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门风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子情
谢芳华点点头,静静听着。她相信,这各中缘由,外公怕是从来不曾对外人说道过。天下人人都以为她娘是真正的博陵崔氏的嫡出小姐。都不知晓原来她出身于魅族。
“紫云道长找来后,先是找到了我,借助我甚喜道法,理所当然地住进了博陵崔氏。他先找我密谈了一番,想要带你娘回去族里。我认为事关重大,斟酌半日,觉得你娘也长大了。这件事情还是要她做主。于是,就告知了你娘,让她与紫云道长进行了一番密谈。”崔荆吸了一口气,“密谈之后,你娘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有些难以接受。更甚至,她若是离开博陵崔氏回到魅族,那么,与你爹的姻缘也就此终止了,你爹毕竟是忠勇侯府嫡子,要继承爵位的,不能为了她放弃家族。她放不下你爹,更何况也习惯了南秦的环境,所以,权衡了数日,还是没随紫云道长离开。”
谢芳华想着她不明白两情相悦是什么滋味,也从未曾体会。但是可以理解,她娘一定很爱他父亲。习惯南秦环境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方面罢了。真正的理由还是因为南秦忠勇侯府有她的父亲。
“紫云道长早先并没有说你娘不回到魅族有何后果。后来见你娘决心不回去,他无奈之下,才告知了你娘不回去的后果。魅族有一个千古流传的族规和一个咒语。族规就是魅族人不准和外族人联姻。咒语就是若有人破坏魅族血液联姻的话,那么不出三年,便会遭到天谴。遗祸嫁娶之人。”崔荆沉重地道,“生儿儿亡,生女女殇。延祸数代,不死不绝,不死不灭。”
谢芳华身子细微地震动了一下,这个咒语竟然如此可怕,当初她娘是如何顶着这个咒语还要执意嫁给她爹的呢。她沉默片刻,“这样说,我娘执意嫁给我爹,后来他们双双罹难。不是皇上和外人陷害的了?不是中了血毒吗?而是他们遭了天谴?”
“到底是不是皇上和外人陷害的说不准。你娘中了血毒还是如何,我那时候已经离开,无从得知。我只知晓,紫云大师说的话应验了。你娘和你爹双双罹难了。不止如此,还牵连了忠勇侯府的运数和气数,以及你和你哥哥这一双儿女的命格。”崔荆道。
“哥哥生下来是好好的,爹娘死后,他悲伤过度,碰到了毒液,清除不及时,毒液融入了血脉和心脉,使得他自此染下了隐疾。”谢芳华低声道,“而我的病是假的,我其实去了皇室隐卫的巢穴无名山学艺。呆了八年。”
“无名山在去年被天雷毁了,是你做的?”崔荆问。
谢芳华点点头。
“你这个丫头,凭地胆子大。”崔荆笑了笑,“当年,紫云道长带不回你娘,只能离开回了魅族。我随他一起。不想魅族全族被灭。紫云道长悔恨不已。分外自责,若是他不再南秦耽搁那些时日,应该也能挽救族人。可惜因你娘之事,他在博陵崔氏耽搁数日。未曾来得及。”
“魅族是被谁灭门的?后来可曾查出来了?”谢芳华轻声问。这么说,外公当初跟随紫云道长去魅族之前就已经知晓魅族之事了。他在外人面前有些话语说得是假的,也是隐晦的。
崔荆摇摇头,“未曾查出来。满目鲜血,无任何痕迹。像是遭了天谴。”顿了顿,又道,“紫云道长因着道法高深,却说不是天谴。天道运数,若是应验了古训和咒语,那么有关联的也只是你娘自己本身以及你爹和忠勇侯府。不会灭魅族全族。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芳华点点头,魅族虽然是外域小族,但是因为神秘,且人人都懂得魅族之术。想要被灭门,还不是那么能轻而易举办到的事儿。
“紫云道长与我在魅族停留了一个月,毫无踪迹可查。本来还想继续待下去,但是观测星云,天生异象,说咒术能借助星云异变破解,你的命格也有了能改换之法。他大喜。当即决定动身回雾黎山。因雾黎山是有灵气的高山,不受世间凡俗污浊。他才能借助星云变幻之日为你逆天改命。”
谢芳华唇瓣紧紧地抿起,轻声道,“后来紫云道长当真做到了,为我改了命格?”
崔荆点点头,“做到了!用他一命和毕生修为,逆天改命,为你改了命格。”
谢芳华心下触动,眼眶微酸,伸手扶住了桌案一角,看着窗外,低声道,“外公,我有上辈子的记忆,一直觉得是上天厚待我,让我重生,保护忠勇侯府。却不想这恩重是来自紫云道长的逆天改命。”
“能够逆天改命,也是天道使然,是你的福气。”崔荆道,“你就无需伤感了。紫云道长临终是笑着的。”
“我这些年一直有些恍惚,因脑中的记忆太深,让我不知道是否真经历了前世之事。”谢芳华偏过头,看着崔荆,“外公,紫云道长逆天改命,是重头来过,还是我脑中的记忆不过是一场大梦?”
“丫头,你着相了!”崔荆摸摸谢芳华的头,“你无需探究这些。只需要知道,是紫云道长逆天改命换了你的命格,才成就了如今的你。我道法浅薄,不能解答你的疑惑。”
谢芳华倒也没想真去探究,不过是一问而已,闻言点点头。
“你传承了你娘,紫云道长是为了魅族能留下血脉。所以,你也无需为紫云道长为你之死而挂心于怀。紫云道长当初逆天改命时封锁了你的阳神,寻常道法浅薄之人不能窥探你的命格。包括如今的我。所以,我见到南秦京城天象有异,便不放心地回来走一遭。如今见到你安好,我也就放下心了。”崔荆道。
“外公的意思,也就是未来在我身上发生如何变化,连您也是不能预测的是吗?”谢芳华轻声问。
崔荆点点头,“连我也不能。除非世间能有紫云道长道法一样高深之人。”
“这世间还有第二个紫云道长吗?”谢芳华问。
“怕是难再有。”崔荆摇头,“曾经有一道法高深的道友说过这样一句话:世间只一个紫云,他死后,再无出其右者。”
“舅舅可是知道娘亲不是您和外婆亲生的?”谢芳华想着这些年舅舅虽然在漠北戍边,但是待她和哥哥极好。每年都有大批的皮毛药材奇珍至宝着人送到忠勇侯府。他去漠北戍边,当初也是为了忠勇侯府的哥哥和她。
“知道!”崔荆点头,“他是柏林崔氏的嫡子,我和你外婆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外婆虽然得那神医救了一命,但是再不能怀孕了。所以,我们是你娘为己出。在我离家随紫云道长出走时,告诉了你舅舅。你舅舅自小疼爱你娘这个妹妹。哪怕知道不是我们亲生,但也是依然当她做亲妹妹一样对待。”
“所以,舅舅在我爹娘双双罹难后,权衡之下,为了护我和哥哥,才自请去了漠北戍边。”谢芳华低声道,“这么多年,舅舅虽然远在关山之外,但是对我和哥哥从不曾懈怠。一直关爱倍加。”
“是他应该做的!”崔荆道,“你娘即便是出身魅族,但她也是姓崔。在我和你外婆身边培养教导多年。崔这个姓氏于她早已经融入骨血。她就是我和你外婆的女儿,是你舅舅的妹妹,是博陵崔氏的嫡出大小姐。”
谢芳华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里将要涌出的泪意被她掩盖了回去。低声道,“这一回四皇子为了夺漠北戍边的三十万兵权,可谓是毁了舅舅多年的军威和声名。皇上还不知会如何安置舅舅。”
“各人有各人的运数。你舅舅运数不差,我观星象,他不会有事。你放心吧!”崔荆道。
谢芳华点点头,“漠北风沙雨雪,狂风烈日,舅舅在漠北待了十几年。我倒想着借由这个机会,皇上能卸了他兵权,让他回京。”
“当今皇上深不可测。四皇子也是深不可测。京中风云涌动,漠北虽然狂风雨雪,但哪敌人心谋略可怕?”崔荆看了一眼天色,“我静修的时辰到了。丫头,我一时半会儿不离开,你若有什么还想问我,明日再谈吧。”
谢芳华也看了一眼天色,已经酉时。她点点头,看着手中的链坠,“那这个……”
“这是你娘的东西,如今你娘不在了,留了下来,你传承了你娘,也就是你的东西了。你收好了吧!”崔荆摆摆手。
谢芳华点头,将链坠收入怀中,见崔荆已经去土炕上盘膝就坐,她不再逗留,出了房门。
外面,依然下着连绵密雨。
谢芳华的心神较之来时,有些沉重,她看着天幕,脑中思绪万千。今日从外公身上得到的信息量太大,以至于被外面的冷水淋下,也察觉不到寒意和冷意。
她娘原来出身于魅族……
她原来不是重生,而是被紫云道长逆天改了命格……
普云大师说那块龙佩是无忘大师的,可是无忘大师死了,尸首丢失了。而外公说这块凤佩是她娘的,而她娘也死了,尸首早就跟他爹一起合葬在了忠勇侯府的谢氏陵墓里。
而如今的龙佩在秦铮的手里。凤佩在她的手里。
似乎有很多的谜团,等着她去解开。可是前路就如这雨水散发出的冷寒之气一般,迷雾缭绕。让她不知道如何去破解。
关于魅族的灭亡,关于无忘如何死的,谁带走了无忘,还有如今的局势……
“妹妹!”崔荆隔壁房间的房门打开,谢墨含站在门口蹙眉看着她,不满地道,“怎么站在外面淋雨?”
谢芳华回过神,看着谢墨含,想着她娘不是博陵崔氏真正的小姐的事情外公只和她说了。哥哥应该是还不知道吧!可是她有必要再让哥哥知道吗?这个秘密既然埋藏了多年,连舅舅多年来书信往来都不曾透露,那么她自然是没必要告诉哥哥再添他的心思了。她轻轻喊了一声,“哥哥!”
“快进来!”谢墨含对她招手。
谢芳华走向那间房间,来到门口,谢墨含一把将她拽进了屋子里,擦了擦她头上淋了些许的雨渍,低声问,“怎么了?外公与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一副没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模样?”
谢芳华摇摇头,“外公没说什么,只是提到了娘小时候的一些事儿和没出阁前的一些事情。我有些伤感罢了。”
“当真?”谢墨含不太相信地打量她,她的神色可不像是只因为想她娘了。
“还有爹。”谢芳华笑了一下,“哥哥你不相信我做什么。我只是有些感慨。当初是什么原因让娘对爹生死相许地陪着他一起奔赴九泉的。”
“自然是爱!娘亲爱父亲。傻孩子。”谢墨含摸摸她的头,信了几分。
“爱吗?”谢芳华不太能理解。两个人能爱到生死相许不离不弃的地步吗?她怕是这一辈子也不能体味了吧?她的情和爱早就被无名山的活死人地狱和忠勇侯府的重担给磨没了。
“也许有朝一日,你就会懂了!”谢墨含有些心疼地看着谢芳华,她瘦弱的身躯和肩膀担负了多少的重任,丢弃了多少女儿家最珍贵的纯真和女儿心事。
谢芳华想着有朝一日她能会懂吗?因为谁?秦铮吗?想起他可恶的脸,她顿时摇摇头,排斥地道,“若是有朝一日让我懂,因为谁去生死相许,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这话有明显的排斥和针对性了!且还有些赌气的性质。
谢墨含想起隔壁的秦铮,猜透了谢芳华此时的想法,不由失笑,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地道,“你呀,京中闺阁小姐人人想嫁秦铮。你却对他屡屡看不顺眼。若是有朝一日你对他生死相许,那我才真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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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 第四十九章圣旨
谢芳华想着有朝一日她会对秦铮生死相许吗?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对于秦铮,她不觉得她能对他做到如她娘对她爹那般,宁可丢了性命也不负相思意。
“傻丫头!”谢墨含揉揉谢芳华的头,温和地道,“你一身冷气,进里屋炕上暖暖吧!”
“哪有那么娇气!”谢芳华拍掉谢墨含的手,在哥哥的眼里,她就跟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谢墨含笑笑,“我和云继在对弈,你若是不累,就给我们观棋吧!”
“好啊!”谢芳华痛快地点头。
兄妹二人进了里屋。
谢云继坐在里屋窗前的桌旁,他的面前摆了一局下了一半的棋。手中拿了一颗棋子,正在摆弄。见到二人进屋,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眸光在谢芳华的身上转了转,笑意蔓开,风流浅笑,“芳华妹妹,快过来让哥哥我看看你,如今南秦京城都传遍了你是一个绝顶的大美人。比右相府的李如碧都美上三分。我仔细瞧瞧你,到底是不是比她美?”
谢芳华来到近前,瞥了他一眼,伸手拿过桌子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来,一饮而尽。
“哎,这般牛饮,右相府的李小姐是断然做不出的。”谢云继佯装叹息一声,“美则美矣,但是行止粗俗,减去三分。看起来差强人意,还勉强入眼罢了。不明白外面的人是如何传言以讹传讹的。百姓果然大多迂腐。”
谢芳华放下杯子,坐下身,对谢云继温和浅笑,“云继哥哥,你喜欢右相府的李小姐?”
谢云继顿时坐着椅子后退了一步,敬谢不敏,“不敢喜欢!”
谢芳华点点头,慢悠悠地道,“以你谢氏盐仓继承人的身份,顶多算是一个富贵门庭里的皇商,满身铜臭,自然配不上右相府贵门清流的小姐。你说不敢喜欢倒也是实言。”
谢云继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右相府的李如碧除了一张脸和她右相府小姐的身份外,还有优点吗?我说不敢喜欢她,你还真敢信。”
“云继哥哥如此贬低右相府的小姐,小心隔墙有耳。”谢芳华失笑。
谢云继哼了一声,忽然大掌拍了谢芳华脑袋一下,恶狠狠地道,“死丫头。隔墙有耳也是有秦铮那双耳朵,你还没过人家的门,难道就开始向着他了?”话落,他道,“我这墙隔音,你大错主意了!休想得逞。”
谢芳华伸手捂住头,刚要反驳,便听到隔壁传来秦铮的声音,“云继兄,你看起来高估了你这墙,真的不怎么隔音。至少爷听见了你说的话。”
谢芳华偏过头,看向那道墙,想着秦铮的耳朵可真灵敏。
谢云继脸一沉,阴阴地道,“南秦京城谁人不知左相府的卢雪莹小姐喜欢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还有谁人不晓得右相府的李小姐和永康侯府的燕小郡主同样喜欢铮二公子?这些年,桃花朵朵开的可不是我。是另有其人。”话落,顿了顿,对谢芳华道,“芳华妹妹,你是第几朵桃花,你可知晓?”
谢芳华看着谢云继,想着戮秦铮的痛脚,他也是够狠。
果然,他话音刚落,隔壁的房门“砰”地被推开,转眼间,秦铮便来到了门外,挥手推开了门,大步走了进来。
“怎么?我说话不中听,扎到秦铮兄你了,如今你是过来想与我打一架?”谢云继扬眉。
秦铮来到近前,看了一眼谢芳华,一屁股坐在了谢云继的对面,问他,“你执黑子还是执白子?”
“秦铮兄要与我对弈?”谢云继看着他。
“废什么话!不与你对弈我坐在这里做什么?”秦铮没好气地道。
“我是商人,商人无利不起早。无利不做买卖。秦铮兄要接替世子与我下棋可以。但是总要有赌注吧?赌注小了我可不玩。”谢云继笑着道,“秦铮兄手里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吗?尽管拿出来。看不上眼的东西,我也是不玩的。”
秦铮伸手入怀,掏出一枚物事儿放在了桌子上,扬了扬眉,“爷用这个,你可看得上眼?”
“这什么东西,恕我不太识货!”谢云继看了一眼道。
“据说是魅族的至宝,通灵宝玉。”秦铮懒洋洋地道。
“你拿这个来做赌注?”谢云继眯了眯眼睛。
“不行?”秦铮看着他。
谢云继盯着他瞅了片刻,缓缓笑了,身子向后一仰,拿着白子在手中捏了两下,“自然行!我只怕秦铮兄输了会后悔。我和世子下的这一局棋可不是寻常的棋局棋风棋路。这个棋传自关外,叫做五行棋。怕是你玩不好。”
“天下没有爷不会的棋!”秦铮嗤笑,“不过你拿什么做赌注?就这枚魅族的物事儿,你半个谢氏盐仓拿来做赌注如何?”
“秦铮兄你胃口未免太大了!你这个虽然是魅族的至宝,但是于魅族有用,于外人却未必有用了。”谢云继摇摇头,见秦铮扬眉,他话音一转,“不过谢氏盐仓有一支干股如今空在我手里,秦铮兄若是不嫌弃小。那么就拿它做赌注了。”
“谢氏盐仓一支干股一年盈利近五百万两。”秦铮把玩着那块龙佩,笑了笑,“不论魅族至宝,之论这块罕见的稀世宝玉,五百万两还是有的。行吧!果然是商人多算计。爷懒得和你废话。”
谢云继笑笑,看向谢芳华,“华妹妹和世子作证。”
谢芳华看了一眼那龙佩,又看了一眼奇特的棋局,点点头。
谢墨含也笑着点点头。
“秦铮兄,你的是黑子,我的是白子。隔三子换一子。届时谁得了满子,谁就输了。谁得了空子,谁就赢了。”谢云继道。
秦铮随意地看了一眼棋盘,耳朵似听非听,漫不经心地道,“晓得!开始吧!”
谢云继点点头,落下一子,说道,“该我下!”
秦铮待他落子后,拿起黑子,放在了棋盘上。看似是随意的落子,却是极有方位,吃掉了谢云继一子。
谢芳华想着秦铮果然没说大话,他是会下这样的棋局的。
谢云继挑了挑眉梢,也落下一子,吃掉了秦铮一子。
二人都不说话,落子皆不慢,你来我往。隔着棋盘,杀气腾腾。
谢墨含站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想着谢云继自小虽然骨子里也有着张扬的脾性,但多年来,还是被谢氏盐仓的环境给磨得圆滑了。以前他从不招惹秦铮,如今却是和以前不同了。大抵是因为妹妹的关系,他对秦铮不满,便渐渐地放开了脾性。这种转变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谢芳华看着二人的棋路,因这种关外的五行棋本就特别,一时看不出二人谁占上风。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手里都只剩下了一子,棋盘上有三个空隙的角落。
秦铮忽然一把拽过谢芳华,将手中的棋子给她,“你来给我落最后这一子!”
谢芳华偏头,不解地看着秦铮,“为何我来?”
“你也是懂棋之人,是想让我输,还是想让我赢。在你一举了。”秦铮道。
谢芳华捏了棋子在手,秦铮手里拿着的是龙佩,她如今手里有凤佩,自然是想要龙佩的。对在一处,想探寻其中有何秘密。若是谢云继赢了秦铮,谢云继已经算是她自己信任之人,那么龙佩就算是她的了。若是秦铮赢了谢云继,那么,谢云继手里的一支干股就要给秦铮。谢氏盐仓的干股,只要谢氏盐仓一日不倒,那么,秦铮就得五百万两银子,换句话说。更深一层的含义不是秦铮每年能得多少银子,而且秦铮入股了谢氏盐仓,那么,谢氏盐仓给他厚利的同时,也多了他英亲王府铮二公子这一层保障。
这样的一局棋,她不晓得两人在对弈之前是如何各自算计的。如今这个难题却是交给了她。无论是输赢,都可能是一个双局面。
秦铮也许不在乎魅族至宝,在乎的是谢氏盐仓的干股权,也就是说他间接地涉入了谢氏盐仓。或许说,他看透谢氏盐仓投靠忠勇侯府,谢云继投靠了她。那么,也就是说,他是想借这赌局,来牵扯上她。
而他难道也看透了她重视这枚龙佩,所以才借此机会用它做了赌注?他输了龙佩的话,那么,也就是她承认了她重视这枚龙佩,以此让谢云继拿到。那么,也让他深入地探知了她某些不为外人道知的边缘。
她一番思索下,暗骂了秦铮一句不是人,这是明摆着算计她。
“既然秦铮兄打破规矩,将你的棋子交给了华妹妹。那么我这棋子也交给华妹妹吧!”谢云继眸光闪烁了片刻,笑着将他手里的棋子也塞到了谢芳华的手里。
秦铮看了谢云继一眼,眸光深深幽幽,但没说话反对阻止。
谢墨含本来觉得是在观棋,如今也忽然有些头疼。
谢芳华沉默片刻,双手拿着棋子各放在了棋盘上。放完,她一言不发扭头出了房门。
秦铮看了一眼,伸手拿起桌案上的龙佩,道了句“无趣”,便也跟着谢芳华出了房门。
谢云继也看了一眼棋盘,忽然笑了,对谢墨含道,“世子,你说,这是一局无趣之棋吗?我怎么看着这一局棋才是这世间最有趣的棋局呢!”
谢墨含已经猜到妹妹会选择和棋。她是如此冷情且冷静之人,自己想做的事情,极其有主见。不愿意牵扯的人和事儿,一定会阻止牵扯在一起。秦铮恐怕是她十六年来唯一的一次例外了。看到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笑了笑,没说话。
“来,我们俩继续下!”谢云继打乱了棋盘,招呼谢墨含。
谢墨含点点头,坐下了身。
谢芳华前脚踏出房门,后脚便被秦铮一把拽住胳膊,谢芳华回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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