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江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二逼癌细胞
刀疤脸点点头,冷硬的脸上居然难得地露出了点尴尬的神情,“小妹实在是……年纪该嫁了。”
秦盛回想了一下,想起来最近这一带的确有个妖女的传说——据说好些家里的俊朗少年都被掳走了……难不成是他做的?
闻瑜也想到了这事儿,当时看刀疤脸这个传说中的“女妖”的眼神就不对了,简直是叹为观止地观摩起这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妖怪。
此情此景,秦盛只觉得分外离奇,刚才他还对着这人的手下刀剑相向,这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待遇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就是秦盛这样不着调儿的人也不太习惯。
闻瑜抱着个大火炉仍觉得冷,淋了那场雨怕是害了风寒,他连连打了几个喷嚏,秦盛把自己喝的姜汤递给他,“再喝点。”
闻瑜毫不犹豫地接过来,捂在手心里,下人看见了便拿了一条毯子,闻瑜把自己整个包在毯子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他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鼻头红彤彤的,像根胡萝卜,秦盛又掏出条手绢扔给他。
刀疤脸挑了挑眉,觉得这朋友二人关系似乎……太过好了一点,哪知刚才那些全都是前菜,重头戏还在后面。
闻瑜生病了脾气更加古怪,他示意自己手要捂着杯子,没空闲擦鼻涕,耍赖不动。秦盛无奈地抓起手帕捂在他鼻子上,闻瑜狠狠地一出气,秦盛再干脆利落地一擦,把手帕叠了一叠,放在桌上了。
刀疤脸:“……”
刀疤脸的眼睛都快惊成斗鸡眼了,他从小被当少主养大,谁敢不顺着他?就是他那刁蛮的妹妹也没少让着他,可……可也没被人惯到过这个份上啊。
这不养出个废人来么!
“你看什么看!”闻瑜见刀疤脸瞪大了双眼,不满地撇撇嘴,靠在了秦盛的肩膀上,语气突然来了个大翻转,粘粘糊糊地腻着,“臭禽兽,摸摸我,我,我头疼。”
秦盛对这新鲜出炉的外号眉毛都没抖动一下,仍是面带微笑。刀疤脸干咳一声道:“给你们准备了房间,你们要两个房……”
话还没说完,闻瑜就不干了,头疼着也阻挠不了他“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不要两个房间!”
刀疤脸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他分外堵心地看着面色通红的闻瑜撒泼,心下觉得这孩子养这么大估计让他爹闹心死了。
闻瑜大吵大闹:“要一个房间!我生病了!我生病了!”
秦盛摸摸闻瑜的头,果真滚烫一片,闻瑜还在那里颠三倒四地重复着“我生病了”这四个字,拿他那额头对着秦盛的手一顿乱蹭。秦盛看这人烧得都迷糊了,也失了调侃的心思,扭头对着刀疤脸道:“一个房间吧,他发烧了我也好照应。”
刀疤脸的眼神很是纠结。
他看看秦盛又看看闻瑜,秦盛说罢便又转回头去安抚闻瑜了。两个俊朗小伙儿你侬我侬得正欢,秦盛还笑着点了点闻瑜的鼻子,气氛一片光明正大的火热,弄得刀疤脸不知到底是这二人太过暧昧还是自己思想太过龌蹉,觉得垫满了棉花的椅子上一瞬间长出了千根刺,屁股怎么都坐不住了。
“你们……回房吧。”他最后只得识趣道,饮不知味地抿一口上好的茶水,“来人,带秦大侠和闻大侠去西厢房。”
跟班的突然从不知什么地方窜出来,“是!”然后看着二人,“两位大侠,这边走。”
闻瑜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整个人都贴在秦盛的身上,二人就这么就着别别扭扭地姿势慢腾腾地走了。
刀疤脸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才发现杯子里已经空了。
刀客江湖 第四十五把刀
“大当家,茶。”一个仆从忙跟上前去倒茶,刀疤脸木然地摆了摆手,“不用……二当家人呢?”
仆从讪讪地收回手,一脸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的样子望着他,他见那人的可怜模样无奈道:“但说无妨。”
“不是……这个……”仆从暗地里抹了一把汗,“二当家的……呃,在,在劈柴火。”
“你们让她去的?”
仆从被这话吓得都要跳起来了,忙泪眼汪汪地澄清:“冤枉啊大当家!二当家她说她……那什么,闲的慌,非要……大当家的,我们拦都拦不住啊。”
刀疤脸想了想,自家妹妹也就是个怪人,点点头,“随她去……”过了一会儿又不放心地问,“她在哪儿?带我去看一眼。”
仆从忙带路,二人穿过一条条回廊,走到寨子后头,还没走近柴房,便听见有愤怒的声音传来:“你他妈放开我!”
刀疤脸脑仁儿突突地,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仆从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看破红尘了似的眼神,慌忙摇了摇他,“大当家的!挺住啊!”
刀疤脸痛苦地摇头,用指甲盖儿想都知道他那倒霉妹妹又出幺蛾子了,“王小!住手!”
“哥!”一个有些低沉粗哑的声音响了起,王小冲着刀疤脸就跑了过来,刀疤脸挥挥手让那仆从退下,生怕让别人见着家丑,任由王小扑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很没出息地……软倒在地。
“哥哥!”只见一个面如方田,膀大腰圆,满脸胡渣的“女人”扒着刀疤脸撒娇,她的头上还梳着姑娘髻,应该是还未成亲,秦盛左看右看……从背面看这人是个伪装未婚姑娘的大汉,从正面看嘛……那就连她是在“伪装”姑娘都看不分明了。
秦盛一脸呆滞,旁边的跟班点头哈腰:“山寨特色,哈哈,山寨特色,您别见怪。”
刀疤脸听见这解释简直欲哭无泪——谁他妈稀罕这样的特色——忧愁道:“你下来,我们好好说。”
“别的我都不要!我就看上他了!”王小叉着腰,胳膊上鼓囊囊的肌肉贲张,闻瑜偷偷瞄了一眼,得出了一个自己大腿还没有她胳膊粗的结论,冷不丁打了个寒战,缩到了秦盛身后。
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也得看是谁的胳膊谁的腿啊!
要说这“胳膊”……咳,这王小二当家,真是个奇人,她当年十七八的时候曾经见过一名特别温柔漂亮的男人,本想抢回来做个压寨夫人,结果半途被人劫了道,从此茶不思饭不想,害上了相思,再也不愿意和别人成亲了——当然没人要她也是其中一个因素,不过这事儿咱得小声说,王小也是个暴脾气,惹急了,头给你拧下来。
闻瑜倒霉催的,和秦盛还没走几步,这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怪物就从柴火房冲了出来,带着她那胡渣嘴就往他脸上拱,一边拱还一边说什么……好香?可怜的闻大少爷尝尽门派里的冷眼嘲讽,虽然锦衣玉食可也没少有人给他使绊子,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够坎坷了,不想——唉,碰上这么个女人,前面那些糟心事儿突然都变成了心灵鸡汤。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女人非礼,眼看着那人毛擦擦的手就要捏上自己的胸了,闻瑜忍无可忍,这才悲愤地大吼一声“放手”,平生第一次明白那些被猪拱了的好白菜是什么感觉。
他泫然欲泣,心里唱着的全是“小白菜呀,地里黄啊……”
“你看上谁了你……”刀疤脸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居然能那样生动地皱成一团,可见他实在是有心想弄死这个折磨了他三十多年的冤家,他一把把王小挥开,“哥解决不了,你自己看着办。”
“我不干我不干我不干!”刀疤脸话音刚落,那“姑娘”腾地站了起来,她指着刀疤脸的鼻间,“王大!你不疼我!”
王大揉揉脑袋,“我怎么不疼,我他妈疼地都快睡不着觉了。”
王小“哼”了一声,朝闻瑜翻了个白眼,王大看了皱皱眉,“翻什么白眼,你有什么不满的冲我来,这俩别招惹,哥打不过。”
他只是看见秦盛年纪轻轻武功高强,想起了点儿无关紧要的陈年旧事,又有些惜才,这才开了山寨门让人避个雨,结果现在这个局面,倒像是他故意让那两个年轻人来山寨然后瓮中捉鳖的。
“人家这是抛媚眼啦!”王小使劲跺了一下地,闻瑜只觉得山都抖了三抖,他弯下腰偷偷地问跟班:“哎……那谁,我们能先走不?让这兄妹俩闹去。”
跟班的想了一会儿,“也好,大当家跟我说了,他就是看你们这两个年轻人年纪轻轻武功高强,觉得很是个材料,这才让你们进来的,你们可别误会,光你们给我们那几下子我们就不敢阴你们。”
秦盛也松了一口气,跟上跟班的脚步,“你们这二当家……她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嗨,体型长相嘛,爹生娘养的,打生下来那会儿就这样。”
“她生下来就有胡渣啊?”闻瑜插嘴。
“那倒不是……咳,不过从小就特能吃,长得结实。”跟班的自豪地一挺他那瘦弱的小胸脯,“跟我们寨子里最厉害的勇士一样体型,甚至比勇士还能打!我们的二当家是靠实力坐稳位置的,绝对不是什么裙带关系!”
秦盛:“……”
闻瑜:“……”
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女人长胡渣也是一种骄傲么?
跟班的打开了话匣子,唠唠叨叨地说着一些老掉牙的事儿,他把秦盛和闻瑜送回了房间,“以前啊,我们这儿经过了一个特别漂亮温柔的男人,二当家一眼就喜欢上他了,可惜有缘无份,那人让别人给救走了。”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闻瑜,“别说,还真挺像你,怪不得我们那二当家抓着你不放呢!”
刀客江湖 第四十六把刀
闻瑜表示十分恶心地皱起了脸。
秦盛本来对于那丑八怪喜欢闻瑜这一事儿心里莫名地膈应,还来不及想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跟班又来搅这滩浑水,当下里心情也愈加恶劣起来,好在闻瑜恶心得明显,直白地往他身后躲,他深感安慰时竟也不忘呵呵一笑,言辞刻薄地朗声道:“你们山寨难道叫‘春心荡漾寨’么?这不光男人抢劫,连作为女人的二当家也要公然抢汉子,实乃土匪界的精英啊!我看大当家的让我们来这儿,别是说媒呢吧?”
跟班的擦了擦额头上出的心虚汗,“咱也知道这是土匪寨子,你不能光指望我们日行一善不是?也要允许偶尔的抢劫嘛。”
秦盛扬起眉毛,“抢汉子?好奇特的风俗,看来秦某实在是孤陋寡闻,大惊小怪。”
闻瑜点头,甜甜蜜蜜地靠在秦盛肩头,秦盛伸出大手拍了拍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有我呢,她不能拿你怎么样。”
随便一句话而已,闻瑜闻言也不知想到哪儿去了,脸红一路红到了耳朵尖,讷讷地轻咳了一声,“那你也不许跟她走。”
“臣遵旨。”秦盛嬉皮笑脸地勾了勾闻瑜的下巴,“皇上可不要抛弃臣呀!”
闻瑜把玩着秦盛的手不说话,他仔仔细细地看着那拿刀的手——粗粝不堪,茧子厚且粗糙,爆裂的死皮粗粗地刮着他的手,闻瑜偷偷看了一眼秦盛,见秦盛凌厉的双眉温顺的下垂,终于大胆地痴心妄想了一回:他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了呢?
二人之间情潮涌动,暧昧丛生,只可惜木头脑袋跟班的完全没看出来,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兀自在那里叽里呱啦地接着说:“……况且我们二当家三十大几,再不嫁真的就成个老姑娘了。想想也怪可怜的,就是为了一个娘们兮兮的汉子,咱家二当家大好的青春年华愣是拖到了年近五八……唉,世事无常哟,这是命。不过大当家是个顶敞亮的人,你们可不能瞎说!”
显然这半个老头儿对于王小有着无限的偏袒,以至于是非颠倒,浑浑噩噩,黑白不分,真把自家食人花一般的“姑娘”当成了得要人怜爱的弱小女子,也不看看她那一身粗壮腱子肉——怕是没什么人能比得上她威武雄壮,匈奴人见了她恐怕都得端起酒碗,齐刷刷地嘶吼:“我们敬你是条汉子!”
秦盛看跟班的情真意切,一脸悲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下里想——听过用二八来形容姑娘的,也听说过用啥二九的,现在竟然听见“五八”,还不如直说四十了呗,省的人还得算——面上还是带着笑容的:“是是,这造化无常,总是有些意外的嘛。”
跟班的感慨万分地点点头,把二人带到西厢房门口,让秦盛和闻瑜二人在门口等着,自己进了隔壁的花园。他一路走了大概十丈,接着便整个人趴在地上,用他那油腻腻的手在地上摸了片刻,摸出一把粘着土的银灰色钥匙来,把西厢房的门锁给开了。
“谢谢,”秦盛邪火那阵儿过去了,照旧彬彬有礼。他跟着迈进了屋子,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一看平日里就是常打扫的,可跟班的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个鸡毛掸子到处挥舞,房间里本来没多少灰,鸡毛掸子上的灰倒是纷纷扬扬地落在了地上,整得本来就害了风寒的闻瑜咳嗽个不停。他不知悔改,朝秦盛呲着一口大黄板牙“这里以前是个仓库,后来就没放什么东西了,你看看啥都没有的……我让人多拿一床被子来。”然后手舞足蹈地“打扫房间”。
闻瑜咳得停不下来。
闻瑜咳得根本停不下来。
跟班草草地刷了一会儿,便在门口探出他那油光锃亮头发稀疏的大脑门儿,“哎,就是你,拿床棉被来。”然后回头真挚地说,“……你们俩就安心在这儿住,不光能躲雨,多住几天也行,我这个主管还是能管这点儿事儿的。就是你们,看看能不能和二当家处出点儿感情来……”
秦盛的表情像是吃了狗屎,还是那种品着味儿慢慢吃的状况,他品得心堵不已,难受得快怄出血来了,压根儿没注意那铺床的女人对着他勾起的甜美的笑容,只顾着反驳:“千万使不得,我们这些穷鬼,哪里配得上那样……那样,身体健康的女人,您别客气……千万别客气。”
跟班的想了想,颔首同意道:“那倒也是。就是二当家当年那么喜欢的人,也不过就是要强抢回山寨过日子入赘么!看你俩这一身的毛病,娶她大概是不可能了,不过说不定我们二当家的纡尊降贵,让你们中的一个当个倒插门女婿啥的,条件也就还将将算凑合。”
闻瑜对以上对话简而言要地发表看法:“闭嘴。”
秦盛看来人已经把床铺好了,也不想再跟这个脑子里装的不知是什么玩意儿地人啰嗦,直接朝着他点头,“大叔您想开点,王小姑娘现在不也活得挺好么?就是不知王大成亲了没有,若是没有,那她二人一同过过日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行啦,我这兄弟也该好好歇息了,您忙您的呗?”
“好,好,”他对着秦盛伸出大拇指,头顶上没几根的毛欢欣鼓舞地随着风飘荡,“你很好啊,尊师重道,又有礼貌,我替你给二当家看看……嗯,合格了!”又转头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欣慰地看了一眼闻瑜,“虽然说光阴似水,白云苍狗,失去的不管啥玩意儿都是不会再回来的了,不过人命里总是有让人弥补的机会的,虽然二当家没追上那小白脸,这不,你们不是来了么!”
闻瑜立即干呕三声,生怕自己的厌恶之情表现得不够明显,秦盛给他顺顺气,“行了行了逗你玩儿呢……大叔,呃……”
“我叫王狗腿。”
秦盛乍一听这名字,下意识地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跟班,那跟班解释道:“我娘喜欢狗,而且贱名好养。”
秦盛:“……”
闻瑜:“……”
“咳,言归正传,”他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我终于等到二当家能够弥补的这一天了。”
闻瑜染了风寒,秦盛也就不愿意带着他再四处走,虽然此处有怪兽女人一个,好歹热水随便用,吃的随便吃,药材也是常备的,秦盛就决定在寨子里住了下来,多住几天,住到闻瑜病好为止。闻瑜当初执意要一间房,秦盛就睡在地上,怕被传染,刚好也能照顾他。这下可不得了,当闻瑜听见这决定时只觉得两眼发黑,头晕目眩,“哇”的一声吐血一口,背过气去了。
这下秦盛更是担心,不走的决心加固再加固——不知闻瑜知道这结果,当初会不会把那口血给咽下去?
总之,一场恶战拉开了序幕。
闻瑜不仅每天被幻境折磨,醒来还得看那逼得他恨不得钻回幻境的女人,心力交瘁,命数大概一折再折,眼看着要奄奄一息。他也试过放毒针,结果染了风寒的身体内力运行不当,那莹莹针头竟连她的皮都划不破;后来又对那女人用上媚术,试图控制她,哪知那金刚“嗷呜”一声,不仅没听从命令有多远滚多远,反而气喘得跟头牛一般,照着他就扑了上去,所幸秦盛一个刀柄解决了这事儿,要不然闻瑜非得受辱而死不可。
眼下里,他像个快被强(hexie)暴的姑娘似的拼命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发恶梦,出了一身虚汗,丫鬟们便要带他去洗个热水澡,闻瑜迷迷糊糊地答应了,泡在热水里才想起来把人都赶出去。
姑娘们欲言又止,生怕这柔弱的公子泡着泡着就被水给泡化了,闻瑜立起眉毛,凶恶的表情暴露无遗,“滚。”
姑娘们作鸟兽散,一个都没敢留下。
闻瑜谨慎地四处看了一眼,沉下身子,闭着眼睛运行功力,缓缓地吐纳,全身内力在身体里快速地循环——他得快些好起来,这地方没法儿呆了。去寒舍,牡丹花城……哪里都好,别再折磨他了。他还想好好腻一腻秦盛,可这段时间他连秦盛的手都很少碰过!他心痒难耐,见到秦盛眼睛都快放绿光。
内力不太顺畅地在身体里游走,闻瑜任由水由稍微有些烫变得冰凉一片,额头处渗出了点点汗液,他却一动不动,像尊雕塑一般。
许久,闻瑜吐出一口暗红色的气息,一身舒爽地睁开双眼,就看见窗户处一双铜铃大的眼睛,还没等他怒吼出声,一声尖叫划破了下午的寂静,知了猛地停住了鸣叫,小心翼翼地缩起头来,一旁的猫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弱弱地“喵”了一声。
闻瑜目眦欲裂,瞪着王小,手握成了拳头,王小退后几步,惊诧地吼:“玉花宫的人!”
听到尖叫急忙赶来的秦盛脚步一顿,他抬起头,看着几十步开外的浴房,迟疑地皱起了眉头。
王小刚才……叫的什么?
刀客江湖 第四十七把刀
晚饭吃得很沉默。
往常活跃的秦盛今天默不吭声,他味同嚼蜡地吃着碗里的饭,今天听到的那一声模糊的尖叫在他耳中徘徊不去。
“不会的。”他安慰自己,“已经和闻瑜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可别多事。”
但又忍不住想,“其实真的相处时间也不多,他凭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闻瑜笑起来的模样渐渐浮了上来——其实他笑的时候真的不多,那个漂亮得不似凡人的美人儿总是皱着眉头,眼睛经常瞪得很凶,线条淡漠的唇也总是吐出些不怎么好听的话——可现在那些不多见的笑容,甚至是嘲讽,突然成了秦盛的救命稻草,他死死地抓着这些浮出脑海的东西,生怕自己沉下去。
秦盛才知道怀疑也是伤人的刀,会不会伤到闻瑜他尚还不知,可他自己的确被这把钝刀撕扯得生疼。
——“你和闻芷暇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玉花宫的传派功夫!”
他当时没敢上前求证,只是退缩了,几乎是拔腿就跑。其实他应该在那问清楚,可他生怕自己听见什么不该听的,然而即便这样,王小姑娘的厉声质问仍然在他头脑中徘徊,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罩在一个巨大的钟里,敲钟人无情且嘲笑地持续地撞击着那回声不断的钟。
——真是烦人。
他把碗一放,嘴角勉强勾了一勾,“胃不舒服,不吃了。”
接着干脆利落地起身,朝外面走去,全然没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失礼。
王大抬眼看了秦盛一眼,“要不要让人拿点药?”
“不用。”秦盛头也不回,直直地朝外走去,背影有种说不出的烦躁。闻瑜心里“咯噔”一下,慌得厉害,他突然起身,椅子摩擦地面时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摇晃了几下,“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今天下午的质问让他脑中一片肿胀,他忘了自己解释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只知道不能让秦盛知道,千万不能。
闻瑜大少爷大概没想到自己当时的话能让他这么后悔,他终于发现——不做出决定的事,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自以为给自己留足了后路,每一步都精打细算地前进,哪知世上哪有那么多设计好了的东西,再是处心积虑,能赛得过天知道?
闻瑜只记得自己当时胡乱说了一通,王小便突然冷淡下来,他还来不及庆幸,秦盛甩起脸色来,虽然似乎不是针对他,但犯人总是心虚的。
他听到了吗?听到了多少?想了什么?
闻瑜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秦盛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去哪里?”他只能慌乱地跟上去,拽住秦盛的袖子,秦盛偏过头给了他一双很久未见的表面热情内里清冷的眼神,闻瑜突然从头冷到脚底,不由自主地便放开了秦盛。
待到他再反应过来时,秦盛早已连影子都不在了。
王小看了一眼,低下头吃饭。
王大偷偷地问他那奇葩妹妹:“他俩这是怎么了?我以为他俩好得跟一条裤子里一起的一样呢,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就闹矛盾了?”
王小撇了撇嘴,小声说:“活该。”
王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随闻瑜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对闻瑜说:“哎,我跟你说啊闻公子,你俩让我想起了一对故人呢。”
闻瑜此时根本没心情去想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他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他使了蛮力去撕扯,非但没把那纷繁杂念撕扯断,反而让自己疼得够呛,于是便草草地回了一句:“嗯。”
王大也不尴尬,放下筷子便张嘴,看样子是要滔滔不绝好一阵子,闻瑜根本没听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门外,好一会儿才道:“烦着呢。你能不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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