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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染洛荨
急急瞥开视线,屿筝忽然觉得胸口悸动不已。一侧的芷宛见状,忙凑上前去低声询问,她知自桃音死后,屿筝身子因得悲痛而愈发孱弱,如此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不适。
屿筝忙摆摆手,示意芷宛自己安然无恙。而后便见阿夏将一个煨的暖热的手炉放在她的怀中。原本阿夏只是打点帐中一切,贴身侍候自然是一向做的顺手的桃音和芷宛来。但桃音死后,芷宛一人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故而阿夏也奉大汗之命,贴身侍奉屿筝。她并不多话,却心思细密,行事沉稳,倒也叫屿筝颇为安心。
方朝着阿夏轻然一笑,屿筝便听得座中宇文百里道:“一舞沙飞雪,一曲漠上月。这云胡女子的曼妙舞姿当真是让人沉醉。在下瞧着,一切倒与先汗在世时并无二般……”
只见拓跋阑搁下手中酒盏,朗然浅笑:“虽说本汗七岁时便入上京为质,可记忆中冬猎的热闹景象却丝毫不曾淡去。虽然父汗不在了,但我仍希望冬猎能保留着它原有的模样……月沙飞舞不能缺,而踏曲剑歌更是不能少……”
听到拓跋阑这番话,慕容枫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笑意。踏曲剑歌,本是冬猎夜宴上的助兴之舞,意在由人持剑踏歌而舞。因得云胡上的将士们惯用刀戟,少用长剑,这踏曲剑歌倒多了几分赏味之意。可不知从何时起,它却渐渐成为云胡、白部、褐部心照不宣的明暗较量。若谁赢得踏曲剑歌,那么彼时冬猎之宴上所商议之事,必然掌握了先机。
这样的演变,也让白部、褐部十分重视踏曲剑歌。如今拓跋阑竟再度提出,这不免让二人心中蠢蠢欲动。彼时由萨多赢了云胡的莫那娄和褐部的迟雄,慕容枫的脸上自然有隐秘的笑意渗出。而莫那娄和迟雄也暗中憋足了劲,只待一雪前耻。
随着月琴弹奏,筚篥响起,萨多和迟雄自然持剑而待,意欲决出高下。莫那娄亦是迫不及待,接过侍婢奉上的长剑便欲走到篝火旁去。然而就在他经过王爷身边的时候,王爷忽然起身,抬手将他拦下。
众人不解地看去,但见拓跋雄一手解下身上的大氅,递到身侧侍婢的手中。随即拿过莫那娄手中的长剑,以指轻抵,滑过如水月凉的剑身,熠熠寒光映落在他的眉间。
但听得裂空轻然几声剑响,长剑在他手中翻飞。春风般的笑意又晕散他的唇角:“此番前去上京,本王瞧着中原剑术颇有些意思,也习了寥寥数招,不如今日就让本王献丑……”
此时,便见宇文百里起身忙道:“王爷明鉴,这迟雄虽跟随在下多年,可说到底也是个莽撞粗汉,能习得踏歌剑舞已是先汗念在在下几分薄面上格外开恩。但就这点伎俩又怎能与王爷相较呢?”
宇文百里话音刚落,慕容枫亦是起身道:“宇文族主所言极是,王爷莫瞧萨多不似迟雄那般人高马大,可使起剑来,却也是招招犀利,若是不小心伤到了王爷如何是好?”
拓跋雄看向慕容枫,勾起一侧唇角冷然一笑:“不打紧,倘若萨多当真能伤到本王,本王也不会怪罪于他!”
这番话拓跋雄说的毫不客气,慕容枫的脸色亦是几变之后,终是将难堪掩了下来。只听得座中的大汗朗笑道:“既然王爷都不介怀,你们也不必畏手畏脚,尽兴而为便是!”
听到大汗此言,萨多和迟雄不由得相视一看,他们知道,彼时不将莫那娄放在眼中,只做二人之争,可今日却是大大不同。王爷亲自上阵,意味着大汗对此番的踏曲剑歌志在必得。而他们也很清楚,此番输赢或许与漠城之争有着不可割舍的联系。想到这儿,二人心中也各自有了念头。此番必是要先败王爷,再做相争!
随着乐曲愈发悠长响亮,三人已行至正中。在篝火的映衬下,持剑而舞。
屿筝虽不太懂其中招招式式,可三人身影上下翻飞之间,屿筝却也瞧得出剑身相抵,铮然作响,和着云胡之乐,有了几分杀意氤氲的意味在其中。
只见拓跋雄身形飘逸,似是无意挥动手中长剑,然而招招逼近之处,却将萨多和迟雄尽数克制,难以反击。二人虽有心反击,可碍于不能全力搏杀而焦灼不已。眼下只有动了真格才能反击王爷,可这样一来,杀气尽显的招数便是违了踏曲剑歌的本意!
就在二人被王爷手中的剑克制地无力回招之时,但见拓跋雄忽然跃起,衣袂翩然间,竟发力朝着二人直袭而下!萨多和迟雄大惊之下,慌忙持剑抵挡,却被那凌厉的杀意和强大的剑气逼得步步后退。
而偏偏在这时,迟雄脚下一顿,忽觉踩到了一个圆滑之物,脚踝一扭,加之剑上所承王爷之力,竟一时控制不稳,身子便踉跄着朝后倒去。
迟雄脚下踩空,身子又不受控制,手臂自然下意识地挥动着,意欲稳住身子。然而却没有察觉到自己手中的长剑也因此狂乱挥舞着,就在众人的一片惊叫声中,竟不受控制地朝着宸妃袭去!





嫡女 雁悲声声浸月(二)
剑锋凌厉,直袭屿筝。众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只有芷宛慌忙起身,意欲拦挡在屿筝身前。然而剑锋擦过她的肩臂,划破衣衫,直取屿筝面门。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见拓跋雄猛然出手,在迟雄腰封处用力一拽,迟雄顿时稳住了身形,而剑锋则停在屿筝喉前三寸,戛然而止。
冷汗从屿筝的脸颊滑落,在一片杯盏交错的碎裂声中,她突然被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稍稍回过神的屿筝抬眼望去,便迎上了拓跋阑焦灼担忧的目光:“筝!”
短短一字,已尽数道出了拓跋阑心中的焦急与担忧,仿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声音都在颤抖着。
屿筝在这样一声轻唤中,彻底回过神来,迎上拓跋阑晃动不已的双眸,她的心也因得这声轻唤而剧烈波动起来。心事似是涟漪一般,在眼波中一圈圈地氤氲开来。
“筝……没事吧……?”拓跋阑复又低沉问道,见屿筝并无反应,大惊之下,便抬头厉喝道:“容若呢?!快传容若!”
然而屿筝略显冰凉的手指却轻轻覆上他的手背,莞尔低语:“大汗……我没事……”下一刻,她便听得低低一声叹息,随即便被裹在一个温暖的怀中,拓跋阑的声音仿佛耳语低声回响:“幸而你无事……”
却说一旁拓跋雄的手一松,迟雄轰然落地,手中剑“哐当”一声掉下,随即冷汗淋漓地跪在一侧,急声求饶:“属下有罪,请大汗责罚!”
“阿夏!桃音!送宸妃回帐!传容若来给宸妃瞧瞧,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拓跋阑说着搀扶起屿筝,轻轻将她推倒阿夏身侧,冷冷看着迟雄道:“本汗定不会轻饶!”
“大汗……”屿筝还想说什么,却被拓跋阑抬手挡下:“你且先回帐去,我自有定夺……”
阿夏见状,急忙搀扶着屿筝,在她耳边低语:“宸妃,还是先回去吧……”屿筝望着气氛冷肃的四周一眼,便转身离去。
拓跋阑看着跪在一侧的迟雄,冷冷问道:“说说吧……怎么就失了手,将剑刺向宸妃?”
“大……大汗……”看着拓跋阑冷峻的视线,迟雄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却听得一侧的王爷缓缓收剑,沉声道:“大汗稍安勿躁……”
只见拓跋雄唤了侍卫前来,执着火把在地上寻觅片刻,忽然执着一颗圆润的珠子走到拓跋阑面前:“大汗请看……”
拓跋阑瞧着兄长手心中赫然落定的一颗圆润珍珠,瞧向座中的慕容灵:“灵儿,若我没记错,这珠子是你入宫那年,我给你的,你一直佩戴在身上……”
看到拓跋阑手中的珍珠,慕容灵神色一凛,急急朝着随身佩戴的香囊摸去,随即脸色大变。赶忙行到拓跋阑身侧,接过他手中的珍珠定睛一看:“是大汗赐我的那颗珠子……”
“慕容灵!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拓跋阑冷眉厉目,眼中已是压制不住的怒意。
见此情形,慕容灵亦是一个激灵,随即她身子微微颤抖着朝后退去:“大汗这是在怀疑我……”
拓跋阑将衣袖一甩,侧身而立,神情中却是萧索的冷意,他挑眉看向慕容灵,声音更加沉郁:“你该知这并非毫无依据的猜测……”
慕容灵身形一顿,心中冷寒。瞧大汗这情形,怕是早在毒蝎一事就已经疑心了自己。如今这珠子不知为何掉落,纵使不是她刻意为之,大汗却也要算在她的头上。心就像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冷得她直打颤,眼泪蓄在眸中,强忍着不让它掉落:“原来在大汗心中,我竟是这般不堪吗?”
拓跋阑见慕容灵神色异样,心下也不免“咯噔”一下,略略打量众人一眼,见慕容枫更带了几分明显的气怒之色,方知在众人面前,这般不留情面地说出那番话,确实让慕容灵难堪不已。
就在僵持之时,宇文百里忽然走上前道:“大汗,以我拙见,这绝非是可敦刻意所为。且不说可敦并非是这般心胸狭隘之人,即便可敦当真想要做些什么,想来每日与宸妃相处机会颇多,随时都可以出手。何必要等到此时,明知众目睽睽之下,必有疏漏。即便是想嫁祸于我褐部,这样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迟雄愚笨,只一心求胜,却不察突如其来的状况,被这颗不慎掉落的珍珠绊倒,差点伤到了宸妃,请大汗严惩!”
说罢,宇文百里便撩起袍襟跪在了迟雄身侧,抬头看向拓跋阑,神情凝重地静待他的处置。
却见拓跋阑微微一怔,随即拂袖而去,留下的话语尾音淡漠:“本汗去瞧瞧宸妃!”
见大汗离去,拓跋雄缓缓松开手,但听得手中长剑“叮当”一声落地,随即他转身看向慕容枫和宇文百里,脸上是深不可测的笑意:“那么今日踏曲剑歌该算做谁赢呢?”
慕容枫和宇文百里自然没有想到拓跋雄会在这样的境况下,还能仿似若无其事地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二人面面相觑,继而心照不宣地看向拓跋雄道:“自然是王爷胜了……”
见二人异口同声的应答,拓跋雄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可若是这般,本王岂不是胜之不武?还是寻了时机再来比试一番才好……”
“大可不必!”二人急忙摆手。宇文百里走上前来,恭敬应道:“若不是得王爷出手相助,只怕迟雄今日定要犯下大错!”
“不错!”慕容枫接过话道:“方才王爷与他们二人比试,众人都瞧得清楚,萨多和迟雄都不是王爷的对手,倘若再比试,那便是他们不自量力了……”
听到二人这般一说,拓跋雄倒也不推辞,脸颊上溢出一个春风暖意的笑:“既然如此,那本王承让了!方才大家受惊不小,且先回帐歇下吧……”仿佛看出二人担忧之色,转身迈出步子的拓跋雄停了下来,回头又道:“大汗那里,本王自会去说,宸妃既然安然无事,想来大汗也不会怪罪……”
见拓跋雄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去,二人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慕容枫看向宇文百里,轻声道:“多谢宇文族主……”然虽是道谢,神色中却是带着几分倨傲。只是宇文百里恍作不察,倒也不放在心上,只陪了几分笑脸道:“慕容族主客气了,我不过是实言相告,只是大汗这般误会可敦,怕是……”
宇文百里话语未落,便听得一侧回过神的慕容灵冷哼一声:“怕是什么……?”见慕容灵十分愠怒,宇文百里自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慌忙低垂着头:“在下失言……还望可敦见谅……在下……先行告退……迟雄!”宇文百里压低了声音,厉喝一声,便带着迟雄匆匆离开。
慕容枫微眯着眼,静待宇文百里离去。这才看向慕容灵,疼惜的神色溢于言表:“灵儿……他总是这般待你吗?”
一声冷嗤,慕容灵喝退众人,才看向慕容枫,声音冷寒如雪:“大汗从前并不这般待我,自然,若今日阿爹你没有刻意将我的珠子放在迟雄脚下的话,大汗更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难堪!”
“灵儿!你……!”慕容枫的脸不知是因得气怒还是因得被慕容灵戳中而微微涨红。然而他只瞧见自己的女儿摆摆手,神色中几分落寞,几分失望:“别再说!我不想听!虽然我不知道阿爹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我想让阿爹明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大汗身边……”说罢,兰珠搀扶着慕容灵也渐渐走远,徒留慕容枫站在原地,沉思不已……
“族主……”萨多走上前来:“被可敦察觉了呢……”
“是啊!”慕容枫无可奈何地一笑:“我倒是忘记了,这些年她在上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早已不是被我捧在手心的小小粉人儿,她经历的已经太多,远远超出我所想。若不是能这般洞察一切,怕是早就在上京丢了性命吧……”
听着族主的话语中有难掩的疼惜之意,萨多不免微微皱起眉头,低声道:“可方才瞧可敦的意思,想必即便是被大汗厌弃,她也不会轻易离开吧……”
远远望着慕容灵的大帐,慕容枫捏了捏拳头:“那是必行之事,容不得马虎,我不能叫我的灵儿成了陪葬……”
至话语尾声,慕容枫的声音已是轻不可闻。萨多也知道所留之处并不适合此时的谈话,便微微垂首道:“夜深了,族主也早些回帐歇着吧……”
“宇文百里呢?”慕容枫斜眼看向萨多,萨多便心领神会,继而转身,匆匆消失在夜色里。慕容枫看着火势渐息的篝火,也转身离开。
褐部帐中。
迟雄正跪在宇文百里面前请罪:“是属下失策,被人算计,差点牵连族主,还请族主责罚!”
“且不说是不是被人算计,发生那样的事,的确是你的武艺不够精进!若不是王爷出手,你便闯下了大祸!我虽有意罚你,不过念在今日白部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的份上,暂且先记在你的头上,日后将功折罪才是!”宇文百里的声音淡淡响起:“我们褐部人少势弱,如今能寻得一处安歇之地实属不易。你也该知慕容族主这些年来一直想着吞并褐部的事,所以我才会这般在意踏曲剑歌。也罢!此番王爷得了胜算,我倒也能暂且松上一口气……”
“可是……”迟雄抬头看向宇文百里道:“慕容族主要吞并褐部的心思昭然若揭,难道族主认为大汗就没有想过将云胡和白褐两部一统吗?”




嫡女 雁悲声声浸月(三)
宇文百里将手指抵在桌面上,神情凝重:“我知你在担心什么,慕容枫的意思明明白白搁在那里,而大汗也想着一统天下。莫说是白部和褐部,即便是中原,也未尝不在他的打算之中!”
“这……”迟雄略一迟疑:“恕属下斗胆说一句,眼下要攻向中原,怕是有些自不量力吧……”
宇文百里冷笑一声:“你这般说,未免也太过小看了小汗王。你可瞧见今日他紧张宸妃的那般模样?”
一想起自己差点闯下的大祸,迟雄尚心有余悸:“自然是瞧见了,这宸妃颇得大汗宠爱,便是连可敦都比了下去。想必慕容族主的脸上也不好看。只是……这宸妃到底什么来头,竟能让大汗这般上心?”
“我瞧着也并非得了什么宠爱,迟雄,你可知宸妃和亲之前,是什么身份?”宇文百里瞥向迟雄,淡淡问道。
迟雄皱眉,略一思索:“听闻宸妃和亲之时,中原皇帝赐她‘永和’之号。这中原皇帝尚且年轻,膝下无女,自不会是什么公主。也不曾听闻是哪位赐了号的郡主。如此说来,也不过就是宫中一个小小的婢女。到底是要踩着云胡的头上,才会这般盛气凌人。可属下想不明白的是,大汗为何还要将宸妃视如珍宝!”
“哈哈哈哈!”但听得帐中响起宇文百里的大笑之声:“说你愚钝,当真如此!区区一个婢女难道就能让小汗王如此上心?这宸妃不可小觑!且不说她的父亲是当朝正三品礼部尚书,要说宸妃,原本便是那中原皇帝最宠爱的妃子!”
迟雄惊叹一声,似是被宇文百里所说的惊道:“既是那中原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又怎么可能……?!”
“所以说,这才是王爷的厉害之处,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宸妃前来和亲……至于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妙,自是无可细究。不过依我猜想,小汗王对宸妃绝非仅仅是宠爱这般简单!”宇文百里意味深长地看向迟雄。
思量片刻之后,迟雄似是恍然大悟:“族主的意思是……迁都漠城之后……”
宇文百里脸上溢出几分赏识的笑意:“你倒也不是无可救药!不错,如今汗王已有迁都漠城之意,这之后,便是要一统这天下。我敢说,宸妃十有*,该是大汗捏在手中的一颗棋!”
“可……”迟雄略有迟疑:“中原皇帝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妥协?属下倒是有几分怀疑……”
“为女子失了江山,那此时坐了半壁江山的,就不会是那中原皇帝。不过这宸妃到底有什么妙用,大抵只有汗王最清楚。说不定,她可是直戳中原皇帝心间的一柄利剑也未尝不可。我们只需静静瞧着便可!”宇文百里唇角勾起冷然一笑:“倒是可敦,怕是要败在宸妃手里……”
“这对族主而言,岂非是件天大的好事?”迟雄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凑上前去:“如今白部正得势,因得慕容灵贵为可敦,慕容族主才会如此不可一世!如果可敦失宠,白部在汗王眼里也会显得有几分碍眼,这岂不正是族主您得大汗宠信的大好时机?!”
“啪!”的一声厉响,宇文百里竟然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掷了出去:“宠信!宠信!你那混沌的脑袋除了这个还能想些什么?!”
“族主息怒!”迟雄忙道:“属下愚钝,还望族主明示!”
但见宇文百里朝着迟雄走近些许,眸光暗沉:“还不趁着这个时机去探明漠城的情形!到时候,若是能将宸妃捏在手中……”
经宇文百里这么一提醒,迟雄恍然大悟:“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说着便起身,朝着帐外行去。
宇文百里望着缓缓落下的帐帘,随即坐在帐中冷冷沉笑。片刻之后,帐帘再度被掀起,却是迟雄闪身而入。
“族主!”迟雄一反方才笨拙神态,双眸炯炯有神。
“如何?”宇文百里低沉着声音问道。
迟雄朝着身后的帐帘瞥了一眼,便缓缓应道:“果然不出族主所料,那身影虽一瞬便逝,可属下瞧得清楚,定是萨多无疑!”
宇文百里冷嗤一声,继而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方才你我的谈话,他大抵尽数听了去,只消他一一道与慕容枫便可!”
在族主身侧落座,烛火映衬下,迟雄的脸上明暗交替:“只是慕容枫老谋深算,怕是不会轻易上钩!”
“大可不必担心!若今日之前,我只有五分胜算,那么此刻,已有八成!汗王当众厉声呵斥慕容灵,可是没给慕容枫留一点情面!即便是先汗在世时,慕容枫也没被这般驳过脸面!”宇文百里唇角的冷笑更甚:“何况我瞧见慕容灵眼中的恨意,除掉宸妃,是迟早的事!”
风露渐浓夜渐深,然而慕容枫的帐中仍有烛火熄跳。
“可听得真切?”慕容枫微微眯眼看向萨多。萨多低垂着头,沉声应道:“十分真切!宇文百里在觊觎漠城!”
“觊觎漠城?”慕容枫阴沉低笑了片刻:“就凭他那些老弱残兵?也想在漠城分一杯羹!简直是痴心妄想!”
“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禀不当禀!”萨多言语中略有犹疑。
慕容枫微微颔首,示意萨多落座。但见萨多轻咳一声道:“属下还听到,汗王之所以会迎娶宸妃,且对她宠爱有加,完全是因为宸妃是中原皇帝最宠爱的人。想必是作为一枚棋子捏在手中……”
“最宠爱的人?”慕容枫眉头一挑,随即压抑着低笑起来:“当真拿中原皇帝当痴儿么?如果真是他心尖上的人,会这般轻易应允了和亲?不过……”慕容枫渐渐敛去冷笑:“拓跋阑对她的心思倒不像是假的!迟雄那一剑刺过去的时候,也顾不得众人在场,就乱了阵脚!”
就在这时,慕容枫突然敛了声息,猛地抬头看向帐帘。萨多急急回首,脸上的神色骤然几变后才起身,朝着来者恭顺行了一礼:“可敦……”
只见帐帘沉沉落下,一双白皙的双手抖落玄色大氅,慕容灵略显苍白的脸在烛火中显现。
慕容枫缓缓起身,看向女儿,沉声问道:“可敦这么晚前来,有何要事?”
话音刚落,萨多便察觉慕容灵的视线落定在自己的身上,故而他十分识趣地退出了大帐。慕容灵这才走上前去,容颜如同冰冻一般:“我来找阿爹,是有一事相求!”
见慕容灵并未以可敦的身份,而是以女儿的身份前来,慕容枫的神色也略有缓和,眉眼中难掩疼爱之色。
许是察觉到慕容枫眼中难得的温柔慈爱,慕容灵的脸上也是浮了几分凄清之色:“灵儿想求阿爹……”慕容灵眸色一黯,声音低沉:“杀了白屿筝!”
听到这话,慕容枫微微一怔,脸上浅淡的温柔倏忽散去,唇角冷冷笑意渐浓:“这倒有点像是我慕容枫的女儿了!是我白部爱恨分明的个性!”然而此话一毕,慕容枫却话头一转,眼眸冷厉:“可你该清楚,杀了白屿筝,对我白部而言,意味着什么?!”
“自然明白!”仿佛是一瞬间,慕容灵又回到了那个高傲的云胡可敦,眼角的淡粉胭脂闪烁着媚冷的色泽:“所以才要将这件事办的神鬼不觉,褐部的宇文百里不是正愁着不能在大汗面前表上几分忠心么?何不就借他之手,来个一箭双雕?褐部一旦被灭,还有什么能碍到阿爹你的眼呢?”
慕容灵的这番话,让慕容枫唇边的笑意更浓。这女儿一旦出嫁,心总是向着夫君的。眼下女儿想要除掉白屿筝的根本原因,便是她已清楚地知道,白屿筝的存在已经威胁着大汗对她的宠爱。至于消灭褐部,助长白部的势力,不过是她说服自己的幌子罢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能除掉白屿筝,又将此事嫁祸褐部。不但他的灵儿能重享荣宠,他也能得到褐部大片的土地和族人。可这样又能如何,究根结底,他不过仍是忠心于那个年轻汗王的一只猎犬罢了。若当真如此行事,最后的结局,无非是将云胡的势力再度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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