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敏齐家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Fahrenheit
官位在望,他心情很是不赖,听着众人闲话寒暄,也不怎么插话,只是笑眯眯地时不时附和一两句。
贾琏倒是难得在旁人府上也有自得其乐的时候,他正反复琢磨祖父当年旧识家中人口,以及曾经如何与自家往来的,忽然听到有人招呼他。
他抬头循声望去:还是“熟人”。
宁王长子尹泓再过些日子就是他妹夫的大哥,今后只看年节时的走动,跟他都至少得“脸熟”。
尹泓作为宗室,还是跟圣上血缘比较亲近的宗室,按道理应该比较威风,日子也该过得滋润才是。无奈祖父和父亲都在关键时刻“选错了人”,而且他爹还娶了个不省事的继室,到现在他的嫡子都能骑马了,他爹依旧没给他请封世子。
好在尹泓颇有些本事,如今正跟着六皇子在兵部行走。而且再过几天,还要跟着六皇子一起南下杭州,严查江南亏空。
二人彼此见礼后,尹泓也不卖关子,问道,“山陕两地经历司经历出缺,林大人荐了贾二兄弟,原本兵部的文书都准备发下来,却让孙侍郎给扣住了。”
这位孙侍郎便是太子的大舅舅,如今孙家正经的掌舵人。
贾琏才二十出头,养气功夫不到家,闻言神色骤变,“怎么说?”
连姑父的面子都要驳上一回?孙家还嫌树敌不够不成?
贾琏这意外之色不似作伪,尹泓便猜着他对林大人与孙家在江南不睦的始末并不清楚。
于是他不紧不慢道:“莫急,且听我细说。”说着,又把贾琏拉到自己手边的椅子上,低声道,“兵部两位侍郎,一位姓孙,另一位却说容家的姻亲。”
贾琏恍然,“我这是遭了无妄之灾?”
尹泓笑道:“不然。有些事儿你不如回家写信向你大哥打听一二。不过你这官职……总归跑不了。”
孙家不想让林海如意,架不住圣上愿意给林爱卿这个面子:何况这也不算什么要职。
荣国公贾代善戎马半生,守得西北百姓数十年免于兵祸,这份功劳圣上还没封赏完全,贾代善便已然去世。
虽然贾代善两个儿子全都扶不起来,可圣上依旧乐意再扶一把他的孙儿。
正是林海猜透了圣上依旧对荣府存了补偿之心,才大大方方地上折子举荐自己的内侄。
尹泓压低声音,附在贾琏耳边说道,“但恐怕去不成西北了。”
贾琏迟疑道:“那我还能去哪儿。”
尹泓笑道:“西南啊。”
贾琏闻言都恨不得拍大腿:他久未往来的亲娘舅就在西南做官!
红楼之贾敏齐家记 第29章
却说贾赦作为荣国公贾代善的嫡长子,他的原配妻子与他称得上门当户对。
可惜贾琏亲娘去得早,幼年时他舅舅许谦还在京城任职,待他颇为严厉。
贾琏还不大懂事,身边又有嬷嬷嚼舌根,他自然不大亲近这个舅舅。后来随着舅舅远赴西南做官,只靠来信教导也力不从心。
贾赦更是十分不耐烦这位大舅子整日里让他好生教导琏哥儿的“聒噪”,随后他又续娶邢氏,便干脆跟原配的娘家少了往来。
而贾琏年纪还小,并不懂亲娘舅的一份苦心,跟他爹一样也从不亲近到逐渐嫌弃舅舅的“唠叨”……
大概对外甥的态度和言行万分失望,许谦也不再一封封地往京里送信。
总之就是现在两家连节礼都不送了。
可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贾琏一听说自己兴许要到舅舅身边去做官……立即腿软脚软,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尹泓见状,不禁莞尔,却故意道,“这是怎么了?”
元春嫁过去,自家这档子旧事人家迟早得知道,于是贾琏把心一横,把跟亲娘舅生疏已久之事和盘托出。
尹泓笑道:“许大人官声卓著,又是亲舅……向来甥舅亲,些许生疏也算不得什么。琏二弟有许大人照拂,我先祝你官运亨通啊。”
这一句“官运亨通”生生让贾琏听出了百转千回之意……原先贾琏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家里给捐了个同知之后好几年没半点动静,于是跟他爹一样,有点沉迷享乐,破罐破摔的意思。
而贾珠专心读书且越发长进,之后他更是果断离家南下,“孝敬”起姑父姑妈。
这些年贾珠不仅读书做文章有了长进,更真正地学习了如何为官识人:贾珠可是借着韩琦韩大人赈济救灾的机会,亲手处置起公务民事,他的名声都传到了千里之外贾琏的耳朵里!
贾琏也正是因此真真正正地被激起了好胜之心:他亲哥哥贾瑚去了,他可是长房嫡长子!
只是尹泓此番主动告知他的前程……总得有个缘由。
而为了示好这一条直接让他否了,他觉得他爹都未必经得起宁王府的示好。
贾琏琢磨了片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起码尹泓对两家结亲没有不满。再说害他,又能得了什么好处?他身上又有什么可贪图的?
贾琏好歹有点自知之明,尹泓这个宁王嫡长子再怎么处境不佳,也不至于亲自来算计他。
那就是……示警?
贾琏猛地抬头,急切切地望向尹泓。
尹泓微笑颔首,“无论是西北还是西南,都是是非之地。琏二弟此行须得小心。”言毕便潇洒地告辞,留下贾琏继续琢磨心事。
直到尹泓走得人影都望不见,贾琏才回过味儿来:这称呼变得够快啊。
等他再抬头,眼前已然换了个人。
这人礼数周到,先自报了家门:宁王次子尹泽。
贾琏瞬间了然。
与此同时,在南安王府的花园中,南安太妃带着儿媳妇,跟周围的诸位诰命们说笑,还不忘经常往元春等一众女孩子说话的凉亭里瞧上一回。
她们家与宁荣两府素有交情,无奈贾代化与贾代善兄弟先后辞世,宁府两府也跟着大不如前,于是她们跟宁荣两府也不复往日那般频繁走动。
尤其是荣国府那兄弟俩也不是能支撑门户的人物,本来南安王府都打算可以远着这一家子了……却没想到她家的姑奶奶贾敏实在厉害。
这才三十出头呢,就做了二品诰命夫人,将来宰相夫人更是有望。偏偏贾敏又爱照顾娘家子侄,身后更站着个对她言听计从,仕途一片光明的丈夫……
这不,侄女儿元春就让她嫁给了宗室,宁王长子能不能袭王爵另说,但元春将来的夫婿总跑不掉一个国公。
总而言之,南安王府跟荣国府的交情还得捡回来。南安太妃琢磨着,不如从荣国公那两位庶出姑娘之中挑一个,嫁给自家的庶子。
万一荣府发达了,作为姻亲也能沾沾光;若是他们闯下祸事,反正结亲的是庶子,撇清关系也便宜得很。
此时,元春正拉着两个妹妹迎春、探春与一众新结识的姐妹闲话:女孩子们对她的宫中生活极感兴趣,又因为大家不算熟稔,大多不好意思询问得太深。
元春笑眯眯地有问必答,甚至还会多说些故事,让一众姑娘们暗中惊喜。一旦事涉列位娘娘和宫中隐秘,她就绕起了弯子,还把问这些问题的姑娘牢牢记在心里。
当年偷听到五皇子与八皇子说话,她都整日里担忧小命不保,一直担忧了足足一年多。
再看宫中来来去去的女官内侍,她哪里不懂得祸从口出的道理:嫁给宗室也不是百试百灵的保命符!
元春喝茶润喉咙的时候,还正巧瞄到南安太妃饱含深意的目光,再看这位年纪不算太大的诰命在儿媳妇耳边说了几句,那儿媳妇那视线便时不时在身边两个妹妹身上打转。
却说南安王府之中,太妃的儿子如今的爵位乃是国公。因此太妃的儿媳妇身上只剩了国公夫人的诰命。
元春在宫里也不是只学会了谨小慎微,傲气依旧在,不过是藏得深了些罢了:南安太妃以前可看不上自家,我又何尝瞧得上这样日薄西山的人家了!
当初的四大异姓王,也只有北静王府依旧风光。
北静王的态度也已然分明:像今日南安太妃设宴,邀请一众相熟人家的女眷和小一辈们吃酒说话,北静王府都借口老太妃身子不爽利而无人前来。
此时抱琴忽然上前,贴在元春耳边低声道,“琏二爷请了位姐姐过来,说是……想见姑娘嘱咐几句话。”
元春只要想,能跟琏二哥天天见面说话,更别提今儿还是琏二哥亲自陪着她们姐儿几个过来的。
“想见姑娘并嘱咐几句话”的……必是那个人了!
想到这里,元春脸上微微发热:此人还知道拉着琏二哥来见她,可见还是个讲究的。
元春便借口更衣起身,还拉着探春嘱咐了几句——迎春老实,也没什么防人之心。
顺着长廊,跟着带路的丫头往园子外面走,没走出多远,元春便望见不远处榆树之下站着她琏二哥,以及一个人高马大浓眉大眼的陌生男子。
元春清楚地见着此人微瞪的双目逐渐眯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挑。
她也笑了,盈盈一礼,便毫不犹豫地带着抱琴……奔向净房……
尹泽原本以为这姑娘会走过来好歹跟他打个招呼的,这会儿望着人家姑娘翩翩远去的背影嘀咕道,“琏二哥,你这妹妹……”说到这里,他越发开心,把“真不赖呀”四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本来元春妹妹无论容貌、才学还是气度都是顶尖儿的。
贾琏也不担心这位将来的小舅子见面之后横生不快和嫌弃之心,可真等他瞧过眼前这位……那面带喜色且还算俊朗大脸,他忽然又有点不是滋味:他也跟狐朋酒友品评过女子的相貌,可真正轮到自家妹子……
他这份复杂的心情,若是让他一心筹谋好生锻炼侄儿侄女的姑妈知道,定会无比欣慰:真不赖,果然有救!
这会儿尹泽也回过神来,侧过头正对上将来的大舅子微妙的神情,他饶是脸皮厚也有点尴尬:居然看人家妹子看得呆了……就一小下而已!
不过这个媳妇他是真心满意!不说相貌,就看那份不卑不亢的气度他值得他高看几分。
他轻咳一声,“咱们该回去了,我大哥找不见咱们,许是要恼。”
贾琏一脸“哄谁呢”的神色果断道:“好。”
却说贾琏和元春等散席回家之后,各自给姑妈贾敏写了封信,还打发不同的人专门送到杭州。
贾敏收到信已是半个月之后,她的一对孪生儿子都会翻身了。
而她正看着家信,丈夫林海和女儿黛玉却在一起哄着两个小家伙……在床上打滚儿……
倒是珝哥儿今天特别“乖巧”——因为他跟他的新小马玩了大半个上午,这会儿累得贴着亲娘睡着了。父亲姐姐乃至于弟弟们的说话声哼唧声,都完全无法吵到他。
贾敏划拉着儿子的后背,把信撂下便笑眯眯地望着玩弟弟玩得越发兴奋的黛玉。
林海则悄声起身坐到了妻子身边,柔声道,“瞧你心情不坏。”
贾敏大大方方地把信递给丈夫,“我没白费心费力,老爷也没为我白忙一场。”
林海并不避着女儿笑道:“我也是有私心的,可不是只为了讨你欢心。”
言外之意,让你高兴还是主要的,他的私心倒在其次。
贾敏听出弦外之音,也只是笑,“老爷惯会说话。”
此刻林海已然看完贾琏与元春的书信,也感慨道,“倒是难得。”
贾敏坦诚道:“说心里话,这番烦劳老爷,我心里也是不安,生怕他们几个……不懂事儿。”
平心而论,林海为内侄和内侄女耗费的人脉和人情并不算多,很大程度上都是顺水推舟的结果。但这个结果,两位舅兄却没一个办得到就是。
他给了元春和贾琏一个机会,让他们离开各自父母,同时也脱离父母掌控的机会。从目前来看,两个孩子的应对让他们夫妇颇为满意。
孩子们至少明事理。尤其是贾琏的表现,也挺像个称职的哥哥。
贾敏回忆了一回,琏哥儿也的确比他爹更重情义——侄儿侄女们的才学另说,首先她提携出来的就不能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夫妻俩说话,黛玉逗弄着弟弟的同时也在支棱着耳朵听着——爹娘没让她离开,自是有意让她长长见识。
贾敏把女儿的反应看在眼里,又跟丈夫说道,“老爷,琏哥儿的差事是怎么回事?”说着还捏着林海的手背故意道,“我怎么事先不知道啊?不是说去西北,怎么他又要去西南了呢?”
林海哪有半点尴尬,“经历司经历品级不大,任免却也不完全由兵部说了算。若是经历司经历的上峰,都指挥佥事不点头,纵是兵部和当地都指挥使联手相助,这官儿也未必坐得稳。”
西北两省,尤其是陕西,都指挥使和都指挥佥事都与林海老岳父贾代善交情深厚,贾琏过去做官,总不至于遇上个阳奉阴违的下属没多久就得灰溜溜地回京。
林海继续道:“我的举荐信递上去,也猜准了兵部里还是要不安生一下。”
按道理六品小官的任免,圣上并不会特别在意,兵部的那些大老爷们也不大看得上这品级的油水,又有林海这样的封疆大吏推荐,一般也就顺水推舟了,好歹跟林海结个善缘不是?
偏偏兵部如今两位侍郎一位是孙家大老爷,另一位则偏向太子妃娘家容氏。林海两次三番都“没给孙家面子”,因此孙侍郎便有心回敬一下,打算直接驳了林海的举荐。
而另一位侍郎则得了容家的准信儿,有意跟孙家别别苗头,于是这个小官竟成了孙容两家乃至两位侍郎角力的着力之处——真要是重要的职位,圣上也容不得两家这样斗气误事。
二人谁也不肯相让,僵持了数日,兵部尚书老大人直接拍了板:林海的面子不能不给,也不能让孙家太难受,而容家的目的也能达到。
正好西南经历司经历也出缺,贾琏投奔他亲娘舅正好。
贾敏听到这里,展颜一笑,“老爷早有此预料是也不是?”
林海诚恳道:“许大人毕竟是琏哥儿的亲娘舅,照应教导起来,只怕比咱们做姑父姑妈的更为尽心。”
贾敏抬手一巴掌,便拍到了自家老爷的肩头,“我哪是怕琏哥儿吃苦?说句老实话,我娘家的男孩儿们全都娇宠太过,就是珠哥儿也该多历练历练。原本在京城的时候,我听说珠哥儿便总是闹病,要么就是身子哪里不自在,你瞧瞧自打他过来,有过半点头疼脑热?”
林海笑得意味深长,“我看珠哥儿过来,是医好了心病。”顿了顿他才正色道,“不瞒你说,我正想借着此事试一试孙大老爷的为人和气量……如今看来,此人格局不成,孙家……也是不好说。”
贾敏也收敛起多余神情,“老爷,孙大老爷格局不大,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海一愣,旋即大笑,“夫人高明!”
贾敏转眼便把这记马屁拍了回去,“老爷更高明。”
林海边笑边点头,“钦差快到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给孙家留面子,横竖……还有容家在京里推波助澜。”
圣上没准儿也盼着捏住孙家的把柄,好帮太子把这群拖后腿的累赘,名正言顺地削掉。
只是……他会立即避免损伤太子的颜面和威名,但太子可千万别不领情啊。
红楼之贾敏齐家记 第30章
老爷微微的担忧上了脸,贾敏可不立即就瞧了出来。于是夫妻俩齐齐不言语了。
一直摆弄着弟弟,实则密切留心爹娘说话的黛玉见状,便站起身来笑道,“女儿有些乏了。”说完,招呼了丫头和奶娘进门,把三个弟弟一起弄走,她行了礼也速速告退。
贾敏不管有多心事重重,只要想起三儿一女,尤其是女儿心明眼亮惯会体谅爹娘的样子,她怎么也能笑得出来,“没白宠她。”
林海赞同得不得了,“女儿生少了。”
黛玉会给他们夫妻排忧解难,最起码也知道看爹娘眼色哄他们开心,至于臭小子们……不给他惹祸他是不是就得烧高香了?
贾敏换了个姿势,腾出点地方,伸手便把老爷拉到自己身边。此刻屋里也只有夫妻两个,贾敏方道,“出得你口,入得我耳。老爷就不打算让我也心里明白一回?”
林海忍俊不禁,“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话里可不带半点讽刺意味。有个聪慧的媳妇在家中坐镇,他不知省了多少闲心。
话虽如此,但老爷的顾虑贾敏看在眼里,既然要说说知心话,她总得先起个头,“老爷对孙家究竟是个什么章程?我寻思着孙家两位老爷行事忒嚣张了些,恐非长久的持家之道。等孙家老太爷去了,跟圣上的情谊越发淡下来,他家后果难料。将心比心一回,疼爱大半辈子的儿子跟着这么一家人学了坏,我也要迁怒的。”
这番话不过是稍微委婉了一点,却一点都不隐晦。贾敏直接把自己的心思全透露出来了:她不仅不看好孙家,连带着太子也……
林海也微露惊容,之后更是坦然道,“敏敏你真是果断。”
贾敏乳名也不是敏敏,实在是全无外人的时候老爷兴起就爱这么称呼她,一来二去她也觉得“敏敏”听着还算顺耳。
贾敏眨了眨眼,捏了捏老爷的手臂——如今得闲老爷也在家里的园子里骑骑马,练练射术,甚至还跟教导儿女骑术的师父讨教一番,老爷果然比以前结实了不止一点。
她于是笑眯眯道:“我怎么觉得自打我生了珝哥儿,老爷就爱时时处处奉承我呢?再说,我这算什么果断,不过是我的胡乱揣测。既然说给你听,你怎么也不顺着我的话……指点我一回?”
其实老爷还不只是嘴甜,关键是……有点了予取予求的意思。
林海此番也不例外,“孙家照应太子本是应该,可这些年我瞧着,因为太子离不得他们,便生起了一派‘能奈我何’的气势。不管他们做了什么,若是无法收场,便把东宫推出来。偏偏东宫又用人不疑。”
这哪儿是用人不疑,这分明是任人唯亲啊。
真要是任人唯亲,任的那位是个有才无德之辈倒还罢了,孙家留在江南看家的这位二老爷只会嚣张跋扈,胡作非为!
须知当年孙家老太爷战功赫赫,有个女儿做皇后,更是帮着女婿坐稳了皇位,几乎位极人臣,行事尚且懂得适可而止,也轻易不跟人结仇斗气。
贾敏思量过后,猛然发觉老爷眼巴巴地瞧了自己有一会儿了。
她福至心灵,一拍额头: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些事儿还真是疏忽了啊……她爹还教导过太子骑射,更是带太子到军中巡视过数次……至少父亲在世时,太子以师礼相待。
老爷这副瞄着她脸色说话的模样,必然觉得她娘家与太子素有渊源,从而有所顾虑,不好直说真正心意。
再有渊源那也是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她没暗地里抱怨太子薄情,让哥哥们吃了“人走茶凉”的大亏就不错了。
总之太子前世被废,实在不是什么偶然,而且前世的这个时候,周励周大人正在独斗孙家二老爷,给天下人瞧了出“好戏”。
于是贾敏立即轻声道:“还早真呢,便觉得一切都稳了,定准了……就冲这番自以为是的样子,以后最是难说。”
媳妇儿果然也不看好东宫。
不过也只是不看好罢了,万一她兄弟两个要让她将来助太子一臂之力,乃至于需要她出面奔走,她真能坐视不理吗?
林海为此一直略有不安:为了份“从龙之功”,你得预备着有朝一日跟你两个哥哥决裂……这话又怎么说得出口?
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贾敏看在眼里也是惊讶不已,“老爷今儿这是怎么了?你我夫妻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说着,攥住老爷的手道,“我什么都听老爷的。”
话外之音林海自是听得懂,他此刻也动容道,“倒也……不必如此。”
他忽然有点尴尬:似乎是凭白做了回小人。宦海沉浮半生,未必无耻却也当得起“厚颜”二字,但面对他媳妇,还是稍微不自在,于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贾敏可不想放过他,故意道,“老爷喉咙痒?”指尖却戳在丈夫的脸颊上。
林海摇头笑道:“这些日子我多在家中鲜少应酬,一是为了陪着你们,二是收敛一些,一切都等钦差到了再说。”
贾敏道:“孙二老爷的确安生了好久。”
“周世兄到任,并未费多少工夫,便查到了昔年院试买卖题目的证据。说来也是让人唏嘘,原先学政的副手也知道终究有暴露的一天,于是早早做了准备,把每笔银钱都记了账……”
“这……牵连不小吧。”
“可不是。”林海叹道,“本想着借此让孙家两位老爷多少收敛一些。”顿了顿,他也承认,“毕竟动孙家,就势必牵扯到太子,牵扯了太子,圣上必会不快……因此撕扯开来,谁都没什么好处。刚刚握好证据的那会儿,周世兄和我一直等着孙家找上门来求和的。”
贾敏道:“老爷想以退为进。”
林海笑道:“不用往我脸上贴金,周兄和我是想这个时候就跟孙家放对,殊为不智。”
贾敏看得透,“就算要放对,也得等圣上透个信儿出来。”
“姜大人应是圣上的人,他连着两任浙江巡抚,可动手收拾过孙二老爷?”林海揉了揉太阳穴,“终究有些贪功冒失了。”
“姜大人就没提醒老爷一回?”贾敏继续追问。夫妻俩有问有答,老爷总能多说一点。
林海果然道:“他提醒了啊,你看他不是一直冷眼旁观吗……”
贾敏惊讶道:“就这样?姜家不是还想跟咱们家结亲吗?他们家的诚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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