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长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鱼头小闲
贾琏听了,醍醐灌顶般。贾政的五品官是贾代善临终前向上皇求来的,千金不换,贾琏的却是使钱捐的虚职,早先也是有些事务做的,因他不求上进,仗着自己国公府子孙的名头不去当差,渐渐也就无人记得他也是个同知了,每每说起他只说他『操』持家务是一把好手,男子汉大丈夫,这可不算什么夸奖。东府敬老爷的身子因着炼丹辟谷什么的,确实已经不行了。再或者说。。。。。。
心里一阵哆嗦,赶紧同林沫道了谢,回家同凤姐商量去了。
贾政不通俗务,他府上又不是没有别的女眷,正如林沫所说,都是五品官,他难道要像贾政一样二十多年都不往上进一进?真这么没见识下去,恐怕连二十年的官都当不了![]红楼之林氏长兄14
凤姐此刻也疑上了王夫人,又听贾琏说要上进,如何不欢喜?夫『妇』二人同去贾赦并邢夫人那儿说项,倒叫贾赦夫『妇』颇为惊讶。
正逢邢夫人偶感风寒,凤姐回了贾母同王夫人,要回去侍疾。王夫人正生气这个月的利子还没到,嫌弃凤姐办事不力,不等贾母开口便道:“大太太那儿,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么。”
凤姐讨好笑道:“虽是无什么大碍,但到底是我婆婆呀。婆婆病了,做媳『妇』的自然是要侍奉的。只求太太心疼我,让我也守守孝道。”
这话说得贾母同王夫人俱是不喜,然而凤姐也管不了多少,叫平儿裕儿等收拾好了东西,搬去了贾赦同邢夫人那小园子里去了。
因贾母同贾政住了荣国府的正房荣喜堂,贾赦居旁院,他本来也是有个花园子的,刚划了地,贾政贾珍一开口,就给算到了大观园里头,好在贾琏夫『妇』二人原本也就住在荣喜堂那儿的一个三间大房的小院里,并不觉得贾赦的院子小,倒叫贾赦心里略略宽慰了些。
邢夫人等不知他们二人如何会变,偷偷打发了平儿去问。平儿如何敢答?但又有贾赦出胡子瞪眼地要罚她,她只得说:“二爷同二『奶』『奶』的心思,我一个做奴才的如何知道?不过倒是隐约听二爷说过,二『奶』『奶』理家吃力不讨好,若是再过几年没个儿子傍身,宝二爷娶了媳『妇』,哪里还有二『奶』『奶』的饭吃。咱们大房是袭爵的,嫡孙可比底下人一两句夸赞重要。”
这话很合贾赦的心意,尤其是这句“咱们大房”,他满意地捻捻胡须:“可不是么,叫他们赶紧给我生个孙子出来!”
邢夫人也笑道:“可不是么。”她深恨二房抢了荣喜堂,又恨王夫人管着公中,给自己添了多少体己,不过既然儿子媳『妇』回来了也就罢了——凤姐手上可是阔绰呢!更何况她无子,到底脚底板不稳,如今贾琏可不是送上门来给他当靠山了么!只要他肯拿她当亲娘,她也算是熬出头来了。
贾琏去了趟林府,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天天去当差,王熙凤也一心侍奉邢夫人,贾母等看在眼里,偏偏又挑不出错来,如何不疑上林沫?只是靖远侯府着实规矩森严,人家压根就不理你们家的奴才,喊个主子过去?小辈里头只有贾琏合适,人现在在衙门里头当差呢。要宝玉去跑腿?才舍不得。
所以她们在正房里恨得牙痒痒,林沫继续悠哉地过日子。
正如水溶所说,自打他搬进了侯府以后,京城里的势利眼才渐渐想起来,这个无依无靠、在他们看来只能依仗荣国府鼻息的少年,是个侯爷。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封了侯,人家只是奉承——史鼐因功封保龄侯的时候多少人啧啧称叹史家一门双侯?可是人林沫,哪怕爵位在他们上头,心里头还是有些小视,黄『毛』小儿,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能有什么作为?
他倒是可以娶一房好媳『妇』获得岳家支持呢,人在守孝,这两年里是没指望了。
虽说京城里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太高看他,也不得不承认,林沫这人吧,是个女婿好人选。前途无量啊。人又生得好,学问也不错,看着脾气也不错,笑嘻嘻的,从来不厉声说话。自然叫有女儿的人家惦记。
史家就是一出。[]红楼之林氏长兄14
保龄侯史鼐倒是没女儿,不过他哥哥史鼎有两个,大哥还留了个姑娘湘云,听说也是见过林沫的,回来一问,说林哥哥对林姐姐真是没的说。前后这么一打听,就上了心。
林沫条件多好啊,上面又没有长辈,嫁过去了就是当家主母,也不用立什么规矩,林家也富庶,巡盐御史可是个肥缺,还是在扬州那鱼米之乡,林海一干可是十年啊。史鼎的大女儿已经嫁了人,小女儿湘雯倒是年龄合适。只是这事怎么着也不该女方先谈,因而叫他媳『妇』徐氏去接住在贾府的湘云,顺便同贾母合计合计。
贾母素来不喜徐氏,又因为湘云时常抱怨婶娘们叫她做活,打听到了史家如今手头颇紧,若非史家一门双侯的确风头无两,她很不能和娘家多亲密,因而徐氏才略略起了头,她就拿湘云只比湘雯小三岁,还是大哥的女儿,更该重视之类的话堵上了。气得徐氏回了家,同弟媳叶氏一起骂了好久。
不过,这并不妨碍贾母好好地思索徐氏说的话。
可不是么,林沫是多好的条件啊,侯妃是超品,谁嫁了林沫,那就是一等诰命夫人,阖府上下也只有她和邢夫人。尤氏堪堪能并肩了。
迎春倒是与林沫年纪颇近,只是她素来不喜贾赦,又因为迎丫头『性』格怯懦,极不讨喜。倒是探春,能说会道,『性』子果决,又是养在嫡母名下的,算起来是贵妃的胞妹,林家小儿根基不稳,当不会拒绝才是。
只是若是探春给了林沫,这宝黛二人的婚事可就不成了。。。。。。
惜春?别说年纪太小,便是合适了,也没得便宜东府啊,再者说了,四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行事越发地孤僻,待人接物极是清冷,虽是这阖府上下唯一一个嫡女了,却还不及探春惹眼。
她这般想着,心思倒活络了起来,叫了贾政夫『妇』来商议。王夫人对探春向来是可有可不有的,何况如此一来,那小『性』儿的林姑娘自然就入不得贾家门,如何不允?便是贾政,他自己没有能科举入仕,便爱极林沫才华,连连称是,喜不自胜。
不过史鼎的考虑也对,这事万没有女方先开口的道理,因而便命探春姐妹以女孩儿们的名义邀林沫并黛玉入府。
林沫请了黛玉的女先生同三个嬷嬷一起随他们过去,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叫外男近了姑娘的身,众人哪里有不明白的?皆拍胸脯称是,及至嬷嬷们出外间煮茶,林沫才叹了口气:“妹妹嫌我多事么?”
“怎么会?”
“好妹妹。”他轻声说,“咱们无父无母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林家的教养。我不敢贪赃枉法,怕误了林家的男儿名声,而妹妹你,别人家看你,就是看我们林家所有女孩儿的修养。妹妹别怨我多事,哥哥何尝不愿意你开开心心地跟姐妹们一块儿玩,实在是。。。。。。”
黛玉忙道:“我知道哥哥都是为我好。”
“我知道荣国府里头丫鬟小姐的都是玩在一块的,但是妹妹,他们是武功起家,咱们——好吧,咱们祖上也是,可是父亲是探花出身,我也不怕吓着妹妹,咱们家结亲,只交文臣,好不好?”
他这是心存了试探之意了。
那荣国府里头是时常有人送东西给黛玉的,下人们多半不识字,有趟送进了几本书,皮面上写着《大学》,然而略翻开,却委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林沫疑心黛玉可曾看过,故而一问。
黛玉羞红了脸,恼道:“哥哥同我说这些干什么。”
看来还算安全,林沫笑道:“我前儿个,在妹妹房里倒出来的碎纸里头看到了一本西厢。”
黛玉愕然地看着他。
“别这样,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学好的,当年这些本子,也是偷偷地度过一些,可不比四书五经有意思得多。西厢是元稹写的,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当日高娶了豪门贵女,助自己仕途顺畅,妻子没了还弄出来几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可惜悼亡诗才写了没个把月就纳了妾,十足的伪君子,后来还同薛涛牵扯不清,你不要看他的书。”
黛玉那日里偷偷看了一眼闲书,读来觉得辞藻华美,唇齿留香,倒也没有多想,然而看了那莺莺为了情郎不顾父母,叫老母亲痛苦,便放下没看,撕碎了叫人扔了。如今还怕哥哥要怪他,谁知林沫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林沫低头笑道:“我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还小呢。不过记着吧,多少人,说的比做的好听,觉得妹妹是自己的心肝,姐姐是自个儿的脾肾,哪个都舍不得丢,这些人,多半就是写这些杂书本子的。”
黛玉被他说得笑起来:“哥哥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看了。”
林沫忽然道:“也没什么。那些闲书,罢罢,你日后莫要看西厢,我有原本的莺莺传,你且看一看。”
黛玉不肯。
“,我小时候这些闲书不知道看了多少,你看我可曾误入歧途?不过是心正罢了。”
黛玉又臊又恼,却也有好奇,只得跟着林沫看了他找来的珍本莺莺传。
这西厢虽是由元稹的本子改来的,结局却大不相同。莺莺传里头讲的却是书生始『乱』终弃的故事。而莺莺,自打自抱枕席后,也明白自己再难觅得良人,孤苦终老,书生却是平步青云,不知道功成名就,怀抱娇妻美妾时,可还记得那年少糊涂时。
黛玉看了,泪流满面,低头不语。
“以后莫要看闲书了。”林沫轻声道。
黛玉点头称是。
“规矩这东西虽然苛刻,然而它存在了这么久,总是有道理有好处的。儿女私情,不可为之!”林沫又嘱咐了两句,唤嬷嬷进来给黛玉倒茶,这才走了。
堵不如疏,这道理,十几年前先生教给了他,他如今教一教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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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氏长兄 15短更一章
林沫来得路上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心里想得周到,如果贾母要提黛玉的婚事,他就说孝中不论嫁娶。若是说黛玉渐渐大了现在就该考虑,他就回妹妹还小。如果她还敢再置喙,干脆就说妹妹不一定要嫁王公贵族,但妹夫一定得出身书香门第,礼仪周全吧。他一个状元郎,希望妹妹嫁个读书人,很过分么?
及至了贾府,先去拜见老太君,林沫行了个虚礼,冷眼瞧着史太君竟然毫不推辞地受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分宾主坐下,迎春等给他行了礼,便由李纨领着,要往园子里去。林沫瞅着宝玉也要跟着的样子,忙道:“说起来,听闻府上修了园子,都是表弟亲自提的字?我心向往久矣,奈何在孝中,不敢冲撞贵妃,如今,可否请表弟作陪,带我游赏一番?”
贾母见宝玉不甚乐意的样子,知道他的心思,又想同林沫说些话,便道:“既然这样,不若我老婆子也去凑回热闹,咱去园子里逛逛,回头就在那儿摆席。”
宝玉这才高兴起来。林沫『揉』『揉』眼角,他忽然觉得,贾家不愧是武将之后啊,这不依不饶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劲儿,要是放到战场上去不定多折磨对手呢。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搞不好说的就是这情况呢。
大观园风景着实精妙,一进去,先是一座假山挡住了风景,不叫人一眼瞧了去,宝玉题之:曲径通幽处。林沫点头道:“常闻表弟于诗词上最是精通,果真如此。妙用典故,大气自得。”
贾母等自是得意,口上仍说着:“你不要夸他,越发上脸了。”
再往前走,便到了沁芳亭。林沫瞧着那对子,只冲黛玉微微一笑,黛玉低头巧笑不语。原来他家园子里也有这么一处,于溪上高石上的亭子,林沫对这些『吟』诗作对的是真的不精通,看见这亭子四周皆是梅树,冬天时在那儿赏梅看雪最是适宜,便要取名叫梅雪,叫黛玉一通好笑,最后取名晚照。
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往前,瞧过了稻香村等处,便至一处清静幽雅的居所,翠竹丛丛,梨花娇杏,青翠中『露』出一处三间房舍来,极是雅静。林沫点头道:“若能夏夜在此读书,也不枉了。”说得宝玉皱起眉来:“老爷当初也这么说。”
贾母笑道:“可见是个好地方。”又道,“这里是潇湘馆,前些时候她们姐妹几个分院子,宝玉问黛玉要哪个,听说黛玉是喜爱这个的?这几天就住在这里罢。”[]红楼之林氏长兄15
黛玉虽喜爱此处清净,比别处更幽然些,但这里与宝玉的到底太近了,门户相对,着实不宜,正想着推辞呢,林沫笑道:“妹妹生来便有咳症,只敢拣那宽敞明亮,日头足的屋子给她住,她爱竹子,我也只敢在她屋后头种些,这里虽好,到底有些凉意,实在不敢叫她住着。”
贾母虽是不喜,然而他说得俱是。宝玉听了只觉得失望,又听说是为了林妹妹的身子好,也只得忍了。
探春笑道:“林哥哥虽说是管着林妹妹,倒是真心地对林妹妹好。”
黛玉笑而不语,倒是贾母来了兴致,偷偷打量林沫,见林沫只顾着看风景,并不多瞧探春一眼,不禁泄气。
然到底是不肯放弃的,席间倒是提过几次黛玉的教养问题,林沫只当没听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横竖就是那么一回事,姑娘们都在面前,她居然就被林沫的『插』科打诨气得直截了当地问道:“林哥儿的婚事有什么打算呢?”
不光林沫,满座都有些愕然了。几个女孩们羞得连声要告退,林沫抓抓头发,笑道:“定了人家了,原是打算中了进士就成婚的,现如今在孝中,便耽搁了,待出了孝,便要去迎亲了。”
贾母瞪大眼睛:“你定了人家了?”
“挺早就定了。”
王夫人失望道:“怎么不听你提起过?”
“我在孝中呢。”哪有人在孝里同亲戚主动提起婚事的?
贾母不悦道:“是哪家的姑娘,规矩怎么样?同姐妹们处得如何?”她言谈里对那林沫未过门的妻子已然很不耐烦,竟不顾那未出门的姑娘,林沫怎么会知道她在闺中如何,怎么会同外人议论他的未来媳『妇』。
是以不光林沫,连黛玉李纨等看贾母的表情都变了。
但林沫到底不愿对一个老人家如何,只淡淡道:“父母之命,我又不是宝兄弟,如何知道外姓姑娘如何?”
凤姐不在,王夫人素来笨嘴咋舌的,这事也由不得姑娘们开口,李纨只得站出来打圆场:“老太太也是心疼林兄弟,怕林兄弟家里头没个尊长的,耽误了大事。既定了就好。”又问,“是哪家的姑娘?不知道我们认不认识。”
“原是在山东的时候,我本家大伯做得媒。”言下之意,你们不认识。[]红楼之林氏长兄15
贾母等这才不言语,林沫又说了孝中不听戏,宝玉越发觉得他没兴致,还给林妹妹找了那么些个坏婆子,实在可恶。
不过略吃了一顿饭,靖远侯府来了个新管事,说是北静王在侯府里头等大爷回去呢。贾母等吓得不行,倒是林沫笑道:“也不递个帖子来,活该他等。”不过到底不能叫他干等着,因而对黛玉道,“妹妹,咱们麻烦了老太君一遭,时候也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贾母道:“何苦来着,叫你妹妹在我这儿住着,也省得她一番车马『操』劳。”
林沫还未说话,黛玉便道:“外祖母爱惜我,本不当辞,只是明儿个还要上学,实不敢叨扰。”再三辞过,且随了林沫要走。
宝玉忙道:“我送妹妹。”
他心里想同黛玉亲近,又听说北静王在林沫府上,心里只觉得痒痒,自可卿丧事那日见了水溶,便惊为天人敬仰有加,如何肯不去看?
林沫觉得自己越发地头痛了。
什么叫蹬鼻子上脸?不对,什么叫给脸不要脸?只是贾母等都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也只好道:“还是不用了,回头天黑,夜路不好走,宝兄弟回来多不方便。”竟是一点要留宝玉在府里过夜的意思都没有。
这下可把贾母王夫人等气得倒仰,便是探春,也觉得林家哥哥实在是不知礼,就是薛蟠那样不长进的,可曾怠慢过宝玉,亏得林哥哥还是读书人。迎春素来木讷,并不知这其中汹涌,倒是惜春,低头冷笑了一声。宝钗初时是有些愤恨,然而到后头却有些幸灾乐祸了。
黛玉瞧见宝玉那样子,想起林沫同他说的“便有那种男人,妹妹是心肝姐姐是脾肾的”,可不是宝玉这样的么?起先在薛姨妈那里看宝姐姐的金锁,说的是什么?还道他是真心为姐姐妹妹好,便是不顾男女规矩,也是年幼不知事呢。
原先她年纪小,内闱中又只得见宝玉一个年级相仿的,自然是亲近,如今林沫珠玉在前,这宝玉可就真成了假玉了,实在不堪琢磨。
先叫丫鬟婆子们伺候黛玉上了小轿子,十分确信她不会被外男瞧见,林沫这才去会客。
不请自来不是水溶的习惯,他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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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氏长兄 16一二三四五六七
水溶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除却奴役仆从,他还带着那日宜德殿外的年轻人。
林沫冷眼瞧着那人,一身黑『色』箭袖祥云暗纹袍,束着暗金绣银缀玉带,腰间除了一块玉佩外空空『荡』『荡』,并无一般世家公子哥儿的香囊荷包等物,遂心生好感,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微臣参见殿下。”
那年轻人瞪圆了眼睛,瞥了水溶一眼,水溶叫冤:“我可没告诉他!”
林沫笑道:“确实不关王爷的事,只是微臣想着,这世界上能让北静王爷恭敬又亲昵的人着实不多了。”
那人这才笑起来:“他也就仗着辈分比我高一些罢了。”又道,“泰隐既然猜得到我的身份,那可猜得出我是哪一个?”
林沫道:“这个,微臣便不知了。”太医院里有不少林家的学生,因而他对宫廷内事也略有耳闻,不过,他资历过浅,打听得太多也没好处,因而并不愿意多说些什么。
那人笑道:“我在家里排行第三。”
原来是三皇子。林沫低头浅笑。说起来,今上还真是有些可怜,上头太上皇身体还算康泰,尽力要给几个自己喜欢的儿子谋权势,下面几个皇子也都催命似的长大了,争着表现自己拉拢势力,这皇帝当得还真是不自在呀。难怪他这么多年都没多生几个儿子出来,实在是生不起。
这个三皇子,比起他的兄弟们来有些不起眼。他不如大皇子左右逢源门客众多,没有二皇子才情出众,习武骑『射』比不上四皇子,甚至同五皇子一道当差时,人人交口称赞五皇子仁义宽厚,却抱怨他不讲情面冷血无情。然而对于一个皇子来说,他符合作为储君的一切条件——中宫嫡长,果决能断。[]红楼之林氏长兄161234567
就是不如兄弟们会造势罢了。
水溶这么个一门心思重利之人,居然会同三皇子交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冷眼瞅着水溶看三皇子的眼神,在心里冷笑了几分。
三皇子又道:“我几年前去过太原,看到有人为林公立的祠堂,一块方碑,二十二民,林家为国为民至此,着实可叹可赞。”
林沫忙起身道谢。
“后头似乎是泰隐写的悼词?那年泰隐还小吧?”
林沫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已经七岁了。”他年幼时并不比宝玉好多少,虽然天资聪颖,也读过些书,然而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后来经此巨变,发奋图强,才算上进。
水溶感兴趣道:“他写得如何?”
“词藻空乏,典故不通。”三皇子闭上眼睛,“然而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别人家悼念亡夫,多得是述其生平,表达哀恸,你能求天公作美,求当官做宰的开仓放粮,求商户莫要囤货居奇,着实不易。”
林沫苦笑道:“只是当时人单力薄,这三求一样也没求到。”
三皇子冷笑一声,那会儿是皇祖父当权,眼皮子底下只有京城的一亩三分地,朝中大员们议论纷纷的只有皇位同自家前途,谁去管那偏远之地的一场天灾?及至父皇登基,撤了山西巡抚,开了国库去赈灾,那地方也没能缓过来,更有欺上瞒下克扣赈灾银两的,皇帝大怒,派了大理寺卿去彻查,并叫三皇子同五皇子去见识一下。
他就是那会儿见到了百姓为林家儿郎们立的祠堂,简单的三间土房子,连个破庙都比不上,土屋子前面树了快石碑,不是什么好石头,但是叫当地人擦得干干净净。上面二十二个名字,触目惊心。
这二十二个人,为了不将病疫扩散开来,自愿不要入土为安。
而林沫的悼文,更像是一把尖刀,把皇祖父晚年宠幸的那些大臣,施展的那些“仁政”刺了个遍。
三皇子那时候还很年轻,刚刚十四岁的他驳斥了大理寺卿同五帝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狠狠地发作了山西大小官员,凡涉及贪污赈灾银两者,都亲自上场骂了个遍,事后回京,他被皇祖父发作了一通,然而“至孝纯仁”的父皇却没有说什么。他是个聪慧的,立刻找到了方向。
所以,听说了林沫中了状元,父皇重用,他并不觉得稀奇,反而结交之意更甚。水溶虽然也是个郡王,真论起辈分来还是他叔叔,但是向来对他有求必应,带他来看看林沫,简直是轻而易举。[]红楼之林氏长兄161234567
然而水溶也警告过他,林沫其人,心机颇深,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但是三皇子并不在意,一个人大处好的,小处有些瑕疵有何不可?这世上哪里会真有那样子完美无瑕的人?早被小人踩着到泥泞里去了。
他不在意,可把水溶气得鼻子差点弯了。
正说着话呢,外头自己府上一个小厮低低地打窗台下躬身而过,那奴才一向是有眼力劲儿的,三皇子心里晓得,又不舍得离了林沫,正犹豫呢,水溶推了他一把:“你且走吧,别耽误了事儿。泰隐就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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