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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赤潮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郝连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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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提到‘受伤’的位置我顿时沉默下来,眼睛不自觉转到边上,那什么足踝…呵呵呵~小细节你就不要注意了魂淡!
间隔几秒钟,笼罩身前的阴影慢慢移开,身侧沙发下沉几分…
烟草气息掠过鼻端,下巴被不轻不重钳制,在外力作用下我转过脸,目光对上身侧的鬼蜘蛛中将,他皱着眉头,原本就冷硬的五官顿时显得更加凶恶。
静静盯着我看了几秒钟他松开手,忽的叹了口气,淡声道,“无论马休对你说过什么都别在意,我…”说到中途再次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开口却换了话题,“刚才你发觉的不对是霸气,有谁使用了见闻色。”
错也不错盯着人看的视线里,有冷峻也有审视。
半晌,皱紧的眉心松了松,他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嘴角,放开的手随意搁在两人之间那点空隙,随后自顾自靠到沙发背上,“嘛~也没什么。”
我保持着偏过脸的姿势,看着鬼蜘蛛中将抬手把系着的领带扯得松松垮垮,手指放开后转而插/进胸襟内侧口袋摸出烟盒火机,点燃一颗噙在嘴角,慢慢吞云吐雾起来。
袅袅上升的烟雾里,他的视线放在半空,恍恍惚惚也不知看着什么,神色复杂又古怪,甚至隐约有点悲伤。
屏息凝神等了好一会儿,我小心翼翼挪了挪,然后又挪了挪,把自己的位置挪得离貌似在发呆的鬼蜘蛛中将稍微远一些。
好半晌,见他似乎没有发现?于是又慢慢地扭回脖子,悄无声息缓了一口气,我把视线停在不远处那滩水渍和瓷器碎片上,抿了抿嘴角,心神有些发怔。
…………
鬼蜘蛛中将说有谁使用了见闻色?是谁?
按照他的反应,在海军本部使用见闻色,恐怕不是很寻常的事,我想,就和上回在莫比迪克号时,飞机头萨奇说的一样,不在自己地方使用见闻色是一种礼貌,毕竟那玩意一个用不好会窥听到别人的隐私。
与念力的圆不同,副船长说过,见闻色修炼到炉火纯青,不但能定位目标人物,霸气覆盖范围内任何动静都逃不过。
也就是说…在顶级高手耳力范围内,发生点什么不和谐的事…想必也是为着这个,相同阵营之内才会默认‘不使用’这一规则。
于是,刚刚发动见闻色的人是无意中覆盖这间办公室,还是刻意为之?如果是后者,针对的又是谁?
是鬼蜘蛛的话,他们海军内部恩怨不关我什么事。
如果是我,又是为了包子.安娜,亦或者我本人?
我反反复复考虑着,心头一时百转千回,可是无论怎么想,也没有立刻逃之夭夭的意图,即使本来面目被察觉,我也必须完成计划。
费了那么多心思,甚至付出封印念力的代价,我怎么容得自己半途而废?
就算被发现了又怎么样?
被发现了海军却没有第一时间采取行动,只证明两件事,一是他们在观望,试图剖析我究竟意欲何为,进而将计就计;二来…看破我的伪装的人,怕是青雉和黄猿两位大将,而他们并没有对其他人提及,隐瞒下来。
闭了闭眼睛,我在心里冷笑一声。
至于那两位大将究竟为了什么隐瞒下来,他们的目的我是不管的,如今我唯一在意的是自己的计划,只有它完美达成,条件满足后念力封印解开,才能再说别的。
雷利说过我的缺点,无论何时都不肯给自己留余地,他说得很对,绝大多数流星街人都有这样的行事作风。
因为我们都看不到前路,只能活在此时此刻,然而[余地]那种东西,是留给将来的,对于没有明天的人来说,半点用处也没有。
时刻站在悬崖边缘的人,不留余地,死前才不会有任何遗憾。
…………
用眼角余光瞥了身侧的鬼蜘蛛中将一眼,我小心地起身,悄悄往办公室一角杂物间走。
之前被马休副官领到这里来,进门之后,鬼蜘蛛中将不巧正在处理公文,马休副官一进门立刻被丢了一堆事务,脚跟没站稳又折身出去。
我留了下来,当时马休副官是这样说的,‘安娜小姐请稍等,中将大人进餐过后再把食盒带回去,实在很抱歉。’
人家都这样有礼貌的说了,我能怎样?
没成想,等鬼蜘蛛中将手边工作暂时告一段落,随即就被通知开会,结果他还是没让我离开,象是半点不担心我翻阅机密文件,大大刺刺关门前,顺便头也不回的说,‘请随意。’
随意的意思,大概就是可以看看走走。
于是,我顺便观赏了一下海军本部将领的办公室内部装修。
当然,我个人是没办法对小山高的文件档案感什么兴趣的,只是等得无聊转转,丈量了这地方的面积,看看窗户开的位置,顺带了解这个象套间的办公室,附带的茶水间杂物间门开在哪个朝向。
最后,朱红提盒里的食物被享用时已经离正常晚餐时刻过去很久很久,久到我必须借用办公室套间的茶水室替他热一热饭食。
然后就是现在,我还得去杂物间翻个扫帚出来把地板上的碎片理一理。
…………
一手扫把一手畚斗,扫干净地板的碎片,又把它们都放回原位,全部弄好之后,我返回沙发那里,站在不远不近距离,小小声提醒神游天外这人,“我该告辞了,中将大人。”
从刚刚开始一直沉默的人象是总算回过神,支起半身把目光放到后方又飞快收回,瞥了一眼过来,不知怎么,忽然有浅淡笑意蔓延到了他的眼睛里。
我莫名其妙的回视,良久,这人放缓了声线,哑声说道,“我送你。”
“耶?”我嘴角一抽,赶忙拒绝,“不用麻烦真的,我自己——”下一秒,尾音消失在这人身形拔高后笼罩过来的阴影里,脚下微微一退,我的眼角跟着狠狠一抽。
“真是奇怪,你明明不怕我的,不是吗?”背着光的鬼蜘蛛中将,语气有些奇异,“既然避如蛇蝎,马休的提议为什么不拒绝?”
呃——我愣了愣,想了想,低下头,小心翼翼给出勉强算是保险的答案,“这里薪资很高,离开马林弗德,我不知道…该…”
“为了薪资?”音量提高了一点点,仿佛很不可思议,片刻之后,他复又说道,“如果是为了这个…”意味深长的停顿几秒钟,再次开口的音色低沉嘶哑,“有更轻松的工作,要考虑考虑吗?”
“抱歉——”我把脸埋得低低的,刻意忽略上方投下来的诡谲视线,尽量很冷淡的回答,“我想要的是平平安安生活。”
“一个带着庭院的小房子,二楼房间窗户能看见海…”怔怔盯着脚尖踩的地砖,我眯起眼睛,说出藏在心里的幻想,“养一只斑纹猫,冬天抱着它坐在壁炉前暖火。”
“我要的男人,不必通达显贵也不必惊才绝艳,做一份刚好维持生活的工作,不抱怨我烧的菜难吃,每天陪我看日出日落。”
“最后,两个人并排埋在土里…”
…………
可惜…幻想由始至终只能是幻想。
愿望岛宫殿里,陷落所谓‘神氐’给的幻境里,只差一点点我就接受诱/惑,真的,只差一点点理智就迷失。
安菲特里忒之眼看透我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妄念。
若不是彼时我先想起奥哈拉末日的大火,心头怨毒与快要灭顶的念想僵持不下,我或许会什么也顾不得,就此投身那场镜花水月。
纵然明知是虚幻,那样美丽的人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啊~
事到如今,就算我毁天灭地又如何?
眨掉眼底泛起的热意,没了力气只能慢慢地蹲下,我捂着脸,重重喘息,努力压制心头翻卷的刻骨疼痛。
我不要他成为历史注定的王者,我不要他用性命换来响彻天下的那个称号…
我想要陪在他身边,颠沛流离也没关系,我想要与他走遍世界,争战不休也无所谓,我想…要他活着啊…
说是自作多情也好,一厢情愿也罢。
爱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有时候只看一眼,一生就注定。
思念是致命的毒,即使如此,这杯鸠酒我也为你一饮而尽。
…罗杰。
…………
我知道,如此失态是件很不明智的事。
尤其是此地属于海军阵营,眼前这人更是敌对阵营的中将,若想不被怀疑,我必须时刻警醒步步为营,可是…
或许压抑太久,幻想的种种犹如一道水坝缝隙,瞬间的溃败令得心头那点痛意不受控制的泛滥成灾。
一时疼得撕心裂肺,我死死咬着舌尖,不让自己真的哭出声来,合着齿间弥散开的浓腻铁锈味,把所有恨怒委屈,半点不剩的咽下肚去。
我…不可以哭。
老骗子说过,有朝一日你没了依靠,狼狈不堪那一面给自己看就好,因为软弱只会招来敌人的耻笑与鄙视。
失去养大我那人掌心的热度,失去那人不着调的笑脸,失去西海故乡奥哈拉,失去依申露玛丽身边的栖息地…
可以依靠的人没了,想要保护的人也没了。
什么都没有了,所以,现在还不是我哭的时候。
…………
过了不知多久,我感觉到胳膊被紧紧钳制,随后那股力道蓦地往上一提,蹲在地上的身体就被拉高。
然而没等我放下捂着脸的手,身体顷刻间往后…背脊撞到一片冰凉触感,手腕又被强硬地扳开,顺势抬高按在头顶那片坚冷墙壁上。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用了很大的力道,单手把我提到持平高度钉在身后障碍物上,导致我脚尖够不着地板,全部重量集中在双手手腕,或者该说,扣住手腕的那股挟制。
我睁大眼睛,隔着视网膜上的水雾,愕然看着堵满视野这片阴影,“中将…大人…”
默不吭声突然把我提起来重重压在双臂和墙壁之间,缓缓逼近的这人一言不发,我却发现两人的距离过于接近,近到能听见他逐渐紊乱的呼吸声。
“…连梦想都一样…”鬼蜘蛛中将含含糊糊的说话声,梦呓似的,“真是的…这么象,你的存在就是一种诱/惑…”
“你身上带的吻痕是谁留下的?”喜怒难辨的质问之后,我的下巴被他用另一支手擒住,一瞬间,温热印上来,蜻蜓点水般刷过。
瞳孔攸然收缩,贴在唇角的触感叫我想起药物过敏那晚…半昏半醒的时候,合着酒精烟草侵略意味十足的吻,原来…不是幻觉…
如果那个吻是真实,那么后来…那两道存在感…
亲着眉心安慰我入睡的是青雉库赞,还有一个究竟是谁?!
自背脊升上一股凉气,直叫我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滚…开!’张开的嘴,那句恨极怒喝尚未出口立刻被更大的声响盖过去。
办公室门毫无预兆被撞开,木质门扉重重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
或许是刹那间卷入室内的冰冷空气惊破一切混沌,鬼蜘蛛中将停下来,僵硬几秒钟,微微拉开彼此距离,偏过脸。
我惊魂未定的跟着把视线投向那里。
高瘦身影堵满门槛,深蓝衬衣雪白马甲,西装外服搭在胳膊肘,静默中,来人抬手挠挠黑色卷发,懒洋洋的笑道,“啊啦啦~似乎我来得不是时候。”
语气慵懒随意漫不经心,盯着室内的眼神也很平静,只是周身隐隐约约有层层透明涟漪荡起,错觉般的气流漩涡在他周围旋转,宛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
没等我缓过一口气,混合战栗与恐惧的,更为深重的另一种危机感蓦地笼罩意识。
是青雉…库赞。





[综]赤潮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室内外三个人彼此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寂静如流水般,丝丝缕缕,缓慢侵蚀扩张,一点一点浸润在空气里,渗透进四肢百骸,绞得人心脏都要发麻的刻骨深寒。。
一切就此凝固下来,气氛冻结一样,并且险恶。
过了不知多久,我实在没办法忍耐下去,只好吸着鼻子,开口自救,“那个…中将大人…能先放我下来…么?”
双腕被扣着压在墙上,脚尖够不着地板…可能看在旁观者眼里,如此姿势特别带感,可是作为当事人,我个人很诚恳的表示,有点疼…o﹏o。
话音落下后,鬼蜘蛛中将拿眼角余光瞥过来,嘴角微不可察抽搐一下,随后,他毫无预兆放开桎梏力道,我失了凭借往下滑,他的手就探过来擒住肩膀,力道迅速往里一收。
下一秒,我只觉得狠狠撞到一块堪比铁板坚硬的厚实,眼前微微一黑,腰肢直到背脊覆盖的温度滚烫。
呆滞片刻,我不自在地挣了挣,没料想鬼蜘蛛中将非但不肯松开,反而更加收紧臂弯,后脑勺更被按住,整张脸被迫埋进他的衣襟。
混合着酒精、烟草、火药、淡到不可闻的铁锈斥满鼻腔,沿着嗅觉迅速扩散到血脉,激起某种不算好的熟悉感。
鬼蜘蛛中将身上的气息,带着刀锋划过金属般的冷酷与尖锐。
那是经年累月沙场征战的味道,是浸染无数鲜血的杀戮,是…万千性命消失的深渊梦魇。
我闭起眼睛,开始艰难喘息,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指甲险险抠进掌心,无处不在的陌生味道象个无处可逃的天井,令得末梢神经霎时间拉响警报。
渐渐的,耳蜗深处除了急促心跳更有莫名的蚊蝇声,压在意识最底层的戾气,趁着我不舒服的这点时间开始不怀好意蠢蠢欲动。
太…太近了…
强制封印念力之后潜意识始终处于不安状态,侵入警戒范围的危机感,会让我…
所以,拜托快点放开我,在我能控制住自己不撕断你的手之前…
…………
“喂!你想闷死人家姑娘啊?”
有别于在场两个男人的声线蓦地刺入我的听力,脚步声纷沓而至,不多时,肩膀附上一股力道将我往外拖。
蒙着口鼻的屏障顷刻间消失,随即,那声音更为清晰起来,“鬼蜘蛛你做什么啊?对待女人要温柔不知道吗?”
“你以为是自己麾下的那些兵士啊?!”低沉浑厚的声线里隐约透出几丝责备意味,停顿几秒钟,复又略显惊讶的叫起来,“诶?小姐?小姐!”
晕头转向中,我只听得耳边的音色变得更柔和,“来来来,深呼吸深呼吸,别怕别怕诶~”与此同时有力道不轻不重地拍着脸颊,“诶诶诶~别晕倒啊小姐——”
顺着那声音的指示,我努力的深呼吸,借着反复吸气吐气、吸气吐气,一点点舒缓绷紧如开弓之弦的神经。
隔了好一会儿,不着痕迹平复了细胞里翻涌叫嚣的兴/奋,我甩了甩头,溢满血色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明。
用手握住脸颊边的腕骨,制止对方继续拍打的动作,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低声说道,“谢谢——”
属于成年男人的手大而修长,皮肤粗粝干燥,握住它的一瞬间,我的手指下意识的摩挲…察觉到其脉络间隐伏的力量,又瞬时间松开。
来者…是用兵器的…
垂下眼帘,我抿了抿嘴角,闷闷的抽泣,“对不起。”
这人的容貌分明该是陌生,却有些似曾相识。
怎么说呢?大概是之前在相亲名录里看过早年旧照,全黑西装,明黄斑点衬衣,一把络腮胡子,眼神很平和。
看着颇好相处的模样。
于是,对方应该不会计较我刚才的小动作吧?
总是习惯性接触的同时探查敌情,我这毛病到哪里也改不掉,摸摸腕骨,呃?应该不会被发现什么,可以当我半晕半醒行动失常吧?
…………
与我猜想的一样,男人没有计较我的行为,反而是更加手足无措一样,压低声线问道,“需要帮你叫医生来看看吗?”
等我拼命摇头否定,面前笼罩的阴影退开,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是针对鬼蜘蛛和青雉两个人的,“你们怎么了?这姑娘又是…”言语间的未尽之意,满满的竟是讶异,或许还带着一点点不赞同。
一边说,一边探长手臂过来,男人把掌心朝上停在我眼皮子底下,“能站起来吗小姐?”
犹豫几秒钟,我伸出手,搭上借力,慢吞吞地站起身,顿了顿,松开手,这才抬起眼睛看向另外两个人。
“啊——也没什么。”鬼蜘蛛不急不缓的回答,声线平静无波,说话间,眼神投过来又转瞬间移开,压低的眉宇神情冰冷僵硬。
“啊啦~我只是来问问——”青雉再次抬手挠头,语气连同表情都异常无辜,漫无边际的嘟喃几记单音,接下去说道,“要不要去吃宵夜。”
短暂的沉默过后,青雉斜睇过来的视线添加几丝奇异的意味,“刚才经过这里…嘛~原来是安娜小姐在。”
接着又是一阵古怪的压抑。
最后,是不知道名字的男人象打圆场一样开口,“宵夜?那正好一起。”视而不见一个中将一个大将彼此间诡谲的气氛,视线偏移几度,笑容满面说着,“你是安娜?鬼蜘蛛上回说起的姑娘?酒量很好的那个?”
正当我只能点头,顺便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同时,鬼蜘蛛沉声开口,“耶马卡兹,她…”
耶马卡兹?我不自觉把视线转到那个称呼持有人脸上,脑海里迅速翻检信息,将它与看过的情报融合对照:
‘耶马卡兹’是海军本部的…火烧山中将。
前些时候参与司法岛屠魔令的中将之一,同时也是…
看着咫尺间的这三个人,我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沉睡中的记忆残片慢慢复苏,仿佛钝锈刀锋迟缓地切割五脏六腑,随着心脏搏动,比凌迟更为深刻的痛苦开始扩散。
…………
我的理智岌岌可危之时,蓦地插话打岔的是青雉,“安娜小姐酒量确实很好。”
“不过,你把姑娘留得这么晚实在是嗯…那什么了吧?”
“这些天借调的人员会很忙啊鬼蜘蛛,人家姑娘累了一天,就别欺负人家了吧?”嘴里似真似假的责备,青雉朝鬼蜘蛛的方向看了一眼,口气愈加懒散,“你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熬夜会有黑眼圈哦~”
他话音未落,鬼蜘蛛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下,半晌收起瞪着算是他上司的眼神,转而把目光对上我的,沉沉的叹了口气,“抱歉——”
眼见他欲言又止,眼神里又带着些…愧疚?而且象是要继续说点什么,见状我慌慌张张地弯下腰,“该道歉的是我才对,中将大人。”
“对不起,中将大人,我真的…”肚子里想说的话转了又转,最后从嘴里吐出来的却是很虚弱的另一个答案,“该回去休息了,今晚实在没办法陪您不醉不归,很抱歉。”
盯着压低视线里站成掎角之势的三双皮鞋,我抿紧嘴角,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收拢眼眸里险些压不住的起伏。
无论想说什么,都…别再说了…
…………分割线…………
虽然已经用非常坚决的态度,再三回绝‘送你回去’的提议,两位中将一位大将还是不远不近缀在后方,一路跟着我回到宿舍。
按照青雉大将的话就是:‘怎么能放心年轻姑娘走夜路啊?虽说本部很安全,可也不保证有没有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喝醉了行为不检。’
‘反正也是顺路嚒~’
也不知他这样算不算危言耸听,总之,三道存在感一直在我后面,至于原本需要归还的朱红提盒,也在鬼蜘蛛中将似笑非笑的注视里,被勒令明天找时间过去取。
当然,最后他们只是停在楼下目送我逃命一样奔回暂居房间。
等我打开房间里的灯,顺便要拉起窗帘时,透过窗户还能看到绿荫里若隐若现的三点红光,是那三个人各自噙在嘴角的烟支。
瞥了影影绰绰三道身影一眼,我迅速拉起窗帘将夜色遮蔽在外,然后,飞速换衣熄灯,把自己裹进被子。
…………
拉高被褥,整个人埋进去,我努力地深呼吸,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才克制胸口咆哮迸发的激烈翻搅。
愤怒、憎恨、怨毒、痛苦。
神智挣扎在疯狂与清醒之间,我努力压下心脏被绞索勒紧般的剧痛,不断的告诉自己:别再想了,别再想了…那些都已经过去…
奥哈拉的末日,那些仇恨不应该安放在某一部分特定人的身上,他们只是执行者,真正的仇人不是他们。
该憎恨报复的,该血债血偿的,是散发腐臭味道的世界。
即使杀光这里所有人,黑暗依旧存在,我要看的是[天亮]。
到目前为止,所有努力与渴望,为的是真正‘天亮’的机会,而非血流成河的滥杀。
一时兴起杀戮不过是满足自己无处宣泄的恶意,于事无补,惊动海军最高战力,结局纵使两败俱伤,也伤不到真凶的根本。
过不了多久,隐在暗处的腐朽会重新凝结,被阴云遮挡的新太阳或许就没有机会升起。
我费尽心机处心积虑,要的是新时代平安被放出牢笼,是狠狠反击[注定]的命运。
现在这种紧要关头,怎么可以昏了头自乱阵脚?只要让我…连念力都封印了,已经算是押上性命,还有什么代价不可以付出?
所以,冷静点。
…………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依稀仿佛有炙热水渍滑出眼眶,点点滴滴断了线一样融入鬓发,沿着空气散去温度,冰凉消失在枕巾纤维深处。
很久很久之后,我蜷缩成一团,在狭小空间里,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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