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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太子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沉琴绝酒
胤礽此刻心里想的根本不是什么扫琴,他是在想之后的余震,复震。
此一番大震已持续了一夜,若是再复大震,怎么得了?
如今康熙又不在京里——胤礽想到这里,猛然抬眸问顾氏:“海拉逊可将此事缮折报给皇阿玛知道了吗?”
顾氏方才在外头没来得及提及此事,见胤礽问起来,遂点头道:“海大人已将此事写了折子告诉皇上了。折子是昨晚上递出京去的,恐怕这时候皇上已闻知京城出事了,正启程往回赶呢。但从口外到京城,就是日夜兼程的往回赶,也得三日才能到。皇上若要尽早回京,恐怕得轻车简从,不能同太皇太后一起回来了。”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又有痼疾在身,是不宜在暑热的天气里长途颠簸的。
“太皇太后慢些回来也好,京里现下不平静,太皇太后在路上慢慢走也好,等到她回来了,皇阿玛大概将事情料理的也差不多了。”
胤礽默默的想,不管康熙赶路快慢与否,都影响不了这地震的威力,该震还是会震,人也只会越死越多。他就是有些担心,不知这地震还会震多久,他担心会死太多的人,那样就真的麻烦了。
胤礽的担心在之后得到了验证,地动停了两个时辰后,又复震。直至未时方才停歇。翌日、后日又复大震。地动直至三日才完全停歇下来,而三日已过,康熙却仍未见归来。
康熙归心似箭,偏偏他的车辇陷在通州地界回不来了。送康熙朱批谕旨回来的侍卫说,地震后,通州、良乡等城俱陷,地裂成渠,流出黄黑水,黑气蔽天。据说还有一名总兵官眷途经通州,家属八十七人因房屋倒坍被压死,仅活三口。康熙的车辇不能冒险快速通行,只能比预定时间晚回来了。
他谕旨点名让索额图、图海两位大学士料理此事,勒德洪和明珠协办。宫内则由内务府总管海拉逊承旨办理。谕户部速议救灾措施,命八旗都统亲行详察,命满汉御史协助京师五城御史详细了解塌房伤人的情况。康熙的谕旨到京的时候,胤礽就知道康熙必不知道勒德洪也在这地震中伤着了,灾后事宜便只能有三位满军旗的大学士一块儿督办了。
胤礽越琢磨康熙的谕旨越觉得古怪,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康熙只命满军旗的几位大学士料理此事,偏偏绕开了三位汉大学士,这是个什么意思?满军旗的大学士都忙着救灾去了,那么汉大学士们就总揽朝廷机务了。也不知康熙是有心还是无意,胤礽总觉得,他私心里多多少少偏向汉臣一些。
趁着救灾的当儿,满军旗的大学士们顾不上朝廷机务,六部的部院大臣们多有因为这事儿而忙起来的,户部自不必说,倘或有什么人在这浑水里头搅一搅,汉臣们大概多少也能捞着点儿好处,拉个帮结个派什么的。
大灾之中人必不能闲着,一闲下来,必定要生事,生口舌是非。若是往日也就罢了,有康熙在,能够镇得住。这会儿康熙不在京里,若有人要生事,谁能镇得住?且不说这个,就是在这样人命关天的时候,胤礽也看不得有人生事。
宫里自然是不会生多大的是非,就怕外头,外头若有事,不管是死了的还是伤了的,都是百姓倒霉。而他身为太子,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他想出宫去看一看,看看宫外究竟被毁到了何种境地。
一则,可以看看大学士们承旨救灾办得如何了;二则,在外头会比宫里消息灵通,见的人也多,他想知道的都能知道,他该知道的也能知道。他虽是太子,但在有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孩童,大概说话是不会避忌他的;三则,他还有件事想要做,却不知能不能做成,必得出宫看看情形才能知晓。
不过,他不能就这样出宫去,他若是这样大喇喇的出去,只怕连保和殿都过不去,他得找人与他同去方好。
地动一停,他就直奔宁寿宫去给仁宪太后请安了。
仁宪太后也住在帐篷里,他一过皇极门就瞧见了仁宪太后的起居所在。胤礽忙带着顾氏进去。仁宪太后确实是挂记他的,一见到他眼眶就红了,拉着他上上下下的看了许久,确定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伤了才点点头道:“好,好。顾氏把你护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胤礽看仁宪太后也极好,心下稍安,便直截了当的道:“祖母,孙儿想出宫去。”
“出宫?”
仁宪太后心里纳闷,皱眉道,“为什么要出宫去?这个时候,外头比宫里的情形坏多了,你不好好在宫里待着,出去做什么去?”
胤礽直勾勾的望着仁宪太后,不回答她的话,却径自道:“眼下这宫里,只能祖母能帮着孙儿出宫了。”
仁宪太后见胤礽极其认真的神情,好似不是在开玩笑,她抬眸与顾氏对视一眼,见顾氏听胤礽这话也是一脸的讶异,心里便知胤礽的这些话连顾氏都未说,胤礽是预备一过来就直接跟她说的。
仁宪太后沉吟半刻,才望着胤礽沉眉道:“我帮不帮你出宫另说。你先告诉我,你为何要出宫?”
太子出宫是大事,这种时候要出宫更是非同一般。若胤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她是断然不会同意胤礽出宫的。不,不是,仁宪太后在心里摇了摇头,就算胤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她也不能助他出宫!





大清太子爷 第16章
“我想出宫去看看京城的百姓,”胤礽沉默半晌,才望着仁宪太后道,“若祖母定要问个为什么,那孙儿只能告诉祖母,因为孙儿是太子。”
“皇阿玛不在京里,外头纵有大学士和部院大臣们料理,孙儿仍旧是不放心,孙儿想亲眼去看一看京里究竟是怎么个情形,但孙儿年幼,又居于深宫从未出宫过,孙儿有心出去自然是能出去的,但孙儿不愿意偷偷溜出去,这才来寻祖母的。祖母是太后,眼下太皇太后不在宫里,祖母是宫里最尊贵的人,若祖母能带着孙儿出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你可真是……”
仁宪太后听了这话,默然半晌,也没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她望着胤礽那肖似赫舍里氏的面容,心中感慨,太子还这样小,竟已自觉的将身为储君的责任背在肩上,这三日地动山摇,人人皆是自危,深怕自己的性命保不住,太子明明年幼,正是该害怕的神魂不守的时候,偏偏他却这样镇静,还口口声声的要求出宫去看看外头的百姓是怎么个情形,仁宪太后真不知是该赞皇帝教养了个好太子,还是该替赫舍里氏心疼她的小儿子。
她是有心不助胤礽出宫的,她也口拙,不会舌灿莲花的摆事实讲道理,只一心打定了主意不如胤礽的意,偏偏听见那一句因为孙儿是太子,她就心思松动了。
太子心系百姓,这是万民之福,她怎么能拦着?她若是不同意,保不齐依胤礽的性子,他要是想法子私自溜出宫去,她只怕会更担心的,还不如把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亲自看着他,那才是最安全的。
仁宪太后思索半晌,在胤礽期冀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出宫去。”
仁宪太后既然答应了胤礽,便吩咐身边的侍女去做些准备,皇太后和太子要出宫,自然是不能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出去的,至少得带足了护卫方能出去,要知会的人虽不多,但该知道的人都得知道。
顾氏见仁宪太后答应了胤礽的要求,心里就着急起来,她听胤礽开口时就觉得不妥,本还指望着太后会劝阻太子爷的,没想到太子不过说了几句话,太后就应了,她这下也不能寄希望于太后了,只能自己上阵劝说这对冲动的祖孙:“太后娘娘,太子爷,眼下宫里是这个样子,外头只怕更糟。您二位出宫不安全,还是待在宫里的好。太子爷若是想晓得外头的情形,不如奴才打发人出去瞧,等人瞧完了回来说给太子爷听不好么?这一出去,动静太大,只怕会给外头增加负担,再说了,太后娘娘和太子爷的安全最重要啊。若是、若是再有复震可怎么办呢?”
三日地动方停,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这次地震就真正的结束了。若是仁宪太后和胤礽在宫外时又震——顾氏几乎不敢再往下想了。
胤礽不以为意,转头看了顾氏一眼:“奶娘,你不懂。”
别人转述,终究不如自己亲眼所见。何况自己涉险就是险,别人就不是吗?这天下的性命都是一样的,这件事他是不能够假手他人的。
至于他和仁宪太后一块儿出去动静太大的问题,他早有预备了。
胤礽转头便对着仁宪太后道:“祖母,咱们出去动静不必闹得太大,只需告诉内务府海拉逊知道就可以了。护卫也不必过多,也不必跟的过紧。咱们又不是出宫郊游,是出去看看民情的。穿戴太过华贵,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的。祖母要尽量穿得朴素些,最好、最好看起来只像个富家的老太太就行了。”
“我的打扮自然也是一样的。”
胤礽打发顾氏回去取旧衣裳来换上,顾氏不肯就走,胤礽知道她是怕自己趁她不在就带着仁宪太后出宫去了,于是便笑道:“奶娘放心去吧,我就在祖母这处等着奶娘回来。更衣妥当之后我还得去寻大阿哥一趟。不会撇下奶娘先出宫去的。”
顾氏闹不清胤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听了这话,也知道自己开口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去了。
仁宪太后问胤礽:“你要去胤禔那里做什么?”
胤礽露齿一笑:“带他一起出宫啊。”
仁宪太后一惊,开口就问胤礽:“你带他出宫干什么?”
她带太子出宫已觉身有压力,再带着胤禔出宫,那便更是不妥了。皇帝眼下只有这二子长到了五岁以上,若是真有什么闪失,她大概也没有什么活路了。一想到这里,仁宪太后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胤礽不欲多说,只盯着仁宪太后轻声道:“祖母,他是皇长子,他是应该看看这些的。”
胤礽见仁宪太后忧心忡忡的神情,心下一叹,他深知仁宪太后的为难忧虑之处,又轻声安慰道:“祖母不必忧心。我们不会离开祖母左右的,孙儿只是领着大阿哥去看看罢了。绝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的。孙儿定会谨慎行事,不会牵累祖母的。再者说了,”胤礽笑了一笑,“大阿哥肯不肯跟我出宫还另说呢。”
“傻话!”仁宪太后叹息道,“我是怕被你牵累吗?我是担心你啊。”
正说着话,顾氏就来了,胤礽更衣后,又嘱咐了仁宪太后等他回来时再套车出宫,然后便带着顾氏一人去了胤禔那里。
胤礽去阿哥所里倒是扑了个空,管事嬷嬷告诉胤礽,胤禔在惠嫔那里。胤礽闻之心下微叹,有额娘就是好,大灾当前,还可去额娘处平息心惊。
待胤礽到了惠嫔宫中,见到胤禔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时,便问他:“你主子呢?”
那小太监将胤礽引到一处帐篷前,才低声道:“太子爷,主子前儿在阿哥所被吓着了,这几日一直在惠嫔娘娘处。主子不肯见人,脾气也不好,只肯一个人待在帐篷里。奴才不敢拦着太子爷,但奴才就不随着太子爷进去了,太子爷自个儿进去吧。”
胤礽点点头,放那小太监走了,令顾氏在外头等着他,他这才撩开门帘进了帐篷里。
帐篷里有些昏暗,胤礽扫视了一圈,才在角落里发现了抱膝坐在那里的胤禔。
胤礽见他这个样子,心下恻然,他这一路行来,宫中情形尽收眼底,确如顾氏所说的那样,宫中死伤者甚众。所有人都不敢再居于宫殿房屋之中,全都在帐篷之中安歇,单等着这场天灾过去,好再恢复往日的宁静。
但是这场天灾给所有人都造成了伤害,这是毋庸置疑的。他是个成年人都心有惧畏,何况胤禔这个实实在在的小孩子呢?
重灾区里,总会有一些小孩子在灾后发现因灾祸而产生心理问题,胤礽怕胤禔就这么待下去,也会产生心理问题,何况看方才那个小太监吞吞吐吐又惊又怕的样子,和他说的那些话,胤礽觉得胤禔已经产生一些问题了。
这也是他要带胤禔出宫去的原因之一。若有事情分散注意力,胤禔的心理状态或者能好些。
胤礽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还是惊动了胤禔,他骤然收紧手臂,朝着声音来源撇头惊惶看过来:“谁?!给我滚出去!”
胤礽停在原地,朝着胤禔露出一个笑:“大哥,是我。”
胤禔看清胤礽,惊慌的心平息了些:“是你?”
“你不好好找个地儿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胤礽慢慢走过去,走到胤禔跟前,慢慢蹲下来,与胤禔平视,轻声问道:“大哥,你害怕吗?”
胤禔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我不害怕!你才害怕呢!”
胤礽不说话,只是眸光深深的盯着他,那幽深眸光几乎要看进他的心里眼里,仿佛在问,你真的不害怕吗?
他明明能从胤禔的眼中,看见那藏得并不严实的,深深的害怕。
胤禔受不了胤礽这样的眼神,垂了眼眸不与他对视,口中却喃喃出声:“我、我才不害怕,我一点也不害怕。”
胤礽笑了一笑,也不戳破这明显的谎言,只是沉默着,半晌后,胤禔开口了,他抬起头来,轻声问胤礽:“二弟,你不害怕吗?”
“我?有一点点,”胤礽微微一笑,“不过比起害怕,我总觉得我们还应该做点什么,如果有事做了,我想可能就没有时间害怕了。”
“二弟,你、你说些什么啊,我听不明白。”胤禔总觉得胤礽笑中透着点儿神秘,但同时,他又有些羞赧和自愧,看二弟的样子,哪里像是害怕的样子,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似的,明明他才是当大哥的,他却在弟弟面前表现的这般没有气魄……
“大哥,你跟我一起出宫去看看吧,瞧瞧民情,等皇阿玛回来,我们也能在他跟前有些话说,”胤礽笑道,“你也不希望等皇阿玛回来,知道你这几日一直躲在这帐篷里什么事也没干,只知道害怕了吧?”
胤禔当下站起来,大声道:“当然不希望!”
他是皇阿玛的长子,他不能输给胤礽,不能在皇阿玛跟前丢脸!
可是,等等——胤禔瞪眼:“你说要我跟你出宫去?”




大清太子爷 第17章
胤礽一笑:“是啊。宫里都是这样,外头只怕更糟,我预备出宫去看看外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形。方才已说通了太后祖母,她会和我们一起出宫去。”
“大哥,你不会不敢吧?”
胤禔本来还心有犹豫,一听这话,梗着脖子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出宫就出宫!”
胤礽笑起来,对付像胤禔这样的小孩子,果然还是激将法最为管用。上回在阿哥所里,他不帮乌雅氏,胤禔又非要帮乌雅氏,他就看出胤禔不是想要真心帮乌雅氏,不过是存了几分小孩子的赌气罢了。他今日明着说了要出宫办事,以胤禔的性子,是肯定要跟着去的。
看胤禔站起来就往外走,胤礽跟在后头加了一句:“大哥要出宫,还是得跟惠嫔娘娘交代一声吧?若是惠嫔娘娘找不到人,只怕会着急的。”
胤禔不愿胤礽看低他,当即小手一挥:“不用跟我额娘说,我自己能做主!”
临出门时,胤禔只嘱咐他的小太监:“若额娘回来我的去向,就跟额娘说我与太子一道出宫了。也不必派人寻我,我办了事自会回来的!”
言罢,他也不带人,就这样大喇喇的跟着胤礽走了。
在胤礽面前,他不愿意再表现出方才的怯懦与害怕。看胤礽满面淡笑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再畏畏缩缩的,就特别的丢脸。
再则,他也有一点自己的考虑。若是告知额娘他要出宫,额娘是定不会让他去的。方才胤礽也说了,他要出宫是要去体察民情,看看京里的情形,回来是好在皇阿玛跟着说的。若是额娘拦着他不让他去,那么皇阿玛回来,就只有胤礽能在皇阿玛跟前说得上话了,而他在皇阿玛那里的印象,就只会是大阿哥吓着了,在帐篷里窝了三天。
他不愿意给皇阿玛留下那样的印象,所以,他一定要跟着胤礽出宫去!
往日里在上书房读经史子集,总是听师傅们说些书本中的大道理,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只知其文义,却从未亲身实历过。皇阿玛总是能出宫去体察民情,有时也会跟他的额娘分享一些沿途的风貌人情,他又从额娘口中得知,时常听得心驰神往,所以每每也盼着自己能快些长大,也好跟着皇阿玛去体察一番民情。
这种渴望激荡在心里,也促使着他一口答应了胤礽的邀请。
胤礽顺利带得胤禔来了仁宪太后跟前,按照胤礽的事先安排,祖孙三人就坐着马车悄然出宫了。
说是悄然,却也不尽然。从禁城出来,出内城入外城民居处,这一路动静是不小的,但因为仁宪太后和胤礽之前的吩咐,内务府不敢太过招摇,护军也不敢太过张扬,是以祖孙三人得以乘坐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出了崇文门,就到了外城受灾区了。
胤禔头一回出宫,心痒难耐,马车刚停稳,就撩起车帘往外头看了一眼,只瞧了一眼,他就啊了一声,跟烫了手似的把手缩回来,皱着脸嘀咕:“这外头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啊?跟人间地狱似的。”
胤礽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就撩起车帘预备下去:“大哥还指望着外头车马喧嚷,承平乐业吗?宫里头都是那个样子,这外头自然是人间地狱了。大哥若是害怕死人,就不要下车了。”
还没等胤礽出去,仁宪太后就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很是紧张的望着他道:“你要下车去?”
“你不是跟我说,只是出来看一眼的吗?”
胤礽笑了一笑,把小手放在仁宪太后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才道:“祖母,这看一眼,也不能只在车里看吧?既然都已经出宫了,这自然是要下车去看的。祖母放心,我不会走得太近的,只是出去看一看。不过,外头到底不洁净,又是遭了大灾的地方,祖母就不要下车了。”
言罢,又望着胤禔笑道:“大哥,我先下去了。”
胤礽下得车来,瞧民居街头巷尾皆满目疮痍,比宫里的情形要遭得多。
地震三天,不知震垮了多少民房,压伤压死了多少百姓,就他这触眼所及,都有不少人灰头土脸的坐在自家屋子的废墟上发怔,妇孺孩子更有些是衣不蔽体,其情其状令人不忍目睹。差役们寻得死人就将死人抬到边上去放着,用白布一盖,回头能葬便葬,该烧就烧。
天昏黑暗光,空气中弥漫着酸臭和腐朽的气味,闻多了便令人头晕,在这样的灰败景象之中,胤礽三人的到来就像是一道亮光,太过引人注目了些。即便他们尽量的朴素低调,但这不合时宜的马车和那站在一旁围观的态度,仍旧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许多人瞧着胤礽身上的那华贵衣衫和他身后远远站着的兵丁,都在暗自猜测他究竟是谁家贵公子,又来这里做些什么。
差役们倒是不敢妄动,他们是认得的,马车虽普通,但护卫马车的是护军八旗的人,这表明这位衣饰华贵的小公子不是皇亲便是宗室子弟,他们得罪不起,干脆就不予理会,只专心做着手头上的事情了。
胤禔也跟着下了车,他这三天都一直窝在帐篷里没出去过,宫里的惨象没有见到多少,乍然看见这种景象,心里头害怕得很,甚至腿肚子都在发抖发软,他长到七岁,也还没见过死人,更何况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死人呢!
可他不愿意表现出来,一步一步踩实了走到胤礽跟前,正巧听见他念叨了一句:“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啊。”
胤禔的心一抖,跟着问道:“瘟、瘟疫吗?”
他大着胆子又瞧了一眼,才道:“若是及时防治,我想不至于这么遭吧?不是说皇阿玛已经下了谕旨,命户部速议救灾事宜吗?只要等银子拨下来,不就没事了吗?”
“你看这像救灾的样子吗?”
胤礽转头看了胤禔一眼,往前扬了扬下巴道,“瞧见那些死人没有?如今天气热,多耽搁一天,发疫病的几率就增加一分。这是死人能带来的事儿,还有活人的事儿!时气不好,若是有人病了,也是发疫病的根源。这还没有谈到救灾的事儿,大哥,你是知道的,救灾如救火,皇阿玛确实是发了谕旨要户部从速议定,但是这谕旨是这两日到的,户部就算再快,能在明日就议好吗?官样文章,做起来恐怕是没完没了,层层批准,还要皇阿玛的谕旨朱批准了才可行。若是等这银子拨下来,只怕到时候这疫情也发了!”
“救灾不就是这么个章程吗?”
胤禔被空气里的酸臭哄的头晕,以手捂鼻道,“谁敢提着脑袋擅自做主不奉旨行事啊?就是他们等不起,也得等。再说了,官府慢些,但下头也不是没有办法啊,赈济粥厂和仕宦缙绅不是也可以自救嘛!”
胤礽想说的并不是这些,也并不想跟胤禔讨论官场是非,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说,也是他此行出来的目的,见胤禔似乎有些顶不住这味道了,他便叹息一声,才轻声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确实不能只依靠官府,也不能只靠着他们自救。其实我想,咱们身家性命无碍,又是皇子阿哥,倒是有义务为他们尽一点心力。就是皇阿玛知道了,也会夸我们爱民如子的。只是不知道大哥肯不肯跟我做?”
胤禔没听过这话,哂笑一声:“你这词儿倒是新鲜。你说说吧,想怎么尽心力?”
他知道胤礽拉他出来必有所图,就一直等着胤礽开口,他本来不管这闲事,横竖有大学士有户部,他一个未成年的阿哥,跟着凑什么热闹?但胤礽有一句话说动了他,若是皇阿玛晓得他也为灾民尽了心,必然是会夸奖的。而他,想要这份夸奖。
胤礽要尽心,他应了,而且还要比胤礽更尽心,这样才是正理。
胤礽笑了笑,道:“我想和大哥联名在宫里发起一次捐助,所得之物皆捐给这些灾民。宫里上下人等,不管什么人只要出于自愿都可以捐,也不拘衣物、首饰、银子。只要是有用处的东西,都行。而后由内务府造册登记,再出来发放给灾民。大哥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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