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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剑舞风云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定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能让他在不知不觉间突破那绝对不可能的障碍,完成了天命觉醒!
或许,他真的有什么办法,让我重新站起来?
一念及此,赵宗平的心绪难以抑制地澎湃起来,早已被埋葬的那份雄心壮志,突然间又浮上了心头。
“你需要多长时间?”赵宗平没有问宗阳是否能做到,也只字不问怎么做,甚至没有问若是失败了又会如何。
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是把自己这条命交给了兄弟。尽管他内心深处,还是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大的惊喜,但既然宗阳开口了,就任他施为好了。
“给我半个月的时间。”赵宗阳语气平和,却坚定。
“好,我等!”赵宗平的回答很简练。
“明天先去徐府一趟,这事没有他们的帮助,成不了。”
“什么?”赵宗平这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要徐家的帮助?我们已经是不死不休了,他们还怎么可能施以援手?宗阳你该不会用自己的命作为交换条件吧?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你想多了,这事帮不帮,主动权不在他们身上。”赵宗阳嘿嘿一笑:“其实,我也不是太贪心,只想从那里拿一件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侯府没有么?”赵宗平紧张地问道:“能不能另外想办法?”
“很遗憾,宿命珠这玩意只有徐府才有啊。”
“咳咳……”赵宗平惊得一口气没喘过来,连连咳嗽:“你要的是宿命珠?别做梦了,那可是徐家的家传至宝……”
赵宗阳却是眼皮都没眨一下:“就看上这玩意了,别的东西,我还不稀罕。”
宿命珠,断命盘,续命玉……这是开启天命觉醒的三大任务物品,也是当今京城里的三大至宝,甚至都不用赵宗阳花时间去打听,就能知道这三大宝贝在什么地方。
名气实在是太大了!
说来也巧,这三大至宝的归属人,都跟自己有关系。
宿命珠是徐家的家传至宝;续命玉则是林太师府上的珍宝,而断命盘,则是太子用来压箱底的货……
这三家,与自己的关系都很不友好,目前看来,想得到其中一件,都是难于登天,更遑论三宝齐聚了,这压根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以赵宗阳九死九生的阅历,对这些人的了解之透彻,无人能及,以有心算无心,未必就不能创造奇迹。
一句话,办法总比困难多。
……
翌日,开元城东,相国府。
不同于忠顺侯府的简陋寒酸,相国府却称得上是富丽堂皇。
占据了小半个城东的府邸,连绵数里,巍峨壮观。别的不论,但就墙上那以“福禄无边”为主题的壁画,就彰显出无比尊贵的身份。
府内更是别有洞天,数不清的亭台楼榭,看不尽的奇珍异草,行走其间,有一种繁华过眼,沧海桑田的感受……正厅里更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别的暂且不表,只说那铺在桌上的红布,俱是有价无市的稀罕玩意。寻常人家再有钱,也休想买到。
不过在这雕梁画栋的空间里,气氛却是压抑异常。几十号人像雕塑一般坐着,木然无语。
端坐上首的老者,正是当朝相国,徐家家主徐召元。中等身材,略微发福。一身锦缎,贵不可言。
他属于是那种在万千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人。虽须发皆白,却天庭饱满,地阔方圆,典型的福禄无边的命格。他看起来非常和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偶尔沉下脸来之时,却让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仿佛空气都凝固住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糟糕。面色严肃,不怒自威,使得满屋子里的人坐立不安,大气不敢出。
“徐正峰,你的儿子真是好手段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给去势了,真是我徐家有史以来之荣耀啊!”徐相国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坐在下首第一个位置的下任家主徐正峰,冷冷说道。
“父亲,熙辰虽然年少轻狂,但……但……”徐正峰被老爷子盯着,只感到脊背发寒,更因为儿子的惨剧让他心力交瘁,“但是”了半晌,愣是吐不出半个字来。
“好个年少轻狂,好得很!这就是我徐家的嫡长孙,这就是我徐家未来的第三代家主!”徐相国冷哼一声,语气提高了八度:“轻狂不是问题,只要不吃亏,无论做什么,我徐家都支持。但你儿子现在这个状况,你认为能把徐家的未来交付于他么?”
完了!真的完了!徐正峰心里咯噔一声:熙辰再无可能接任未来家主了!
其实从儿子昨天被抬回来的一刻,他就已经绝望了:一个被废掉的男人,还怎么有可能担任未来的家主?绝对是被立即放弃的份,能有一点艰难的生存空间,苟延残喘,绝对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但只要老爷子一日不说出口,他就还抱有一丝的幻想,因为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确定徐熙辰出局,那么他的第二代家主之位,只怕也是岌岌可危了。
连香火都无法延续了,还能有鸟毛资格做家主啊?
徐正峰能分明的感觉到:在场的兄弟子侄,个个都蠢蠢欲动了……
“我可以放弃继承权,但我有个要求。”徐正峰狠狠咬了咬牙,面色狠戾,恨恨说道:“求父亲为熙辰做主,杀了赵宗阳那罪魁祸首,报这血海深仇!”
“那是当然的,此仇不共戴天!”
“赵宗阳已经是我徐家的死敌,必将杀之而后快。”
“大哥,这已经不是熙辰一个人的事了,这关系到整个徐家的声誉,即便你不说,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满屋子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赞同道。
对于未来家主之位,人人都有想法,不过对于这报仇之事,倒是很容易统一思想。毕竟这确实是整个徐家的奇耻大辱,此仇不报,以后都没法混了;况且不管谁接任,都必须借此事立威。
顷刻间的功夫,大厅里的喊杀声已经连成一片了……
“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不急于一时。”徐召元一开口,所有人都立即闭上了嘴。
“熙辰这次出马,是为太子办事,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自然应该先让太子知晓,再做定夺。”徐召元手一挥:“就这样,都散了吧,正峰你留下来,我有话说。”
满屋子的人陆续散去,走在最后的,是原本站在角落里的一对父子,不过却是儿子走在前面,父亲亦步亦趋在后面跟着。
“凌天,这事你怎么看?”待走到了一处僻静之所,确定四周无人之后,父亲对着儿子的背影,开口问道。
他算是徐家人,却不姓徐,是上门的女婿,地位一直低下,几年前妻子去世后,在徐家嫡子们眼中,地位就更是跟下人没什么区别。
连他的儿子,都不能随他的姓氏,而是姓徐,这对一个男人而言,是奇耻大辱,断了家族的根。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唯唯诺诺,谨小慎微,但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找机会让儿子认祖归宗。
徐凌天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说道:“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头子不做亏本生意,徐熙辰是为太子办事而受伤的,就先跟太子讨价还价,要点好处再说,顺便求个尚方宝剑。若是自己先动手了,到时候太子认不认账还两说,甚至可能被倒打一耙。暗地里再不把赵宗阳当回事,但若是有对手借此较起真来,那也是皇亲国戚,杀了他,罪名大着呢!”
徐凌天身材颀长,丰神俊朗,顾盼间,双目生辉。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很难看到他对自己父亲的半点尊敬。
虽然他在徐家的地位也不高,尽管随了徐姓,但为了与嫡孙有所区别,平辈中的“熙”字,他是不能取的。在大厅议事的时候,他是连座位都没有的,只能旁听。不过即便如此,他好歹也是姓徐的,所以在这相国府中,地位至少比他的父亲高得多。
像这样的大家族里,地位决定一切。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徐熙辰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嫡长孙。受了奇耻大辱,他也能隐忍不发,先谋求利益最大化。甚至还以此作为要挟太子的把柄,索要好处,完全是把这个已经没用的嫡孙当做货物在交易。这是否太狠辣,太凉薄了?若是我,自问做不到这点。”
对于父亲的感慨,徐凌天冷冷一笑,不以为然,缓缓道了一句:“所以他是相国,而你,只是一个赘婿……”
父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自己儿子如此训斥,实在有些难堪。不过随即,他又笑了起来:此子有相国的风范,心性够狠够绝,是成大事的料!
徐凌天没有理会他,而是在心中思考一个问题:徐家的继承之争,将进入一个白热化的阶段,对自己而言,是千载难逢的绝佳良机!
不过自己在徐家根基浅薄,必须要借助外力……不过肯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只要能达到目的,即便把徐家给卖掉一半,自己都无所谓。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卖给谁……





求死 第十一章 他还敢来送死?
所有下人和侍卫都退了出去,偌大的正厅里只剩下徐相国和徐正峰两人,空空荡荡的,但却充斥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凝重气氛。
“父亲,熙辰虽然不争气,但毕竟也是您的亲孙子啊,这个仇,一定要报啊!”徐正峰有些按捺不住,语气急切。
“我都说了,仇一定要报,但不急于一时。你就是太过浮躁,沉不住气。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感情用事,一定要以徐家最大的利益为重。”徐召元看了他一眼,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一门心思扑在你那废物儿子身上,现在你应该更多地考虑一下自己何去何从!”
“我……我会遵守承诺,放弃下任家主之位……”徐正峰黯淡地喃喃道:“从此以后,只能混天过日子了……”
“糊涂!”徐召元的眼神一瞬间凌厉无比,让人根本无法将这个形象与先前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头联系起来。
“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是最看中你的,你那些兄弟子侄是些什么货色,我心知肚明,比你那废物儿子还要张狂无能!要是把徐家交到他们手上,我敢断言,出不了两代,就会败掉。”徐召元压低声音,说道:“所以,我其实还是希望由你来继承。这不是我对你的偏爱,而是为了整个徐家的前景。如果你做得不够好,我也并不排除将你扫地出门。”
“父亲……”徐正峰那黯然的眼神,一瞬之间变得热烈,但旋即又黯淡下来:“可是熙辰已经废了,不可能做为第三代家主,为徐家延续香火了,我这个第二代家主,实际上也已经完全失去了竞争的资格。可恨那赵宗阳,毁了我父子一生,我与他不共戴天!”
说到这里,他紧咬下唇,心中愤恨滔天,恨不得立即就把赵宗阳这个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无后,的确是最大的障碍,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了。”徐召元的声音压得更低,徐徐说道:“你最近新纳的小妾,据说有喜脉了?”
“是的,父亲的意思,莫非是……”徐正峰惊讶地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忙不迭地说道:“那怎么行啊,这是庶出啊,那些兄弟子侄们,怎么可能会同意?这成何体统啊?”
徐召元浅笑一声,冷冷说道:“庶出?你把他变成嫡出不就行了?”
徐正峰倒吸一口凉气,老爷子的意思,是要他休掉现在的正妻,然后将现在的小妾升级为正妻,如此一来,庶子变嫡子,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休妻是一件非常非常重大的事,被休掉的女子,一生都将背负着耻辱,永远无法抬起头来。这么多年来,他与正妻相濡以沫,算得上伉俪情深。并没有犯任何错,就要被休掉,着实让徐正峰感到为难。
还有一点,若是真的休妻,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嫡子徐熙辰彻底被放弃。他现在已经是断根的废人了,再失去了嫡子的名分,以后将面临什么样的下场,简直不敢想象……
昨日之前,还是不可一世,今日之后,就是猪狗不如。生在豪门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有价值,那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旦失去了价值,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话说回来,自生自灭都算不错的下场了……而这巨大的命运转变,只不过是源于他昨日在他本以为是蝼蚁的赵宗阳面前耀武扬威……
“怎么,不舍得?”徐召元冷笑道:“机会不会有第二次,儿女情长成不了大事!”
“休妻!”徐正峰狠狠一咬牙,面色发红,双拳紧握,终于下定了这个狠心。尽管心里在滴血,但终究盖不过还是对权势的欲望。
“大丈夫,岂可一日无权?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够狠。”徐召元舒服地躺在椅子上,半眯双眼,像是在微笑,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只是,即便庶子成了嫡子,也远水不解近渴啊。”徐正峰道出了他最大的疑虑:“现在还没生出来,至少要等二十年,才能有资格继承家业……”
“所以,现在需要一个过渡的人。”徐召元不疾不徐,一副智珠在握的架势,问道:“你觉得徐凌天如何?”
徐正峰楞了一下,他想不通老爷子在这个时候,问这种毫不相关的问题做什么,但还是认真答道:“就是陈子格那个赘婿的儿子吧?一向不显山不漏水的,没什么本事,提他做什么?”
“你儿子倒是显山漏水,一句话就能激得他面红耳赤,嗷嗷叫着要杀人全家。这种货色,是最好对付的。”徐召元冷笑道:“老夫看人向来还算有三分准度,徐凌天此子胸有丘壑,能隐忍,心够狠,从他身上隐隐能见到我当年的影子。在徐家熙字辈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父亲,你的意思是?”
“将他过继给你,让他在第三代家主的风口浪尖上,替你即将出生的幼子顶上二十年。”
“可是,徐凌天又不是孤儿,陈子格能同意么?”
“这个简单。”徐召元露出一抹狰狞的微笑:“如果他不幸暴病身亡,那就不需要他同意了。”
徐正峰心中一凛,脸上杀机突现,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有此子在,可保二十年无虞,徐家无人可撼动你的地位。”徐召元顿了顿,低沉着声音说道:“不过他终究是外人,用他只是权宜之计,并不符合我徐家的长远利益。我有一个担忧,只怕养虎为患,到时候没人治得了他……”
“我会防着他。”徐正峰有些不以为然地应道。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只怕他得势以后,你也未必治得住。我不敢断定,此举是对是错,但现在,你没有别的选择。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徐召元看了徐正峰一眼,半眯双眼,轻轻做了一个手刀架在脖子上的姿势:“一旦有半点控制不住的苗头,我允许你动用那个后手,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这个看起来很和蔼可亲的胖老头,用一种很平常很自然的语气,像拉家常一般,徐正峰感受到的,却是冷风阵阵。
这时,突然有侍卫在外面隔着门,大声报道:“顺侯赵宗阳在府门外求见!”
“什么?赵宗阳!我正想将他碎尸万段,没想到他还敢找上门来送死?”徐正峰全身杀气毕露:“我这就出去杀了他!”
“坐下!”徐召元冷冷说道。相比于徐正峰的怒吼,他的声调显得非常低,但却将徐正峰紧紧钉在椅子上不敢挪动。
“忘了我说的么?你呀,别的还好,就是太过意气用事,沉不住气,这样难成大事。”徐召元摆了摆手,对侍卫吩咐道:“请顺侯进来。对了,顺便把徐凌风叫过来。”
……
片刻之后,一个俊逸挺拔的身影,走进了正厅里,瞬间就聚集起三个人的视线。
徐召元随便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带着他那招牌式的和蔼笑容,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者。
“这个赵宗阳,以前在外面花天酒地败家的时候,看起来又虚弱又猥琐。想不到稍微整理一下,却这么精神,像是个人物。”静静站在老头子身后一言不发的徐凌天,却是细细地打量着这个让自己看走了眼的同龄人,在心里做出了评价:昨天刚阉了别人的儿子,今天就敢往这龙潭虎穴里闯,别的暂且不说,单这胆色,就是万中无一。
徐正峰则是像猛虎看到猎物一般,气势汹汹,恨不得一口把那不共戴天的仇人给撕得粉碎!要不是有老爷子在一旁盯着,他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来耀武扬威,还是来送死?”
“徐叔啊,最近肝火比较盛?不妨事,我有个偏方,一会给你。”赵宗阳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张口便是“徐叔”,但是接下来说的话,却将徐正峰呛了个半死。
徐召元狠狠地瞪了徐正峰一眼,很不满意:叫你沉住气,你偏不听,结果被一个比你儿子还小的毛头小子盯得下不来台。
不过,如此一来,他倒是对赵宗阳的重视,多了几分。
“宗阳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在我这里,就别拘束了,随便坐。”徐召元热情地招呼道。
徐凌天暗暗叹服:到了这个层面的人,怎么能像那些不入流的混混打架?越是憎恨对方,越要笑脸相迎,忍常人不能忍,这才是真正的厉害之处。
赵宗阳倒是不客气,自顾自坐了,然后对着坐在上首的徐召元拱了拱手,道:“老相国,我今天来,是向你负荆请罪的。”
负荆请罪?现在知道怕了,要跪地求饶了?
晚了!
徐正峰嘴角抽过一抹凛冽的冷笑……




求死 第十二章 丧心病狂啊
徐相国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赵宗阳,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的骨头也没硬到哪里去。在巨大的威胁面前,本能地选择了妥协。
“哦,此话怎讲,宗阳你何罪之有?”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云淡风轻地说道,一面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但觉唇齿留香。
“昨夜我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啊,我的良心一直在强烈谴责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犯如此严重的错误,导致这滔天的罪孽。哎,害得熙辰兄如此下场,也许我终生都无法原谅我自己!”赵宗阳一副痛心疾首状,深感罪大恶极。
徐正峰此时不但是冷笑,心中更多了几分鄙夷。徐相国脸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仍然自顾自地饮茶,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此等负荆请罪的场面,他已经见过不知多少次了。
“恨呐!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会犹豫,会退缩,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好朋友惨遭家奴残害,当我出手相助时,已经晚了!”赵宗阳的表情充满着伤心,自责,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忧郁:“我虽然最终救下了熙辰一条命,但我觉得这并不值得夸耀,老相国,你们千万不要倾全家之力来感谢我,报答我,我受之有愧啊!你们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随随便便表示一下,我勉为其难收了。”
“啪”的一声,徐相国手中的茶杯倏然间掉落在地,摔得粉碎,茶水溅在裤子上,袅袅烟雾升腾,茶香四溢。
荒唐!实在是荒唐啊!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一种负荆请罪?光天化日之下颠倒黑白,不但无罪反倒有功?
老夫纵横一生,见过的无耻之徒何其之多,但能出其右者,实在是寥寥无几!
站在徐相国身后的徐凌天,无法掩饰震惊的眼神:老爷子的城府何其深厚,泰山崩于前都不见变色,何曾如此失态过?仅仅因为赵宗阳寥寥几句话,这个众口铄金的废物,绝对非池中之物!
“混账,大丈夫敢做便敢当,做什么缩头乌龟?”徐正峰嘴角的冷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愤怒:“冤有头债有主,今日我就要拿你的命,为熙辰讨一个公道!”
“徐叔这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我已经将凶手绳之以法,并且把他阉了。”赵宗阳一句话,就把所有责任一推二五六,且还都是事实,让人无法反驳。当时那么多人,哪只眼睛看到赵宗阳亲自动手了呢?
至于他将凶手绳之以法,那倒是都看到了……
徐正峰都听得有点呆了: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啊!
赵宗阳接着叹道:“这叫一报还一报,他对熙辰下了什么样的毒手,我就让他受同样的罪过。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徐正峰鼻子都快气歪了,这厮居然拿自己的儿子,与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相提并论,这分明是在嘲讽和打脸啊!
最可恨的,是他的表情和语气,显得是那样的诚恳和亲近,让人憋屈到死,恨得牙根痒痒。
“宗阳啊,把那奴才交给我。”徐相国在短暂的失态后,旋即恢复了那和蔼可亲的表情,但那半眯的小眼睛,却隐藏着浓烈无比的杀气。
赵宗阳必须死,但要在与太子讨价还价后再动手。而那个胆大包天的家奴,更不可放过,否则我徐家颜面何在?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让徐家受到最大侮辱的,反倒不是赵宗阳,而是那个胆大包天,把自家公子阉了的家奴!
“自当如此。”赵宗阳很痛快地答应了一句,接着又顿了顿:“不过呢,昨天刚这厮给阉了,现在动都动不了,不如暂缓几日,我亲自把他押解过来?”
哼,什么动不了?难道非要他自己走,不能捆着抬过来?
这家伙是在要价啊。
“根据开元律法,家奴以下犯上,大罪,当由家主随意处置。”徐相国不咸不淡地答道。他并不想出这个价,自家的奴才,还要花钱买?太荒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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