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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有巧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少地瓜
听他这么一说,杜瑕也跟着紧张起来,还是牧清寒反过来安慰几句才罢了。
“大哥的性子你也知道的,最是不耐烦那些勾心斗角的,”牧清寒道,“说不得就是我想多了,罢了,不说这些,咱们晌午吃什么?”、
见他不愿多谈,且如今还都是没影儿的事儿,杜瑕也顺着转移话题,笑道:“才刚有人听说咱们回来了,过来探望,送了些红豆,刘嫂子说可巧咱家刚带了点黄豆面子回来,已经将红豆煮上了,晌午就包豆面红豆包子吃。还有干豆角,用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炖得烂烂的,香着呢!等会儿蒸好了,我再叫他们弄几个小菜,也叫朱将军并夫人过来吧,他们老两口怪孤单的,没个人盯着,也爱糊弄。大哥还没醒,倒不必过来了,只叫人送到他们家就是了。”
两人边走边说,牧清寒只不住的点头,道:“你想得很周全,那些人送了礼,你可都回了?”
杜瑕白他一眼,哼道:“你也忒小瞧我了,头两年有人不在家,难不成这些迎来送往我就都不做了?”
寻常将士不必他们俩,还有各式各样的花色收入,日子往往艰难得很,虽说送的也不过是些自家地里或是菜园子的产出,可于他们而言也是用过心的重礼,杜瑕裁夺着,每家都回了布匹若干、点心若干,年下大家或是做新衣裳,或是相互转赠、摆盘待客都使得。
牧清寒忙举手告饶,又赔礼道歉道:“夫人说的是,莫说我不在家,便是往年我在家的时候,这些事何曾沾过半点手?还不都是夫人你英明决断,运筹帷幄,我不过是才刚回来,多嘴白问一句罢了。”
中午饭做得了,一大锅淡黄色豆面皮儿的红豆包子又软又香,因里面的红豆泥俱都用粗纱布反复挤压过,十分细腻爽滑,又加了点红糖冰糖和蜂蜜混合起来,端的是老少咸宜。
猪肉炖豆角干也很下了功夫,大块大块的肉均匀的染上了赤红的色泽,微微用筷子一压就碎了,豆角饱饱的吸收了荤油,鲜香非常。
杜瑕果然亲自去请了朱元夫妻二人来,两人见是她亲自过来,说不得要跟着来。
两家人慢慢吃了饭,又有毛毛在一旁说些童言童语,只叫朱元一张老脸都笑开了花。
饭后,牧清寒又拉着朱元请教些兵法武艺的事情,虽然不动手,听他戎马半生的经验也受益匪浅。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杜瑕又强拉着二人在家里吃了一顿大骨头汤面,这才罢了。
骨头汤是他们清晨刚到就立刻炖上了的,这会儿一天下来,已是雪白雪白的,十分香浓。里头还加了点强身健体、预防风寒的常规药材,颇为滋养。
往里头略下些面条,切几片卤牛肉,烫几颗青菜,唏哩呼噜吃完便出了一身汗,果然畅快非常。
晚饭刚过,张京也回来了,待朱元夫妻二人走后才细细的对牧清寒汇报。
“小人带人进了城就把城中酒家挨着问了,卢将军果然不是一个人去的,听说来人穿戴打扮俱是不凡,也有随从同行,不过后来就进了包间,小人去找了一回,也没发现什么。”
牧清寒点点头,又问可知来人是谁。
张京想了一回,道:“掌柜的也说不认得呢,不过小的觉得开封城内有名有姓的人家说少不少,说多却也不算多,值得卢大人见的就更少了,若是连常年经营酒店的掌柜的鹤小二都认不出来,恐怕来的不是正主,这会儿再去现查,却是不大容易。”
牧清寒也知这会儿若刨根究底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当即就令张京同几个人暗中盯着卢昭,看能否查出他究竟同谁接触,是否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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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牧清寒就出乎绝大部分人意料的上朝去了,而且当堂提出伤亡将士抚恤金二十多年未变,与理与法都说不过去。且此番大禄对炤戎大捷,意义非凡,很该将金额提高一些,一来鼓舞士气,二来振奋人心。
他这么一说,众朝臣自然是议论纷纷,赞同者有之,反对者亦有之。
托事先跟唐芽和杜文通了气儿的福,这会儿许多文臣都出列附议,而武将就更不必说了,眼见着这位新任太尉大人便要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且这把火还不是对自家人烧,而是冲外,意图给他们武官系统的将士谋福利的,自然要支持!
于是皇太子就看着一群人呜呜泱泱的冲自己要钱,一时间只觉得头都大了。
瞧瞧,他说什么来着,就是不能叫这姓牧的小子得势!这才几天呐,正经的太尉府都没住进去,竟就要往外划拉银子了!
一个唐芽就够叫人头疼的了,偏偏武将里头又冒出来一个牧清寒,如此一老一少二人联合起来,岂不要把持朝政?
若是自己果然同意了,心疼不说,想来那些大老粗的丘八们也不会感激自己,反而要将这份恩情记在姓牧的头上,叫他越发的得人心了。
可若是不同意,这些当兵的热血上头闹起来可不同于书生,一个不好就是兵变,那是会要人命的!
如今宫里宫外一团乱,许多人的视线都盯在圣人身上,纷纷猜测他是不是过不了年。
这么一来,关注皇太子的视线就少了许多。而按照他雁过拔毛的铁公鸡脾性,这样大一笔银子从手里头过,不可能真的不动心思。
也许在很多人眼中,那些死去的将士根本算不得性命,不过几个轻飘飘的数字而已,口头嘉许一番,再做些表面功夫也就完了。对这些一没靠山,二没人脉的死人来说,多几两少几两有什么分别呢?左右他们家的人也没有那个能耐闹腾起来。
而有些人只需要在每位将士身上盘剥哪怕一两,听着不值当的什么,可聚沙成塔,凑起来就成了一个非常触目惊心的数字,每次金额都可高达数十上百万两!
其实不光这一回,在这种重文轻武的朝代,哪怕是日常,将士们本就不多的俸禄也往往会被层层盘剥,到手所剩无几,他们也不是真的没有脾气,只是曾经挣扎过努力过,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只好默默忍受。
而这一次非但皇太子盯上了抚恤金,就连与军中颇有渊源的二皇子也早就同外家串通一气,预备吸血,哪成想偏偏遇到了门神!
于是皇太子和二皇子破天荒统一阵线,直言大战频繁,国库空虚,实在负担不起这般沉重的耗费,反正就是死活不想掏银子。
开什么玩笑,就前几日他们看见的名单,光是阵亡的就有数万之众,若是再加上重伤的,更是一个叫人头皮发麻的巨大数字。若是当真同意了提高抚恤金,哪怕一个人多给十两、二十两,瞧着还不够吃几顿肉的,可他们就需要多掏……
他娘的,不敢算啊!
饶是事先猜到皇太子必然不会轻易松口,可当这场景真的出现在眼前,牧清寒还是觉得一股热血上头。
他们这些将士抛家舍业,在前线浴血奋战,九死一生,无数人马革裹尸,连个尸首都拼凑不起来,如今好容易胜了,班师回朝,你们竟连给家属的最后一点慰藉都不肯了么?
但凡有资格获得抚恤金的,要么是已经阵亡的,要么是重伤,丧失战斗能力的,这些人便是回乡,想要拉扯一家老小也非易事。瞧着没怎么样,可当那点不过能支撑三年五载的银子便是想置办几亩好地都不能够,来日花完了,岂不是要叫他们活活饿死?
都云兔死狗烹,可如今兔子还没死光呢,他们竟要迫不及待的杀狗了!
好歹还记得这是在上朝,不然在军营待久了的牧清寒真是想先打了再说。





杜氏有巧女 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70%的读者要等24小时之后才能看到 肖秀才却又叫住他, 也不开口说话,只盯了他两眼底下的乌青看了会儿, 又看看他瘦削的小身板儿和尖下巴,最后说道:“去吧,要松弛有度, 每日也别睡的太晚,免得叫双亲担忧。”
这还是杜文上学以来肖秀才说出的头一句明确关切的话, 杜文不禁喜上眉梢, 转身离去时看着连步伐都带些喜气洋洋。
肖秀才失笑, 却也没有再叫住他训诫。
到底是个孩子, 且由他去吧,若是一味地训斥,失了灵性, 反倒得不偿失。
杜文回到课堂之后, 牧清寒还问了句,“如何?”
因为两人同时拜师,便也做了同桌,虽说一开始牧清寒为人甚冷,两人十分陌生, 可这一月来, 杜文待他的态度始终如一, 每日都微笑招呼, 牧清寒见他认真读书, 勤勤勉勉,不是一般轻浮油滑之人;而杜文见牧清寒为人虽冷,但并没有坏心眼,举止稳重,书读的也好,不比几个师兄差,便十分仰慕……如此这般,两人如今关系倒也很好。
杜文松了口气,冲他笑道:“先生又给了我几本新书。”
牧清寒略看了眼,点头:“这倒也适合你看。”
若是旁人听他用这种几乎指点的语气说话,必然要恼的,可杜文却知道自己的的进度确实比谁都慢,牧清寒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也就欣然接受。
前些日子杜文拼命读书,简直如同玩儿命似的,饶是牧清寒看了也暗暗心惊,如今见他竟然短短几日就读会了几本书——既然先生又给了他新的,必然也觉得满意,他也起了争强好胜的心,回去之后越发用功。
下学的时候,两人在门口分别,杜文径直回家,牧清寒却有一高壮健仆接送。
相处一月有余,虽然牧清寒没有明确说起过自己的家境,可杜文观他衣食穿戴、言行举止,也能猜出他必然出身高门大户,只是却不知道为何到了小小陈安县城来读书。
他心中虽有疑问,却也知道涉及别人家事,对方若不主动说,便也从不主动问。
相处时间久了,两人偶尔也会聊些闲话。这日牧清寒见他实在太过废寝忘食,忍不住说了几句叫他注重保养的话,杜文就叹息道:“我也知这样不好,可母亲和妹妹拼命做活,又要供我读书,我实在于心不忍,眼下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因着赶进度也没空抄书卖钱,竟什么都做不了,实在不忍心。”
他又说起妹妹小小年纪就知道为生计谋划,好容易做针线活儿赚了几十文钱,先就给自己买纸,十分不忍,百分自责,眼眶也渐渐红了。
也不知这话触动了什么心肠,牧清寒也听得怔住了,呆呆的望着前面的虚空出神。
杜文也是一直没个人说话,师兄们对他也不冷不热,如今好不容易开了话匣子,便有些止不住,说了好些零七碎八的事。待他回过神来,竟已过去了半个时辰有余。
见牧清寒兀自出神,杜文就有些不好意思,慌忙道歉。
却见牧清寒缓缓眨眼,神色复杂的说:“一家骨肉新密体谅乃人之常情,你不必介怀,况且我却也十分思念兄长。”
杜文还是头一次听他聊起家里的事,不由得十分新奇,却也不好过问。
牧清寒感情内敛,也不多讲,只说兄长大他十岁,如今父亲病重,他便留在省城家中操持生意。眼下家里诸多事端,牧清寒也想帮忙,却有心无力,兄长又怕波及到他,便把他送回已故母亲的成安老家。
因牧清寒母亲的娘家也只有三位姨母,且都嫁往外地,外祖父外祖母也都于前几年先后亡故,这边已经是没什么人了的。
好在房屋尚在,且又有几房忠仆看着,倒也十分妥当。
杜文想起来日日迎送他上学的青年健仆,恍然大悟:“那是令慈留下的人?”
牧清寒却摇头:“非也,阿唐另有一位哥哥,原是几年前兄长外出收账,在路上救起的流民,当时他们尚有一位老母在,后来兄长虽全力帮忙医治,老人家仍撒手而去,阿唐兄弟只说无以为报,又没处可去,便自动写了卖身契。兄长见他们身手出众,就将阿唐指给我。他们二人赤子心性,我也跟他学习武艺。”
牧家财力雄厚,牧清寒又是年幼的嫡子,内忧外患,自小便有不少人盯着,幼年时期也着实有几次十分危险,后来有阿唐在身边才消停不少,他自己这几年也习武不断。
杜文见他每每提及兄长便十分濡慕,又从素日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得知:牧家人口似乎相当混乱,牧家老爷恐怕并不如何敬爱牧清寒的生身母亲,也就是牧家主母,反倒十分疼爱那不知多少的小妾,又有无数庶子庶女。
牧清寒的母亲去世的早,兄长又年长十岁,可不是当爹当妈又当哥?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深厚无比。
自打那次谈话之后,杜文和牧清寒的关系便突飞猛进,同出同入,杜文在家中也时常提起,很有了些挚友的味道。
他的学业渐渐步上正轨,杜瑕和爹娘看着也十分欢喜,更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做活。
如今市面上已经渐渐地出现了他人仿制的葫芦和蝙蝠,且卖价比李老板娘这边更加便宜,但因为李家娘子的铺子在端午贩卖五毒一战成名,便有无数人慕名前来,只为了求他家市面上没有的新鲜花样,如今在陈安县城也还算独一份。
因着外面已经有葫芦和蝙蝠,况且利润也不高,杜瑕就不大再耗费工夫做那些,又仔细画了图样,做了乌龟和仙鹤两样更加繁琐复杂的,取龟鹤延年的好意头,卖的也很好。
又考虑到临近中秋,大家难免又要做些与中秋有关的事情,她就又设计了几款图案,如玉兔捧月,玉兔捣药,还有玉兔腾云驾雾的花样,都非常可爱灵动。做出来之后杜文先就爱不释手,自己从妹妹那里要了来挂在腰间,十分得意。
如今距离中秋节还有两三个月,时间十分充足,杜瑕便与王氏提前准备这些,暂停了其他的事物,准备中秋节大赚一笔。
期间她们也与赵氏频繁往来,亦或是王氏见她太过劳累,便催着她出去玩,杜瑕便跟赵氏的女儿熟悉起来。
赵氏的女儿雅娘果然十分文静娴雅,小小年纪就已经绣工了得,绣的草木鱼虫无不活灵活现,杜瑕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反正她是万万做不来的。
雅娘为人展样大方,熟了之后便也送杜瑕两块手帕子,上面分别绣的滴水菡萏,还有游动的金鱼。自打来这儿之后,杜瑕还是头一次亲手摸到这般鲜亮灵动的针线活,自然爱不释手,又投桃报李,也回赠对方一套别样玉兔的结子挂件,却跟送给家人的不同。
雅娘也十分欢喜,取了一件挂在腰间看个不停,又笑道:“前儿我跟娘也在店里见了类似的,却没有这样的样式。我们都在想是谁这样巧的心思,原来竟是你!”
说的杜瑕也笑了。
在接下来的聊天中,杜瑕意外得知他们家竟然要搬走了。
因赵氏能做,几年下来着实攒了大半千的银子,便不大耐烦继续蜗居此处,年前就四处寻找合适房源。如今已看中了与北城区交界处的一处宅院,虽是个两进院落,价格极为昂贵,可到底位置好,每日都有无数官兵来回巡逻,距离家中儿子读书的学堂也近,夫妻俩便决意咬牙买下。
这是其一,杜瑕暗中想着,北城区是本地官宦聚居地,赵氏一力主张往那边去,未必不是存了为儿子日后铺路的主意……
话说自从收入稳定了之后,王氏也真的就不大做饭,只偶尔得闲儿了才做几顿。
这倒不是杜河强求的,原来精于持家的她偶然也也算了几笔帐:
做一顿饭,从开头的准备到后面的刷锅洗碗,收拾桌子,怎么也得将近一个时辰,而有这个时间也能编几个蝙蝠葫芦的结子了,放到外面也能卖近百个钱。可若是从外面叫一顿饭吃,她们娘俩儿也不过三五十个钱,两边一比就知道怎么合算了。
杜河知道后也大力赞成,只说:“你们每日做针线活已经十分劳累,又怎么能再去下厨?也该把手指养一养啦!”
王氏听后受用非常,又把手举起来看,果然见这两个月因为没怎么下厨沾水,只做针线,且日日涂抹白玉膏子,双手已经十分白嫩,就连往年裂的口子也都好了,越发喜悦。
杜瑕只多看了一眼就本能的出声提醒:“要着了!”
也不知她想到哪里去了,蒲扇都要扇进火堆,眼见着边缘都被火舌烤黑了。
三丫猛地一抖,连忙坐好,又对杜瑕道谢。
两人平时关系并不如何好,可也不算太差,三丫此人还算厚道,并不曾对二房有什么不满。杜瑕想到日后恐怕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竟在她挽留的视线中鬼使神差停下,抱着水罐坐在她身边,问道:“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三丫含含糊糊的嗯了声,又开始发愣,突然却道:“五丫,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四丫,叫她别去给人家当丫头?”
这两天周氏一直病着,杜江也忙着分家的事情,光一个杜宝都顾不过来,又哪里会管这两个女儿?况且杜江似乎也因为四丫的出格举动上了肝火,尚且余怒未消,更加不爱搭理。
三丫劝了好几次,可四丫就像是中了蛊,死活要去赵家干活,三丫说的次数多了,她就反过来骂三丫,又说她活该一辈子受穷,没出息……
三丫十分委屈,却因为口才不佳无法辩驳,每每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暗暗流泪。
虽然那日人牙子没把四丫带走,可两个人也在墙角嘀咕了好一会儿,显然是暗中约定了什么,三丫不由得着急。
李家姐姐的事她也听说过,可天下哪有白吃的饭呢?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何能白白给了你?人家明白说了是买了去当丫头伺候人,少不得要低三下四,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叫你穿金戴银?
签个活契倒也罢了,大不了受了委屈就回来,跟去外面给人当短工是一样的;可四丫竟被人灌了迷魂汤,要签死契!
死契,死契,唯有到死才是个头儿!
眼下听说赵财主家的丫头到了年岁有被放出来的,可不是也有没放出来的么?若是到时候人家竟不放人,又当如何?又或是遇到主子脾气不好,有那一纸卖、身契在,人家就是打杀了你,也不过陪几个银钱就完了,你能奈他何?
三丫也实在是没人可求,走投无路了,这才病急乱投医,想叫杜瑕跟自己一起想想法子。
看着她红红的眼睛,杜瑕心里也不是滋味,又觉得她这个姐姐实在是尽职尽责,只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四丫自己钻了牛角尖,不狠狠吃点亏是不会轻易屈服的,她不过是个外人,又如何劝得动?
她苦笑一声,道:“三姐说笑了,且不说我是妹妹她是姐姐,断然没有姐姐听妹妹话的道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两个一向不睦,没事儿尚且乌眼儿鸡似的,眼下她又吃了秤砣铁了心,认准去赵家是唯一出路,我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若贸然劝说,在她看来岂不是仇人!自然更听不进去。”
听到这里,三丫的脸色已经是黯淡了许多,显然她也知道不大合适。
杜瑕又说:“何况她又有父母兄弟,怎么轮也轮不到我身上,更不是一个爹妈生的,本就隔了一层,真要叫我去说,没准儿原本能成的事儿,她却会因为赌气而不答应呢。”
三丫听后,半晌不言语,杜瑕起身要走,却见她吧嗒吧嗒掉下来一连串的泪珠儿。
“这可如何是好!”三丫捂着脸,瞬间泣不成声,“娘病了,妹妹又要上赶着给人家当奴才……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呜呜呜!”
杜瑕的一番话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打碎了她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叫这个小姑娘不得不承认,眼下大房实在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而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妹妹成了人家的奴才,生死有命。
这几天杜家众人闹得凶,饭也不大在一处吃,都是各自端回房里。
晚间二房一家四口围着炕桌团团坐,杜瑕说起这事儿还十分感慨,倒是杜文急忙抢道:“妹妹可别乱发善心,四丫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不出声倒罢了,一旦说点什么,少不得要被记恨上。”
王氏也十分担忧,说:“你哥哥说得对,她已是十头牛也不能拉回来的,没得再搭上你,如今要分家了,可别闹出些什么来。”
说的杜瑕都笑了,忙点头答应,又说:“你们放心,我不多管闲事,今儿三姐一说,我就立即推了的。平时她看我就跟插刀子似的,无事尚且搅三分呢,我哪里敢再往上凑?”
王氏这才放下心来,又给她夹菜。
杜河也笑道:“你们就是瞎操心,瑕儿聪慧伶俐,很有主意,我是再放心不过了。”
几个人就都笑,王氏却白了他一眼,问道:“你且不要整日逗孩子做耍,我且问你,房子的事有谱没有?没得过几日一家人拖家带口去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得。”
杜河啧一声,竟有几分委屈:“你莫小瞧我,方才隔壁杜大哥帮我带回消息来,已是有眉目了,有几处很是妥当,明日我先进城去瞧瞧,赶紧定下来收拾着,待家当分割妥当,咱们就走。”
杜瑕跟杜文对视一眼,不禁齐齐欢呼出声。杜瑕又打趣杜文,“给你打的葫芦总算能大大方方的戴了。”
杜文也跟着笑,又因为确实要走了,才敢抱怨几句:“先生的年纪着实大了,教书就很有些敷衍,平时我与几位同窗问问题,他也时不时的糊弄,碰见会的就胡乱说几句,实在不会的就打叉混过去,日后再不会提及。有时上课前还去吃酒,醉醺醺歪斜斜的进来,也不讲书,只一味坐在那里酣睡,叫都叫不醒,到了晚间就自动家去……”
他平时从不说一星半点的不好,如今突然说了这些话,杜瑕三人都十分吃惊,又很是心疼。
王氏搂着他摩挲个不住,杜河也狠狠点头,只道果然早该叫他换个学堂,往年竟都平白耽搁了。
次日杜河赶紧回城里相看收拾房子,王氏则去跟平时交好的邻居打招呼,待到了牛嫂子家,分外不舍。
牛嫂子听后反倒笑了,只道:“你竟也糊涂了,我不过每隔三五日便要进城,待到夏季炎热,生肉不耐存放,更是三两日便得往返一次。如今你去了城里,自己当家做主,你我见面岂不是更自在,你若不嫌烦,我怕隔三差五就要去叨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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