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如山

    倚靠着大树，李瑾揉揉疲乏的双眼，随后抬起头，目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向夜空中的明月，思考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庆元郡没去成，家人的消息自然也没有，这次回到三道山报完信就又要开始逃亡的日子，三道山二千多人，目标一点都不小，他很怀疑能否冲出上北郡。

    当然要是撑过了这次，就算是抱上了袁铨这条大腿，听说这袁大都督和京都里的皇子还有关系，这以后要是皇子变皇上，林虎三水涨船高，自己也能跟着喝点汤，当个小官，捞点小钱，把家人找到，过个几年退休回家，买几个仆人丫鬟，这日子不要太香。

    李瑾可以把这次的危机当作上天给他的考验，前世的老孟有句话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李瑾看了看正在咕咕响抗议的肚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粮咬一口，一会还要赶路，先不饿自己的体肤了。

    畅享了一番美好的未来，吃着没有味道的干粮，眼神四处扫了扫，准备闭目养神，忽然看见不远处一个树影晃动了一下，李瑾一下就惊醒了，直起身，喝道“什么人!”

    树林里没人答应，李瑾目露疑惑，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拔出腰间的横刀，向前走了几步，忽然一个身影从树林里窜了出来，朝远处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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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各方动向
    这个斥候是幽州军的前锋探子，林长信率领三万幽州军帮助王直夺回临仓城后，林长信便直接渡过浑河，来到平立县内。

    占领平立县的是束姬人的一个小部落，在得知申王朝的三万精良之师兵临城下时，他们的首领便开始向附近的部落求援。

    不过林长信并不打算攻占平立城，幽州军这次来应州的任务是要救出袁铨，但他又不敢贸然率军深入，于是退回浑河边，依托浑河建造营寨，同时派出大量斥候往钟陵县附近探查。

    “你是幽州军的斥候?”李瑾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斥候的盔甲。

    申朝各州府的军装都是一样的，只是应州军的护胸上刻着的是‘应’，而幽州军刻的是‘幽’，以此来区别士兵所属的军队。

    “雨女无瓜!”斥候一仰脸，瞪着大眼道“我劝你乘早回头，跟着蛮子是没有好下场的，蛮子迟早会被赶回去，到时候你们。。。”

    李瑾打断了他的废话，再一次问道“我问你是不是幽州军的!”

    斥候哼哼着，不说话。

    李瑾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走近一步，直接上手把他拉倒在地上，骑在他身上，手伸进军装里摸索。

    “你要干什么!畜生!我的贞洁!”斥候急得破口大骂，回想前半生二十余载，都奉献给了军营，连媳妇都还没娶，如今就要被一个禽兽糟蹋了，眼眶里不禁流下两滴委屈的眼泪。

    “找到了!”李瑾从斥候的军装里摸出一个东西，不屑道“小样，屁话那么多，问你什么说什么就得了。”

    这是一块幽州军的军牌，李瑾正反翻看一下，和之前他在北渡河岸杀的那几个斥候的军牌是一样的，这才把人拉坐回来。

    见他还在骂，李瑾一巴掌过去，‘啪’的一声，斥候被打懵了，喝骂声也停了下来，李瑾拍拍他肩头，说道“我是应州军的，都是自家兄弟。”

    “你是应州军的?”斥候的嘴微微张开，显得有些吃惊，但是他还是谨慎道“你骗我!钟陵附近我已经查了两天，从没见过大申军队的踪影。”

    李瑾回到战马边，从马袋里找出之前换下的军服，从里面掏出自己的军牌，扔到斥候面前，指着军牌道“你看看这是不是真的，我的士兵每个都有，要不要拿给你一个个的看?”

    斥候借着月光看清军牌，军牌的材质是铜的，很容易辨认，虽说也可以造假的，但所有士兵都有，那这支军队应该就是应州军的了。

    李瑾把斥候松开，见他还想研究军牌，就顺手拿起军牌在他眼前晃了晃道“还要看吗”

    斥候红着脸连忙摆手，又行了个军礼道“见过将军，卑职是幽州军一旅的先锋斥候，奉命在钟陵城附近探查敌情!”

    “幽州军来应州了吗现在在哪”李瑾问道，有了幽州军援助那三道山的围就解开了。

    “我们都尉下令在平立县的浑河扎营。”

    “浑河?那你怎么会在这探查情报”李瑾皱着眉头道，浑河和这里隔了两三个县城，就算跑迷路了也跑不到这来。

    斥候没有立马回话，想了想才说道“之前有情报，应州袁大都督在钟陵附近，我们就是来找大都督的。”

    他的任务本来不该随意告诉别人，但又觉得眼前这支军队或许会知道袁铨的下落。

    “原来如此!”李瑾点点头，袁铨是应州军的最高统帅，一直都没有消息，也难怪会有人来找



第五十九章 掩护突击
    永安五年，四月初夏，小雨如细丝般降落在大申王朝的上北郡，风和雨相互交错追赶，让刚刚高升的气温为之一落。

    昌州军在夺回临仓城后一路往西南而去，又连夺三城，最后在束姬各部落的围攻下，停在了离上北城还有二百里距离的灵南县，昌州军据城而守，虽然难以继续发起进攻，但束姬人一时也消灭不了他们，王直在等待机会。

    而幽州军的林长信则率军在浑河岸边扎营，静待袁铨的消息。

    夏季多雨，浑河水位不可避免的开始上涨，但幽州军的军营位置离浑河还有一段距离，林长信并不担心河水会影响到士兵，他更关心的是派出去的那些斥候。

    林长信这次几乎派出了一整个团的斥候，足有一千多人，他们或单独行动或两三人一队向钟陵城渗透。

    这些天也不断有情报传来，不过都是束姬军队的动向，袁铨的消息还没查到。

    幽州军有三万之多，营寨也很大，林长信扎营很有经验，选定建营地点后就把附近的树木伐光，这样有利发现接近的敌人，又在空地处摆上十几个大火盆以便夜间照明，防止敌人夜袭。

    他让士兵打了两排木桩做寨墙，外面一排较高，里边一排较低，又在两排木桩之间搭上木板，士兵可以站在木板上防守寨墙，下边又可供守卫人员休息。

    又设置了两个寨门，寨门后留出一大片空地便于集合军队，营寨四角都设置了不少的岗楼，可以侦察敌情也可以防备敌袭。

    粮草囤积在营寨中心，以粮车环绕形成一个内寨，四周都是士兵们的营帐，营帐间距约二十步距离，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即可防止敌人火攻，蔓延波及到大片的营帐，万一被袭击又可以相互照应。

    林长信的主帐就在内寨旁边，主帐外一根旗杆高高挂着两面军旗，一面是幽州军的帅旗，帅旗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林字，还有一面是指挥军队的信号旗，旗边还挂着一个信号灯笼。

    此时，主帐内。

    幽州军长史刘文仲已经整理好斥候送来的情报，正向林长信汇报道“将军，昌州军目前在灵南城，束姬人已经把上北郡西北方向的军队都调往灵南，现在灵南附近已经聚集了十余万束姬军队，王都督的压力很大啊!”

    “灵南是座大城，里面物资丰富，粮草的储备不会太少，昌州军守住灵南不是什么大问题。”林长信随意摆摆手，又问道“我们派出的斥候有查到袁都督的消息吗”

    “有斥候打探到在钟陵城外曾经有人救过袁都督，不过后来他们的去处就不得而知了，蛮子可汗已经派兵到了钟陵，这支军队就是奔着袁都督去的，我们只要密切监视这支军队就可以得到袁都督的消息。”

    “我怕到时候就晚了。”林长信叹口气，现在钟陵附近没有大申的军队，在遍地是敌人的上北郡，幽州军斥候打探的消息十分有限。

    这时，帐外有亲兵来报“将军，有斥候打探到袁都督的下落了!”

    林长信听闻心中一喜，终于有消息了，急忙道“快传!”

    一名斥候快步进帐，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军礼道“参加将军!”

    林长信摆手让斥候起身，问道“袁都督现在何处?”

    “回禀将军，卑职在郁县外碰到一支应州军的小队，他们告诉卑职，袁都督现在就在三道山。”

    “三道山?”林长信走到地图前找到三道山的位置，点点头“三道山在清柳县和钟陵县之间，原来袁都督被绿林人救了。”

     



第六十章 斥候遇险
    “伍长，打不打?”一名士兵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队束姬游哨，低声问道。

    “放他们过去。”杨天活看了眼已经走到他距离只有百步远的束姬人，摇摇头道。

    这队束姬游哨只有七个人，在袭击之下要杀他们轻而易举，但杨天活不想无端生事，他知道李瑾的想法，安全回到三道山才是最重要的。

    最近有很多申朝的斥候来到钟陵县，万俟南赫也派出了大量的游哨来捕杀这些斥候，游哨每队的数量多少不一，少的只有五六人，多的能有二三十人，他们日夜穿梭在钟陵县、郁县和清柳县境内。

    现在是在钟陵县和清柳县交界处，李瑾的队伍就藏着远处的一个山谷中，杨天活领着本伍的斥候在前方探路。

    等束姬游哨骑着战马悠然而过，杨天活一挥手，斥候们跟着他悄然后撤。

    还没后退两步，忽然后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鸣镝，杨天活一惊，向声音来源看去，原来是另一支有着十几人的束姬游哨正好路过，发现了正在后撤的他们。

    “快跑!”杨天活大吼一声，率先向远处奔去，他们的战马就藏着西南方的一片乱石岗中，没有战马他们必死无疑。

    乱石岗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算远，只有四里地，但束姬游哨都是骑兵，他们的速度很快，刚刚那声鸣镝也把之前走过的那七个游哨吸引回来了，两支队伍一前一后，向他们夹击而来。

    “啊！”一声惨叫，一名速度稍慢的斥候被快马追上，束姬游哨从背后一刀将他劈死。

    这一声惨叫让杨天活暗叫完蛋，跑不掉了，束姬游哨已经追上来，他思绪急转，忽然一转身，喝道“夺马!”

    斥候们听到命令一齐转身，迎面向束姬游哨冲去，杨天活手脚灵活，躲过敌人的一刀，趁着战马错身而过的机会，一手抓住战马侧边的马袋，一使劲就飞身跳上马背，抽出短刀把束姬游哨抹了脖子，将尸体扔下马。

    抓紧缰绳，杨天活双腿一夹马腹，朝远处逃去，一条小命得救，还不等他松一口气，后方传来一声大喊“伍长!救我!”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杨天活这么灵敏的身手，一个斥候没能躲过束姬游哨的弯刀，好悬只是被劈中手臂，他捂着手臂绝望的大喊。

    听到斥候的哭喊，杨天活心头一颤，按他以往的性子现在只会头也不回的逃走，毕竟什么都没自己的性命重要，但当他看见跟着他出生入死多次的手下被一一杀死的时候，又让他拉不动缰绳。

    “死就死了!”杨天活狠狠一甩缰绳，调转马头，猛击马臀，战马往原路飞奔。

    杨天活的武艺很稀疏，只是胜在心灵手巧，他也深知这点，这些日子没少向李瑾讨教战斗的技巧，现在武艺也是飞速进步。

    杨天活舍弃短刀，横刀立马冲进战圈，手中横刀在束姬游哨中挥舞一圈登时杀死两个束姬游哨，附近的两个斥候立刻骑上战马。

    抢到战马的两个斥候没有逃走，他们立刻举刀向十几个束姬游哨杀去。

    不断有人夺到战马，除了几个被杀死的斥候，其他人都已经拿到战马，杨天活又杀死一个束姬游哨，将他的战马带到手臂受伤的那个斥候身边，喝道“快上马!”

    斥候感激的看了杨天活一眼，急忙翻身上马，单手操控战马跟着杨天活向包围外冲去。

    这时，一个声音大喊“伍长，兄弟先走一步了!”

    杨天活扭头一看，一个斥候本来已经骑上战马，眼看就要逃出包围圈，却不慎被一根绳索套住手臂



第六十一章 出手救人
    次日卯时，从山谷中往外眺望，浅蓝的天空东方出现一抹红霞，没过多久，红霞渐渐染红了半张天空，初生的太阳从山峰中露出脸颊。

    迎着朝阳，山谷中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一个个盔甲整齐，睡觉用的毯子和干粮都挂在战马上，山谷内只留下两顶帐篷，那是三个受伤的斥候和照顾他们的五名士兵的。

    这个山谷很隐秘，一般没有束姬游哨会往里面钻，李瑾安排好一切，一挥手“出发!”

    在都是敌人的地区行军，斥候是不能少的，昨天杨天活的斥候伍队被打残，李瑾又从其他伍队中调了几个精明强干的士兵将十五人的队伍补充完整，杨天活依旧领着斥候们在前方探路。

    昨天因为斥候受袭，已经被耽搁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现在他们的速度要加快，李瑾让士兵们把应州军的盔甲重新换上，直接下来只有半天的路程李瑾下令全速前进，路上如果碰见束姬人的游哨就只能硬闯，盔甲的防御力很重要。

    队伍已经离开钟陵县境内，向清柳城西南方向的三道山飞驰。

    “队正!”队伍急速全进，一名在前方探路的斥候从远处飞奔而来，说道“前面有一队束姬游哨在追杀几个人。”

    “那队游哨有多少人”队伍没有停下，李瑾骑在马上问道。

    “有四十多人，应该是两支游哨队合并在一起。”

    “前面带路，救人!”现在已经到了三道山附近，能被束姬人追杀的，八成就是三道山的人。

    在斥候的带领下，队伍向前走了大约三里路，就看见七八个人骑着马疯狂逃窜，身后一大队身着皮甲的束姬游哨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时不时还能听见束姬人豪放、嘲弄般的笑声。

    前面的几个人的战马或许是因为跑了很久，体力不支，明显不如追他们的人快，这群束姬游哨明明可以追上前面的几个人，但他们却把这些人当作猎物。

    最前方的两个十人长一人拿着一根绳套，稍稍加快速度至几个中原人五十步距离左右，一同甩出绳套，两个速度稍慢的被套住脖子，使劲一拽，登时两人就被拉下马。

    束姬人中产生热烈的欢呼声，在掠过在地上打滚的两人身边时，有人侧弯身子，伸出长刀，将两人劈死，两个十夫长换了一根绳套又继续捕杀剩余的人。

    李瑾看到眼前这一幕，眼神逐渐变冷，横刀一指前方，喝道“杀!”

    身后的士兵们也看见了这残忍的一幕，迫不及待的向前方杀去。

    束姬人的两个十夫长，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扭头一看，一队百余人、身着应州军盔甲的骑兵正向他们杀来，两人大惊失色，急忙喊道“撤!”

    束姬游哨们要钻进东面的一个树林中，只有进了林子才有机会摆脱敌人，甚至可以借助地形反杀。

    “宁泽良，带着第一伍和第二伍截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