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城北风
国家现在注重知识,注重人才,军委也强调领导干部的年轻化,知识化,像江天放这样的条件,不单只是吴征阳,包括集团军部的首长都认为,江天放想不升官都不行。
江天放是连续三年大军区搏击比赛冠军;在历次军演、救灾抢险中获得过很多二等功、三等功;更何况24岁的硕士团长,放眼全军,那也是独一无二的,这样的好苗子,提师长当将军,也就这几年的事情。
吴征阳听到“江天放要转业”的消息的时候,一直都很纳闷;小放不是一直都梦想当将军吗?自己都能想得到,江天放能想不清楚?这眼看着离“将军”越来越近了,现在竟然要转业,不当将军了,不是发神经是什么?
所以,他才冲到江天放面前,骂他发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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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雄 第三章 说服
在吴征阳心里,从小就拿江天放当自己的亲弟弟。要不然也不会有“十五岁的男孩和五岁的小孩玩摔跤”这段故事,那是因为,两家长辈就交情颇深。
吴征阳的父亲吴郡生以前就是江天放老爸---江鸣---的警卫员,他家就住在江天放家隔壁,做邻居好多年了。即便是吴郡生调任去了地方军分区以后,吴征阳和他妈妈也没有搬家去地方上,一直还住军区大院,一直到他参军以后,他老妈才搬过去和老伴汇合。
江天放的妈妈肖芬是军区子弟小学校长,吴征阳他们这帮野小子都是她学生,进学校就喊肖老师、肖校长,出学校门就喊肖妈妈。吴征阳是独子,又是孩子王,在大人看来,那就是特皮,没少挨老爸的揍;后来,吴征阳学乖了,他老爸一发脾气要揍他,吴征阳就往肖妈妈家里跑;他老爸呢,本来追得着急上火的,也奇怪,一见到肖芬就马上没脾气了。
肖芬做饭菜好吃是出了名的。八十年代的时候,食品供应很紧张,没什么吃的,部队也不例外;但肖芬有绝活;拿一堆萝卜皮给她,也能做出好吃的来。萝卜片洗干净,切成细丝,放点辣椒、大蒜,加点油渣,炒出来那个叫“香”啊,能下好几碗饭。那年头,不像现在,隔个门就互不来往,那时候,吃饭都流行串门;吴征阳一到吃饭,端着个大碗就出门溜达,总是走着走着,就到肖妈妈这来了,因为他喜欢吃肖妈妈做的菜。
吴征阳以团长的身份来当政委,一则是看中了特种兵团的前景,二则也确实是存心想帮江天放这个弟弟来压场面、分担子。
两年的合作下来,两人以成年人的方式相处,吴征阳对江天放的了解愈深,对弟弟的感情也愈重。
现在弟弟发神经,放着将军不当,要转业,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但,怎么管呢?
吴征阳也知道,江天放从小就比较有主见,做事特立独行;而每次他拿的主意,事后去看结果,却让人不得不佩服;而江天放也从来不会盲目冲动,做事情总是有规有矩,合理合情。
要是以往,吴征阳并不担心江天放会做出错误的选择,他已经习惯了依赖江天放做决策。
让吴征阳担心的原因在于,他觉得最近一个多月来,江天放太怪异了。
这种怪异不是因为江天放做了什么,恰恰相反,是江天放什么都没做。他忽然间像变了个人,老是发呆,除了了出操,老是把自己关屋里写写画画;这与以往那个开朗、阳刚的江天放,格格不入。
上个月肖芬来军营看他,江天放竟然抱着老妈半天不松手,只是说“妈,我想你了”,像个小姑娘在向妈妈撒娇。
而且更怪的是,就在吴征阳还在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集团军竟然会接受江天放的转业报告,按陈立华的性格,应该早上门来训人了,这次却没动静,奇怪!
吴征阳下决心要了解江天放转业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还得劝他改变转业的主意。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在打鼓:“会不会我了解了真相以后,也被那小子说服而转业了呢?”
问还是不问,这是个问题。
江天放知道先发制人的道理。与其等陈立华杀上门来兴师问罪,还不如自己主动过去。
今天是8月10号,按自己的计划,一切都还来得及。
江天放找了张纸,回忆了一下,在纸上写了段话,揣着就出门上陈立华家去了。
开门的是陈笑。
当年跟在江天放身后的那个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少女。
陈笑今年参加的高考,成绩很好;填自愿前,她没先和爸爸商量,而是找了江天放。
“放哥哥,你说我报什么大学,什么专业比较好?”
江天放想起了前世,丫头上的是国防大学,他觉得她一直都生活得很单纯而快乐,这样就很好;江天放并不想因为自己的重生而过多的改变她的人生。
陈笑有个哥哥,就是小时候对江天放心服口不服的陈锋。陈锋不爱读书,也死活不愿当兵,为这和陈立华闹过很多回。按陈锋的说法:“现在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作为八十年代的新人,我应该投身到经济建设的潮流中去。”所以陈锋混了个电大的文凭,去了外贸局,最终还是没能进军营。
儿子竟然不当兵,在陈立华看来,简直是自己的耻辱。但已经如此,怎奈他何?“
“老陈家的儿女怎么可能没有军人呢?说出去那不是天大的笑话?”所以陈立华把心思动在了女儿身上,时不时的念叨军校的好处。
陈立华极度的“重男轻女”。
他重男是因为他认为,男人就应该挑重担,敢于挑重担,要多吃苦,才能成才。
他轻女则表现对陈笑身上;轻轻捧起,轻轻放下;轻轻的呵护,宠溺之极;让女儿去野战部队吃苦,那现在是绝对不行的,如果是儿子去吃苦还差不多;要女儿去军校学习锻炼几年再进部队,倒是不错的选择。
江天放认同陈立华的看法。只是他的角度稍有不同。一是因为他觉得陈笑在部队这个系统,一直都很开心,快乐,他愿意看着她这样一直快乐下去;二是他认为,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对女性最为关怀、呵护、尊重的地方,那一定是军营。举个简单的实例,打老婆这种事,哪儿都有,唯独军营没有;偶尔发生打老婆的事件,那男的也肯定会被唾沫星淹死,被人瞧不起,很久都抬不起头。你想啊,无论以后你争啥,人家一句话就顶你回来了:“打老婆算啥事啊?有种你去战场打啊。。。。。。“
所以江天放给陈笑的建议是:“还是听你爸的,去国防大学。嗯,就选计算机系,这个适合你。”
国防大学的计算机系是从自动化系分离出来的;江天放以前的导师于文伯就是计算机系的主任,同时还是红海计算机研发中心主任;江天放就读的时候,就和导师一起参与了红海1号的研发,并因此荣获集体特等功,只是外界并不知道参与研发的研究人员名单。
陈笑和老爸说自己希望填报国防大学的时候,陈立华乐得失眠了几天,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录取通知书虽然还没到,陈立华却早就从自己的渠道了解,知道女儿已经被录取了;他也决定好了,开学一定送女儿去报到,一定要在学院那帮老家伙面前露露脸。
不过这几天的好心情,都被江天放这小子那份“转业报告”破坏了。
陈笑开门后,指了指书房,意思是,老爸在里面呢。
陈立华知道江天放来了,而且已经进了自己的书房,但他依然站在窗前没动。
这么晚来他家并且不喊报告的,只有江天放;江天放在他家里,从来不喊报告,也不喊他军长。
陈立华在等着江天放的解释。
他想了很久,确实找不到江天放转业的理由;但江天放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只是陈立华不相信他能说服自己。
但陈立华知道,江天放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因为这孩子做事,从来都有主见,有分寸。
“陈叔,这个紫砂杯泡铁观音最好。”
这是铺垫,不是理由;
“想贿赂我啊?没门。”陈立华心里在笑。
“陈叔,您别担心,北边的仗,打不起来,部队不会开到北边去的,到时候你肯定有时间送笑笑去学校报到。”
“哦,理由呢?”江天放的话吸引了陈立华的注意力。
如果因为邻国的内乱而引起边境的骚乱甚至局部战争,才真正是国之不幸;这才是陈立华内心真正的忧虑;能不能去送女儿上大学,与国事相比,自然显得无足重轻。
“您看看这个。”
江天放将自己写的纸条递给陈立华。
纸条只有三行字:
爱沙尼亚、拉脱维亚、亚美尼亚、乌克兰、白俄罗斯、摩尔多瓦、阿塞拜疆、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一个月内宣布独立,苏维埃和平解体
治国之道,富民为始
民富则国强
“陈叔,这是我对北边局势的判断,咱们以一个月为期限,如果我判断错误,我收回转业报告。”
“如果我的预测与将来的实际情况相符,请您再认真考虑下,我的决定有没有理由。”
陈立华固然不相信强大的苏维埃会如此迅速的崩溃,但对苏维埃内乱起因还是有些了解。
这个曾经的超级大国,似乎瞬间就衰败了;虽然有外部势力的干扰、拉拢的原因,但究其根源,还是因为国家的贫穷。
在繁盛之时,苏维埃倾举国之力打造的重工业与国防,在耗尽资源后,无力为继;而忽略了社会的发展,使得国民的生活进步需要让步于国防的发展,导致了民众生活的艰苦;在经历了长期的贫困后,各类矛盾都因为贫穷而堆积,矛盾累积而得不到消弭,最终由量变而产生质变,社会矛盾的总爆发让这个曾经的超级大国、庞然大物,摇摇欲坠。
欠债总是要还的,国家机器也不可能要人民无限制、无条件的付出;何况这种付出还是建立在,长期剥夺了人民最基本的生存、生活条件的基础上。
“穷则生变啊。”
江天放离开的时候,陈立华还在沉思。
陈笑看着放哥哥安然无恙的走出书房,伸直玉臂,两根手指做了个胜利的“v”手势。
“连转业这么大的事,都能让老爸没脾气,放哥哥真是太强了!”
陈笑的眼前,冒起了无数的小星星。
江天放朝她挥了挥手,笑着离去。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让陈立华有些目瞪口呆。
陈立华已经想到了苏维埃会分崩离析,但绝对没有想到到来时间会这么快,节奏会这么密。
从8月20日到31日,纸条上的8个联盟国家相续宣布独立,苏维埃中央对此保持沉默,西线、北线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预想中的骚乱,更没有战争。
苏维埃国内的民众仿佛在看一场演出,剧情的平淡让他们没有欢笑,也没有泪水。他们眼中,只有无限的空洞与麻木。
哀莫大于心死。
拿着江天放给他的纸条,陈立华并没有惊诧于江天放的预测,这孩子从小带给大家的神奇已经让人麻木,他看的是后面那两行字:
治国之道,富民为始
民富则国强
这孩子看问题很深刻啊,作为同样的一个泱泱大国,咱们自己也应该反思与筹谋了。
军队的强大,应该建立在国力强大的基础上,不应该成为无根之木,更不能涸泽而渔。国力的强大,仅仅依靠几个厂,几亩地当然不可能;靠的是整个社会的繁荣进步,靠的是整个国民生活质量的提高。老百姓富裕了,有钱了,国家才有税收,国库才能充盈;才有可能大面积的提高军事实力,国防实力。
中央领导不是说了,近20年无大仗!既然无仗可打,那就应该将军队里的优秀人才输送到地方,参与地方的经济建设与发展,而不是将他们绑定在演练场。部队里那些有知识、有闯劲的年轻人不去,难道派自己这些只会打枪的老头子去搞经济?
陈立华笑着摇摇头,提起笔,在报告上签署了:
同意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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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雄 第四章 刚与柔
江天放的转业通知下来得很快,是吴征阳亲自送到他房间的;
江天放没让他开口,率先说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果你确信自己在听了我的解释后,绝对不会产生转业的念头,我马上就告诉你我转业的原因。”
吴征阳一愣,心里“咯噔”一下;他怕的就是这个。
江天放继续说:“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军营;而部队生活,最符合你的天性,你天生就是一名战士;将来,你注定会成为一名将军。”
前世,吴征阳就是从特种兵团团长这个位置,完成了军人质的升华,一步步走向将军的。
“我为什么会选择转业,这其间的原因,将来再和你细说,我想你一定会支持我今天的决定的。阳哥,特种兵团,今后就交给你了;但今天,我还得去查夜。”说完,江天放没理茫然的吴征阳,转身走出了房间。
行走在寂静的军营,江天放思绪却在翻腾;尽管他早已经作出了转业的决定,但是,当退伍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江天放心底还是百般纠结。
前世加今生,一共60多年,他的生活,一直都与军营息息相关,他的工作、生活,还有亲人和朋友,几乎都是围绕在军营周围;江天放的生命早已经和部队融为一体,血脉相连,军营,就是养育他的第二个母亲;如今,要将自己从那个母体剥离,他的灵魂该经历如何痛苦的洗礼和挣扎?!
夜凉如水,一轮明月斜挂树梢,寂寥的夜,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第二天,团长要转业离开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军营。按惯例,离开军营前是一定要喝送行酒的;而喝酒的时候,也一定要军歌嘹亮。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像太阳。。。。。。”
“送战友,踏征程。。。。。。顶风逆水雄心在,不负人民养育情。。。。。。”
在这熟悉的歌声中,江天放早已经泪流满面,但他一直在笑,在和战士们碰杯,再仰起脖子,将火辣辣的酒,如同喝白开水一般倒进口中;泪水和着酒水,淹没了他颤抖的心。
战士们轮番簇拥在他身边,敬酒,都说:“团长,我干了,您随意。”
但江天放却没有半点随意,酒到杯干。
那一场送行酒,让江天放生平第一次大醉;而陪他一同醉倒的战友,不胜枚举。
第三天一早,江天放习惯性的醒来,打好背包,他没打算通知大家,准备悄然离开军营,因为他害怕离别;以往都是他送战友,那滋味,令人揪心;而如今,如果换成战友送他,他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但是,当江天放推开房门后,眼前的情形,令他一阵激动,继而肃然起敬。
门外,战士们静悄悄的分列两队,站在路的两侧;没有人喊“报告团长”,也没有人说“再见”,就那么静静的,用不舍和尊敬的眼神看着他。
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雄壮的身形,从江天放门口至军营外,绵延数里。。。。。。
江天放知道,正是千千万万这样的军人,近百年来,用他们轩昂的气质,铸就了不朽的军魂;用他们挺拔的英姿,站成了共和国一座座丰碑!
“我的人虽然离开的部队,我的灵魂将永驻军营。只要祖国需要,人民需要,无论身处何时,身在何地,我都将随时回到部队,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江天放缓缓前行,战士们依次抬臂致军礼。
“敬-礼。。。”高昂的口令响彻云霄,回荡在军营上空,回荡在江天放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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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人民医院去年来了一名漂亮的女医生,是刚刚从军医大毕业的。
不到半年,大家就都喜欢这个女孩,无论是领导、同事还是患者。
喜欢她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还因为她的性格确实好。
她最喜欢笑。
她的笑让你明白“甜美”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她的举止完美地诠释了“温婉”二字的涵义。
这个女孩叫林可乔。
林可乔喜欢医生这个职业。
她和一般医生不一样的是,既没有见惯了生老病死而产生的冷漠,也没有因病人的生离死别而悲天悯人;冷酷与慈悲都不适合医生这个职业。而林可乔,她的内心总是充满了欢乐与关爱。
林可乔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她总是能细心的体察出旁人的为难与烦恼,并不着痕迹的帮你化解;所以同事喜欢和她相处,喜欢和她聊天;而她,总是专注地倾听,面带笑容;
医院有很多的医学专家,那些有能耐的人总有些自己的个性;一般人都有些携技为傲,不愿意轻易教会其他人。
但林可乔却经常向他们请教。
林可乔在请教之前会做很多功课,自己需要请教的问题与之相关的病例的基本情况、教科书上的类似解决方案、国内外相同病例的成功率、自己的担心与疑问、自己的预想解决方案。。。。。。面对这样虚心好学的女孩,让人不由得想起小时候邻家小妹来问自己算术题的情形,谁又会吝于赐教呢?
林可乔喜欢微笑着和病人交流,病人能从她柔和的语气中感觉到病患痊愈的希望;她总是让病人握着她的手,一起上手术台,病人能从她温暖柔软的手中感受到母性的关怀;即便病人最后不治而去,她也不会过于伤感,只是默默的在心里说:一路走好,那边是天堂。
林可乔不惧怕生死。
她是军人家庭出身,军人在面对死亡时,总有一种旁若无人的从容。
林可乔的父亲到梦外,醒来后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那种灼烫与潮湿。
她知道自己这瓶为“哥”准备的青梅酒,已经很熟、很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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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雄 第五章 回家
宁阳是湖东省的省会,因位于宁江北面而得名。江南雨水充足,却也易引起洪涝,江河经常溃堤决水;宁江也是如此,溃堤后的积水在宁江堤北形成了一片几百亩大小的洼地。解放后,政府组织广大干部群众,肩挑手提,从洼地担出泥土,生生在宁江两岸筑起了一道雄伟的堤防,原来洼地的泥土挑出后,形成了一个大坑,再引宁江水注入,而成为了一片人工湖,取名为华盛湖。
环华盛湖而建的都是湖东省最高权力机构,湖东省委、省政府、省军区、省人大、省政协,老百姓戏称这里是湖东省的心脏;只不过,五大家只是湖东省级别最高的行政单位,因为沿湖的华南军区司令部、国防大学的行政级别都比省政府的级别高,五大家加两个部队机构,所以这里还有个雅号---七星伴月。
江天放的家位于华南军区司令部家属区,是临湖一栋老式的三层红砖房,楼房铺的还是木地板,不是今天我们经常见到的复合木板,而是最原生态木板的那种。
不过,江天放回来,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个人,因为他先去了趟省人民医院。
林可乔一大早就收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随花还有一张便笺,一行熟悉的楷体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林可乔的心便猛然地砰砰直跳;她知道,一定是他,他回来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是林可乔即将上军医大的时候,江天放拥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和她说的。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们现在是战友了,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抛下对方。”
“我怎么会抛下你,我怎么舍得抛下你?!”林可乔不止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我知道,你也一定是如我这般想的。”
江天放与林可乔这么些年,从未向对方表白过“我爱你”;那几个字,已经如碑文般刻在彼此的心灵;哪怕在陌生的人群中,在迷失和彷徨间,他们都能始终安详而从容---因为两人都知道,冥冥之中,自有一双属于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你,陪你走过所有的春秋与风雨,直到白发苍苍。
林可乔和江天放并没有完成那个最后的成人仪式;尽管他们已经熟悉彼此的每一寸肌肤。
林可乔从未刻意去阻止或者拒绝,她认为那一刻的来临,在任何时候都是合情的、合适的,她心底甚至一直在隐隐期盼;江天放也明白,只要他一句话,一个动作,哪怕一个暗示,怀里的那个女孩就回毫不犹豫地向他敞开心扉,将身体以及灵魂都奉献给他,但他没有那么做,他一直都在细细的呵护这朵娇嫩的花儿,不愿因自己的一丝疏忽而给她带来丁点的伤害。
外科主任张博仁看着办公桌对面的林可乔,很是欣慰。这女孩聪慧、好学,难得的是人品与医德俱佳。
张博仁在心血管治疗方面在全国范围都是权威,在医院里是出名的脾气古怪,但总奈他医术超凡,连院长罗仕才对他也只能是礼让三分;他在特殊时期中受过迫害,老伴也是在特殊时期中就去世的,儿子张少怀早年去了美国学医,女儿张灵静已经成家,随丈夫去了北京。
张博仁倒也没觉得一个人过日子会凄凉,他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只是看到林可乔,起了爱才之心,心中在思虑,打算收她做个关门弟子;毕竟自己已经六十多了,岁月不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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