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德妃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柳锁寒烟
除夕当天,康熙突发奇想要亲手为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写一副楹联。绣瑜在旁边研墨伺候, 时不时往那御制松花石盘龙砚里洒些水, 使那明黄的颜色更均匀鲜亮。康熙拿只狼毫沾了墨, 问她:“你近来字写得怎样了?”
“回皇上,已摹完了三个描红本子,正试着临法帖呢。”
康熙不置可否,手腕微抖,一气呵成地在红纸上落下“兰殿颐和尊备养,萱庭集庆寿延禧”,说:“你来看看这字怎么样?”
“皇上的字当然是极好的,只是奴婢不懂书法,说不出怎么个好法……咦?”
“怎么?”
绣瑜迟疑着说:“旁的字奴婢不知。但是皇后娘娘的书房里有个亲笔书写的匾额‘兰和斋’,这‘兰和’二字倒跟您写的形神俱似。”
康熙愣了一下:“朕练的是董其昌的书法,皇后也颇擅董书。”说着眼中流露出几分恍惚之色,恐怕是怀念起了他跟钮钴禄氏的亲密时光。
绣瑜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两口子有共同爱好,怎么感情却不好?
晚上宴会的时候,康熙不禁把目光落到皇后身上。钮钴禄氏一身明黄吉服,头顶十二尾赤金凤冠,笑吟吟地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布菜。钮钴禄氏堪为良配,可他就是忍不住回想起另一个身影。
“咳咳。”直到太皇太后咳了两声,康熙才回过神来。太皇太后带领众人起身,先一杯酒敬了天地,再举起酒杯带领众人忆古:“自从太1祖在盛京举兵以来,历经三朝,戎马数十载,创下这百世的基业……”
仪式结束,众人才各自落座。除夕宴的菜品都是御膳房做的,菜色倒是很丰富,四样主菜分别是:八宝野鸡、佛手蒸鸭、奶汁鱼片、东坡肘子。这叫鸡鸭鱼肉四角俱全。可惜是用黄缎子包袱包着,再由小太监顶在头上一路送过来的,上桌的时候早已经凉透了。妃嫔们三三两两地闲话着,谁也没认真吃。
绣瑜今晚不过得个末尾的座位,只能远远地瞧着主位上康熙与钮钴禄氏一个倒酒一个布菜,伺候得太皇太后眉开眼笑。她前面坐着三位贵人、四位嫔,原来离康熙的主座如此之远。
绣瑜在心里笑自己傻,人家送了你两本书,看把你能耐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她斟了一杯酒自饮了,忽然瞧见对面最前方的位置上,还有一个人用跟她一样向往又苦涩的目光,看着帝后二人表演夫妻恩爱的戏码。
她一身金黄色的贵妃吉服流光溢彩,丝毫不逊于皇后。可是皇后却跟康熙一样身着端庄典雅的明黄色,未必有她光彩夺目,却宛若神仙眷侣。
所以说,距离不是问题,纵然是众妃之首,也是咫尺天涯。
绣瑜跟佟贵妃素无往来,这一刻却为她心疼一秒钟。然而钮钴禄氏就是赢家了吗?
宴席后太皇太后领着众人到景仁宫前殿观看烟火,看着看着皇帝却不见了,绣瑜听身边的几个答应嘀咕:“听说又去巩华城了。”
巩华城是暂时停放帝后灵柩的地方。康熙的父母都已经下葬,现在那里放着的,只有元后赫舍里氏的梓宫。果然,绣瑜凭借今生5.2的视力,清楚地看见钮钴禄氏脸上瞬间僵硬的笑容。太皇太后面不改色地拉起她的手拍了拍,眼神里满是安抚的意味。
那么元后就是赢家了吗?你只看康熙的第一个孩子是荣嫔生的承瑞,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是惠嫔生的保清(胤禔),就知道元后活着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堆苦黄莲里面稍微甜一点的那个罢了。
想到这里,绣瑜开始愉快地嗑瓜子看烟火了。她可以接受真心换真心,康熙花心思给她找书,她就回以一套精美的腰带荷包香囊扇坠儿。但是如果康熙去别的嫔妃那里,她只管吃好睡好撸好猫,别指望她会秋窗映孤影,垂泪到天明。
明知道皇帝桃花朵朵开,顺带路边的野草随便采,还全无保留献上一片痴心的女子。她只想为她们的勇气点上666个赞,却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说来,康熙的运气倒是不错,娶了三个皇后,都是这样的痴心人。绣瑜晚上睡在床上还是止不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琢磨多了,就走了困。今晚恰好是春喜上夜:“小主,可是要喝水?”
“睡不着想起来坐坐。”绣瑜披着衣服坐起来,突发奇想:“诶,宫墙后边种的那几株梅树好像开花了,咱们瞧瞧去。”
“啊?大半夜的,小心着了风寒。”
然而绣瑜已经穿了兔毛马甲,把斗篷上的观音兜往头上一扣,抓起桌上的皮手笼,自顾自地往外走。春喜只得拿了个玻璃绣球灯,抱着一个银累丝花瓶跟在她身后。
绣瑜捡那花多而繁的折了几支,去繁存简插在瓶内。那花枝上积了雪,折枝的时候倒落了两人满头。绣瑜顽皮心起,笑道:“春喜?我给你看个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
绣瑜突然蹲下身扬起一捧雪,往她身上泼去。“啊!小主!您……”
“来玩啊,你也泼我,快快快。”
春喜虽然也有玩心,抓了几把雪扔了,但是到底没敢泼绣瑜:“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两人尽兴而归,却见东暖阁门口梁九功正急得没头苍蝇似的团团乱转。“哎哟。我的小主,您可回来了。万岁爷在里边等着呢。”
什么?康熙来了?绣瑜快步进去,果然看到康熙一身玄色常服,盘腿坐在东间的炕上。
“给万岁爷请安。”
“去哪儿了?脸上都是雪渣子。”康熙伸手替她抹了脸上的雪水。
“万岁爷来得好巧,奴婢去折了一瓶梅花,正好可邀万岁爷同赏。”春喜赶紧把那瓶花摆在炕桌上。
那红梅装在银瓶内,疏密有致,君臣分明,很有层次感,端的好看。
“不错。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你插花倒是很有天赋。”
绣瑜笑道:“奴婢闲来无事,《瓶花谱》这样的杂书倒是看了不少,多少也学到点东西。今个儿是除夕夜,您怎么没去坤宁宫?”
康熙脸上的笑意敛去:“你当朕没去吗?这不是被一句身体不适给撵出来了吗?”
哟,皇后还是有点脾气的!敢在除夕夜撇下一大家子人去悼念前任,换了是她,也只有一句滚去睡书房。可惜这是不能离婚打老公的清朝,她只能劝和:“皇后娘娘性子刚强,她心底不知道多盼着您去呢,就是嘴上不说。您赏她的金蕾丝百花香囊,她从不挂在身上显摆,却日日放在枕边。”
“她是念着朕,可她这心里有根刺。朕去了也得受冷落。”
就算有根刺也是您老人家和元后种的,怪得了谁?绣瑜腹诽道。或者您实在不想去,就去佟贵妃那儿啊,皇上除夕夜留宿一个常在宫里。这话传出去后宫妃嫔的白眼能把她钉死在墙上。
“皇上,今儿是大日子。奴婢这小庙真的容不了您这金佛。您就当疼疼奴婢吧。”绣瑜好说歹说,康熙爷终于慢吞吞地把他的龙臀从炕上挪下来了,走到门边顺手拧了一下绣瑜的脸:“没王法了,一个两个都把朕往外赶。”
绣瑜笑着捧了桌上的盖盅,递到他嘴边:“皇上喝杯姜茶暖暖身子再去。”
康熙就着她手里喝了一口,握住她双手摩挲着,笑道:“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夜深了,早点歇息。”
绣瑜脸上的热度蹭地一下上来了。她觉得自己迟早要完。我知道他是渣男,可是妈妈,这个渣男好会撩啊。
更有意思的是,康熙比谁都清楚这个词的含义。在很多新年的贺词、给长辈上徽号的贺文和祭天的祭文中,他都喜欢用这个开头:“自朕承嗣大统,胤祚家国以来……”
绣瑜看到《起居注》上记录的这句话,头一个反应是,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原主给她的这副容貌在宫里能排上前五,然而还远远达不到祸水的级别,况且康熙也不是“被祸水”的性格啊,怎么就给德妃的次子,起了这么个名字?
先别说太子会用什么眼光来看待这个弟弟,也不说胤祚的早夭跟这个福气太大的名字有没有关联。就冲这极端中二的风格,绣瑜就受不了这个“祚”字,这就好比现代一个爸爸姓季,妈妈姓程的家庭,生了个孩子叫季程皇位。
清穿之德妃日常 48.第 48 章
此为防盗章, 晋江首发, 求支持。给正常订阅的读者说声抱歉了~ 康熙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膝上,笑着摸了摸他光秃秃的脑门:“你这几日过得怎样?进膳进得香吗?可有好好念书?”
跟着太子的太监何玉贵忙回:“太子爷早起进了一碗香米粥, 两块胭脂鸭脯,几个奶饽饽,进得香。少詹士汤斌已经在讲《幼学琼林》了。”
“哦?”康熙就随口抽了几句《幼学》里的话, 说了上句让太子接下句,太子无不对答如流。康熙又让他解释句意, 太子除了偶尔两句说不上来, 余者皆头头是道。
康熙连连点头, 满意之情溢于言表:“已经申时了,你快些回去用些点心,早点歇息。”康熙说着就要把他交给奶嬷嬷抱走,太子的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角:“汗阿玛陪儿子一起进膳吧。”
“这……”康熙犹豫了一下。侍立在一旁的苏麻喇姑见了也劝道:“皇上歇歇吧。太皇太后年老体弱, 太子和诸位阿哥们还小,这一家子人都指望着您呢。”
康熙沉默不语,太皇太后这一病确实勾起了他心里很多不好的回忆, 他年纪不大却已经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八岁丧父,九岁丧母,不到而立之年已经失了两位妻子、十几个孩子,现在一直疼爱他的皇祖母又在重病。他一味沉浸在悲伤里,却忘了这些活着的人, 旁人也就罢了, 保成却是赫舍里留在世上的唯一一点骨血了。
佟贵妃带着一众宫娥捧着红漆托盘上来, 跪在他面前:“请皇上用膳。”
“起来吧。”康熙终于应允。
佟贵妃松了口气,身后的宫女立刻上前,将琳琅满目的各色菜品摆满了整张红木圆桌。康熙一眼看见中间那道贵妃拿手的当归老鸭汤,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拉了佟佳氏让她坐在自己身旁:“你费心了。朕前些日子太着急了。”
贵妃脸上微微泛红,低下了头抿了抿唇。康熙抬手摸摸她的脸,转头就看见太子瞪着亮晶晶的狗狗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们。
“咳,保成,尝尝这个。”
“谢汗阿玛。”
“你也尝尝。”康熙又夹了一块鸭脯放在贵妃碗中,贵妃带笑谢了。她与太子相处和谐,康熙心里顿时安慰许多,他娇妻爱子在侧,纵使还有些许不完美,也算顺心如意了。
那日之后,康熙虽然还未曾搬回乾清宫,但是明显心情有所好转。亲近的大臣们很快从折子上的朱批和御门听政时的声音里判断出来这一点,继而得知贵妃和太子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太皇太后几日后从昏睡中醒来得知此事后,赏了贵妃一只赤金嵌宝莲花并蒂簪。这簪子称不上多么贵重精巧,但却是太皇太后的陪嫁,是出嫁那日她的生母满珠习礼亲王福晋亲自替她戴在头上的。
自此,往日里那些仗着辈分对佟贵妃爱理不理的宗室福晋们,突然一下子温顺知理了起来。佟佳氏的女儿无论嫡系旁支,忽然变得炽手可热。索额图手下的亲信不动声色地提拔了几个佟佳氏的旁支子弟,佟国维的夫人则认了索额图的侄女做干女儿,如此种种难以一一记叙。
结党营私历来是帝王心头大忌,佟佳氏身为康熙的母族,却明目张胆地跟赫舍里氏来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摆明了是康熙在给太子培养势力。
后宫里惠嫔收到纳兰家递进来的字条,白纸上朱砂的痕迹如鲜血一般触目惊心,只写着一个“忍”字。惠嫔的行事开始变得愈发低调,整日里吃斋念佛为太皇太后祈福。
佟贵妃主宰后宫一年多,头一次感受到大权在握、顺风顺水的快感。乌雅氏给她提的这个主意真是画龙点睛一般的妙计。既卖了太子和赫舍里一族一个面子,又显得她有做嫡母的气度,狠狠地在康熙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度。
尝到了甜头,佟贵妃难免生出几分将绣瑜收为几用的心思。她以前不喜欢绣瑜,无非是因为绣瑜得宠又是孝昭皇后的人。如今孝昭已去,她养着绣瑜的儿子,乌雅氏效忠于她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于是她时不时和颜悦色地把绣瑜叫承乾宫到厚加赏赐一番,并且暗示她等太皇太后病愈之后就会给她晋位。对于每月初一十五小四前往长春宫请安一事,也不再加以阻拦。
绣瑜表面上千恩万谢地应了,一回到长春宫就沉了脸色,哀叹连连,做什么事都心浮气躁。书也看不进去,写字也越写越差,最后团成垃圾丢掉了事。春喜端了茶上来,小心翼翼地问:“娘娘看重小主,为何您却不高兴呢?”
绣瑜不由苦笑,这就是问题所在。其实她给贵妃出主意,一来是关心康熙的身体,二来是卖她个好,免得她阻挠自己与儿子见面,仅此而已。没想到此计效果极佳,竟然让佟贵妃把她视作了自己人。
佟贵妃虽然大权在握,却也是个明晃晃的靶子。何况她的性子又跟继后不一样,争胜好强,单纯易怒,是个最不安分的。她的“自己人”哪有那么好做?绣瑜可不想做她手中杀人的刀子、防身的盾牌,她还想清清闲闲地过自己养娃撸猫的小日子呢。
真是失策啊!她果然就不该好心去管康熙的死活!反正没有她,康熙也能活到小十四长大成人、带兵出征那一天,她干嘛去咸吃萝卜淡操心啊?
绣瑜后悔得心头滴血,第二天不得不用凉水敷了眼睛去慈宁宫请安。
其实太皇太后的病更多是心病,眼见子孙们轮流在她塌前殷勤侍奉,又听闻宜嫔德贵人都有了身孕,皇室眼见又添弄璋之喜。太皇太后心里那点悲痛很快就过去了。八月中秋赏月,她已经可以在康熙的搀扶下出席宫宴了。
适逢佳节,祖母身体痊愈,康熙自然心情舒畅。众妃见他心情好,自然卯足了劲儿地争奇斗艳。可谁都比不过佟贵妃一身金黄色旗装上绣着富贵花开的图案,头上雍容华贵的九尾点翠凤凰,凤尾颤颤巍巍铺满华丽的旗头,端的威势赫赫。
权力和爱情果然是最好的养颜药。
绣瑜见状不由勾起最近心中烦忧之事,干脆趁人不备,溜了出来透透气。忽见游廊边的矮墙上爬了一墙翠绿的藤蔓,青翠的叶片下隐约开着几朵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倒是小巧可爱。
她索性在游廊上坐了,□□喜去摘几朵来瞧瞧,却见那墙根底下的阴影里走出两个人来。
来人穿着石青色亲王福晋吉服,未语先笑:“德贵人好雅兴。妾身打扰了。”正是上次在坤宁宫门外救了绣瑜和小四的裕亲王福晋西鲁特氏。
绣瑜惊喜地站起来,结结实实地行了个大礼:“福晋万福。”
“哎呀,快起来,你怀着龙胎,快别多礼了。”西鲁特氏忙上前搀了她,嗔怪道:“你呀,每次都这么多礼,若再这样,下次我就站在那树荫底下不敢出来了。”
当日西鲁特氏那一挡,不过是下意识而为之,没想到当日小小的乌雅常在竟然有这等福分,诞下皇子之后又很快怀孕,将来晋嫔封妃都是有可能的。西鲁特氏自然乐得跟她交好,多个渠道了解后宫消息。同样,对绣瑜来说,裕亲王是康熙看重的兄弟,西鲁特氏又与裕亲王伉俪情深,她也乐意在宗亲贝勒中结个善缘。
两人都有心结交,又有当日舍身相救的情分在里面,去岁见了几次面,很快就互相引为知己。
裕亲王夫妻俩膝下空虚已久,连续两个儿子都没站住。见绣瑜连连产育,西鲁特氏难免流露出几分艳羡。绣瑜见了,略一思索:“福晋莫急,孩子总是缘分到了就会有的。我腹中的孩儿,若是个皇子,只怕连我也做不得主。若是个公主,我定设法令皇上同意,让她拜福晋做干娘,可好?”
裕亲王夫妇为人忠厚老实,西鲁特氏又有恩于她,绣瑜这一说,倒是透了七八分的真心。西鲁特氏不由加深了笑容,却没有强求:“我知道你的心,但皇室血脉都不是咱们说了能算的,你万莫强求,惹皇上生气。做不成干娘,我总归也是这孩子的二伯娘吧?”
两人都笑起来。西鲁特氏又提起京郊灵源寺的一口灵泉:“听闻怀孕的妇人取了那泉心水泡茶喝,可使孩子将来聪明伶俐。你不妨让你娘家母亲去帮你求了。”
这又勾起了绣瑜的另一桩心事,就是那个吓死人的“胤祚”,她不由叹道:“皇家的孩子,我倒盼着他不要那么聪明,只要平安一世就好。”
西鲁特氏不由大惊,绣瑜这一年以来荣宠加身,连她在宫外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她还能如此清醒,倒是难得。她不禁面露犹豫之色,想了片刻还是劝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怕和你说几句真心话。你既有此心,为何不知良禽择木而栖?有些树啊,长得看似高大威风,却不够踏实稳固,绝不是个长久的好地方。”
绣瑜苦笑:“我与福晋同心,但是她想让我为她出谋划策。我受制于人,又不好明着拒绝。”
西鲁特氏拿扇子掩面一笑:“你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了。甲之□□乙之蜜糖。咱们眼里她不安分,可是趋炎附势想要追随她的人多了去了,你只管瞧着吧,自然有人迫不及待地顶上。”
绣瑜这才想到,在这个大男子主义泛行天下的时代,康熙这种位高权重,还能对妻妾子女体贴备至的男人,已经是殊为不易。她自己心里的那点执念,在古人看来,恐怕是矫情至极吧。
绣瑜也不解释,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难得有这么一群关心她的人,让她们高兴高兴又有何妨?
她的产期就在下个月月初,用过早膳,姜忠旺带着内务府备下的四个接生嬷嬷来让她过目。其实都是尚家帮忙筛过一遍的人了,但是生产,尤其是头一胎,绣瑜等于是把命交到这些人手上,自然要多加小心。
四个接生嬷嬷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身材虽然有异,双手却都保养得白白嫩嫩。一个个规规矩矩地跟在姜忠旺身后,蹲身给绣瑜行礼。
“起来吧,说说你们都是哪个旗的,夫家姓什么,家里爷们是做什么的?从左边第一个开始吧。”
左边第一个高个子的年轻妇人回道:“奴婢正黄旗下包衣,夫家他他拉氏,家里公公是御膳房管仓库的。”
绣瑜挑眉:“哦?御膳房管库房的他他拉高靳已经年老,他有三个儿子,俱已年满四十,你是哪一房的媳妇,怎的如此年轻?”
他他拉氏侍奉皇室贵人也有三四年了,却头一次遇到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对底下奴才家里的事情了如指掌。她慌忙跪下来:“奴婢是他长子的填房。”
“哦,他他拉家长房的五阿哥和四格格据说是继室所出,就是你的亲生孩子了。”
他他拉氏顿时冷汗淋漓,其他几人眼中也都流露出惊骇之色。她们这些常年给皇室贵人当差的人,家里生了几个孩子,都是故意藏着瞒着,就是为着万一出事,家里不至于断了香火。
德贵人却早已经将她们家里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以往的差事要是当不好,不过是赔上自己一条命。这回的差事要是出了半点差错,丈夫儿女都要被连累。
四人当即跪下来齐声道:“奴婢必定尽心竭力,保小主母子平安。”
绣瑜这才笑了:“放心,我也不是那等面冷心硬不好伺候的人。你们只要好好当差,我绝不为难,还重重有赏。”
春喜捧上一盘子金锭,一人赏了一锭五两的金子。
“多谢小主。”四人接了赏,顺从地退下。
白嬷嬷却进来了,给春喜使了个眼色看好门窗,在绣瑜耳边说:“小主。钟粹宫粗使宫女芳儿的干娘齐嬷嬷跟奴婢是老姐妹。她告诉奴婢,九阿哥去了当晚,芳儿夜里出恭,看见九阿哥的奶嬷嬷鬼鬼祟祟的揣着什么东西从后角门一路过来。走到老槐树根下的时候,她怀里的包袱散了,掉出几个物件来。芳儿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几个金锭子。”
她的话语简洁明了,清楚地讲述了一出“钱财买通奶母毒害皇子”的大戏。
绣瑜却觉得不太对劲:“大清祖制,皇子不得跟生母过于亲近,所以从小抚养他们长大的乳母,就是皇子们最信任的人。一旦将来九阿哥出宫建府,奶嬷嬷的丈夫、儿子都能得到提拔,岂是区区钱财可以比较的?”
“小主是说,另有隐情?”白嬷嬷细细思索:“奴婢也觉得奇怪。旁人撞见了这种宫闱隐私,只怕恨不得当自己是瞎子聋子,这芳儿怎么还四处宣扬呢?”
“有可能是她真撞见了,也有可能是编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她们要通过你的口,把这事传到我耳朵里来。”绣瑜顺手拿起佟贵妃上个月赏的一支赤金点翠侧凤钗,在手里摇了摇,看着那凤口里衔的珍珠晃晃悠悠,反射着柔和的珠光。
“鸡多半不是她杀的,但这‘敬猴’却十成十是她做的。通贵人久侍宫闱,又出身世家大族,尚且保不住九阿哥,更何况我?她这是在逼我跟她低头呢。”
清穿之德妃日常 49.第 49 章
此为防盗章, 晋江首发, 求支持。给正常订阅的读者说声抱歉了~ 绣瑜心里平静如古井无波。不是她沉得住气, 而是这些话她实在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花样繁多但关键词就三个:皇帝、宠幸、宫女。
作为一个经常在微博上吃瓜看戏、见识过几百万点击的热搜转眼就被新八卦顶替的现代人,她实在心疼这些古人:是有多无聊才会一个瓜吃了大半个月还不腻啊!绣瑜默念着过耳不过心,全当那些聒噪的声音是蛐蛐儿叫。就这样坐车到了乾清宫的侧门,下车跟着引路的太监往偏殿去。
前面打灯笼的一个小太监见她不喜不悲, 只管闷头走路的样子, 不由笑道:“小主, 您可真沉得住气, 奴才伺候这么多小主, 进了这乾清宫, 您是头一个这么沉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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