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中旧衣
风吹云起,隔着银河的两颗星似乎已在缓缓移动,似乎在跨越银河彼此接近。。。。。。
七月初七!
天上牛郎会织女,有情的人一夕相守。
那么地上的有情的人呢?两个刚刚结伴而行的有情的人呢?
“无名哥?”婉转中沉迷昏睡的倾城居然缓缓坐了起来,洁白的月光透过窗,散落在她洁白温玉般得肌肤,透着一丝朦胧的光泽。
“哦。”迷迷糊糊的无名也爬了起来,揉着依然迷糊的双眼。
“月色好美,陪我一起看月亮,好吗?”倾城轻轻的纠缠着。
“看月亮?哦,好啊。”无名虽然不懂风月,但新婚之夜,又怎能拒绝妻子的心愿,开始缓缓的替倾城穿衣。
这些女人啊,真是难懂,天天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居然还没有看够,新婚之夜竟然拉自己去看月亮,无名一边陪着倾城往外走,心里暗暗的嘀咕着。
两个人身上披了一层月光,倾城躺在无名怀里,两个人默默相守,倾城对月无声,无名无声守候倾城。
月光如水,时光如水,就这样静静流淌。
“无名哥,月色如此美丽,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倾城突然仰起脸,调皮的冲着无名一笑。
“出去走走?”无名愣住了,深更半夜,倾城居然要出去走走。
“是啊,一起在月光下散散步,顺便给你买一件礼物。嗯,陪我嘛。。。。。。”倾城已站起,拉着无名的手开始撒娇。
“深更半夜,到哪里买礼物?”无名也站了起来,依然有些不情愿。
“夜市啊,我们这里有夜市!”倾城殷切的看着无名。
“夜市?”听到夜市两个字,不知怎么,无名的背后一阵发冷,嘴里脱开惊呼道。
墓虎 第103章 七夕夜市
月半弯,已西斜,月色寒如水,轻泄青石板街。
夜深人静,凉风轻轻吹拂,天空的云丝已渐渐凝聚,弯月蒙了一层云纱,光更加朦胧,夜更加朦胧,前面的路更加朦胧。
两个孤独的背影,手挽着手,肩并着肩,虽是缓缓散步,却已走出很远很远!
幽暗的夜色,依然朦胧着繁星点点。
深远的街道深处,渐渐点燃了繁星点点,在清凉的风中闪烁。
那不是星光,是灯光,是一个个路边灯笼的光,暗淡微弱的光。
渐渐接近,光影里似乎有人影,一个个孤单的身影,守候在灯火旁边的身影。
夜市?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夜市,无名的精神陡然紧张起来,背上拂过一丝寒意。
“无名,这就是附近最出名的夜市,我们去看看?”倾城拉着无名,脚步变得轻快细碎,眨眼间已走进了灯火朦胧的夜市。
夜市上灯火繁华,逛夜市的却是人影寥落。
夜已深,就算喜欢逛夜市捡便宜的大爷大婶们都已经回家歇息,路边的摊主们有些已耐不住寂寞,开始慢慢收拾东西,准备收摊。
“小伙子,给女朋友买块玉吧?”一个苍老低哑的声音在无名耳边响起。
无名转身,一个暗淡的六角灯笼前,蹲在一个佝偻的背影,整张脸躲在灯光的暗影里,一双幽深的目光正逼视着自己。
“怎么是你?你不是七巧斋的店主么?怎么跑出来摆地摊?”无名蹲在老婆婆面前,疑惑的追问了几句。
“哦,好漂亮的玉。”倾城却已在一堆玉器间翻动起来。
“嘿嘿,七巧斋?早关门了,还是摆地摊好,自由自在,想摆哪里就摆哪里。”婆婆干笑两声,无奈的叹息起来。
“关门?为什么?”无名受职业习惯驱使,喜欢盘根问底。
“断水断电几个月,现在连路都断了,没有客人上门,不关门怎么办?”老婆婆哭丧着脸,开始诉苦。
“断水断电断路?”无名更加疑惑。
“年轻人,你不是外星人吧,难道连拆迁都不懂?古董一条街可是有名的风水宝地,好多人惦记着。
哎,拆就拆吧,几百年的老房子了,破的不能再破,房租还年年上涨,这年头的古董假的太多,老婆婆老眼昏花,经常被人家欺骗。
现在好了,又出来摆地摊,不用交税交房租水电费,卖点地摊货无所谓真假,真的假的反正都是10块钱。
生意难做啊,小伙子眼光不错,上次一眼就看出了假货,好眼力的男人才能找到好的女孩子,你女朋友真的不错,真的不错!”不用无名再追问,老婆婆已经开始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婆婆,这个多少钱?”倾城终于选定了一件玉器,一件挂着红绳的玉坠。
“都是10块。”婆婆看着倾城,眼里闪动一丝诡秘的光。
“无名哥,漂亮吗?”倾城将玉在无名面前晃来晃去。
“啊?漂亮,漂亮!”无名言不由衷的赞美着,思绪已开始飘忽。
离魂锁,又是离魂锁!
宋神经,小杨,金大铁。。。。。。一个个故事在无名的眼前闪电般划过,一个个血迹斑斑的画面不停的在无名眼前变幻。
老陈那张沧桑凝重严肃的脸也缓缓呈现,临终那一句断断续续,嘱咐自己保重的话又在无名耳边响起。
处心积虑,苦心策划的老陈,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远离倾城,远离离魂锁。
现在自己不但娶了倾城,而且面前又出现了离魂锁,离奇诡异的离魂锁。倾城要买它送给自己,自己究竟戴还是不戴?
“怎么,无名哥,你不喜欢?”倾城见无名走神,眼神里泛起一层伤感失落,脸上也渐渐苍白起来。
“不,我喜欢!很喜欢!”无名忙不迭的连说喜欢,刚才滑过的思绪立刻在倾城的目光里融化瓦解。
“小姐,刻字么?留个纪念,一个字15块。”老婆婆接过倾城手里的50元人民币,眼巴巴的看着倾城。
“就刻我的名字吧,我叫苏倾城。”倾城将玉递给了老婆婆。
“苏倾城,嗯,三个字45块,总共55块。几天没开张,给你便宜5块,就收这50好了,喜欢的话下次再来,下次再来!”老婆婆很会做生意,立刻给倾城减去了5块。
20年前10块钱包刻字,现在裸玉10块,刻字都要按字数收费,一个字10块,看来现在连做夜市生意的七阿婆都变得精明起来,有了全新武装的商业头脑。
老婆婆伸出干枯的手,接过玉,朦胧中似乎又一线刀光闪过。
“苏小姐,好了!”老婆婆将玉递了回来。
“这么快?”苏倾城一脸诧异,注目那块玲珑剔透的玉,里面赫然多了三个字:苏倾城。
“无名哥,送给你!”倾城调皮的将玉坠举了起来,作势要戴在无名脖子上。
“嗯!”无名毫不犹豫的戴上了玉坠,倾城的脸上透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居然就势在无名的脸上吻了一下,双手紧紧缠住了无名的一只胳膊。
“夜深了,无名哥,我们回去吧。”倾城贴着无名开始往回走。
“苏小姐,等一下。多谢你照顾老婆子的生意,就要下雨了,买把伞吧?”一个头戴斗笠的佝偻老人颤巍巍的站起来,手里一把漆黑的伞。
夜风渐紧,云渐浓,不知何时隐没了一天星,也淹没了横空的银河,还有两颗接近的星。
卖伞人说有雨,雨滴已滴滴答答而来。
“多少钱?”无名一把接过伞,替倾城遮挡了扑面的雨滴。
“30块,不还价。”卖伞人说的毫无余地。
无名撑着三十块钱的伞,跟倾城一路雨中散步,沿着来时的路,渐渐消失在夜雨深处。
“哎——,又是三,伞,散。”卖伞人一声叹息。
夜市的灯光也纷纷暗淡下去,下雨了,他们也该收摊了。。。。。。
墓虎 第104章 花葬
日上三杆,又是一个明媚艳阳天。
一夜细雨凉风,天空已被冲洗的万里无云,蓝的很纯净,很高远。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照进了洞房的窗,也照进了心的窗,无名被刺眼的阳光刺醒了一夜疲惫,懒懒的伸腰坐起。
咦!
睡在身边的倾城呢?
她起这么早,难道是去为自己准备早饭?
无名尽量替自己寻找着安心的借口,却无法掩饰心中的恐慌。
一阵冰凉温润的感觉直透前胸,低头才发现胸前居然挂了一块玉,一块熟悉的玉。它是倾城夜市为他买的那块玉坠,一种叫离魂锁的玉坠。
离魂锁?
无名下意识的捧起了玉坠,里面赫然三个字:苏倾城。
倾城的魂已经锁在这里?那么她的人呢?她是不是已经离去,在自己熟睡的时候独自离去?
无名飞身跳下床,一阵凉风袭体,方才发现自己光着身子。
无名需要衣服的一刻,立刻发现一叠清洗折叠得很整齐的衣服,整齐的摆在床头,这不是他换下来的脏衣服么?
一早起来倾城居然已经将它们折叠整齐放在了床头?那么她的人呢?人到了那里?
无名紧张而匆忙的随便套上了衣服,大步跨出了正屋,直奔厨房,那是这段时间每天一早起来倾城必去的地方。
厨房里冷冷清清,干干净净,空无一人。
“倾城――”无名情急之下,一声呼唤,没有任何回音。
无名茫然立在空阔的庭院,突然感觉一阵风,一阵细细的风,风吹动,花叶飘零。。。。。。
好阴冷的风,哪里来的风?
无名茫然环顾,立刻发现了风的源头,风来自门缝,那两扇反锁的吱吱呀呀的门,也是无名倾城平时出入的那道门。
难道倾城一早就出门去了?这么早她会去哪里?
不对,既然她从这道门出去,里面的门栓怎么还紧紧反锁着?
无名一念闪动,立刻大步过去,伸手用力一拉反锁的门栓,一股强劲的风扑面而来,不但推开了紧闭的大门,居然将无名也推了一个趔趄。
冲开了大门的阻挡,外面的风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进来,清冷的院子里顿时满天飞舞起片片血红。。。。。。
是花在凋零,正在鲜艳怒放的苏瑾花在凋零,片片的血红花瓣正在随风凋零,翩然飞舞。。。。。。
阴风漫卷,落花满院飞舞,将院落的天空染成了一片血红,茫然的无名孤独的立在风中,立在了漫天的片片花叶之中,他的心在慢慢下沉,他的目光在飞花深处变得晶莹。。。。。。
七百年常开的苏瑾已开始凋谢,那么他的倾城呢?
风依然在卷,花依然在凋零!
大门呼啸而入风卷着花瓣不停旋转着,最后居然消失在了正屋两侧的巷道,卷入了正屋的背后!
正屋的背后?那里不就是死门么?
无名恍然醒悟,一路大步追随着漫卷的风,漫卷的血红花瓣。。。。。。。
转过了正屋,无名痛苦的眼光被染上了一层血红的惊异:漆黑死门敞开着,敞开成一个漆黑的洞,大门卷进来的的风,居然一路卷着凋零的花瓣,进入了这个洞。
究竟这些花瓣是被大门进来的风吹动,还是被这个敞开的黑洞吸引?
就连无名也不由自主的被这股奇异的力量推动,随着风,随着凋零的花雨,卷入了那个漆黑的洞!
死门的荒芜院落内的荒芜小径,此刻已被血红的花叶铺成了一条鲜花小径,鲜艳夺目,香气涌动的鲜花小径。
踩着鲜花小径,在一片片飘身而过的血红花瓣的簇拥下,无名朝着那个石屋缓缓而去,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他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他终于停住了艰难的脚步,僵硬的立在了石屋的黑洞门。
那口横在面前的青石雕刻的通天棺,棺盖已纵向滑开,倾城已躺在一片花瓣深处,身体已僵硬,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唯有嘴角依然挂了一丝微笑。
漫天的花雨纷纷落下,正在缓缓淹没着她纤弱单薄的身躯,她苍白无血的脸,她嘴角挂出的一丝微笑。
伫立棺前,除了默默的望着倾城被淹没,淹没在如雨的花瓣,淹没在寂寞的等待,无名还能够做什么?
他以为他和倾城的结合可以破解那个七百年的诅咒,可以留住倾城,留住他和倾城的梦。
现在他知道他错了,彻底的错了。
他错误的领会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不是一个解开诅咒的解铃人,而是一个解开倾城心中怨恨的解铃人。
只有解开了她心中七百年被诅咒留下的怨恨,才不会被怨气凝结,她才会走得安心,走得坦然。
现在苏家的人已经绝迹,苏家心中的怨恨已经化解,那么陆家的怨恨呢?
已经怨恨了七百年,已经报复了七百年,已经失去了怨恨报复的对象,诅咒却无法解除,是不是会落到陆家自己人身上?
无名低头望着胸前的离魂锁,陷入了深深的悲哀。
倾城去了,却把一把凝结怨气的离魂锁锁在自己心上,锁在了陆家后人心上,难道是七百年怨气的一种发泄,一种报复?
无名知道,苏十二也许是这样的目的,但倾城绝对不是。
她是为了把自己紧紧锁在无名心里,永远的锁在无名心里,不离不弃!
花雨依然飘落,飘零的花雨间多了两滴泪,两滴清澈晶莹的泪。
这一刻,花在飘零,心在破碎,人在憔悴!
谁的相思已化成泪,随着片片花叶依然在风中飞?
伫立无语,一世姻缘化成灰,伊人已远去,心中的枷锁谁来解?
风停,花住!
美人已被鲜花淹没,淹没在冰冷的青石间!
无名缓缓上前,缓缓推动那一扇沉重的青石棺盖,鲜花美女缓缓淹没在那个冰冷阴暗的世界。
轰!轰!轰!
一阵如雷的轰鸣,无名被惊得倒退了几步。
就在棺材合盖得瞬间,面前的石棺居然开始震动,开始下沉,在地动山摇的震撼中缓缓下沉。。。。。。
石棺已淹没,淹没在漫天而起的黄尘中,一个痴痴的身影依然伫立沙尘,依然在痴痴守候痴痴等!
石屋已在震撼之下渐渐剥落,一片片散落的风尘散落在他身上,又被一阵风吹起,散落在灰蒙蒙的夜空。。。。。。
古老的石屋在岁月的流动中渐渐的风化,古老的院落在风雨的侵蚀下渐渐风化,唯一恒古不动就是那个痴心伫立的人,决心生死守候的人。。。。。。
墓虎 第105章 召唤
七月十四,夜,月微缺,阴风三四级。
“无名,无名!”阴风中一个颤巍巍的老人,须发花白的老人,正蹒跚而来。
“爹?”恍惚中认出了他是张阴阳,赶紧上去扶住了年迈的爹。
两年不见,他居然已经老成如此模样?究竟是人到暮年变化越来越快,还是因为思念自己而心力憔悴?
咳咳咳!
老张扶着无名开始咳,不住的咳!
“爹,你怎么了?”无名一边帮爹捶着背,一边焦急的询问。
“爹恐怕不行了,孩子,你。。。咳咳。。。也该回家了,爹和你娘都很。。。想你。”老张艰难的絮叨着,渐渐从无名面前隐去。
“爹,爹。”无名突然翻身坐起,想要抓住爹的手,却什么也没有抓住,抓住的只有窗户里透进来的一地月光。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无名恍惚中差点一头栽倒床下,双手赶紧扶住床沿,无力的挣着虚弱的身体,眼光疑惑的茫然四顾,发现自己刚才睡在苏家厢房,也就是这一年来他每天起居的地方。
他恍惚间记得,倾城被花淹没,被青石棺淹没,被黄土淹没之后,自己一直站在石屋门口,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
他虽然僵立不动,却清楚记得日出日落,风雨交替,砖石剥落。。。。。。
一切都在变得恍惚,一切都变得朦胧,一切都变得遥远,他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恍惚变得朦胧变得遥远。。。。。。
是爹唤醒了他,远在千里之外的爹唤醒了他,从那种恍惚,朦胧,遥远的伫立中唤醒了他。
当他清醒一刻,他已躺在了床上,虚弱的躺在了床上。
他已在恍惚中守候了七天,度过了七个****夜夜,究竟一直伫立在倾城面前多久?什么时候回到厢房?又在床上躺了多久?
这一刻,恍惚的他根本记不起,只记得倾城在他面前渐渐远去。
一轮圆月,挂着窗外,无名游离的目光与圆圆的月光相接,渐渐被惊异怀疑笼罩。
月圆之夜?难道现在已是七月十五?自己已经恍惚中度过了七天?
不对,恍惚中自己似乎经历了许多日出日落,许多雨雪交替,许多花开花落,仿佛几百年的漫长岁月。
无名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几步跨出了厢房的门,急冲之下,他一阵晕眩,几乎跌倒,急忙伸手扶住了门框,剥落的门框。
他已经七天七夜昏迷恍惚,已经七天七夜水米未动!
渴!好渴!
水?水在哪里?
意识渐渐清醒的无名,人体的正常感觉也渐渐回归,他开始觉得渴,近乎绝望疯狂的渴!
渴的疯狂的无名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院子中央的那口浇花的水缸,跌跌撞撞扑过去,从半缸浑浊的雨水里捧起一捧,拼命的吸吮起来。
一连喝了好几下,呛得他不停的咳了几下,方才停止了狂饮。
一阵舒爽的感觉周转全身,无名的体力意识渐渐恢复到了正常!
“啊?你是谁?”无名突然惊得一屁股跌倒在地,水缸里一个人影,一个披头散发,浓密的胡须跟毛发混在一堆,脑袋仿佛一个毛草球,里面深深嵌入了两只乌黑深陷,泛着血丝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看着自己。
水缸里的怪物居然毫无反应,无名怯生生的再次爬上了水缸。
嘿嘿!
他不由得哑然失笑,里面的怪物根本不是什么怪物,是自己的影子。
一阵恶臭扑鼻,无名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
现在他才注意到,那个干净的水缸,已经破败成多半截破水缸,那缸干净的水已化为半缸浑浊的雨水,飘着蚊虫,泛着恶臭的雨水。自己刚才居然一口气喝可好几口,现在连喉咙里都一阵阵泛着恶臭。
干净的水,哪里有干净的水?
无名想到了水井,那口泉水不断的清水井。
井台依旧,立在水缸不远处,不过已经风化,已经剥离,无名几步下去爬在了井沿,井水早已干涸,里面积了一层雨水,上面泛着一层绿油油,黏糊糊的东西,恶臭味扑鼻而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仅仅过去七天,怎么一切都变了,变化如此之大,变化得如此不可思议!
惊疑的无名茫然四顾,脸上的惊疑在瞳孔里渐渐扩大,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瞳孔里变得不可思议。。。。。。
苏家的院子不见了,繁华的苏园街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疮痍,荒草丛生,土埂起伏,绵延在如水的月色里。。。。。。
不对,它们没有完全消失,它们还在!
无名惊异的发现:那些荒草间横亘的长满荒草的土埂,依然保持着苏家院落的格局,几乎完整的格局。
难道自己这七天恍惚的感觉是真的?自己真的经历一场漫长的岁月变化?
古旧庄严的建筑,断壁残垣,瓦砾纵横,荒草丛生。。。。。。
一段段变化又开始在无名的记忆里恍惚飘过。。。。。。
纵横交错的土埂间,隐隐约约着无数荒冢,已被荒草淹没的荒冢,苏园已荒废成一个墓园,荒废的墓园。
唯一屹立不倒,依然残破的存在着的,就是无名居住过的那个厢房。
清冷肃立的那间破旧的厢房,怎么看都像一个守墓人居住的守墓小屋,小门面前一行人工踩出来的小径,淹没在荒草中的小径,弯了一道弯,绕过正屋留下的遗址,直通到一座坟墓,一座新修的坟墓,青石堆砌的坟墓。
矗立在荒坟野墓,乱草丛生之中,格外的瞩目,格外的森严。
这一刻,无名仿佛再次置身于恍惚的梦境,周围一切都变得虚幻,变得恍惚,变得迷离。。。。。。
唯一提醒他处于真实世界的就是北边的那一片灯火,矗立于灯光中的一座座高楼大厦,构成了真实的城市轮廓,那个繁华的城市叫杭州。
而自己正站在城南二十里的一片荒芜间,远远的眺望着那一城的繁华。。。。。。
现在已是七月十五凌晨,倾城的头七已过,无名已守候她的灵魂安然而去。
自从倾城离开,安静的离开,她没有再跟无名说一句话,她的怨气已散,她已没有遗憾,她走的很安然,她的灵魂没有任何纠缠,安静的紧紧贴近了那个永远温暖结实的胸膛。
而我们的无名,也得到了老爹的呼唤,垂危一刻的呼唤。
他必须离开这里,离开江南,回到弥留的老爹身边,回到那个他出生的地方,回到那个曾经温暖呵护他的家。
无名已决定回家,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再陪倾城一段路。
今天是七月十五,他要送她最后一程,无名迈开脚步,沿着那条荒芜中的小径,缓缓朝着那座庄严的石墓走去。
石墓前一座庄严的墓碑,上面一行庄严端正的字:苏门倾城长息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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