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燕飞帝王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肖青领命后,便带着人抄袭了绕城驿站,将整个驿站的人提审了一边后,终于有人耐不住刑罚吐露了实情,只说是上面下达的命令,淮南的消息一律不得中转,统统要截获下来。问得再细些,只说似乎是程将军府的人。
而被截获的消息,尽被销毁了,但是新近送来的还没来得及烧毁,就被肖青的人马搜查到了。
当骁王接过了魏总管传来的密报时,那脸色已经时铁青一片了。
只见上面写道:“老奴的总管之职,已经被王妃撤下,现在外院里听差,王府的新总管是王妃从京城里带来的人。安庆公主失踪已有快半个月了,依然音讯全无,王妃因着忌惮,不肯上报天子,依然在秘密搜寻。惟愿侧妃一路平安,顺利到达漠北……”
剩下的便是总管汇报的一些王府的账目琐事,骁王已经是无心再看下去,他终于明白为何淮南的消息一律都被程家人截获下来了。
原因倒不是针对飞燕。而是她程无双在淮南府已经是闯下了滔天的大祸!在她坐镇骁王府的期间,竟然是把自己的幼妹安庆公主给搞丢了!
她程无双好大的胆子啊!竟然又是故技重施,将以前在军营里瞒上欺下的做派一股脑地带到了淮南,竟然指望着不惊动天庭,便自己偷偷地找寻回安庆公主。
霍家的金枝玉叶,怎么可能平白的就没了踪影?这期间到底是出了什么波折。
拽来了驿站里拦截了书信的那名小吏,他便是跪在骁王面前,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截获事看到的书信内容俱是说了出来。
原来在侧王妃离了淮南,不到一日,安庆公主便吵着要随着侧妃一同去漠北,而与那程王妃相处得不大愉快。
恰在这时,乐平公主又是起了贪玩的念头,便是要去游湖。
可是安庆公主因着上次在湖中遭遇了土龙袭击,心内对那湖水产生了惧意,便是不肯前往。而程王妃为了讨好乐平公主,不顾魏总管的开口阻拦,调来了游船,在这淮南局势□□之际,与乐平公主一起上了游船,却将那小公主留在了岸边的长亭里。只留下了一个嬷嬷,几个侍卫。
等到她们游得尽兴回来时,却发现嬷嬷与侍卫都中了迷药,倒得七横八竖,而安庆小公主却是踪影全无……
这下子程王妃可是慌了手脚,全面封锁了淮南的消息,开始找寻着安庆公主的踪迹……
而那日乐平公主返回驸马府时,下车时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当场下身出血,怀里已经成型的胎儿也是没有保住……
可是大公主流产,跟二公主被歹人劫持相比也是变得微不足道,因着这祸事也是因为乐平自己闹着要出去游玩引起的,自然也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便是连皇后都没有敢告诉,只能是自己在驸马府里将养……
旧时燕飞帝王家 148.7
飞燕也知道了这内里的来龙去脉,心内是又惊又急。那乐平无德,自己跟她实在不是一路中人,感情也是淡得可以。可是这小安庆公主却是不同,乖巧可爱,又不失孩童的天真,虽然只是相处了短短几日,飞燕却是喜欢得不得了。
劫走那安庆公主的绝不会是一般的歹人,也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是否担惊受怕。有没有受到非人的苦楚……飞燕不敢再想下去,直接跟骁王请命要回转淮南,也要尽力去找寻安庆。
可是骁王深吸了两口气后,却是开口道:“你走得正好,免得被歹人扣了脏水盆子,也不要回去了,如今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本王身在阵前不能回转,就算你我一起回去也是无济于事。”说完便展开一张信笺,写了整整一篇后,命人封蜡专人快马呈送到京城。
既然那位贤德的王妃是父皇钦定的贤妇,自己贸然申斥难免是伤及了父皇的脸面,倒不如一并呈到父皇那里,由着他老人家定夺吧!
写完书信后,骁王便是如常一般出营巡查前方的布防去了,再也看不出半点的波澜起伏。
飞燕并没有说什么,可是看着自己夫婿的背影,却再次感到了那几许淡淡的薄凉。以前便是觉得他对着自己的家人有着异乎寻常冷淡,虽然对着小安庆有着难得的热络,可是也仅止于此了,并不会因着幼妹的失踪而乱了方寸,失了头绪。
虽然成大事者当如此,可是枕边人呈现出这样的冰冷时,还是会让飞燕感到隐隐的震惊。
可若说骁王便是天生这般的冷情,他却会因为自己遇险,而方寸大乱不管不顾地投入到深不可测的激流中去,也会为了自己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奔袭下暴风肆虐的原野上。
被这样一个冷热分明的男人眷宠爱慕着,当真是不知幸与不幸……
此时的淮南早已经被翻腾了几个来回。
程无双已经连着几宿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了。她夜里睡不着时,便是反复地懊悔着一件事……怎么就将那尉迟飞燕轻易地放去了漠北了呢?也就是只差了一天的时间,安庆便是出了事。
若是尉迟飞燕那女人在的话,这等祸事自然是有人顶缸了。可惜啊……若是那样岂不是不费摧毁之力便是去了一个眼中之钉?可惜……可惜……
虽然安庆失踪的事情一时间是瞒住了,可是程无双自己也心知这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眼看着安庆踪迹全无,那绑匪也不曾露头谈条件,想要寻回安庆水过无痕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也只能是再另想其他的出路了。
程无双坐在屋内正胡思乱想如何解决安庆公主的手尾,她从京城带来刚提拔的管家进来禀告:“王妃,驸马拜访。”
程无双听了心中又是一阵烦乱,这驸马怕是因乐平公主的事来寻她晦气。如果王玉朗还是当初那个有名无实的王家公子,她大可装病不见。只是这位驸马现在主政淮南,自己却是不好怠慢。
吸了一口气,程无双淡淡说道:“有请驸马。”
王玉朗走进屋内,看到程无双端坐在椅上,连忙紧走几步,躬身施礼道:“下官拜见王妃。”
程无双略欠了下身,说道:“驸马请坐。”待王玉朗坐下后,程无双问道:“乐平公主现在可好?”
王玉朗说道:“公主还在府中修养。”说完便闭口不言。
程无双以为他要为此兴师问罪,便也懒得说话。二人端坐在会客厅,一言不发,彼此耗着耐性,却是骇得侍候的丫鬟奴仆一个个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程无双心中烦闷,坐了一阵后,终于开口问道:“驸马此来可是有何事情?”
王玉朗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道:“下官写了一封奏疏,将最近淮南公务报与圣上,也提到安庆公主失踪一事。然下官偶然得知奏疏并未发出,请问王妃是否知道此事?”
程无双眼角立起,挥了挥手,她在军营里待得时日久了,倒是不甚顾忌着男女之大防,只命侍女们在门廊处候着,等到厅内没了闲杂人等,才冷冷道:“是我拦下的。圣上十分宠爱安庆公主,若是骤闻安庆公主失踪,必然心中焦虑。然圣上春秋渐高,若是因此而龙体欠安,岂非我等之错?待得寻回安庆公主再报知圣上不迟。”
程无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玉朗,又道:“驸马坐镇淮南,却致安庆公主失踪。驸马治下却是太过混乱,怕也是难逃其咎。”
王玉朗闻听此言,眼角微闪,他早就听说这位新任的王妃是打太极的高手,沉吟了下,慢慢说道:“下官刚至淮南,人地生疏,致安庆公主为歹人所虏,自当向圣上请罪。然则王妃隐瞒不报,怕是有些不妥。”
程无双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不再接话。
王玉朗继续说道:“现首当的要务,不是互相推诿,掂量着罪责的轻重而当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王妃您意下如何?”
程无双闻听此言,不禁微微眯起眼睛,慢慢说道:“不知王大人有何妙计良方?”
王玉朗微微一笑道:“安庆公主乃皇后的骨肉至亲,便是因着谁的疏忽让这金枝玉叶出了差池,都是兜不住的滔天大祸。然而此次都是因为乐平公主太不懂事,一意要闹着游湖,才有了这等横祸……在下回去命人细查了一番,原是公主身边有个叫胧月的侍女撺掇着公主那日巡游。我已经将她擒下,供词也是一并俱全。她乃是与淮南的余孽勾结,意欲挟持公主要挟圣上。此番公主的身边出了贼人,也是防不胜防。王妃初来乍到,怎知此地凶险,就算圣上怪罪,也要另寻个由头的。”
程王妃听到这里,心下立刻雪亮,这驸马爷是要将一江祸水俱引到乐平公主的头上。当下便迟疑道:“驸马当真若此,这么做与你有何好处?”
王玉朗适时端起了茶杯,轻轻地品味着细瓷杯中的铁观音。放下茶杯,笑着说道:“乐平毕竟是霍家人,不管如何处置都是他们霍家的家事,与你我这样的外姓人来说便是何乐而不为?”
程无双的眼珠微微一转,他素闻这驸马爷与公主不睦,再掐算一下公主怀孕的时日,登时便明白了几分。既然他乐得揽过这等祸事全扣在乐平公主的头上,自己正好顺水推舟,将责任撇清,于是微微颔首。
王玉朗道:“王妃没有立即将安庆公主被劫持的消息通知圣上,还拦住在下的奏疏,却是大大的不妥。若是皇上从别处听到风声,知道我们知情不报,必定龙颜震怒。”
王玉朗虽然说得隐晦,但程无双也非愚笨之人,立时明白王玉朗未尽之意,圣上必然在淮南安置了不少耳目。想到这些耳目绕过自己直接将消息报与圣上,程无双脸色变得雪白,后背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王玉朗见程无双想明白个中关窍,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王妃立刻放行我的奏疏,同时另修书信呈送圣上,将此事说明。只要我们赶在圣上得到消息前将奏疏呈上,便可无事。”
程无双点点头,说道:“多谢驸马点醒,我要立即上书,却是不留驸马了,以后自有回报。”
王玉朗离开骁王府,上车向驸马府驶去。
淮南的驸马府,选买的是当地盐商的宅院,采用的是套院的结构,倒是方便着多纳几方妻妾,各在一方宅院里,互不相犯,倒也相安无事安享齐人之福。
快到驸马府,他下了马车,绕行到府中的后门,推门进去,顺着一条幽草重生的曲折小路,拐了几个弯儿后来到一间小屋前,伸手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个身着青衣,面色姣好的女子坐在椅上,对着一方妆台,兴致勃勃地将妆盒里新添的几样首饰挨个比试着。见房门打开,驸马走了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珠钗,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又豁然停步,脸色羞红,双眼有些闪躲又隐含期待地望向驸马。
这眉眼含春的女子正是王玉朗刚才提到的胧月。
如今她可是今非昔比,竟是不必跟下女们同住在通铺下人房中,驸马爷已经给她另拨了这独立的小宅院,月钱翻倍,首饰也是可着心意去挑……
到底自己是有这福泽的,入了驸马府,凭着自己的姿色灵巧得了驸马的眼缘,从此便是要一步登天,再磨着驸马要两个丫鬟,自己便是要生成正经的主子了!
王玉朗看着胧月,温和地问道:“公主车蹬上的油脂可是擦拭干净了,是否有人注意到?”
胧月轻声道:“擦拭干净了。驸马放心,公主出事时侍女侍卫都心系公主,无人注意胧月。”
原来胧月入了驸马府不久,便发现驸马和公主不和,驸马绝少来到公主房间,更是从不曾一起就寝过。胧月心内暗喜,庆幸自己离开骁王府这一步赌对了。然后,便是很小心地几次花前月下时“偶遇”驸马。
慢慢地,驸马也对这个眉清目秀,还粗通文墨的侍女另眼相待。这王驸马到底是读过书的,几次人约黄昏后,在花池边,以手为笔,沾着池水,为自己写了几首情意绵绵的诗词,虽然过不了多时,那水渍便干,再不留半丝痕迹,可是那等的甜蜜却是一刻都没有闲散过。
这番的做派还真是同戏文子里的才子一般无二呢!胧月原本只是存了高升长进的心思,可是不知不觉对这斯文驸马倒是动了真情,也是因着这般,对那不守妇道的乐平公主心内更是愤恨。
驸马说,公主腹内的并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若是生下,却是要顶着王家嫡长子的名头,他还说只盼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诞下孩儿,哪怕是个姬妾所生,只要是自己亲生的骨肉便是要用心疼爱的,将来归总到公主的名下,扶正长子的名分也是不难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胧月只觉得这话里的意思是说给她听的。所以当驸马示意她撺掇着公主游湖,又在公主的马车上涂抹油脂时,她都是言听计从,一一做到了。
那给公主瞧病的郎中说了,公主此番滑胎太过凶险,又是伤了身子的,以后恐怕是再难受孕。
所以只要她以后成了驸马爷的爱妾,自己身下的头胎孩儿便是这王家的嫡长子了!这几日,每次想到这里,她都是激动得难以成眠。那公主金枝玉叶又算得了什么?不能生养孩儿的女人,在这内宅里便是注定的输家!
王玉朗不露声色地看着胧月脸上算计回味的得意神情,淡淡地问道:“公主可是知道自己再不能生育了?”
胧月一脸邀功地说道:“昨儿,胧月一不小心说走了嘴,告知了公主,公主听闻大发雷霆,将手边的物件俱是砸个粉碎,连熬好的汤药都没喝呢!幸好驸马也出府了,不然岂不是又要搅闹了您的清净?”
王玉朗嘴角慢慢勾着微笑,眼角的那道疤痕却是绷得紧紧的:“原是以为难为了你去做这样有伤福泽的事情,还担心着你寝食难安,现在看你并没有太过惴惴不安,我也就是放心了……”
胧月跪在了王玉朗的脚边,用自己的脸蛋亲昵地磨蹭着他放在膝盖上的大掌,轻声道:“为了玉郎,奴婢连死都是愿意的……”
王玉朗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静默了一会,说:“下人们送来了新下的莲藕,我命人挖了莲子给你熬炖了一盅燕窝莲子红枣羹,你且趁热吃了,补补身子吧。”
胧月从来没有吃过燕窝这样金贵的玩意,所以眼睛一亮,谢过驸马后,便去了外屋的餐桌上,解开了那朱砂的盅盖,拿起调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这名贵的补品。
甜甜的,又有着几丝滑腻,原来这就是公主每日都要喝的燕窝的味道。
坐在这窗明几净雕梁画栋的小院里,品着燕窝,胧月从来没有觉得日子竟然可以这般的舒心!一会还要央着驸马给自己新扯几身衣服……那公主新制的蜀绣罗裙看得她眼花,当时一心便是立意自己将来也是要穿上一件的……原来这贵女的生活竟是让人如此食髓知味,莫说一个婴孩的性命,便是再多做几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也愿意……
小盅里的红枣伴着莲子在泛黄的汤水里上下起伏,红艳艳的,可不知为何,汤水里的殷红变得越来越多,不多时,便是一碗猩红的汤水……
胧月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嘴角与鼻下,所触摸的地方俱是温热泛腥的热液……她颤抖地看着自己沾满了血迹的手,有心叫喊,可是喉咙却已经烧灼得如同吞了热炭一般。
咣当一声,她如同那日从马车上跌下的公主一般,倒在了地上,难以自已地抽搐着身子。眼睁睁地看着坐在一旁内室里的那个儒雅男子,竟是未曾看她一眼,只是伸着手指,如同往日给她写这情诗的样子,沾着杯中的茶水,在梨花木的屏风上慢慢地写着几个大字……
顺着那笔势,她依稀看出,那几个字是:“早知皆是自拘囚,何人能到死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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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朗写完了这一行字后,抬眼打量了一会,看着那字迹又伴着水汽慢慢消失。此时外屋扑腾的动静也终于停止了,屋内便是死一般的静寂,只有纱窗外的秋虫嘶鸣声。
他慢慢站起身来,唤来了自己的老仆,嘱咐他处理掉外屋的尸首后,便起身探视公主去了。
显然乐平公主还未曾从自己不能生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头发披散着半躺在床榻上,眼睛都红肿一片,脸色憔悴得竟是不行,看着王玉朗走了进来,便嘶哑着声音道:“这下你可是解恨了?本宫再不能生养了。”
王玉朗微微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她的床榻前,撩衣襟坐下,握住了她的手道:“庸医的话也是当真?你现在身子亏损,不宜再动肝火,等到身子恢复得妥帖了,自然要找寻名医好好调养,定然能诞下麟儿,我们的孩儿会是最最聪慧可人的……”
这一句“我们”竟是说得乐平心弦微微波动,这个平日总是对她异常冷淡的驸马,从来没有这般与她亲近地说话过。
此时她正是脆弱难忍之时,而这平时一直冷淡得不近人情之人,却并没有如她意料之中那般落井下石,反而温柔的前来示好,这可真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一时间,她心内便是有些狐疑,抬眼瞪着王玉朗。
只见自己夫婿的脸平静无波,平和而宠溺地看着自己,慢慢地乐平的眼底竟然是微微有了些许湿意,她也是说不好此时自己的心境,只是如同抓住根救命的稻草一般问道:“本宫的病,当真能治好?”
王玉朗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有我在,有什么是好不起来的?”
失踪的安庆公主依旧是下落不明,王玉朗与骁王妃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几乎是同时送达到了天子的书案之上。
霍允惊闻自己的爱女失踪,雷霆震怒。可是事关小公主的名节和皇室的脸面,又是不好张扬,便是只能秘密处置。
因着安庆公主的事,霍允对王玉朗与程无双也俱是不满。好在两人倒是没有半点推诿之意,在奏折里都争抢着揽下此事的罪过。霍允亲自秘密地任命了钦差大臣,派去淮南调查此事,同时发圣旨申斥王玉朗与程无双二人。
随后不久,乐平公主亲笔书写的书信便也送到了京城。信内承认自己用人不查,致使淮南叛军的细作潜入了驸马府,更是因着自己的骄纵任性,累及了幼妹遇险,更是连累了夫君与嫂嫂,信内言辞诚恳,字字泣血,竟好似那不懂事的乐平公主一夜间便是长大了一般。
三份奏折都是争抢着要负下安庆被劫的责任,霍允悔不当初。一心念着安庆的安危,而相关之人又俱是霍家之人,竟是想要责罚也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骁王的奏折送到,信内说到惊闻安庆失踪,心中万分焦急,然身在北疆无法亲自解救妹妹,恳请父皇母后速速派人追查此事,末尾却是提了一句不知程无双将军有无告知父皇母后?
霍允展开读罢骁王的信,心中不悦,骁王信中话里话外虽然含蓄,却是明显表示了对自己钦定的王妃的猜疑和不信任。到底不是自个选的王妃,居然借自己妹妹的事落井下石。
霍允微愠,将骁王的折子扔甩到一旁,却是头疼如何解决安庆公主的问题。
想到安庆公主,霍允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绞痛。皇后所出的五个子女中,唯有最小的安庆最是乖巧,倒是少了些霍家孩儿身上的戾气,其他的三子二女,唉,不提也罢。
此时乖巧可人的小女深陷不知名的陷阱,他这当父皇的怎么能不为之心痛?
只是祸事已然发生总是要想出解决的周全之法。
如果安庆被普通的劫匪挟持还好,就算清白有损又如何?身为大齐的二公主,自然是能觅得良配,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可是这次动手的乃是淮南的余孽,必然会拿安庆公主大做文章,结果殊难预料。
身为慈父定当竭尽家当而解女儿于围困,然而身为一国之君却万万不可失了分寸,以天下苍生为赌注而只顾自己女儿的周全。
霍允思忖良久,派太监宣皇后见驾。待得皇后入了宫殿,霍允命太监宫女等退下,关上宫门。当沈皇后惊闻了小安庆在淮南的遇险后,竟是摇摇欲坠:“皇上,可是一定要救救我的安庆!”
可是霍允的脸却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救?如何去救?难道要昭告天下,我堂堂大齐天子的女儿被个贼子劫掠了?还是等那贼子开出条件,任他予取予求?只能赶在贼人恣意妄为散步妖言前,绝了他们以后拿皇室中人要挟的念头……”
多年的夫妻,沈皇后是最了解霍允性情的,她慢慢抬头看着自己夫婿眉宇间的皱纹,还有那绷得紧紧的下巴,那是霍允已经拿定了主意时,惯常的表情,她心内隐约猜到了皇帝将要说些什么。
想到这,她先是一惊,瞳孔猛一收缩,如同一头受伤的母狮般,冲着霍允猛然喝道:“堂堂的一国之君,难道还救不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安庆现在身在何处,可是吃饱穿暖了?若是有贼人提出条件,便是金山银山也是尽可给的,只要能换回我的小安庆!”
霍允的表情愈加凝重,胡须却是微微在抖动,他磨着牙道:“只怕那些个贼子要的不是金山银山,而是朕的万里河山!大齐的天下未稳,皇室的名声当如磐石一般,容不得半点的撼动!安庆固然是不幸,可是她会这般,又是谁造成的?你明明知道乐平荒唐,却任着她的性子胡来,竟然连安庆一并送到了淮南去遮掩她那档子丑事!若不是你这般的糊涂,安庆哪里受得了这场浩劫?给朕记住!安庆万一真是……也是你沈氏一手造成的!”
沈皇后没有想到皇上不动声色,竟是早就知道了乐平怀了外胎的荒唐事。可是紧接着她就被皇帝的话堵得是心内气炸:竟是过了半响,才从嗓子言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足有两个时辰,皇后才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从殿内踉踉跄跄地走出,平时甚是注意妆容得体的皇后,此时竟然是鬓乱而钗斜,眼睛红肿得老高,竟是从来没有过的狼狈。
她如同被秃鹰偷袭,骤然失去了鸡雏的母鸡般,黯淡着神情,一动不动地瘫坐在凤辇之上……
第二日,皇宫中传出消息,安庆公主在淮南身染暴疾,只几日的功夫,便抵挡不住病靥,已经不幸夭折,帝后骤失爱女,怆然悲痛,举国尽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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