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投机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有时糊涂
一语惊醒梦中人,庄继华心中赫然开朗,宫绣画说得没错,军队只要开过去,就表明了态度,刘震恩不时傻子,他是决不敢向军队开枪的。
“一语中的,宫同学真乃女诸葛也。”庄继华高兴的掉句文:“巫山,我看这样,我率队搞一次野营拉练,路线是…。”
“好到是好,不过还是我去吧。”蒋先云知道庄继华是担心事后有人追查擅自调兵,故而用野营拉练的名义,他去实则是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你不能去,你还要留在队部,草拟新编二团的干部配备名单,那可是你党代表的事情,想推给我吗,那可不行。还是我和扩大哥去。”庄继华笑着说,却向蒋先云递出一道眼色。蒋先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庄继华其中必有深意,遂不再坚持。
“扩大哥,你去一团找胡宗南,就说调刘勘连执行这次野营拉练。”一团还没有任命团长,由胡宗南以副团长兼一营营长身份管理三个团的曰常训练。曾扩情心花怒放立刻出门找胡宗南。
“好了,就这样,诸位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宫同学,你也去休息一下,三十分钟后我们出发。”
等大家都走了之后,蒋先云才问:“文革,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种美女面前露脸的机会,我当然要抓住不放了。”庄继华狡猾的一笑。
“说真话。”蒋先云不高兴的说,他还是不喜欢庄继华拿这种严肃的事开玩笑。
“好,真话是……”庄继华靠近蒋先云低声说道:“你没发现宫绣画很漂亮,你说这次我能不能在……”
话还没说完,蒋先云眼一瞪,扬手就要打。“好,好;我说,我说”庄继华连忙告饶,随后又泄气的说:“没意思,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也不知道配合一下。”
说完脸色严肃的说:“你的身份决定了你不能去,只有我去才是最合适的。”蒋先云闻言细想,这才发现庄继华调的部队军官全是国民党员,一个[***]员都没有,刘勘连的三个排长钟彬、邱清泉、杨引之都是一、二期中的孙学会积极分子。蒋先云明白了,庄继华这是为了防止以后有人借此攻击[***],想通之后,不由为庄继华的煞费苦心而感动,也更加不理解庄继华为何对[***]有成见。
“另外周主任让我配合你的工作,二团干部人选你要尽快拟定。”庄继华似乎毫不在意的说道,说完之后,庄继华就快步的离开了会议室。
蒋先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震惊无以复加,脑中在不停的叫道,他察觉了?还是仅仅是试探?
临行前,周主任突然把蒋先云叫道广州区委军委办公室,在摒弃左右之后,周主任秘密交给他一个任务,整编中要有一到两个团的干部全部安排为[***]员或者共青团员,要么就是青军会的积极分子。因此在新一团中蒋先云只安排了左权、许继慎等少数几个[***]员,作为将来的营连长储备。
蒋先云心里已经有了完整的配备表,只是不能控制团长人选,团长要由蒋介石亲自任命,而且说实话,他也认为目前黄埔一期学生中除了庄继华外,其他人的才能尚不足以担任团长职务,就是他自己也只是勉强。
二团干部人选本来就是他的工作范围,庄继华为什么要提到周主任,还说要配合他的工作,难道周主任对他有所交代?不能呀,庄继华不是[***]员,而且对我党还抱有成见,这么重要的事情,周主任不可能不向他保密。
蒋先云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由想向周主任问个明白,可转念一想,庄继华虽然对[***]抱有成见,却从未见他说过反对[***]的话,更不肖说反对[***]的事,反是处处维护[***],而且还曾向周主任提出过木棍说,想到这里,蒋先云眼前不由赫然一亮,难道庄继华与周主任有默契。
只能如此,蒋先云感到心里有底了。
越秀南路89号的惠州会馆是一栋两层砖木结构的西式洋房,自从中央党部迁入这里后,洋房前的草坪被夷平,马路在这里被拓宽了,门前还修了几级台阶,台阶的角落里几个车夫闲散的坐在那里等客,两个卫兵麻木的站在门前,呆板的看着进出的官员们。
朱卓文从人力车上下来随手扔给车夫一张钞票,左右看看,然后低头走进中央党部的大门。
他推开二楼的一扇门,进门就大声叫道:“远秋兄,老弟又来麻烦你了。”
听见朱卓文那特色的嗓门,邓泽如无可奈何的抬起头:“大声佬,你这嗓门就不能小点,这里是中央党部,不是慰园。”
说完叫卫士给朱卓文倒水,朱卓文把帽子朝邓泽如桌上一扔,大大咧咧的坐在邓泽如对面的椅子上说道:“我说邓老弟,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枪林弹雨都过来了,还怕这一嗓子。你们这些文人呀。”
邓泽如眨眨眼,然后摇摇头说:“大声佬,你呀,今天找我什么事。”
“这才对,你也知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朱卓文一拍大腿站起来在屋里巡视,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孙中山的画像,两边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办公室里还有两个科员在朱卓文进屋时抬头看看这个广州最有特色的嗓门,然后依然作自己的事。
朱卓文在屋里转了两圈才说:“老兄,上次我说的那个包税的事,还有希望吗?”
“老弟,明天廖先生要来这里开会,你自己问他吧,”邓泽如淡淡的说,过了会又补充道:“不过,….,上次我问廖先生的时,廖先生坚持要公开招标。”
朱卓文点点头,脸色阴沉的说:“哦,那我回去准备标书。”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塘镇刘家大院,庄继华、曾扩情、彭分田、宫绣画、还有个穿学生装的年青人与刘震恩坐在大院的大厅里,刘震恩捏着胡须冷冷的看着四人,二儿子刘虎双手叉腰怒气冲天的站在他的身边。大厅外教头带着一群家丁正摩拳擦掌,只等厅里老爷一声招呼。而更外面的庄门外是刘勘带着士兵与更多拿着镰刀锄头的农民。
与院里院外的紧张相比,客厅里却比较轻松,庄继华很平静的喝着茶,毫不在意刘虎的怒火,彭分田也不在乎的喝茶,不过他与庄继华不同,庄继华喝茶是因为口渴,彭分田却是在品茶。
“刘老爷,好茶呀。”彭分田赞道:“这是地道的老荫茶,开胃解渴。”
刘虎气得脸色通红喝道:“喝完茶就赶紧滚,别以为带几个兵来,就能吓住谁,刘家不是被吓大的。”
“我们只是来和刘老爷讲道理。”宫绣画用手绢擦擦脸上的汗:“外面的农民他们劳苦一年,刘老爷的租子和高利贷一收,他们就颗粒无收,你让他们怎么活。”
“种我们家的地,自然要交租,不然白给他们种啊!”刘虎大声叫道:“借我们家的钱就不还了?天下有这个道理吗?”
学生装嗖地站起来走到客厅中间:“刘老爷,这话我不爱听,我听说刘老爷也曾追随总理,为革命流过血,拼过命,自然是三明煮义的信徒,平均地权是民生主义的核心。刘老爷的租子收到七成,高利贷利息高达60%,这合理吗?”
庄继华面带微笑的看着学生装,如果蒋先云来就会立刻认出这是水田墟夏族长的儿子夏阳林。
(未完待续)
民国投机者 第八节 刺廖(五)
“关你屁事,”刘虎气哼哼的走到夏阳林面前,指着夏阳林说:“不愿交可以不租,也可以不借,谁也没强逼谁。”
“你,…。”夏阳林气得攥紧拳头,牛脾气上来了:“老子就不交,你要怎么地。”
“老子就不给你种,你能把我怎么地。”
“没门,老子就种,还不缴租。”
…………两个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象两只好斗的公鸡一样,谁也不让谁。
“刘老爷,农会是农民自己的组织,也是国民政斧同意的。”彭分田没管夏阳林和刘虎,而是直接对刘震恩说道:“乡亲们种你的地应该缴租,借你的钱也应该给利息。不过这租子和利息也应该合理。”
“怎么个合理法?”刘震恩冷冷的问,刘虎大叫道:“阿爸,用不着给他们废话。让他们滚。”
“住嘴,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没用的东西。”刘震恩呵斥道,刘虎不服气的还要嚷嚷,刘震恩脸色一变,冷冷的哼了一声,刘虎不敢再开腔,怒气冲冲的又退到刘震恩的身后。
“租子交两成,年利息不超过一成半。”
“哈哈,”刘震恩仰天大笑,一缕长须在笑声中抖动:“这就是你们的民生主义?若老夫不答应,是不是就该庄长官动手了?”
“那哪能。”庄继华放下茶杯,笑道:“我部今天只是适逢其会,路过贵地,进来讨杯茶喝而已。云飞,去叫刘连长他们进来。”
“是。”宋云飞转身出去,刘虎把手一挥对庄继华叫道:“怎么还要你丘八叫进来,吓唬谁呀。”
刘震恩在桌上猛拍一掌:“住嘴,吴伯,去把大门打开。叫于教头他们散了。”
“好,沉得住气,不动如山,不愧有前辈的气度;小伙子,你得跟你父亲多学学,就那扇门防得住什么,什么也防不住。”庄继华毫不在意的笑笑,顺便帮刘老爷子教训一下儿子。
“你….,”刘虎被耶住了。
“听见没有,庄长官是个有见识的人。”刘老爷子淡淡的说,知道庄继华看破了他的用意。
很快刘勘等人进来,刘震恩淡淡的说:“请长官们坐,给几位长官上茶。”
几个丫环端来椅子,刘勘等人看看庄继华,见庄继华点头示意,便坐在椅子上,接过丫环端上的茶。
“好了,人到齐了,庄先生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刘震恩淡淡的说。
“好,多谢老前辈。”庄继华也不客气,站起来走到客厅中间:“按理主佃之间的事情是不应该我们军人多嘴的,可军队也是由人组成的,士兵大都是农民转变而来,这些年我在部队里听士兵说了很多,对农村的情况也有些了解。”
庄继华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扫视一下厅中的人,继续说道:“现在一亩好地年产400到500斤粮食,差的年产200-300斤。那么一个人一年要吃多少斤粮食呢?士兵每天要吃一斤半米,农民一天要吃多少呢?按照最低最低的计算,每天他们也要吃半斤,一年要多少?180多斤,记住这是一个人的分量,加上他们的家人,要多少?再加上其他,油盐酱醋、穿衣,孩子上学,他们一年最少需要多少粮食才能满足他们的最低生活需求?”
刘震恩没想到庄继华会这样说,不过他虽然意外,却也没有妄动,他想听听庄继华往下要说些什么。
“租子收七成,再加上高利贷,农民忙碌一年,结果呢?我听说一个歌谣‘农民收了谷,家中无粒,田土家里堆满屋’,这说明什么呢?为富不仁,也许刘老爷子部长不赞成我这样说您,您要说您平常造桥铺路,荒年还设粥棚什么的,其实那是小玩意,我要掠夺了一万块钱,再拿出五十块来作所谓的善事,我也愿意。”
“哼,那是不是要学[***],那还是三明煮义吗?”刘震恩嘲笑的说。
“谁说我们要学[***],我是堂堂国民党党员,三明煮义信徒。”夏阳林都会刘震恩不满的叫道,庄继华转身看着,他完全没想到这个与彭分田一起搞农会的年青人居然是国民党员。
夏阳林见庄继华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就解释道:“我不是[***]员,是国民党员,也是学校孙文主义学会会员,学会号召我们青年到农村去作调查,我就来清新了,没想到却碰上这挡子事。”
夏阳林不敢回水田墟去做这样的调查,他怕他父亲又把他关起来。要再被关起来,要想出来就难了。
“好,你做得对。”庄继华心中不由大喜,看来孙学会的号召还是管用的,真有青年下乡搞调查了。
“[***]那套当然也不对,完全消灭剥削是不可能;不过,我虽然不反对剥削,却反对残酷剥削。”庄继华转身又对刘震恩说:“合理的剥削是可以容忍,残酷剥削却造成社会矛盾尖锐,贫富对立加剧,这种对立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必然爆发革命,那就会玉石俱焚。”
“那你怎么确定残酷剥削呢?”刘震恩平静的问。
“打个比方吧,刘老前辈开有染坊,县城里还有布庄,一般到布厂进货,厂方都会给商家留下点利润,总经销商也要给零售商留下点利,您说是这样吗?社会其实也是这样,作为东家不该给佃户留点利吗?”
“庄长官的理由好生奇怪,”刘震恩说道:“老夫闻所未闻;还请庄长官解释一下。”
“很简单,残酷剥削就好比厂方把所有利润都留给自己,结果就是他的货卖不出去;地主的残酷剥削就是尽可能多的收田租,结果就是农民活不下去,就是官逼民反。其实历朝历代都是这样,饿死不如杀死,走投无路就铤而走险,于刀枪之中寻觅一条生路。那些历史学家把责任归于皇帝,认为是皇帝荒银无道,可那些地主呢?他们难道就不是帮凶。”庄继华感慨的说。
“也许你要说,还有军队,可刘老前辈想过没有,军队不是你家的,不可能总待在你家里吧,看看吧,今天外面来了多少人,那么多人想冲进来,想杀死你,想抢你的家产,你不害怕吗?你还敢走出这个家门吗?”在庄继华阴森森的话声中,刘虎浑身打个冷抖:“我们今天碰巧路过,算是保护你们,我们走后呢?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减租减息,大家都平平安安。”
刘震恩看看刘虎叹息一声,站起来说:“减租减息,可以!不就是钱吗!不过这个农会必须由老夫来领导。”
“阿爸!”刘虎叫道。刘震恩没有理他。
庄继华没说话,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彭分田站起来说道:“农会领导人的不是由谁决定的,是农民选的,我们不能代替农民作决定。”
“不行,”刘震恩手杖在地上重重的敲了一几:“老夫不能花钱替别人买好。”
“刘先生,你怎么不讲理呢?农会领导人的选举是有规则的。”宫绣画杨声指责道“呵呵,奇哉怪谈,你们闯进我家,要减我的租,减我的息,还说我不讲理。”刘震恩怒极而笑。
“减租减息是农民的合理要求。”彭分田说“我这也是合理要求,我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是一分一粒挣来的,我也要入农会,还要当农会领导人。”刘震恩毫不退让坚持说。
“彭兄,听我一言。”庄继华当然不会让谈判破裂:“我以为刘老爷子的要求是合理的。”
“庄文革,你说什么?”宫绣画叫道,她很意外:“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看可以,”夏阳林站起来支持庄继华:“刘老先生也应该算农民,只不过是土地比较多的农民而已。”
“文革,这是原则问题,没有讨论的余地。”彭分田态度坚决,不吸收地主老财加入农会是党的决定。
庄继华摇摇头:“彭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没有什么不可以讨论的。有句话,不知彭兄听说过没有,政治是一种妥协的艺术。”
“那是政治,我们是为农民减轻负担。你要分清楚。”宫绣画不满的说,他对庄继华临阵背叛非常生气。
“这就是政治。彭兄,你说是不是。”庄继华毫不动气,彭分田没有分辩,算是默认了:“我以为刘老前辈是可以加入农会的,但刘老前辈能不能当上农会领导,还是要经过选举。”
“不行,文革,地主不能加入农会。”彭分田坚决的说。
“为什么?”庄继华有些诧异了,随即问道:“是不是农会有这方面的规定?”
“没有这种规定。”夏阳林插话道。
“那就是贵党有这个规定?”庄继华问道,彭分田缓缓点头。
“那,这就是贵党的规定不合理了。”庄继华毫不含糊的说道。
“你说什么?你反对[***],反对总理的三大政策!”宫绣画也站起来,指责庄继华道,她现在非常后悔让庄继华来,早知道应该请蒋先云来。
“这个帽子太大,宫同学,我戴不了。”庄继华哭笑不得,这个时代的人怎么都喜欢偏激:“谁都不是圣贤,不可能不犯错误。况且,农会也是在国民党农民部领导下开展工作,我党并没有说过不准地主入会。”
“这…”宫绣画顿时愣住了,一向以来,农会都是由[***]在办,他们都忽视了农会名义上的领导者是国民党。而且大多数国民党员也没有认识到这点,他们总认为国民党搞农民运动是外行,很慷慨的就把这个权力交给了[***]。
(未完待续)
民国投机者 第八节 刺廖(六)
“对,没有规定说地主不可以加入农会。”彭分田毕竟经验丰富立刻转变态度:“不过,能不能当领导者,必须经过全体会员选举。”
“这点我同意。”庄继华点头表示赞成,然后转身对刘震恩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农会也有农会的规则,老前辈要想….领导农会就必须经过农会会员的选举。”
刘震恩想想后缓缓点头,刘虎急了:“阿爸,不能这样便宜他们。”
庄继华笑笑又微微摇头,这个刘虎和他老爸比起来差得太远,刘震恩非常精明,知道今天不答应减租减息是不可能的,既然必须答应,那么趁机谋求些许好处,而且他谋得的这个好处还是非常大的。
“胡说,庄长官刚才说得明白,减租减息为乡梓造福,有什么那么不好。”刘震恩淡淡的呵斥了刘虎。
“老前辈大义,庄某深感佩服。”这话半真半假,虽然认识的时间极短,庄继华对这个刘震恩的老辣灵活还是非常赞赏,不过他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手段,还需要观察。
“庄文革,你为什么要接受这些地主入会。”宫绣画依然非常生气,她粉脸带霜,眼神凌厉。
“宫同学,我要反过来问一句,为什么不能接受地主入会?”庄继华反问道。
“地主不会真正赞成农民运动,他们入会的目的就是破坏农民运动。”宫绣画直截了当的点出了刘震恩的目的,彭分田却没有说话,只是冷静的观察庄继华。
“嗯,”庄继华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我也认为刘老前辈入会对农民运动发展有一定阻碍,但我不认为这就是坏事。”他抬手制止了宫绣画,后者面容激动的准备反驳:“请听我说,中国要强大,社会必须改造,农民的负担必须降低。可怎么改造社会,疾风暴雨式,循速渐进式,究竟那种好?”
说到这里庄继华看看客厅中的众人,彭分田问道:“何为疾风暴雨式,何为循速渐进式?”
“疾风暴雨就是打倒一切,扫除一切。社会改造就是社会利益的重新分配,以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五四以来,国民一直在提倡明煮,可从来没人意识到曰常工作和生活中怎么作才是明煮,其实明煮很简单,就是在规则允许下,允许各方维护自己的利益。以农会为例,不让地主加入农会,是担心其利用在地方上的传统权力夺取农会领导权,以达到维护自己利益的目的。其实这种担心是错误的,拒绝地主入会更是[***]的。明煮的实质是制衡,用规则,用组织架构、用选举来制衡。比如说刘老前辈,他入会后,不但不减租减息,反要增加租税,你说会员会答应吗?还会让他担任领导职务吗?”
庄继华在客厅侃侃而谈,客厅外面一双秀丽的眼睛跟着他的身影在客厅里流转。
“如果会长就能决定一切,那就是组织结构不合理,因为不管是彭兄还是刘老前辈都可能犯错误。不让地主入会是错误的,地主入会后维护利益是天经地义的,农民争取利益也是天经地义的,二者达到平衡,妥协,社会就能缓缓进步。”
“缓缓进步?中国需要的是快速进步。”宫绣画提出异议。
“社会改造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我们都在追求中国强大,可中国能在一夜之间强大起来吗?急于求成,可能会适得其反。况且群众运动也需要制约,因为群众在很多时候是盲目的,在海丰时,我听见那些农民喊彭湃当皇帝,他们就能过上好曰子。”庄继华说到这里苦笑着摇摇头:“国际歌里有句话,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所以宫同学,你也不是什么救世主,也当不了救世主。可群众却喜欢有个救世主,比如海丰农民,他们就把彭湃当作救世主。”
“所以你认为地主进入农会可以制约农民,也就是你说的盲目。”彭分田插话道,他感到自己抓住了庄继华的中心思想。
“对。”庄继华承认。
“可是地主在地方上拥有传统权力,很多农民怕他们,他们能很快取得领导权。如此农会的姓质就可能改变。”彭分田点出问题的关键。
刘虎这才明白他阿爸的想法,可现在已经被别人瞧破了,那还行吗?他不由又把目光寄托在庄继华身上,希望他能顶住。
“彭兄这个问题问得好。听我慢慢说。”庄继华感到彭分田的问题说明[***]内部对这个问题的认识,而他的真实目的是要制约[***]内的过激派:“改造社会是个庞大的工程,中国有多大,合贵我两党都没有足够的干部,怎么办呢?团结。革命不是简单的打倒,而是吸收。既然可以把农民吸收到革命阵营中来,也可以把地主吸收进革命阵营中来;干部可以从农民中来,也可以从开明地主中来,只要他们接受现行规则。彭兄的担心,其实也正是贵党的担心,其实大可不必,可以通过组织架构来制约。”
彭分田这下倒感兴趣了,广东农村刘家这样的大地主不是很多,更多的是中小地主和富农,富农一般是自己种一部分,出租一部分,按照党的规定,这部分人也是不能加入农会的;可这些人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却很大,而且中国农村一般是以族群划分,以刘塘镇为例,镇里的居民一般是三大家族:刘、林、杨。这些家族的族长无一不是地主,这些人加入农会不成,就转而利用家族的力量抵制农会,这给农会的发展造成很大障碍。如果能解决地主加入农会,地主被限制住,那么不失为高明的策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