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杨师凌身边的军士越来越少,他柱着长枪坐在地上,头靠在长枪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同仇敌忾,张景定早已忘记了杨家与张家之争,他用眼睛余光看了看周边环境,突然上前一步,举刀砍向正前面的周军军士。
周军长枪手见有机可趁,待刀势用老,十几枝长枪便凶狠地刺了过来,张景定眼疾手快,退后一步,身体靠在了船舷之上,右手往船舷上一撑,已腾空而起,跳回到与玄龙船并排地余皇船上。
周军数枝长枪深深地刺在船板之上,正在用力往回抽时,刀光闪过,张景定站在余皇船上挥动着长柄大刀,厚重大刀异常快捷,将三名周军的咽喉轻松地割开。
此时,又有几条大船靠了过来,二条玄龙船、六条玄蛟船将杨师凌和张景定的两条余皇船紧紧地挤在一起,周军船多势众,用钩枪将两条余皇船死死钩住,不让这两条主力战船逃走。
涌上杨师凌余皇号的周军如蚂蚁一般密集,他们将杨师凌战船上的武平军军士逼到了船首,战船上三百多名军士,包括增援的武平军在内,经过一番苦战,只剩下三十多人,却仍在苦苦支撑着。
周军军士从杨师凌战船上直接地跳入张景定战船,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张景定回到自己战船之时,发现他的战船上已出现了不少周军军士,此时他一心想救出杨师凌,飞快地向船头跑去,手中厚背大刀如一阵旋风,杀掉了数名拦路地周军军士,此时,十几枝短铁弩紧随着他的背影,射在船板之下,发出了“蓬、蓬”之声,只不过张景定身形极快,这些铁弩追着其身影,全都落了空。
张景定到了船首之时,左手挽着一根粗绳子,右手提着大刀,紧跑几步,凌空而起,荡回到杨师凌战船之上。手持五虎上将弩的十一名亲卫一直不眨眼地盯着张景定,他飞身而起之时,身体也就彻底暴露,给了五虎上将弩发射的极好机会。
半空中的张景定无法闪避来势凶狠地铁弩,右腿和右腰之上,分别又中了一枝铁弩。张景定落到船首,他不顾伤痛,几步就到了杨师凌的身边。
杨师凌低垂着头,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身上衣物浸泡在血水之中,没有了任何吸呼。
此时,三江口战局已经明朗,武平七条余皇战船被玄龙船和玄蛟船团团围住,经过了西蜀连弩的突然打击以后,兵力损失极为严重,又被群狼一样的玄蛟船死死地缠住,除了张景定和杨师凌的战船,其他战船皆失去了抵抗意志。
余皇战船被歼灭已成定局,剩下的冒突战船对大局没有多大影响了。
吴非在张景定面前吃了小亏,他手提着五虎上将弩,战在外围不断偷袭张景定,张景定右腿上的短弩就是他所射,当张景定荡回到杨师凌战船之上,吴非手上的五虎上将弩只剩下三枝短弩,他转过身去,跑了几步,跳上了二层甲板,站在甲板上,视野一下就开阔起来,他看着十一名五虎上将弩手还在一层甲板上,便指着他们喝道:“你们全部上来。”
十一名五虎上将弩手上了二层甲板,吴非摸了摸隐隐有些作痛的额头,狠狠地道:“对准大刀敌将,射死他。”
余皇船首,又有十几名亲卫倒在了周军刀枪之下,这些亲卫皆是杨师凌亲选,战斗意识和战斗技能明显强于一般的武平军士,如今主帅已阵亡,面对着周军喊叫着投降的叫嚣声,这些亲卫地抵抗意志也在消弱。
张景定望了望江面,无数的小船仍在搏杀,此时他已没有退路,只能跳入长江,如能上了冒突船,或许还可以逃出生天,他心中稍一犹豫,听得一阵破风之声,黑黝黝的铁弩如群蜂一样扑了过来。张景定一咬牙,猛地一矮身,大叫一声,不顾一切从船头跃进江水之中。
张景定跳入长江,武平军士更是心无斗志,纷纷放下了手中刀枪。至此,余皇船上的抵抗就结束了。
那三名手拿着渔网的亲卫一直寻着活捉张景定的机会,见其跳入长江,便飞快地跳回到玄龙战船之上,用绳索吊起一条小船放到长江之中,三名亲卫皆是浪里白条,水性极精,架着小船,在江中滑如江鲫,不顾四散奔逃的冒突船,寻找着张景定的身影。
张景定跳到江中,手中地厚背长柄大刀自然也拿不住了,在江中挣扎了好一会,这才浮出了水面,江面上,冒突船和蛇船还没有分出胜负,在水中乱窜,双方有不少军士落入水中,将江面染成暗红地血色。
张景定在水面上一边躲避着战船,一边向着冒突船上的军士招手、喊话,这时江面乱糟糟一片,水中飘满了尸体,还是一些受伤军士或沉或浮,冒突船上,军士士气已丧,根本没有想到先锋官张景定会在水中挣扎。
三名亲卫划着小船找了一圈,一名军士眼尖,看到了在水中喊叫地张景定。
一张大网撒开,张景定纵然身怀万般武艺,却无用武之地,水淋淋地被三名军士拖上了小船。
三名军士将张景定按在小船上,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其口鼻出血,,等到反抗稍弱,一名军士利索地将渔网收紧,将张景定缚得死死的,然后踩着他的头,掉头向着玄龙船而去。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三百四十三章荡尽群雄(二十-二十一)
第三百四十三章荡尽群雄(二十-二十一)
三江口,烈日当空,不少战船仍在燃烧,浓烟被风吹得向西北窜去,水面上四处都是沉沉浮浮的尸体,江水已染成了暗红之色,顺着长江流去,形成了一条长长暗红水道。
武平水师除了少量的冒突船逃脱,几乎被全歼,主帅杨师凌阵亡,近五千军士或阵亡或投降,七艘余皇大船和四十多艘冒突船被缴获,称雄一时的武平水师从此不复存在。
武平岳阳城守将,见水师主力被全歼,稍稍犹豫以后,就打开城门,率着文武官员开城投降。
大周长江水师进入岳阳城,广发布告以安定民心,大军稍事休整以后,便沿着洞庭湖向武平老巢——郎州前进。
得知武平水师覆没,郎州陷入了一片惊恐之中,岳阳一失,郎州就成了孤城。
坐镇澧州的张从富,已经知道失败是必然结局,他并不甘心失败,不顾周保权让其回师郎州的命令,向正面的郭炯军发起了攻击。黑雕军向来长于野战,武平步骑出城决战,正好趁了郭炯的心愿。
黑雕军久与胡人相斗,作战也大有胡风,一支骑兵悄悄地绕到张从富军的后方,然后在两军对阵中突然杀出,张从富军两面受敌,再无斗志,兵败如山倒,四散奔逃。
张从富在亲卫的护卫下,一路拼杀,向郎州方向狂奔数十里,但是,他还是没有逃过黑雕军骑兵的追击,在西山上被黑雕军生擒。
张从富军覆没以后,郎州的防守也完全崩溃。十一岁的周保权毕竟年幼,得知澧州张从富军被全歼以后,便表现得如正常的少年人一样,惶惶不可终日,完全放弃了对大局的控制,众官纷纷逃离郎州城。
杨师潘准备带残军与周军拼死一搏,却被强弩射杀在郎州街头,武平军群龙无首。军士便成群结队地在城中抢劫,纵火焚城,然后各自奔逃。
周保权在汪端等大臣地护卫之下,藏在城外的一座寺庙里,很快就被四处搜索的黑雕军骑兵发现,黑雕军骑兵身影出现在寺庙之后,汪端便脚底摸油,逃之夭夭。周保权无奈之下,只好走好庙门,向周军投降。
至此,“传国三世,有地数千里。养兵十万人”的武平政权正式灭亡了。
荆湖地区“南通长沙、东距建康、通巴蜀”,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此战是大周王朝统一战争的初战,初战告捷。不仅使大周占据了长江中游的战备要地,切断了西蜀和南唐两大割据政权之间的联系,更极大地鼓舞了大周军的士气。
活捉周保权之后,郭炯立刻命令八百里加急送回大梁城。
八月地大梁城,浓浓的日头如尖头椒一般火辣,五丈河、金水河等河流上空云蒸雾罩,侯大勇从虎威军军营出来,跨过桥就欲回南城府弟。无意中看到阳光下金水河闪闪发亮,恍然间,河道和另一个世界的高速路颇为相似。
望着这一条河水,侯大勇勒住了马头,心里一痛,猛然间又回到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女儿穿着童装在公园草地上欢乐奔跑的身影,妻子小琳端着咖啡杯站在窗前凝望着的懒散姿态,还有父母家中淡淡地药味。都成为侯大勇内心深处的一个症结。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悄悄地湿润着侯大勇的心灵。
这些亲人就如高高在空中地风筝。飞得极高极远,时而隐在云层间,时而又露出依稀身影,全凭着细细的一条线连结在一起,侯大勇有时也在怀疑,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条线会不会折断?
林中虎跟在侯大勇身边三年多,已经成为继陈猛、杜刚、罗青松之后贴身护卫,侯大勇在桥头停下来之后,他警惕地将手放在五虎上将弩之上,不停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桥对面,出现了一队人马,虽然是大热天,这些人马皆穿着厚重的皮甲。
两支人马迎头相遇,侯大勇地一位亲卫提马上前,低声而严历地道:“前面的,让开。”对面马队也有一名军士上来,道:“这是韩将军的马队,你们让开”
这两人说话都低沉而严历,都没有让开的意思。
侯大勇见到这一支人马,思绪立刻就从另一个世界中收了回来,从这一支人马地穿戴来看,应是来自更北方向。
侯大勇知道来人是谁,提马上前,大笑道:“是韩将军吗,多日不见,在下实在是思念得紧。”
对面也驰过来一匹战马,马上坐着一位身体肥壮的将军,他翻身下马,虽然体肥却也敏捷异常。
来者正是幽州节度使韩通,韩通原本是侍卫司亲军禁副都指挥使,也就是李重进的副手,但是,他与李重进向来格格不入,所辖人马虽属于侍卫司禁军,却多是青州兵,俨然成为一个独立系统,当年就算是李重进也指挥不动他的人马。
柴荣讲究平衡之道,正因为韩通相对的独立性,才让其成为李重进的副手,其用意不言而喻,就是不让李重进所辖侍卫司禁军成了铁板一块。
韩通此人颇为忠厚,爱兵如子,只喜欢军中之事,从来不渗合到朝廷中来,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军人,也因为此,柴荣又让他担任着大梁总巡检,负责着大梁城的社会治安。
大周军北伐成功以后,韩通就被委以大任,成为幽州第一任节度使,他率领两万禁军镇守幽州,又招募了不少边民组成团结兵,手下也就有三万多人马,凭险守着幽州,不时和契丹军交手,他作战极为稳重,虽没有精彩绝伦地战例,却也是中规中矩,防守极严,没有让契丹军占到任何便宜。
在韩通的后面,就是沧州节度使袁彦,他手下也有二万禁军和一部团结兵。
五丈河将汴河、黄河以及沧州以北、幽州以南的拒马河联结成相通的水系,大梁城内的援军、物资可以通过五丈河直接到达幽州地界。
柴荣和侯大勇正是以韩通、袁彦和五丈河,构筑了纵深极宽的防线,防线构筑好以后,幽云十八州就成为了契丹人不可逾越的屏障,辽主耶律述律当年欲报夺取幽云之仇,就只得绕道北汉来攻击周军,这给契丹军的行动带来了极大地不便,当赵匡胤率领着禁军北上以后,交战数月,契丹军损失极重,耶律述律被迫撤军。
自从这一战之后,东北边境虽然小冲突不断,却没有出现大患,大周军这才能够放心地南下剿灭荆湖之地。
幽州是大周朝份量最重地一个边镇,韩通是最为重要的边境节度使,如何用好韩通,又不让其成尾大不掉之势,是侯大勇极为关心之事。
韩通下马之后,看着一身长衫地侯大勇满脸带笑地走了过来,就一撩衣角,准备跪下,不过,他这个动作慢吞吞的,就是想看看侯大勇是什么态度。
侯大勇也极为配合韩通的动作,他紧走一步,扶着韩通,道:“老将军鞍马劳顿,真是辛苦了,走,在下在府中为老将军备下薄酒,我们痛快地喝一杯。”
侯相掌权这一段时间,朝廷不断地下旨,从盐、茶开始,将各节镇的财源一点一点地收走了,又下旨收回了六、七个支州,这让不少节镇都心有疑虑,韩通接到两道圣旨,这才回到了大梁。
他万万没有想到,进入大梁之后,就意外地遇到了侯大勇,此时他正想摸摸侯大勇的底牌,听了侯大勇的邀请,便笑道:“久闻侯相府中有四方名厨,今天末将可有口福了。”
侯大勇挽着韩通的胳膊,笑道:“在下从小就爱各方美食,走到哪里,总要带几个好厨子,尝尽天下美食,是在下从小就有的心愿。”
韩通也笑道:“有美食必有美酒,我在幽州王府的地窖里,找到些沉年老酒,清洌甘醇,在下可不敢独享,特意带了十坛回来,准备让侯相品尝,今天我们可不醉不归。”
两人就下马,挽着、胳膊漫步往南城区而去。
正要行至南城区,中心大道上飞来了一匹快马,从马上骑手的装束来看,正是八百里加急的骑手。
侯大勇和韩通避让到路边,让这匹快马从身边跑过,侯大勇看着韩通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笑道:“八百里加急,定然是好消息,若在下猜得没错,南征军已经攻陷了郎州。”
韩通从幽州出发已有半个多月了,一直坐在船上顺水而下,并不清楚荆湖战情,闻言道:“这么快就拿下了荆湖?”
“十天前,杨乐和率长江水师在三江口全歼了武平水师,岳阳一失,郎州门户洞开,澧州军只能与南征军决战。”侯大勇对黑雕军战力极为自信,道:“南征军皆虎狼之师,武平步骑根本不是对手,八百里加急信,定是报捷信。”
大梁城市场繁荣,不时遇上回鹘、粟特、吐蕃以及倭人,他们大多认识侯大勇,都恭敬地让到路边行礼致意。
走了没有多久,身后传来了急促地马蹄声,一位中书门下的小吏,骑着战马,飞快地赶了过来,他眼尖,瞧见了在步行的侯大勇,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兴奋地道:“禀报侯相,南征军打下了郎州,活捉了周保权。”
近十年来,大周国力蒸蒸日上,拒北汉、伐西蜀、征南唐、讨党项、战契丹、灭荆湖,战事虽有波折,却每次都取得了胜利,这些胜绩,大大的增强了大周百姓的自豪感,拓宽了大周百姓的胸襟,整个大梁都因为无数胜仗而充满了蓬勃向上、跃跃欲试的活力。
随着如郭炯等一批年轻人因为征战而成为朝廷重臣,越来越多的少年郎开始投笔从戎,耗尽心血、苦读十年博取的功名,哪里及得上一战成名、威震天下的诱惑。
古令中外,凡是一个国家如太阳般初升,必然有这样一批热血青年。
侯大勇看着热情的人群,不由得回想起在另一个世界,志愿军在朝鲜,将最强大的敌人打得只能坐在谈判桌上,举国皆为之欢庆、为之沸腾,百年耻辱为了一雪,国民精神为之一振,大周朝如今的景象,倒与另一个世界有着三分的相似,只不过,还远远没有达到另一个世界当时的境界。
侯大勇和韩通沿着街道走向南城,荆湖已平定的消息也不知从什么渠道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出来,民众的热情就如火星落入了盛满猛火油的大桶里,瞬间被点燃了,城里很快就出现了欢呼的人群。
看着欢呼的人群,侯大勇心里冷静异常,脑海中不断地浮想起战场上血肉横飞的惨景,他低低地叹息一声,低声对韩通道:“杀人一千,自损八百,这些胜仗,都是儿郎们用命换来的,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韩通从军数十年。自然知道战争的残酷,道:“久在战场之人,谁都不愿意打仗,只是胡人凶狠,只有打他娘的。”韩通曾是柴荣亲信,与柴荣可以说是无话不说,如今侯大勇虽说权倾天下,可是毕竟不是皇帝。因此,他说话也没有太多忌讳。
街道上人越来越多,他们见到侯大勇,都恭敬地避让到一边,侯大勇一行人就如破浪的海船一般,在人群中分开了一条道路。
“是啊,有些仗不得不打,有些仗迟早要打。我们军人的职责,就是打胜仗,而打胜仗地目的就是让敌人不敢打仗。”
韩通哈哈笑了一声,道:“正是如此,胡人亦怕凶人。打得狠了,他们就不敢来了。”
城南侯府,符英坐在主屋里,小柳也跟着坐在下首。小梅则站在小柳身后,细细地为其梳妆。
小梅、小柳是符英的贴身使女,自从小莲子死后,就跟在了符英身边,数年时间,女大十八变,两个女子都长成了风姿绰约的少女。符英看着小柳的眼光颇有些复杂,即有疼爱。又有怜惜。梳妆完毕,小柳站起身来,已是一身贵族女子的装束。
上身着短襦,下穿着长裙,而这短襦是按照唐人习惯所特定,除了有短的特点外,还用了袒领,袒领始现于唐朝宫廷的嫔妃和鼓舞会者。里面不穿内衣。将柔软袒露于外,这样不仅可以显露出颈部地曲线。还可以展现柔软的健美。
只是晚唐以来,女子服饰渐趋保守,这种袒领只有世家女子在正式的场合才穿。
与短襦相配的,是帔帛,所谓帔帛,由轻薄的纱料制成,帛上常绘有图案花纹,极为柔美富丽。
“小柳,走两步看看。”
小柳神情间有些羞涩,就在符英面前走了几步,行走间香风习习,衣袂飘飘,绰约风姿更是显露无疑。
符英站起身来,取过一个用来着色的小毛笔,在小柳嘴唇上轻轻画几笔,然后退后几步,细细地看了看,笑道:“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小柳这一打扮,真是美若天仙了。”
“娘子,我。”小柳刚想说话,符英打断道:“现在还娘子,重新来。”小柳张了张嘴,羞答答地道:“母亲。”
符英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便伸手牵着小柳的手,让小柳坐在了身边,小梅则依然站在一旁侍立着。
“韩家也是世家大族,你嫁过去也不吃亏,女人迟早都要走这一条,刚才得到报信,韩通老将军不久就要到府上,我已派人去请韩公子,等一会,你就和我一起出去。”
小柳对于未来一片茫然,在这个时代,使女的地位极其低下,任由主人买卖甚至打杀,如今她突然就成了侯大勇和符英地义女,又要去嫁给幽州节度使韩通的儿子,大富大贵骤然而至,她一时如觉梦中。
站在身后的小梅同样神情复杂,她和小柳一起来到了侯府,如今小柳成了侯大勇和符英的义女,身份也由使女变得高贵无比,只是此去是祸是福,实在让人担心。
这时,秦家河出现在门外,他满脸带着笑,道:“侯相和韩将军已经进了院子,我已派人去请韩公子,他人很快也就会到。”
小柳闻言,神色一黯,将头低了下去。
符英宽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千年古训,韩天禄是韩将军长子,前年妻子病死,就一直没有继弦,真是一个情深义重之人,你嫁过去,也不至于亏了你。”
小柳低声道:“娘,母亲,这我知道。”
符英笑着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梅,道:“小梅年龄也不小了,等小柳嫁出去以后,我也给你找一个好婆家。”
小梅没有料到符英会说起自己,顿时羞得满脸通红,道:“小梅不想嫁人,我要一辈子伺候娘子。”
符英微微笑道:“哪有女子不嫁人地道理,我们三人名为主仆,其实就如亲人一般,我定然给你寻个好人家。”说到这里,符英脸上微微带笑,小梅、小柳侍候阿郎数年,两女子仍是处女之身,阿郎到真是的不是太色。
侯大勇和韩通已经在大厅里坐定。
侯府有两种宴会方式,一种是大厅,摆放着茶几,这是传统的中原用餐方式,主要用来招待朝廷的重臣;另一种小厅里,摆放着胡桌,主要用来招待亲信们,比如孟殊、杜刚、郭炯等人到侯府用餐,一般就用这种大圆子。
韩通是镇守幽州地重将,自然坐在了大厅,侯大勇很随意地坐在了韩通对面的茶几之上,下首还留着两个位置。
过了一会,时英也来到了大厅里,他一身戎装,满脸是大汗,向着侯大勇和韩通行过礼,就坐在了侯大勇下首。
韩通在侍卫司任副都指挥使之时,时英不过刚到枢密院,只一位职位极低的小官,几年时间,时英摇身一变,成了禁军汴河水军的主帅,还兼着宋州节度使,其地位和韩通不相上下,这就令韩通有些不爽,当时英向韩通行礼之时,他就大大咧咧地坐着受了一礼。
时英在心中大骂道:“这个韩瞠眼,仗着资历老,好生无礼。”他用眼睛瞟了一眼侯大勇,按纳住怒气,不露声色,面带笑容地坐在了侯大勇下首。
这时,一盆盆热菜便送了上来,侯大勇知道韩通行伍出身,喜欢大碗肉大碗酒,便让最长于做汤的黄老六烧了牛肉汤、羊肉汤,又让西蜀厨师弄了卤了数条猪腿,这些香气扑鼻的大菜端上来以后,一路颠簸而入大梁的韩通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韩通虽然直爽,脾气也急燥,可在侯大勇面前,他可以说粗说,但大礼上却不敢造次,只能咽着口水看着侯大勇。
侯大勇面带着微笑,稳坐如泰山。
韩通看着自己下首的空位,暗道:“此人是谁,居然如此大胆,让侯相等着。”
侯大勇仿佛读懂了韩通心思,指着空位,笑道:“此人韩将军很熟悉,很快就到。”
在韩通孤疑地眼光中,管有秦家河带着一位后背略驼的年轻人走进了大厅,韩通眼睛顿时瞪直了,来者正是其子韩天禄。
韩天禄正在府中用餐,听闻侯相召见,不敢有违,便惴惴不安地来到了侯府,进入大厅见到了父亲,心中略安。不过,韩天禄是开封府寻常巡官,官小权轻,本无资格和侯相等朝廷重臣一起用餐,心里仍然着实纳闷。
酒过三巡,韩通满脸通红,也就少了些戒心,和侯大勇大讲如何在幽州数败契丹兵,韩天禄听其父话里渐渐少了些分寸,粗话乱飞,他暗自着急,却不敢出言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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