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长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鱼头小闲
林沫这话说得就薄情了。
水溶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还不是太子呢。”林沫压低了声音,“就算他当了太子,我也只听皇上的。”这话其实说了也白说。吴廉水如果没有反心,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他若是心有不忿,怎么可能是只针对水浮一个人?便是林沫这样的心肠,当年为了申宝,也不独是痛恨水沉,连着水浮、京兆府、甚至皇帝,他心里都生出一股子不信任来,更别说吴廉水这样的了。他若是对皇家有不满,那怎么会到水浮就甘休?可是即便他只针对水浮,皇帝会真的拿一个儿子去填他的怒火?那这皇帝威信何在。
这么简单的道理林沫不会不懂,他故意这么说,水溶也没办法劝。虽然当初你情我愿的,他喜欢水浮的事儿都没避过林沫——也瞒不过他,但真换个人喜欢了,才晓得当初的没避讳是多么自讨苦吃的一件事,他也从不知道林沫原来这般小气,动不动就能搬出当年那些旧事出来,『逼』得他无地自容。
整张脸都写着“瞧瞧我这人多好,你喜欢我实在是太晚了。不过之前没喜欢我,喜欢别人,实在是件大蠢事”这样的字样。
真是可怕啊。
但他的确让人欲罢不能地好——知情知趣、富有自知之明、给情人足够多的时间和空间,并且连那几口小醋都吃得格外叫人心痒。水溶说是花花公子,然而被水浮吊了十年,好容易想开了,就换上了这么个聪明又温柔地主儿,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挣脱开的。
“我以为你喜欢崇安王。”他问。
“我还觉得贾兰是个好孩子呢。你看我喜欢他叔叔吗?”林沫笑道,“再说我算什么。我喜欢谁,哪有什么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tvt表姐生了一个儿子,当阿姨了哎嘿嘿
红楼之林氏长兄 第250章
和惠大长公主到得比吴大将军还要早些。她原来出发得就更早些,路程也更近些,然而来得这般迅速至少说明,这个年逾六旬的老人家,途中没有歇过哪怕一天。这是她下嫁后四十余年里头第二趟回京里。上一次是送孙女出嫁、祝贺老圣人大寿。而这回则是庆祝皇帝大寿。这理由说充沛也充沛,然而却不像是这位老人家的作风。别的不说,十年前皇帝的寿辰比这次排场只大不小的,和惠公主也没上京来。
“也是前阵子明丽闹出来的事,可惜辛苦了皇姑母。”皇帝轻描淡写地,给和惠大长公主上京找了个再好不过的理由,“幸亏景宁母子平安,皇姑母辛劳之余,也能有所慰藉。”明丽公主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皇家贵女们的名声一落千丈,素有德名的大长公主进京,倒的确能让人暂且忘了明丽公主——现下是县君了的不义之举。毕竟,皇家也是出过德才兼备、受人敬重的公主的。这位公主下嫁的还是孔家,自然颇受读书人追捧褒扬。
除了这个理由,也实在没有别的道理能解释年迈的大长公主日夜兼程赶赴京师的原因。黛玉倒是挺高兴,大长公主进京,意味着嫂嫂能有更多的机会到宫里来,说不准她还能看到修航。然而大长公主似乎并没有满足她心愿的意思。
她除却进京的那一天到了宫里来,祝贺皇帝大寿,同她兄长与侄儿关起门来说了有大半个时辰的话外,便一直没怎么进宫。她一改上回的深居简出、应酬也让孙女儿出面的习惯,公主府里头人来人往,各家女眷不分亲疏一个个地宴请。连即将回国的扶摇翁主都成了她的座上宾。
即便从小与祖母并不亲近,孔静娴也感觉到了一股子风雨欲来。覆巢之下无完卵,然而她怎么也瞧不出来哪里有什么不对。若说是为了夺嫡之事,那跟和惠大长公主毫无关系,实在犯不着『插』手,可大长公主最近的动作,若说她只是为了给皇帝贺寿,那还真是长了眼睛的都不信。
静娴虽然不理前朝的事情,但也不是聋子瞎子。她记得有一回端王派了人来找林沫,然后过不久水汲进京,有人报林清有欺君重罪,把她吓了个半死。也是那回她才晓得,孔家的傲气,在绝对的皇权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实在放心不下,她带着修航去给祖母请安。
大长公主见到重外孙,倒是心生欢喜,也不要嬷嬷『插』手,自己抱着,现下是修航睡觉的时候,他执着地不肯睁开眼睛,晃动的频率稍有不如意就呜咽似的哼哼出来,公主也不介意,抱了许久,才还给静娴:“这孩子长得真像你。”
“小孩儿都长得差不多。”静娴纵然有些着急上火,也没敢直接着问,“公主有两年没回来,亲戚朋友要见,也得掂着,孙儿瞧您这两天像是累着了。横竖不急着回去,慢慢来不行?”[]红楼之林氏长兄250
她这话也说得轻巧,如今她也是林家的主母,每次宴客都是大麻烦,请谁、不清谁、先请哪个、后请哪个、座位如何安排,菜『色』如何搭配、谁家有间隙、谁家见了面尴尬,都是门学问,一个落不好就要招怨愤。不过公主的底气肯定是要比她足一些,就是有些人顾及不到,人家也最多在心里想想,明面上肯定还是其乐融融的。但和惠公主的『性』子她是晓得的,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强迫自己做到最好——她把所有任『性』的权力都给了家里人,却十分苛责自己,名声越响、别人越夸她,她就越容不得自己出一点差错。
这般辛劳,就是林沫也得说句“何苦”。
然而林沫不愿自己妻子、妹子这般『操』劳,对于如此要求自己的大长公主,还是只有敬畏的。想想一个亲王家的郡主,别太宗收为义女,却是为了和亲。搁别的女子早就哭天抢地了,她不怨不忿,反倒替义兄挣了许多的地位来,可见其大气。明明有大动作,却还只博了贤名,就是一向好猜忌的太上皇也没有对她产生不满,可见其聪慧。而后嫁入孔家,却过得有些尴尬。凭她的地位,明明不用理会公婆,把儿子、孙子教成自己想要的便可,但她终究还是放手,让几个小辈同她离了心。无奈之下,却是长辈慈爱。
只是大长公主待字闺中之时,众人交口称赞的,无非是她的深明大义、聪慧果敢。连林沫也觉得,能够同时获得太宗皇帝、太皇太后、太上皇这三个人的喜爱,还不动神『色』,和惠公主若是男儿,定然不输端王。但自从出嫁后,所谓的贤名只剩下公主慈爱,同丧父后独自养育儿孙、深居简出的贞名。甚至在林沫看来,就静娴未嫁时的不知天高地厚看,和惠公主教育孙女也算不得成功。他当初还觉得奇怪,一个让端王、太宗、太上皇都真心疼爱的人,不能说没有手段,为何能任由婆婆、儿媳架空自己在孔家的威信?等他自己做了父亲才明白,这世上再铁石心肠的人,要打定主意不溺爱孩子,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只可惜当年名动四方的奇女子,也成了书本上刻板的“贤良”二字。
因而当听说公主又开始频繁地应酬交际,他并未如妻子一样惊慌失措,甚至生出“她本该就是这样”的想法来。但静娴却没有他心宽,小心问道:“这趟大哥同三弟没有跟过来?我原以为,公主这么急着见京里头的夫人小姐,是琢磨着给大哥找门亲事。”
孔静瑢一心惦记着长孙玉,明里暗里地据了几门婚事。如今妹妹都有了儿子,他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先着急的居然不是和惠公主,而是其母,等儿媳『妇』发了愁,做祖母的才写信到京里给做皇后的侄儿媳『妇』,要一门指亲,只是后来静娴又听说家里人思来想去的,觉得太远的千金小姐也不一定多好,想着就近在江南找个清贵人家名声好些的嫡女娶了。不过和惠一向偏爱小孙子,或许有心给三弟找个富贵人家结亲也说不定。
公主笑道:“为了你哥哥,你妈妈看了几家女孩儿,都很不错,可惜太远了,你不大容易见到。至于你弟弟,他还早呢,我想着,他也要和你哥哥似的就近选一个才好,就算要在京里找,我几年才回来一趟,认识的小女孩儿还不如你多呢。看修航都没怎么睡踏实,叫嬷嬷抱下去罢,伺候好了,咱们说说话。今天说是泰隐要过来,他好的还是小时候的那几口么?好在打小儿也在咱们家学堂里吃的饭,应当没什么忌口。”
既然不是为了兄弟的亲事,公主这般大张旗鼓,真叫人忍不住多想。
但她又隐约觉得,祖母宁愿与林沫商议,也不大乐意告诉自己。
她这回直觉倒也准。孙女婿一来,公主就打法她去看看修航起来了没有,有没有哭闹。静娴心有不忿,绕了远路,又悄悄地折回来,廊下的丫鬟刚要叫人,她就眨了眨眼睛。当年在娘家也是出了名的不听话,不过公主宠着,也没人敢说什么。公主府里头的丫鬟都是伺候了多年的老人了,一时也有些为难,她也就隔着窗户听了个大概。
大长公主正对林沫道:“如今这个情况,你心里有数。我的意思,是你最近也小心着些,别太惹眼。我晓得你是心里有成算的,只是到底年轻些。我说话可能不大中听,只是到底多吃了几年的盐,有些事情也经历过,就冲着你媳『妇』我也不能害你。”
林沫也恭谨有加:“公主提醒得是。只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自是愿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怕这种情况,也确实轮不到我这样的蝼蚁出来叫唤。可是之后会如何,却是难办。”
“兴许也没糟糕到那地步呢。”公主反而劝他,“你三弟、舅舅有没有信来?我这趟进京来,齐忠伯夫人来送我,倒是说了几句话。”
“我前几天倒是去了两封信,还没有回音呢。”林沫道,“便是有信来,以小舅舅的脾气,也不会说什么。”林白氏、容白氏之母早没了,就是白时越之母也没了有些时日,现在的齐忠伯夫人别说林沫,就是林白氏都不大认识,她说了什么自然也无人关心。[]红楼之林氏长兄250
静娴越听越糊涂,只觉得公主果然是来做大事的,林沫这种步步后退的样子也着实难见。但再听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她只得摆摆手,对丫鬟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可巧看见修航正哭着,连忙从『乳』娘手里接了过来,便没有听见公主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说白了,吴大将军之所以叫人生畏,还是他这么些年来从未打过败仗。他若是败了呢?”
林沫道:“他若是败了,我朝威严受挫,军心动『荡』,四海蛮夷心生侥幸,虽不至于天下大『乱』,但是要出岔子的。”他忽然转了话题,“只是孙儿实在不知,公主为何这么笃定,吴大将军一定有异心?”
他隐隐有种感觉。
从水浮莫名其妙地冤死吴敏峰,到水溶油然而生的警惕——
好像真相的帷幕,渐渐拉开了一角。
红楼之林氏长兄 第251章
“我可没说他一定会如何。”和惠公主倒是倒打一耙,“说这话的不是你?”
林沫苦笑道:“是孙儿失言。公主就当我什么都没问罢。”
他虽然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作风,但往常的见好就收也是要见了“好”才收的。这是自家孙女婿,然而也是孔家的高徒,和惠公主对他也算熟知,一时也颇为意外,笑道:“这可都不像你了。”林沫道:“外头的嬷嬷、女官都是公主府上的人,孙儿一会儿出去,哪敢问她们听见了什么。”
和惠收起笑意来:“这个我倒是敢打保票的。”林沫是男人,在外自然是一把好手,内宅间的事,到底还是她们这些浸淫多年的女人更擅长些。她也听静娴说过林沫治家的法子——规矩设在那里,谁不听了直接走人,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谁听话懂事,便留用着。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这样虽使家里头井井有条,但除了打小伺候他的那几个,他与其他下人就生疏得不信任了,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样无所谓,不过和惠、静娴这样的女子,到底会觉得不方便、不放心。
林沫也就笑笑,歪着头拈了一块绿茶羊乳糕吃了,
和惠忍不住觉得有些累。孔氏家学名声极大,远近学子皆来求学,入学时都有考校,而后也是孔家的先生们教,然而真正被文宣公收作学生的,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人。林沫倒是正儿八经的孔氏嫡系门生,还贪玩的时候就被夸过天资聪颖,见解独到。可是小孩儿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和惠甚至觉得,他不若一直就是那个想着逃课出去掏鸟蛋的皮孩子,眼下自己倒也可以只闭着眼睛听天由命,倒是另外一种程度的省事了。
“人总不能一直单枪匹马的。”她这么道。
林沫的势力大多来自于皇帝的倚重,他自己也知道避嫌。尤其现如今席淞曦没了,白时越和宋衍两个执掌北方兵权。宋衍的经验到底不如白时越,可以说白时越现在重权在握也不为过。不过席家虽然是自己想多了,然而谁能保证皇帝经过席家一回后,对继任者继续保持着信任?现在对吴廉水不就诸多猜疑吗?林沫于是便连那一两封信都先寄到林澈那儿去。
这要是平时,和惠公主也得夸他两句稳妥。然而如今这种时候,便觉得有些鞭长莫及了。
林沫道:“说来说去,其实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他才刚刚说了覆巢之下无完卵,何况他的宠臣身份还不是坐实了的?若是吴廉水真闹出什么大事来,他能落个全身而退?这话他刚刚才说了呢,不会这么就忘了,是在堵她的口?她还没提到别人呢!和惠公主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这次恩科的成绩也快出来了。”
林沫眯眼笑了起来:“是啊。”
这人可倒是真摆出一副不着急的样子来了。
“好啦,你就看在修航的面上,对老婆子体贴些。”和惠公主问,“北静王透露过没有?
“公主也请过北静太妃了罢。”
“呵,别提。”和惠公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北静南安几家女眷聚在一块儿,真的没别人插话的地儿,他们自己明争暗斗的,互相使绊子下眼刀子,话里话外是酸味儿我隔老远都闻得到。他们也不嫌难看。”
林沫哈哈大笑:“公主若要问北静太妃话,怎么能和那几个一道。”
“所以这不是来问你么。都要和人家当亲家了,怎么私交也算不错。”和惠公主当年来京里的时候,就听说北静王和自己未来的孙女婿关系不赖。不过那会儿她冷眼瞧着,林沫虽然不若静娴这么经常叫人下不来台,但是那股子清高也还真是一家人,话里话外对老派贵族还挺瞧不上,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更别说想偏了。谁知才两年不到,莫名其妙地,林沫和水溶就成了这种关系?虽然孙女儿不懂事她也头疼,但太懂事得委屈了,那可就归心疼了。不过这种事她也没法子说。林沫一没纳妾,二没叫静娴下不来台。孙女儿稳稳地当着林家主母,又没操心的下人,又没争宠的庶子妾侍,连烦心的亲戚都没了,就算是她这么偏心的祖母,也没法说孙女儿过得不好。
然而林沫只是笑笑。
和惠算是明白了,若是自己不把吴廉水当年那些事交代会儿,怕是是不能从这人嘴里知道些什么的了。
“小小年纪的,怎么跟老狐狸似的。”她也无奈道。
林沫笑嘻嘻地,见公主又在揉自己的太阳穴,自觉地站到她身后替她按了两下肩膀。
“这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估计也就母后……太皇太后晓得了。”和惠公主道,“连皇兄、皇上也不知道。不过,看吴贵妃的处境和吴大将军不吭声的样子,他估计是猜到了。”
这与太皇太后又有什么相干?
“当年我还在宫里呢。”和惠公主道。皇家的女儿向来晚嫁,她当年更因为险些要被和亲西藏拖了一阵子。是以那些风风雨雨,她也算是见识过了,“不过皇兄把吴氏指给皇上的时候,静娴她爷爷刚没了,便就是没这事,我也不能时常回京里来。这事关系又重大,我连端王也没有说。”
连端王也没说?
林沫摒起呼吸来。若是先头他还意识不到的话,现在却是有一股子风雨欲来的念头了。端王的身份不仅仅是和惠公主的亲兄长。他更是宗人府的宗正,管着宗室的言行举止的。就是选太子这么大的事都越不过他去。却连他也不知道?
“吴氏贵妃,乃是上皇亲生。”
林沫目瞪口呆。
然而这样一来,许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若有若无的,关于吴贵妃之母吴柳氏的名声问题、皇上的两个早夭的女儿…….他本来一直就奇怪,从某种角度来说,皇后是皇上的亲表妹,两人的血缘不可谓不近,然而秦王齐王和他自己都没什么不妥当,怎么吴贵妃却连生两个不好的女儿?
原来,原来……
太上皇可真是——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和惠公主又道:“当时皇兄才刚做了太子,朝廷形势又不稳,吴家虽然没有现在的地位,但那会儿仰仗着他们家打仗呢!若是叫别人知道了,皇兄地位不保。母后吓坏了,拼死命地瞒着,却查出吴柳氏有孕,当时可是一番折腾,谁能料到吴氏竟然大难不死,皇兄还把她许给自己的亲儿子呢。可是命运弄人了。”
不,对于吴家、对于吴贵妃等来说,的确是命运弄人,然而就林沫一个后来的旁观者,他只觉得,一切都是太上皇折腾出来的。
这样的君上,即便他从小就念着忠君爱国,也实在是敬重不起来。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这么怕吴廉水了?”和惠公主道,“我比皇上还怕。还有老三。”提到水浮时,她犹豫不决地道,“我也是在山东待的太久了。何况这些事本来也不归我一个已经出了门的妇道人家管。若非实在是,母后当年没告诉过别人,我也不敢去打听的。老三处置的那个吴敏峰,恐怕是个知情的。”
“真是要命啊。”林沫喃喃道。
“这件事情,我一直琢磨着,怎么跟皇帝说。”和惠公主忽然道,“你觉得怎么说好呢?总得让他准备准备。”
这么个大篓子在那儿,怎么说能有好下场?林沫被反将了一军,顿时觉得不妙。他的身份,虽然皇上跟他挑明了,但是别人知不知道?但和惠公主这种要指使他做事的口气,想来也是心里有数的?他不觉暗骂了一句,什么皇家秘辛,什么深藏在心里谁也不告诉,连已经出门四十多年的公主都能知道,皇家的所谓秘密也太不像话了。
莫名其妙地,他就想起黛玉进宫前静娴告诉她的话:“你有什么心事,连紫鹃她们也不要说,宫里头花儿草儿都会说话,谁能瞒得过去?横竖你不用在里头待几年,憋着就憋着吧,好过叫人误解了。”
和惠公主就是这样的环境成长起来的,所以她对林沫要关起门来说事的举动,倒也不大在意。
“皇上已经很在意吴大将军了。”林沫道。
“所以我们不提醒也没什么大关系?”和惠公主笑道,“罢了,横竖我还是孔家的当家主母,就算吴大将军再怎么,也不至于拿孔家下手。我若是现下就回曲阜去,也没什么不好。”
这种推脱的口气简直和方才的林沫如出一辙。
林沫讨好地又恢复了手上的动作,替她捏肩膀。
外头忽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又有小丫鬟来报:“公主,郡君和小公子来了。”
修航一手抓着静娴的衣领子,也不肯回嬷嬷怀里去,只抽泣着埋在母亲怀里,倒也不知道在哭些什么。静娴低头哄着,一抬头就见林沫撒娇奉承的架势,不觉笑道:“幸好这次大哥三弟没跟来,否则他们真要无地自容了。”
“总之,你帮我好好想想。”和惠公主对林沫道。
红楼之林氏长兄 第252章
皇家的家务事,傻子才会想要去掺和一脚。林沫尴尬地笑笑,并不搭话。公主却似耍赖似的:“是你自己要问的,现在装没听到可晚了。我乏了,传膳罢。”静娴也不知道祖母和丈夫到底说了什么,只得把儿子哄安静下来,在一边看着。
“改明儿茜雪国的那个翁主要来,说真的,我来得晚,这小妮子存的是什么心思?路上就有人说吴大将军好生厉害,嚣张的翁主听说他要回来了就吓得要回去,听得我寒碜死了。”公主叫丫鬟扶着坐下,“可是怎么我都来了,那翁主还不走?这真是被吓到了?”
静娴对那位翁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道:“可见传闻大多不可信的。”和惠道:“无风不起浪,何况当年吴大将军确实一口气打到了她们国都。不过这个小翁主也不简单。我就记得当时都说茜雪的三王子要继位,皇上还说,那几年茜雪的贺礼都是女王和三王子的名义送。都这程度了还能扳回一句来,小翁主也算不简单。”
林沫道:“茜雪国素来是女子继位,公认的女儿国。三王子若真的能当权,那就活似唐朝的武氏了,那才稀奇。这位小翁主,虽说性子跳脱,但在她们国家的民众看来,兴许更正统些。”
“还是挺不容易的。”和惠公主道,“我一想到这位是比景宁还要让宫里头为难的主儿就有些头疼。”
静娴道:“怎么又说到我?”
“也没什么。”林沫曲起右手中指扣着黄木桌面,“我觉着,扶摇翁主的种种不合礼节,更像是一种试探。她想来试试,皇上能容忍茜雪国到什么程度。”公主却不赞同:“只是小姑娘的小打小闹,有什么好不能容忍的?又不是自己家的小姑娘。”她这话倒是有经验,当年静娴刚进京里,初生牛犊不怕虎,觉得自己孔家大姑娘的身份比郡君还要清贵些,甚至嘲讽贾贵妃,所有人都替她捏一把汗,只有和惠公主心里明白,太上皇不会罚她。不为什么,只因为她这个妹妹和太上皇都还在,静娴不过是“亲戚家的不懂事的小女孩儿”,不管是谁,容忍度都格外高些。若换了景柔公主她们,只怕就不同了。
“所以,若不是小打小闹呢。”可惜张鑫跟林沫关系实在不怎么样,若是有水溶那般熟稔,他就该上去开个玩笑,问问张大人是不是好些时候不在大理寺干了,连查案子的效率都低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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