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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铜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又是十三
“男人。”白娴心中冷笑了一声,低下头来,想:“秦师妹,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么?换相好了,看来你在山下一年,什么都学会了啊。”
“白娴!”隋真凤忽然喝道,白娴吃了一惊,慌忙抬起头:“师傅。”
“你到玉华堂去,交代惠安她们把江宁府所有的客栈旅店都细细的查一遍,然后马上下山,拿我的名帖到各个武林世家拜会一次,说什么话你自己相机行事,留些心思,把秦苏这死丫头的行踪给我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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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空气一阵爆鸣,蓝色和红色的亮光闪了一下,化成流火散化了。两个年轻人在空中拼了一招,翻身落下地来。一个双爪箕张,马步稳扎,摆的是个火虎夺令诀,另一个单腿直立,却是个青鹤撩翅姿势。
这是江宁府兽形门院内,数十名年轻弟子分成两排站在大堂之上,看厅中央的两名师兄弟较量武艺。
掌门张白陶一脸得意之色,端坐在正中的座椅上,捋须微笑。正在较量的两个弟子显然已得‘虎势’和‘鹤天翔’两套拳法的精髓,举手投足之间罡火涌动,红蓝的灵气在掌指之间伸缩。眼见两个爱徒不负所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火候,他这当师傅的当然高兴。
“嘿呀!”两人对目蓄气片刻,那使虎拳的弟子忽然低吼一声,右爪紧握成拳,从头顶圈转,便在空中自自然然的换了个诀,到胸前抱定的时候,已换成‘啸岗’之势。使鹤拳的不敢怠慢,单足使力,‘托’的猛跃到空中,双臂伸展成飞翼形状,十指不断变幻,也极快的转换指诀。
“喝!”使虎拳的弟子猛喝一声,双目瞪圆起来。额上隐隐便有黑色的纹路显现,随着喝声,厅堂之上烈风飚起,一道明亮的红色光幕直如数丈红绡,从激扬的劲风中突破过去,疾卷向那使鹤拳的弟子。
堪堪快要撞上足踝的时候,那弟子指诀却正好捏完,‘白鹤三叠水’展动开来,他的身形陡然拔高尺许,让过了这一招凌厉的攻击,然后,不退反进,单足微弓,猛然前翻一个大筋斗,象一只巨雕一般向使虎拳的弟子当头搏下。
这次攻击居高临下,速度峻急,又当对手招式用老的时候,哪能容易抵挡。一干围观弟子俱在心里惊呼,那使虎拳的来不及收回气力,见师兄大脚已破面门而来,没奈何之下,再断喝一声,双臂交叉护住面目,身子微弓起来,黑色的纹路突兀的从他身上裸露的肌肤处延展开来,原本宽大的袍子也迅速被肌肉撑满。
“哒!”一只脚轻轻的踢在他的双臂上面,风雷之声倏然而消。那看似蕴满力气的一击便这么轻轻巧巧的收回去了。再看看堂上,那使虎拳的弟子竟然在顷刻间身子胀大了一倍,而他的手臂颈脖处,黑色条纹布满皮肉,看起来正跟一头猛虎相似。
“师弟,承让了。”那使鹤拳的微笑着,拱手合了一礼,转身退回到弟子中间。使虎拳的满面羞愧,向师傅行了个礼,也回到队列中去了。
“好!”座椅上的张白陶拍了一下掌,说道:“看来还是召儿稍微强些。登云步和白鹤三叠水用的极好。”他转向那使虎拳的弟子,后者正缓缓撤力,变化出的形状慢慢消隐,虬结的筋肉一圈圈缩小,那布满全身的黑色条纹也重沉进肌肤里去了。
“刚儿刚开始时虎势用的也很好,攻守并重,柔里带刚,看出你学这功夫很用心了。但从中段开始,渐渐偏重于刚力和猛劲,把虎势的精义都忘到脑后了。我看你越到后面越不成样子,竟然被师兄用三叠水逼出化虎形来。”他顿了一顿,道:“你终究是改不了那毛躁性子,这么急于击倒对手,可怎么了得?斗拳比的可不只是力气,还有耐性。若是今日并非同门较艺,而是江湖搏杀,你早就死过好几次了,哪还有机会再听我教训。”
那使虎拳的弟子大惭,低声答道:“师傅教诲的是,弟子谨记在心。”
“我跟你说过许多次,刚出柔守,劲留三分,你总心不在焉。”张白陶满面严肃的教训,站起身来,身上的外袍自动脱扣,落到椅子上,露出了里面的白色短打。
“你看好了,我再演示‘啸岗’给你看看。你自己琢磨这里面到底有何不同。”老头儿纵身跃到大厅中央,微挽起衣袖,右拳慢慢转到胸前立起。正是‘啸岗’的起手诀。
微风旋地而生。
众弟子屏息注目,看师傅演示这一招。场中的师傅果然和刚才的师弟不同,虽然起手姿势一般无异,但那无形的威压之感却强得太多了。
“如睁似闭踞开元,重火延烧太乙关,膻中一虎留守子,九兽冲过紫宫栏。”
“呼隆—”一阵郁雷似的炸响卷过大厅中央,震得屋梁簌簌抖动。张白陶右臂急伸出去,却不尽展开来,肘部弯着,显然留了一分势。“看好了,这是刚劲!”红光暴蹿而出,在张白陶身前数尺急弯一个大弧向地面直落,然后,自环成圈,迅疾无伦的绕着转成一个巨大龙卷。一干弟子只觉得烈风扑面,眼睛险些要睁不开了。
“开元穴气息回绕,你要好好领悟一下什么是如睁似闭。”张白陶淡淡的说。但这并不响亮的话声在如风雨欲来的厅堂中字字清晰,每个弟子都听的见。
“重火延烧太乙关,这我就不多说了,但‘啸岗’的精义,在末后两句:膻中一虎留守子,九兽冲过紫宫栏。你方才和师兄较量,把十分劲都用死了,胸藏空虚,怎么不被他的攻势所趁。”
说话之间,张白陶功力所化的红色龙卷越旋越大,地面上厚重的青石板被磨成无数碎石随风狂舞。
“啪!啪!”一连串的敲击声响如爆豆,百十颗石粒脱离旋风掌控,带着急速撞向张白陶刚才坐着的檀木椅子,在油亮泛黑的表面上撞出许多深坑。
张白陶瞧见众弟子眼中又羡慕又兴奋的表情,一时豪气尽发,有心显露功夫,当即沉喝一声,鼓气震荡,面前的红色龙卷登时在一瞬间猛扩一倍,风力陡然增剧,这下整块青石板都被掀飞起来了。
众弟子哗然,一齐后退三步,看场中师傅发功。
(未完待续。)





乱世铜炉 正传 第十五章 江湖死生(下)
“风藏玉枕雷藏顶,满蓄真功莫显影,六周去来脘上下,挟势推山举若轻。这是‘冲山势’!”
万千石片如同归巢的青鸦,挟着厉风急飞,一条直线撞向檀木椅子,震耳欲聋的声响过后,尘烟弥漫。那张坚硬的檀木椅子早给撞塌了,连背靠的隔墙也被撞开一个大破洞。
一群弟子俱是心怀敬佩,看向张白陶的眼色中,敬畏如见天神。
“这是九分刚劲的‘冲山’势,是‘啸岗’的下一招。”张白陶板着脸说,“召儿,师傅今天就把这一招传给你。不过你要记住,书上虽然说冲山和啸岗以刚力为主,但你切不可拘泥于成法。在对敌之际,纯刚的气势自然有其好处,但若说破坏之力,这九分刚劲,却远远不及一分刚劲。”
一干弟子都感奇怪,不知师傅为何这么说,难道一分之力还比九分之力厉害不成?
“我说的一分刚劲,并非以一分刚去迎敌,而是九分阴力……”正解说之际,猛听见前门‘咣当!’一声响,两扇木门脱枢飞起,如两片风筝般高飞十余丈,重重拍落在大堂之前。
“张师傅好功夫!好口诀!哈哈哈哈,受教受教。”随着大笑声,四名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在门口慢慢显身,一步步踱进院来。他们都带着斗笠,遮住面目,看不见长相如何。
张白陶心中微惊,知道有仇家找上门来了。面上一点声色不动,缓缓转身,盯着踏步进来的不速之客。
“张某功夫粗浅,原本不值江湖同道一笑。只是几位尊客枉顾敝府,却不知有何见教。”
“哪里哪里,张师傅的兽拳炉火纯青,当真是实至名归,我们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哈哈哈哈,你看,‘风藏玉枕雷藏顶,满蓄真功莫显影,六周去来脘上下,挟势推山举若轻。’这口诀太精深了,我们想破脑袋也作不来。张师傅就不必过谦了。”
张白陶瞳孔微缩。立时便知道了这几个敌人扎手之极。
原来适才他传功时,控制声息,不让这些口诀密法传漏出五丈方圆。却不料这些人远在数十丈的院门之外,竟然能够透破壁障,将这几句话听得一清二楚。其间功力差距,当知一斑。
心中既起提防,便不由的慢慢在丹田聚气。
“一月之前,我们曾给张师傅送来书信,传达了敝教主对贵派的恳切之意。只是……我好象听说张师傅没太明白道理,误会了教主的意思,竟然把话说错了。你看,我们教主多看重张师傅,马上让我们四人过来,再与张师傅商议大计,定要促成这样的千古美事,不知道张师傅现在想的又怎么样了?”
“或者……”那说话的黑衣人微微抬起头来,“当师傅的想不明白,却有徒弟想明白了?我们不会嫌麻烦,反正兽形门人人都是精英,谁来当掌门都会让门派发扬光大的。”
“你们是罗门教的!”张白陶面色陡然一白。
“呵呵,是啊!张师傅还算没太健忘,罗门教声威日壮,一统南方,与我们共同携手造福江湖,定然不会辱没贵门的声望的……”
“住口!妖魔邪道,我堂堂正派,岂可与你们这些贼子同流合污!上个月我回信骂了你们,这个月答案仍然一样,罗门妖教贼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骂得痛快!张师傅真是性情中人!”黑衣人话中竟然还有一丝笑意。“只不过,兽形门让你当掌门,实在是大大的失策了。你光图着自己嘴上痛快,却全不考虑这么多弟子的性命,这也太说不过去。”他‘嗤嗤’冷笑,目光从一干弟子面上逐一扫过。“弟子中间,有没有一个明事理的?只要愿意合作,我们就帮你当上掌门,放过你们的性命。”
“兽形门弟子听令,化形迎敌!”张白陶语气严峻,不容敌人再离间中伤。
众弟子早知来的是敌人了,当下听了师傅命令,没人有丝毫迟疑,迅速蓄气贯体,一时堂中衣衫撕裂的‘嗤嗤’之声响之不绝,满堂三十多名弟子尽数化形,狼熊虎豹,猴马鹰隼,或趴或蹲,济济堆满一堂。
兽形门的功法大有特异之处,独辟蹊径,立基于武功,却又旁涉到法术,豢养两域。每一个弟子正式入门后,兽形门的长者们就会按其资质禀赋,为其选择适合的兽拳教授。等弟子长到十五六岁,筋骨渐壮,气血方刚之时,便开始进行融魄。
所谓融魄,便是参照豢养师的****同体之法,生取飞禽走兽的精气融合入体。其间经历许多仪式法术咒语,那是兽形门的不传之秘,外人便无从得知了。待得融魄完成后,弟子们方可修习更深层的功法,随着功力日深,便渐渐可以变化成七分肖似的野兽形状。
“好!好!好多野兽!真精彩。”那黑衣人连连鼓掌,见满堂弟子虎视耽耽看着他,丝毫不以为意。“只可惜,这么多野兽,却没一个能听懂人话的,唉,真辜负了我一番苦心。张师傅,你很让我失望啊。”
张白陶再不答话,劲气急提,一层油黑之色从胸腹处蔓延开,瞬间把他的四肢,颈脖,面目都染遍了,刚硬的细毛从毛孔窜生,贴着肌肤层层覆盖,尖利的钩爪也从足掌之间伸展出来。等到那罗门教黑衣人说完话,他已化形完毕,瞳孔变成金黄之色,口鼻探出,犬牙尖突,宛然便是一头巨大的黑豹。
“兽形门绝不会与你罗门妖教沆瀣一气,正邪之壁垒,如天地之差别,你们如果想要硬来,兽形门上下,誓死相抗。”张白陶说完,咆哮一声,先发制人,向着前庭飞窜,化作一道黑线直冲那罗门教徒。
众弟子们见掌门动手,齐声呼喊,各种嚎叫尖鸣之声响彻庭院。后院的警钟也‘宕宕’的震响起来了。
二十丈的距离,五步跳跃就可以袭击到了。张白陶周身百骸蓄满劲气,只待最后一扑作佯攻时,在空中施展鹞鹰化形,用‘千钧爪’柔劲绞杀敌人。
‘咻’的一声急响,黑豹快如电火,第四步落地后极力一蹬,腾空而起,两手十指快速转换手剑,要把拟态换成鹞鹰,然而就在此时,他发现了一点不对。
门边的四个黑衣人仍然立在原地,如四支乌黑的钉子般动也不动,他们的影子,被长长的向前拉开了,象四把尖锐的长矛一般指向大堂。这本来也没什么不对,晨昏之时,阳光原来可以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只是,现在既不是早晨,也不是黄昏,是正午时分。
张白陶从空中掠过,他俯视地面时,正看到自己缩成一团的影子,如一只无助的飞鸟投向四把直立的枪戢。
两丈,一丈。“刷!”张白陶咬牙下足,脚下激出凌厉的气芒,挟着奔腾之势,斫向那为首的黑衣人。虽然已经知道情况不妥,然而,势如箭之在弦,他满绷了劲气,却已不能不发。
四条影子都活起来了,原本细长的投影瞬间聚拢,环成一个四尺见方的圆圈,围在四人周围。这个时候,张白陶才看到了点点细碎的波动。
那是无数只乌黑的甲虫。甲壳沉黑,看来竟然不反射光线。张白陶还在骇然,猛觉足心一阵麻痒,似乎数十只蚊蚋齐力叮咬一般,心头大震之下,满身的劲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然后,他便觉得右小腿的皮肉之下,宛如生生被人插进了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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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师叔请留步,我一定将话带给师傅她老人家。师傅性子急,我想,说不定过几天,她就会来庄上作客的。”白娴含笑和几名白衣女子辞别。
从扬箭庄里出来,她便收了温婉的笑容,深深吐了口气。回头看看庄院门首牌匾上三个虬劲的镏金大字,面上露出了讥嘲的微笑。“第十六家。秦师妹,你真有能耐啊,走都走了,还能让我这么不安生。”
“啪!”她紧紧握住了拳头,纤细的指上,一只银戒从中断开,掉落在地上。
“贱人!别让我等到那一天。到时候我要让你这****臭名扬满天下!”白娴‘格’的咬了一下牙,慢慢低下头去。等到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一贯的笑容又已回到了她的脸上,甜美,恭顺。单从表情看,谁都不会想到她心里正在骂的话。她轻轻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来,优雅的翻开,匆匆看了一眼,对着面前微笑道:“下一个,兽形门。可爱的秦师妹,你不会是异想天开,喜欢上老虎狮子了罢?你要是藏在这里,我可害怕,不敢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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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今天总算吃饱了。”一名黑衣人轻轻笑道。眼光投落,在洒满血水的青石地面上,许多米粒大小的黑虫子蠕蠕而动,尽向尸体倒伏处聚拢。
兽形门已经成了修罗地狱。尸横遍地,处处是一小洼一小洼的血水,许多脏器肢体散落在地上,浓重的血腥气味被高温烘晒掀扬,愈发的难闻。张白陶分成了七份,手足四肢被尽数撕碎。一条腿连着半块胯骨,弯曲蜷在大门处。他的头颅,很完整,仰面朝上,眼睛大睁着,两行血泪顺着面庞淌落。
他的目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也许,还有不甘吧。
他方当盛年,功力正在飞速上扬之期,而门派整顿得宜,弟子争气,兽形门好久都没有这样昌盛蓬勃的景象了。满门老少原本都满怀期望,趁此机遇,要在江湖上闯出大大的名堂来。可是,谁又能想到,雄心未酬,却先等到的这样覆巢的结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悠悠千古之叹,又岂是字面上这寥寥笔墨如此简单。
前有无数人,后将有来者。为刍为狗,成鱼成肉,被天地造化置到了砧板之上,全无抗拒的能力。
而,这可怕的造化,可憎的命运,究竟从何而来?张白陶到死都没有明白。
“师……傅……”一个垂死的弟子喑哑着嗓子叫道,他伏在地上,哀伤的看着他敬爱的师傅的头颅,圆睁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他是那名使虎拳的弟子,此时已经全化成虎形了,额上黑纹成王,脸颊两边,有黄褐的粗毛覆盖,上面同样有黑色的纹路。只不过,他的腰已经断了,左侧腰间被豁开了手掌大的一个缺口,血正从开合处涌出。凝成块的紫红的血堆里,是成团的黑虫子在钻挤争抢。
他的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就在濒死的刹那,他看见一只脚,重重的踩上了师傅的头颅,骨血四溅开来。
“不识好歹的东西,敢跟我动手,我让你满门都不留全尸。”
“蒋堂主,我们下一步要去哪?”一个黑衣人问。
那姓蒋的堂主将脚慢慢收回,在地上蹭掉了肉屑和头发,道:“不用着急,我们先到客栈住上两天。兽形门被灭了,江宁府定然要起一场大波。我们就在旁边看着,看看这些名门正派到底怎样反应,另一方面,等等云堂主和洛堂主他们,等外十八堂的人都来齐了,我们再动手不迟。”
“是,堂主。”三个下属恭声回答。
蒋堂主不说话了,抬起头来,深深的吸了口气,迷醉的叹道:“你们不觉得好闻么?天下气味万千,但我就觉得,这么多味道当中,还是血的味道最美。”
阳光照落,兽形门院落上空,蒸发的血气氲氤一片。而地下,醒目的满堂红。
四人前堂后堂细细察看了一遍,确认再没有漏网的生还者了,才又慢慢踱步走回前院去。
“好了,把万圣都请回来吧,我们呆的时间也不短了,这里虽然偏僻,但血腥味道传得远,只怕已经有人发觉到了。”蒋堂主压低了斗笠说道,迈步便向门口慢行。
‘踏,踏’两声轻响。
院门外的石街上,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声息。似乎有人慢慢走路,正在向大门行来。
(未完待续。)




乱世铜炉 正传 第十六章 震荡(上)
四个黑衣人一齐转头。
缺了门板的大院门,如同一只张口的巨兽,吞吐着干燥暑气和血腥味道。一条平整的青石小道从门前一横而过。从院里看出去,可以看见远处荒芜的草野,贫民的几间破落的草房。数只昏鸦被血气吸引,远远的旋在低空,不时发出难听的聒噪。
门口几株杨树耷拉着叶片,有焦躁的蝉在拼命尖鸣。
罗门教四人屏着气息等待那不速之客出现,然而过了良久,他却始终没有露面。“难道这人闻到血腥气,吓得不敢现身了?”四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这个念头。
“你去看看。”蒋堂主示意右边的一个属下,一边把甲虫都聚到了自己脚边。那属下领命,刚迈步欲行,门外又‘踏,踏’的响了两声。他马上停住了脚步,屏息蓄势。
又过了半晌,就在四个人心中不耐的时候,又是两响传来,这次,声音就在大门口。
一个影子慢慢显在门边,半弓着腰,似乎是个佝偻的老者。他扶着门框,慢慢探脚进来,四个人都看清了,他穿的是一双开了帮子的破烂草鞋。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高堂主淡淡的问。
面前这人身材瘦削,穿着一身破旧的青布衣衫,他也戴着斗笠,遮住了面目。从露出的下颌看来,他似乎年纪也不轻了,一丛短粗潦乱的花白胡子,如野草丛生。蒋堂主冷冷的看着他,并不因他不起眼的外貌而掉以轻心。这人看见满院子的尸体竟然不动声色,显然不是个平常之辈。
“说吧,你找谁。如果是找这些野兽的话,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全杀掉了,一个都没留下。”蒋堂主说着话,一边注视对方的动作表情。然而那老头就象一块枯朽的腐木一般,虽然浑身散着颓败气息,但杵在那里,仍然纹丝不动。
“或者,你找的是我们。”蒋堂主目光如同尖锥一般,冷冷射过去。一个字一个字说话:“那就把来意说清楚。”
“阁。”老者喉头响了一声,一寸寸的慢慢抬起头,尖突的喉核上下窜动。“我……跟着你们……很久了。”斗笠下的面容慢慢显现出来。蒋堂主猛然看到,眼睛!那是一双蕴满讥诮的眼睛!这老人,怎么会有这样狂热而犀利的,只属于年轻人的眼睛?!
不祥的预感瞬间便填满了他的胸腔,蒋堂主急步后退,将足边的甲虫一脚踢飞起来,米粒般洒向老者,另半片却被他真劲激扬,高高直树起来,合成屏障挡在身前。然而,他的动作还是太迟了,听得‘嗡!’的一声震响,明亮的青光骤然暴闪,从那老者的手边忽然亮起一团拳头大小的光芒,映得场中众人须眉尽碧。
那些凶恶的虫子让青光照到,瞬间便化成白汽消失掉了。然后,如同匹练一般,一头青色大龙悠悠长吟,从袖底下飞射,半空化出鳞甲爪牙,快如电火,一头穿进刚刚合拢的虫盾之中,瞬间旋破,贯入了蒋堂主的胸腔。
骨肉的碎渣从后背喷了出来。而同时发出来的,还有四个人的齐声惊呼。
“青龙!”
他们看到了,那老者手上,拿着的是一枚乌黑粗大的古怪钉子。
“圣手……小青龙,你……是……胡……不为。”蒋堂主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不可置信的瞪着那老者。他没来得及低头去看胸口凭空出现的大洞,睁着眼睛仰天摔倒,登时毙命。浓重的血水象漏了一般,汩汩而出,瞬间在他身下泊成了一汪赤潭,那些嗜血的虫子更不理会这究竟是敌人的还是主人的血,纷纷聚拢来,再次争食。
剩下的三名黑衣人看见堂主被一击毙命,哪里还有斗志,惊骇欲绝看着那老者。一人反应较快,当即跪倒下来,连连叩头:“胡大侠饶命啊,我们不知道是你驾到,你大人有大……”
“呜!”的一声尖鸣,空中青龙再次穿刺而下,从他的后颈一扎而过,登时把他剩下的话给截断了。青光所过之处,血液变干,虫子蒸发,土地炙成焦色。
余下两人面如土色,待要挣扎逃跑,却哪挪得开步?深深的恐惧占据了心脉,连动个指头都不能够了。物化的青龙更无怜悯之情,在半空中悠然滑了一圈,忽作电闪,左右两下穿刺,便将两人胸口扎漏,冲击之势更将他们带得远远扬起,落到先前遭他们毒手的兽形门众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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