年不见。那一次他到澶州,我在家中宴请他。只是为了叙叙旧情。”
裴巽冷哼道:“江一甫第二次来澶州,是谁迎至滑州?”
“是王使君命令在下到滑县迎接郎中大人。”
“那你说说,江一甫大人带来的十船粮食在何处?”
肖青冷汗已经泌了出来,他道:“回到澶州以后,王使君和郑有林就设宴为江郎中接风,我多喝了几杯,在酒席中就烂醉如泥,出了大丑,喝醉以后我就被手下送回家,这粮食一事我确实不知。”
“谁能证明你喝醉了。”
“王使君和郑有林,还有送我回家的手下。”
“哈、哈,在这一天的酒宴上,江一甫、王德成、郑有林和你,居然都喝得大醉,这粮食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肖青楞了楞,道:“这十船粮食是大数目,总有个交接手续吧,可在户部核实手续,自然就明白是谁在办理此事?”
“肖青,你也是读书人,为何这么无耻,就让你看看户部地手续吧。”
肖青将相将疑地看了看手续上的签字,高声道:“这不是我的签字,有人冒充我的字迹。”
裴巽怒道:“咆哮公堂,杖责二十。”
待肖青被拖回在牢,裴巽对着一旁的大理寺卿杨志义和御史中丞窦俨,道:“今日已审了半天,两位大人也疲了,不如到后堂歇息,下午接着再审,我这里有十几条黄河红鲤,让人弄了汤,给两位大人润润喉咙。”
黄河红鲤,金鳞赤尾、体型梭长,自古就有“岂其食鱼,必河之鲤”、“洛鲤伊鲂,贵如牛羊”,肉质细嫩鲜美,向为食之上品,大理寺卿杨志义素以贪吃黄河红鲤而在朝中著称。
杨志义呵呵笑道:“裴贤弟,还记了老夫这一点小嗜好,真有你的。”
案子审得顺利,三人就乐呵呵地来到了刑部后院仅供尚书和侍郎休息的后院。
“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拌凡鱼,这天下美味,尽入黄河三尺鲤。”喝了红鲤汤,一脸慈祥的杨志义很舒畅地发着感慨。
御史中丞窦俨是翰林院学士,有名地冷面人,他在后院随意走了几圈,来到裴巽身边道:“肖青不过是录事参军事,他有这么大的胆子私自处理朝廷的钱粮吗?”
裴巽抚着花白的长须,道:“三笔钱粮,至少有一笔和肖青有直接的关系,就凭着这一点,肖青恐怕是死罪难逃,至于另外两笔,我们接着往下审,剥茧抽丝,总会有结果地。”
此时,裴巽心里其实很有疑惑,刑部侍郎薛居正曾经多次审理过这个案子,当时王德成、肖青等人都把锋芒直指郑有林,可是王德成的帐册却对肖青极为不利,反而减轻了郑有林的压力,这前后的反差让裴巽觉得有些异常,裴巽执掌刑部多年,虽然心中有疑,面上却平静如常。
大理寺卿杨志义笑道:“汤足饭饱,稍稍休息,我们接着审案,看看郑有林如何应对此事?”
是否让三司会审澶州一案,让范质和侯大勇两位当朝宰相争执不下,此事如冬日地冷风一样无孔不入,迅速传遍了大梁朝廷。杨志义是大理寺卿,这是一个位高而权轻的位置,好在消息极为灵通,他把知道的情况反复在心中回味,得出了结论:王德成、郑有林、肖青,都不是简单人物。
王德成身为刺史,又是大内都监、三司使张美的妻弟。
郑有林是母亲是范质的奶妈,他又和闻名天下的“洛阳十老”关系密切,而洛阳十老之首柴守礼是世宗皇帝的亲生父亲,关下天牢之后,为之说情之重臣已有好几人。
肖青是骑着高头大马跟着侯大勇来到的大梁城地,虽然后来被收进了刑部大牢,可是他毕竟骑着马跟随着侯大勇,就如侯大勇的护卫一般。
此案的核心:则是范质或是侯大勇的态度,范质和侯大勇,应该听谁的?
杨志义脑筋转动如风,但是,脸上却现出了一幅喝了黄河鲤鱼汤的舒畅表情。
三位大人在后院休息了一会,慢慢地回到了刑部大堂。
“郑有林,江一甫把钱粮送到了澶州以后,是谁在经手此事?”
郑有林心中没有丝毫慌乱了,昨天牢里已经传来了话,让他把一切都推到肖青身上,就道:“江一甫是仓部郎中,他是肖青的同年,两人关系极好,朝廷钱粮一事,就落在了肖青身上,肖青是录事参军事,本来就有这个责任,而且他平进操守还不错,所以我也很是放心,真是愧对朝廷。”说着说着,郑有林开始声泪俱下。
刑部尚书裴巽对着刑部郎中鱼志招了招手,道:“这江一甫到了没有?”
“江一甫十天前,已受命户部尚书之命前往西北,估计现在已经到了河中府了,我们派人快马去追,没有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
裴巽奇怪地问道:“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派江一甫到西北去,这户部尚书窦大人真是会选时间。”
鱼志急忙解释道:“江一甫是仓部郎中,一年有大半时间在外面跑,今年西北之行也早就在安排之中,再说,我们也没有提前传他过来。”
裴巽点点头,道:“这第一笔钱粮是暂且放过,且审第二笔钱粮地去向。”
户部所属也分为四部,其长官分别为户部郎中,掌户口等事;度支郎中,掌天下租税之事;金部郎中,掌天下库藏之事;仓部郎中,掌天下军储之事。
朝廷第一笔修堤钱粮是由仓部郎中押来地十船粮食,第二笔钱粮就是由金部郎中送来的二十万贯周元通宝。
“郑有林,你说肖青和仓部郎中是同年,那我问你,谁和金部郎中是旧识。”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二百七十三章鹿死谁手(三十六)
第二百七十三章鹿死谁手(三十六)
刑部大牢是一个阴森森的地方,被关入了刑部大牢的人,不是罪行累累的巨盗,就是位高权重的官员,这两种人进入了刑部大牢,就很难有机会走着出去。
快班头子汪老七切了半盘猪头肉,倒了一盆老酒,坐在院子中间,兴味盎然地边吃边喝。
汪老七最喜欢看着不可一世的人物跪在面前,肖青虽然不是大官,可也是权力颇大的录事参军事,就冷冷地道:“来人跪下。”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快快报上来?”
“澶州录事参军事肖青。”肖青很配合地跪在地上,他是录事参军,对澶州牢房极为熟悉,这些狱卒们平时看起来也是灰头灰脑的一群人,但是,对于关入牢房的一群人,这些狱卒却绝对称得上夺命的阎王,因此,肖青依足了囚犯的规矩。
“你是录事参军事?原来是同行大人,失敬,失敬。”汪老七眼中亮了亮,看了看跪着的肖青,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意。
肖青苦笑道:“现在我是阶下囚,哪里还敢称大人了,这里面的规矩我懂,只是不知刑部大牢是什么价钱。”
汪老七瘦成一张皮有脸上露出了笑容,“跟行家说话真是痛快,现在就看你出得起什么价钱,你起来,跟着我。”
两人在阴森的大牢里左拐右穿,到了大牢深处。汪老七指着一排不起眼的牢门,道:“这几间房子看起来不起眼,却是这刑部大牢最好的几间,里面住过好几位大将军、尚书和宰相。”
肖青跟着汪老七走进了牢房,虽说是牢房,却有胡床、胡椅。床上用品皆有七成新,墙上有一个天窗,虽然用铁条封住,却能通风,也能在上午晒到太阳。
“住进这房子,想吃啥都有,肖大人,就看你是否舍得掏腰包。”汪老七见肖青懂行。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肖青回想了澶州府的价格:以一个月计算,进屋钱五十贯,去掉身上的铁链,花五贯,在地上铺草打铺,五贯,睡胡床十贯。吃饭等另算,若出得起价钱,勾栏女子也可以送进来。
刑部大牢的价格,肯定比澶州要贵得多。
“不知道去掉铁链,住一月多少钱。”
“不贵。三百贯。”
肖青心中没有犹豫,道:“没有问题,汪大哥帮我传一张纸条,下午就有人送钱进来。”
“好。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不过,丑话我可要说在前头,钱没有送进来之前,你的钱链还是不能取地,这是规矩。”
肖青在肚子里骂道:“真是豺狼性子。”嘴上却道:“这个自然。”
肖青重新被关进了牢里,只待通宝送来,就立刻搬到新的牢房中去。澶州府上官职最高的是王德成、郑有林和肖青。这三人都是单独关押,他最先试探肖青,结果双方一拍合,谈成了一笔生意,洪老七兴致自然极高,他在牢中走来走去,来到澶州司马郑有林牢前。
郑有林本身就是洛阳城的无赖,无赖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脸皮厚。话说好听一些就是能屈能伸。郑有林见到洪七郎,立刻如见到亲人一般。两人也没有费力,就搭成了协议,郑有林出价比肖青高出许多,获得了每天出来放风的好处。
洪七郎满怀着希望把王德成带了出来,王德成亦懂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的古训,恭敬地跟在洪七郎身后。
洪七郎斜着眼睛看着王德成,拉长声音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所任何职?”
“犯官是澶州刺史王德成。”
“你给我跪下。”
王德成昂着头不理睬洪老七。
洪老七猛地提高声音道:“王德成,在刑部大牢里,你就是囚犯,别把这里当成澶州衙门。”
王德成是科举出身,累官至澶州刺史,他书生气颇重,从来没有到过大牢,对大牢里的黑暗只是有耳闻,却从来没有亲自体验过,此时面对着小小的牢头,虽然知道不能得罪这等小人,可是要当真放下身段和面子去逢迎这等小吏,王德成心里并不愿意。
洪老七向来看不惯这等认不清形势伯倒霉蛋,见王德成倔强,就冷笑道:“哼,我看你骨头有多硬,晚上我再来找你说事。”说完,一步一摇地走了。
王德成站在院中,正在疑惑牢头怎么把自己扔在这里,两个身强力壮地衙吏走了进来,牵着铁链就把王德成拉到了一个肮脏的小房子,里面有一个大缸子,缸子呈黑黄色,有一层厚厚的尿垢。
这两个衙吏动作极为利落,几下就把王德成锁在了尿缸旁边,钱链一头套在王德成的脖子上,另一头绕在尿缸旁的栅栏上,铁链收得很紧,让王德成只能坐在尿缸旁。
拘好了王德成,两个衙吏就取出黑家伙,对着尿缸一阵狂扫,王德成脸上、头发上已经满是黄色的尿液。王德成虽然不是富贵人家出身,可是家里也有不少薄田,从小就被父亲送去读书,读书也是一帆风顺,轻松地考上了进士,他从来没有受到这等侮辱,禁不住泪水纵横。
洪老七这一走,许久都没有出现,衙吏们对锁在尿缸旁的王德成肆意戏弄,王德成已被尿水冲刷了无数次。下午时分,肖青在洪老七的陪同之下,笑呤呤走出了牢门,他一眼就瞧见了被拘在尿缸前地王德成。
肖青对王德成和郑有林都极为厌恶,若不是这两人,春季河堤早就整修完毕,也不会有澶州水灾,因此,他微微愣了愣,却没有停下脚步,从王德成身边快步走过。
王德成看着肖青的背影,带着哭声喊道:“肖郎,救救我。”肖青挺着脖子,和洪老七走向了最好的几间牢房。
洪老七把肖青的事情办完,喜滋滋地走到了王德成的身边,正欲开口,一名衙吏带着一名管家模样地中年人走了进来,洪老七立刻明白这是郑有林的人,他瞪了王德成一眼,冷笑道:“你这人好不晓事,难怪澶州会决堤。”说完,抱着手等着中年人过来,并不理睬王德成。
等到洪老七再次过来,王德成铁青着脸道:“我有事要说。”
洪老七以为王德成屈服了,心中一喜,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请给我找纸笔,我要写两封信,一张带给大内都点检、三司使张美大人,请他为我准备通宝,另一张带给侯相,就说我怕挨打,恐怕会屈打成招。”
洪老七没有想到王德成会说出这等威胁的语言,他上前就踢了王德成两脚,道:“这刑部大牢关了多少显贵,小小的刺史还敢口出狂言,我在这里二十年,凡是进了这大牢地,我还没有看见能走着出去的。”“来人啊,把我的打狗棒拿过来。”
一名衙吏拿过来一根木棍,这要木棍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只是包着一层厚厚的布,这样打人就没有伤痕,洪老七举着木棍,对着王德成的身体就是一阵狂打。洪老七表面凶狠,但是他下手也极有分寸,只打身体肉厚的部位,脸上等容易出现伤痕的地方一概不碰。
王德成成年之后,从来没有挨过打,这一顿棍子,让其顾不得礼仪,哭声震天。
晚上,侯大勇也得到了王德成受辱的消息。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二百七十四章鹿死谁手(三十七)
第二百七十四章鹿死谁手(三十七)
牢头洪老七傲慢地坐在骑子上,看着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王德成,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快,他出生低贱,长期吃不饱,因而瘦如柴伙,少年时期常常受到官家子弟的欺辱,成年以后,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妹,带着泪水还是嫁给了一位了许州的一位判司,就在成亲那一天,年轻痴情的洪老七悄悄跟着迎亲的队伍,从大梁城一直跟到了许州,眼看着马车进了判司的大门,伴随着判司家的小院子一片欢腾,他满脚是水泡,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许州。
从此以后,他心中就对官员及官家弟子充满了仇恨,当他意外地成为了刑部大牢的衙吏之后,他欣喜地发现,这是一个多么适合自己的位置,看着无数的高官被自己的一声呵斥、甚至一个眼神就吓得瑟瑟发抖,就有说不出的快意,因为喜欢这个职位,办事就极为认真,整起人来特别卖劲,点子也多,绝不手软,很快就受到了上司的赏识,二十年后,洪老七已经成为刑部大牢的元老级人物,只有关下牢门,他就在刑部大牢里说一不二。
“王德成,这是不是澶州,这是刑部大牢,我在这里二十年,还从来没有见到有人能从这个大牢活着出去。”洪老七挖着鼻孔,用猫一般的眼神看着王德成。
王德成被痛打了一顿,掩着声音抽泣着,他伸直了趴在地上,巨痛已让他顾不得官家风范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洪老七身后响起,“洪老七,你在做什么?”一脸怒容的鱼志进了大牢,正好见到王德成趟在地上,骂道:“妈妈的,这牢里有内鬼。”
鱼志是刑部郎中,主管着刑部大牢。他回想着侯大勇刀锋一样的眼光和似乎很客气的询问,禁不住心中有些发毛,从侍郎薛居正一起从中书门下出来,他就急匆匆地奔向了刑部大牢。
洪老七是刑部囚犯的天杀星,鱼志却是洪老七地天杀星,正在得意的洪老七听到鱼志的声音,立刻如被火烫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飞快地行过大礼。
“啪”。一阵轻脆地响声在洪老七耳边响起,他头一阵昏眩,鼻孔冒出一股热流,鼻血流进了嘴角,洪老七也不敢用手去擦,只是低眉目顺眼地站在鱼志身边。
鱼志冷冷地看了一眼努力抬起头的王德成,见王德成只是些皮外之伤,也就放下心来。他带着洪老七走到角落,手指着大牢的里间,对洪老七道:“把王使君换到那一边去,找个郎中来上药,换上新衣服。好酒好菜侍候着,若有差错,就怪不得我心狠心辣。”说完,拂袖而去。鱼志来得突然,去得匆匆,交待完事情,又把舞台留得了洪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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