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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鳞宝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暮寒君
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感觉到四肢以及五脏六腑逐渐没了知觉,四面漆黑,说不出的恐惧。茫然四顾,远远好像有亮光,当下不顾一切向亮光处冲去。逐渐有了光线,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自己处在一个深深的峡谷,脚下一团漆黑、身后不远处就是一个恐怖的世界,暗红的火苗跳动,无数奇形怪状的夜叉张牙舞爪向自己扑来。这时候只有拼命向亮光处飞奔,那是唯一的希望。越接近亮光越舒服,亮光里显现出一个祥和的世界,宫殿巍峨,金光和暖。眼看接近目标,忽然被一条粗大的铁链套住,把自己拖向黑暗的深渊,呼救无门,恐惧到了极点。正在焦急之时猛然惊醒,四下一望,自己还卧在冰天雪地之中。方才显然是徘徊在生死边缘,如果就此弃世,九成要到地狱受苦,于是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坚持活下去。常霄暗叫自己名字,有仇不报非君子,不管付出多大努力也要报这血海深仇,就算下地狱也不能让林凤鸣得志,师父陈洪仁如此绝情,一定要讨回公道。想到这里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爬起身走进深山,这个时候只能奔人少的地方走,林凤鸣肯定不会放过。进入深山,浑身的伤痛,再加上饥渴难耐,常霄步履蹒跚,勉强行进,忽然发现十几只猴子争先恐后奔向一个山坳,常霄就循着猴子的踪迹前行,三步一晃,五步一跌,费了不少辛苦来到一个隐僻的山谷,谷中却有一股热泉,山上的猴子每到寒冷的季节就到热泉里取暖。常霄大喜,跌跌撞撞来到热泉形成的水池边。猴群看到常霄一阵『骚』动,摆出了攻击的架势,常霄可顾不得许多,浑身伤痛,再加上寒冷,早已经超越了常人忍耐的极限。甩掉浑身的衣服,跳进池中,一下子感觉好像从地狱到了天堂。这一下歪打正着,原来猴群看到常霄脱掉衣服,认为是向自己臣服,否则猴群发起攻击一样可以要了常霄的『性』命。发觉常霄没有恶意,猴群也继续取暖,常霄感觉到轻松了许多,看到有猴子在池边剥核桃,不由垂涎欲滴。猴子不会砸核桃,滚得到处都是,常霄拿起一个在池边岩石上砸开,迫不及待把桃仁放到嘴里。立刻就有猴子冲过来表示不满,常霄也觉得不好意思,拣猴子的吃食确实不大光彩。于是砸开两三个核桃扔过去,猴子纷纷抢食,有聪明些的猴子就拿核桃给常霄,比划着砸开的样子,常霄就为猴子砸核桃,自己也能果腹,人猴竟然成了朋友。
核桃是猴子积攒过冬的食物,虽然可口但砸开太费劲,往往十个砸不开一个。常霄一来,群猴都吃到了核桃仁,于是猴子又拿来杏核,常霄教给猴子砸核桃,砸杏核,猴子蹦跳不止,显然很开心。于是有猴子拿来干枣,山楂与常霄分享,常霄感觉跟猴子打交道可比人世轻松多了,没有尔虞我诈。在热泉里泡了半日,猴群吃饱又到山间玩耍,常霄感觉到伤势轻松不少,原来热泉竟有疗伤的功效。明白这一点常霄就在热泉安顿下来养伤,猴群提供吃食,两日后常霄觉得伤势基本痊愈,这里终归还是太白山,万一林凤鸣找来,非但自己『性』命不保,还会连累猴群,因此准备离开。临行时猴群还拿出一些干果,常霄心道:原来猴子比人强多了,自己不过帮了一点小忙,猴群就知道回报。为陈家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九死一生。感慨一回,离开热泉寻路出山。林凤鸣确实在追寻常霄的踪迹,不过大雪掩盖了痕迹,清风观的人不愿意受苦,草草追寻一番就回去了。后来从小童口中得知常霄的位置又找了一回,满山大雪,山路难行,也就罢了。





龙鳞宝刀 第3章 因祸得福
离开太白山,常霄还是漫无目的,要报仇谈何容易,林凤鸣本来就学过上清宫的武功,再得到滚珠宝刀和绝尘刀法,自己万万不是对手,能逃出『性』命已经是万幸了。多亏遇到猴群,在热泉里养好伤。一路行来,还是靠在码头打短工维生,饥一顿饱一顿。家乡是回不去了,田地房产都没了,也不愿住到陈家,走一步算一步。沿着运河北行,这一日来到洛阳,腹中饥饿,到码头找活干,刚好有一大批『药』材装船,人手不足,常霄上前搭话,说好装一包『药』材给五文,常霄盘算,这一批货足有五百包,自己装两百包就能得到一贯钱,满心欢喜干活。常霄在陈洪仁门下只练过铁牛耕地,举石锁,扎马步一些基本功,不过练功极为刻苦,根基稳固,膂力极强,一包『药』材两百余斤,常霄一次就扛两包。眼看就要装完,心里欢喜之余,没有留心到跳板已经裂开,走到中间的时候跳板一歪,连人带货落入水中。常霄从小喜欢戏水,水『性』不错,赶紧把『药』材捞起来扛到岸上,心里惶恐,『药』材湿了,货主如果追究,工钱就没指望了。别人做不了主,只有货主来了才能解决,常霄心里叹息:自己真是命薄,眼看到手的一贯钱又泡汤了。正在胡思『乱』想,有人指引,货主段员外来了。常霄连忙迎上去,这位段员外乃是一名『药』商,头戴员外巾,身披大氅,圆圆的脸庞,大腹便便。伙计把经过一说,段员外上下打量常霄,常霄连忙施礼:“一时心急,湿了货物,千万包涵。”段员外颇为豪爽,笑道:“这些『药』材晒干即可,没什么损失,你不必担心,工钱照付。”常霄大喜,转念一想,自己有错在先,不能厚颜领工钱,于是推辞道:“段员外,工钱就不领了,算作赔偿,员外不追究已经是宽宏大量了。”段员外一愣,想不到一个普通的短工竟然拒绝工钱,点头道:“看不出你还懂道义,识字么?”常霄答道:“幼年读过私塾。”段员外指着货物道:“我这一包『药』材两百多斤,他们说你一次扛两包我却不信,如果你真能扛得动,我就雇你到船上帮忙。”常霄笑道:“这有何难。”轻松扛起两包『药』材,段员外当即表态:“你跟我上船。”
想不到因祸得福,常霄湿了货物,反而得到货主的赏识,成为一名伙计,衣食无忧。上船后,常霄感念段员外的好意,处处尽心尽力,工钱从不争执,也不挑拣饮食,一人比三个人干的活还多。船队北上,沿路发货装货,几乎不用雇短工,省了不少事,段员外时时赏些酒食,常霄心满意足。船队进入南阳湖,风大难以行船,就泊在避风处,段员外在舱里饮酒,身边的伙计都目不识丁,忽然想起常霄,于是叫人把常霄领来。常霄进舱施礼:“员外有事尽管吩咐。”段员外笑道:“没事,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他们都不曾读书,才把你找来,坐吧。”常霄在船上数日,知道这位段员外『性』情豪爽,不喜欢繁文缛节,于是侧座坐了。段员外问道:“看你形容,不像市井之徒,为何沦落至此?”常霄叹口气:“一言难尽,其中曲折颇多,说出来怕搅了员外雅兴。”段员外摇头:“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如今你在难处,早晚有翻身的一天,说说无妨。”常霄就把自己的遭遇源源本本讲述一遍,段员外听了也觉心酸,叹气道:“原来天下还有如此绝情之人,凡事想开些,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一定有你的好日子。”常霄申谢:“但愿如此。”段员外道:“伤心事不提了,我贩『药』十几年了,走遍大江南北,给你讲一讲各地的风俗。”于是滔滔不绝讲述各地的见闻。自此隔三差五就与常霄一道饮酒谈心,两人对彼此都有进一步了解。常霄知道这位段员外名叫段奎,祖辈经商,家大业大,老家在杭州西湖,足有百万家产。段奎也知道常霄朴实憨厚,本『性』淳朴。这一日饮酒之时,段奎拍着常霄肩膀道:“老弟,我长你一岁,我们结拜兄弟如何?”常霄苦笑道:“员外玩笑了,我可高攀不上。”段奎摇头:“老弟,我在江湖奔波十几年,阅人不少,懂一些风鉴之数,你老弟决不会埋没在市井,早晚会飞黄腾达,说不定将来我还要求你帮忙。”常霄可不敢想,知道段奎喝多了,顺音答话,糊弄过去。
次日段奎竟然认了真,吩咐伙计准备香烛,常霄不好推辞,就与段奎结拜,呼段奎大哥。段奎认准常霄的人品,把账目银两交给他掌管,常霄小心打理,账目清清楚楚。两人感情日近,无话不谈,段奎家中有妻妾三人,一子一女,每年行船一次,忙碌半年休息半年。常霄感念段奎的恩情,尽力协助,船到京城,段奎把货发完,吩咐船队北上,正值春光和暖,风景宜人,兄弟两人在船头观景,常霄问道:“大哥,这一趟去哪里?”段奎答道:“这一趟奔辽东采办人参,鹿茸几种名贵『药』材,平常的『药』材也带上一些。”常霄问道:“为何如此缓慢?”段奎笑道:“兄弟不知,关外冰天雪地的,能把耳朵冻掉,只能等到夏天我才敢去。”常霄心里欢喜,长长见闻总有好处。磨蹭到夏日,船队行到大凌河,段奎上岸谈生意,留常霄在船上。这里的气候果然寒冷,两日后段奎回转,常霄问道:“大哥,收获如何?”段奎摇头:“来得不巧,没寻到什么好参,本来要到二仙观买几只好参,偏偏下了大雪,去不了。”常霄自荐道:“既然是大生意,兄弟去一趟,总不能耽误生意。”段奎想了一下问道:“兄弟真的不怕大雪?”常霄笑道:“如果不是大雪,兄弟有九条命也没了。”段奎点头:“兄弟去一趟也好,我可不敢去了。”把银票交给常霄,叫一个认得野山参的伙计跟着,常霄下船赶奔二仙观。果然道路难行,二仙观在半山之中,山下雪深半尺,还好行走,山上却有两尺厚的雪,举步艰难。常霄可不怕苦,一路疾行,奋力登山,伙计跟不上,还要拉一把。赶到二仙观,观里道士收有好山参,伙计讨价还价,收买了五只。经过清风观的事,常霄对道人没什么好感,匆匆告辞。来到山脚下,发现一座小庙,里面传来呼救的声音,仔细一看,原来是关帝庙,因为雪大,再加上年久失修,偏房倒塌,压住了人。常霄不假思索上前救人,搬开碎砖破瓦,发现一名僧人,腿骨已断,呼痛不止。常霄救出僧人放到正殿,僧人道谢,常霄问道:“哪里有郎中?我去请来。”僧人摇头:“贫僧就是郎中,附近的百姓得病都来找我,施主把『药』箱拿来即可。”常霄依言到倒塌的偏房找出『药』箱。
原来僧人是当地有名的郎中,救人无数,手段高明,拿到『药』箱,取出草『药』,先止痛再接骨,常霄帮忙,敷上特制的『药』膏,僧人申谢道:“多亏施主援手,感激不尽。”常霄摇头:“救人危难乃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我不能久留,你能照顾自己么?”僧人道:“贫僧的徒弟出去给人治病,晚间就会回来,施主不必担心。”常霄点头:“这就好,大师保重,我这就告辞了。”僧人道:“施主且慢,佛门中人岂能平白受人恩惠?贫僧有一物相谢。”从怀里取出一个铁盒,里面竟然是一根老山参,伙计是内行,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根山参至少有十两,八百年也不止,价值万金。常霄还在推辞,伙计上前接过笑道:“大师美意,二爷就不要推辞了。”常霄只好道谢,僧人叹道:“如果不是施主好心,贫僧『性』命不保,这身外之物又有何用?”常霄怕段奎等得心急,给僧人准备好饮食,把炉火收拾妥当就告辞离开。道上伙计不提山参的价值,怕常霄知道了要去还给僧人,回到船上,段奎问了经过,看了看买的山参表示满意。伙计才把僧人送的山参拿出来,段奎当然识货,大喜道:“兄弟,你可时来运转了,这根山参至少值一万两。”常霄倒吃了一惊,二仙观的山参最贵不过八百两,他却不知,山参分量差几钱价钱就差出许多。看到常霄的表情段奎笑道:“兄弟,看来你时运到了,大哥为你成家立业。”常霄摇头:“大哥,这口气出不来,兄弟做什么也不开心,山参就留在大哥处。”段奎知道常霄念念不忘报仇,也不勉强,吩咐船队回转。数日就来到京城,发货进货,忙『乱』之余,有人来访,却是当朝太后患病,要极品老山参,各级官员想方设法寻找,工部尚书的管家找到段奎。段奎经商多年,当然知道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但是对方看不上自己买来的山参,就把常霄的参拿出来,管家大喜,马上定下来,匆匆回府取银票。
段奎把常霄叫来问道:“兄弟,如今工部尚书要买你的参,你看卖不卖?”常霄笑道:“大哥做主就行了。”段奎点头:“这可是好机会,好好敲上一笔。”工部尚书得知消息,生怕别的官员抢了先,亲自赶来,务必要把山参买到手。段奎与尚书谈价钱,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一万八千两成交,尚书欢欢喜喜离去,太后如果病愈,皇帝一开心,自己所得远不止一万八千两。段奎也为常霄高兴,两人到京城游玩,寻一酒楼吃酒,席间段奎问道:“兄弟,你真不想成家立业?这一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常霄叹口气:“大哥,兄弟实在忘不了清风观的大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段奎点头:“也罢,人各有志,大哥不勉强你。”两人饮酒谈心,忽然听到一阵喧哗之声,段奎把伙计叫来一问,伙计笑道:“京城两家镖局打擂争生意,大伙都去看热闹。”段奎知道常霄心里不痛快,拉常霄到擂台散散心。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擂台上有人动手。常霄只学了一路六合刀法,看到别人交手自然要学一下,于是聚精会神观看。擂台边有人向观擂的百姓解释,却是官府派的人,详细说明双方用的拳术武功。常霄知道自己这点武艺根本不值一提,边听边看,不发一言。台上比武很是激烈,不时有人带伤,有一个瘦小的汉子,用五行拳连赢数人,这时常霄身边一名年轻人向一名老者问道:“师父,五行拳平常之极,为何那个人接连获胜?”老者答道:“武功没有高下之分,那个人胜在功底扎实,如今的人十个有九个急于求成,不肯下苦功,根本领悟不到拳法的妙处。”听到这几句话,常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怎么没想到?业精于勤,自己如果苦练六合刀法,一样可以报仇雪恨。想到这里,心里豁然开朗,观擂之后就与段奎回到船上。
两人相处多时,段奎看出常霄有事与自己商量,问道:“兄弟是不是有了打算?”常霄点头道:“大哥,小弟无时无刻不想报仇雪恨,今日观擂,那老者的话点醒了我,小弟打算到深山苦练刀法,找仇人报仇。”段奎叹口气:“兄弟,大哥知道留不住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常霄道:“没什么需要的,一口刀就够了。”于是两人到兵器铺挑选一口钢刀,段奎为常霄摆酒送行。两人虽然相处日短,却颇有感情,想到今后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彼此都觉得伤感。段奎取出两万两银票交给常霄道:“兄弟,这笔钱你拿着,将来用的着。”常霄摇头道:“大哥先收着,小弟带一千两足够。”段奎于是吩咐伙计预备一千两现银,一千两银票,嘱咐道:“兄弟,大哥的家就在杭州西湖边,好找的很,如果大仇得报,千万到家里来。”常霄答应:“大哥放心,只要小弟大仇得报,一定到西湖拜访。”两人畅饮一日,洒泪分别,段奎办完货南下,常霄带了两千两先回家乡阳邑镇,乡亲照样把他当作亲人。常霄得知陈洪仁一直不曾回来,陈宅已经很破旧,心里不是滋味。找人修缮一下陈家的房屋,这倒不是念陈洪仁的旧情,而是保存自己心中唯一美好的回忆。两千两在京城算不得什么,到了阳邑镇可是天大的数目,常霄把南山自己父母墓边十几亩地买下来种上松柏,修葺坟茔,在山坡上盖五间瓦房安顿下来。对乡亲说是守孝,准备了足够的饮食就开始练习刀法。这里是常霄的家乡,也是他的伤心地,这里有最美好的回忆,也有最惨痛的经历,每每想到当年,常霄难免怒上心头。六合刀法江湖上会的人很多,不过都不曾下苦功研习,常霄深知业精于勤的道理,起早贪黑,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埋头苦练,一遍两遍,十遍百遍,千遍万遍,无休无止。筋骨疼痛,腰酸腿软,每每在梦中疼醒。常霄下了狠心,无论如何也要报仇,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刮风下雨,寒冬酷暑,根本阻挡不住报仇的决心。只要想到师妹陈霞看到自己吐血转头离去的一幕,林凤鸣咬牙切齿掌击自己的表情,常霄心里就涌起无边的恨意,拼命苦练,已经接近疯狂。这里的人谁也不愿意到墓地,所以没人打搅,常霄专心练习刀法,吃喝自然不发愁。镇上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常霄的心事,也没人打听,常霄显然有了钱,穷人不愿意跟富人打交道,生怕被人看不起。常霄一门心思苦练刀法,心里也知道,自己追寻的目标实在遥远,对方的优势太大,自己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这口气说什么也不能忍,这个仇不报,对不起母亲在天之灵,因此不管多苦多累也要坚持下去。




龙鳞宝刀 第4章 卧薪尝胆
六合刀法招式并不多,其中变化也有限,但并不是粗浅武功,只是一般人光学架势,不曾领悟其中奥妙,再加上江湖中没有以六合刀法成名的高手,各派只把六合刀法当作入门的武功,不曾重视。常霄学的也是架势,没有高人指点,完全凭自己苦练,自然进步缓慢。常霄心里明白,要想报仇就要比对头多下百倍千倍的苦功,只要坚持不懈,早晚有成功的一天。因此抓紧所有的时间苦练,也记不得一天练多少次,总之稍有点力气就不能休息。晚间睡觉的时候,浑身疼痛难忍,骨节好像断开一般。常霄经历过不少苦难,为了报仇不惜一切,疼痛反而更加激发复仇的决心。数月过去,脱力十几次,常霄毫不气馁,想到母亲临终的场景难免肝肠寸断,如果实在难受就到陈家去一次,回想当初的甜蜜,清风观的遭遇就更加刻骨,从新有了动力。就这样周而复始,苦练不止,寒来暑往,一年过去,终于有了收获,练刀之时,招法竟然自行变化,常霄喜不自胜,明白自己的路走对了,只要刻苦,终有报仇雪恨的一天。因为所有心思都沉浸在六合刀法中,连梦里也没有别的事,苦练不辍,到后来招法熟极而流,信手拈来丝毫不『乱』。两年后已经可以分心二用,练刀之时身边的一只蜜蜂飞过都逃不过双眼。到了第三年,却发觉六神无主,练刀之时总是胡思『乱』想,难以集中精神。原来六合刀法讲究内三合外三合,内三合就是心与意和,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常霄没学过这个法门,刀法到了一定程度就难以控制。不过常霄并不泄气,照样苦练不停,直到第四年才明白其中的道理,招式逐渐得心应手。继续苦练,元气越来越充足,从前的酸疼感彻底消失了,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这是外功积累到一定程度,内功自然提升。到第五年时,雪中练刀,竟然没有一片雪花落到身上。常霄并不满足,愈加刻苦。
皇天不负苦心人,常霄痛下苦功,经过千锤百炼,六合刀法威力倍增。常霄看到了希望,满怀信心,开始着眼于身法步法配合,苦练六年,手眼身法步与精气神完全融为一体,心动刀出,快捷无比。六年过去,原本就魁梧的身躯更加结实,双手结了厚厚的老茧,臂膀比从前粗了一倍。随着刀法日益精熟,信心也逐渐增长,第七年,钢刀威力大增,竟然能把巨石劈开。虽然有了这样的成就,常霄还是不敢出山报仇,绝尘刀法本来就是上乘的武功,滚珠宝刀更是罕见的利器,自己亲眼见过此刀切金断玉,自己只凭普通兵刃难以复仇,没有十足的把握难免送命,对方不可能放过自己,上次侥幸遇到猴群,这一次不可能那么幸运。苦练八年,出刀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刀风所及,草木已断。第九年,终于融会贯通,六合刀法已经了然于胸,得心应手,收放自如。第十年,就是全力提升刀法的威力,关键是一个快字,要想对付削铁如泥的宝刀只有比对方快,对方出一刀,自己至少要出三刀,否则还是没有机会。到后来雨中练刀,竟然没有一滴雨点落到身上。常霄颇感欣慰,准备十年一满就去复仇。转眼已是深秋,落叶漫天飞舞,常霄树下练刀,此时已经颇为从容,落叶随着刀锋盘旋。常霄一时兴起,钢刀越来越快,只见落叶卷着一团银光,看不到人影。舞到酣处,常霄一声断喝,钢刀脱手飞出,带着无数落叶呼啸着『射』向一块巨石,刀身竟然有一半『插』入石中。落叶撞到巨石上四散,竟然排成一个出字,常霄明白,上天示相,自己出山的时候到了。上前拔刀,一声脆响,钢刀竟然绷断,常霄咬牙自语:“林凤鸣,你可千万别死。”
十年光景,常霄与从前大不相同,好像脱胎换骨,心里满是豪情。先准备祭品拜过父母,打点行装,此时常霄已经三十二岁,经过磨练,精气神极为充足,脸上多了风霜之『色』,胸中增添了万丈雄心。离开家乡之前,特意到陈家看一看,当初的经历一直深印在脑海。陈霞是常霄唯一深爱的人,这一段感情刻骨铭心,痛下苦功固然是为了复仇,其实最大的原因却是为了陈霞。常霄自己明白,如果只是为了林凤鸣击伤自己的仇,根本不可能坚持十年,恐怕早就拿着两万两巨资成家立业了。正因为对陈霞念念不忘,才有了苦练十年的动力。每每想到陈霞,常霄的心里苦辣酸甜,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上路之前,常霄拿出五百两银子托乡亲打扫父母的墓地,这是怕万一自己报仇不成,命丧他乡,没人扫墓。安排妥当,孤身上路,先到一个大镇买一口好刀,做一件大红袍,以示复仇的决心。上次出门吃了不少苦,结识段奎之后,常霄明白了人情冷暖,你越是谨慎小心,别人越要欺负你,于是昂首挺胸,横眉立目,果然没人敢来招惹,住店时伙计跑前跑后,百般巴结。常霄心里叹息:这是什么世道,处处欺软怕硬。这一次出门可比上次威风多了,一点苦受不着,好吃好喝。
常霄并不急于赶路,十年都等了,不争一时。路上游山玩水,手里还有一千多两,此行生死未卜,留着也没用,还不如花用了。这一回常霄才算想开了,在饮食上大把花钱。虽然如此,常霄也没动过进青楼的念头,一为不曾经历过,心里发虚,二为心里放不下师妹陈霞,看不上别的女子。这一日经过一座大山,山上景致不错,常霄信步登山游玩,一旦报仇不成,自己难免身首异处,这样的景致就看不到了。沿着山路缓行,秋风送爽,飞鸟在密林中往来,常霄深吸一口气,自语道:“如果报得大仇,这里的景致又是一个样子。”一阵风吹过,风中隐隐有金铁交鸣之声,好像有人动手,常霄心里一动,自己苦练十年,不知自身刀法深浅,看一看别人交手增长一下阅历也不错。想到这里循声而行,转过一个山坡,下面是一片平地,果然有两个青年在交手。常霄不想惊动两人,悄悄靠近,发觉交手的两人年纪不大,都在二十上下,眉目有些相似,一人手持一对斑斓锤,另一人使一对描金月斧,两人激斗正酣,互不相让。如果十年前,常霄一定叹服两人的武功,此时看来,却觉得两人出招太慢,自己完全可以取胜。不过还是留神细看,见两个青年酣斗许久,各自退开,一人道:“兄弟,我饿了,先吃饭。”另一人点头:“我也饿了,吃饱了再打。”两人到一棵大树下喝酒吃肉,常霄颇为奇怪,这两人竟然是兄弟,既然争斗不休为何又坐到一起喝酒?正纳闷时却被对方发觉了,因为常霄穿的是大红袍,颇为显眼,一名青年叫道:“哪条道上的朋友?出来见见。”常霄整衣走出,抱拳道:“在下游山,偶过此处,惊扰二位,并无他意。”一名青年起身还礼道:“你带着刀,定是武林中人,哪一门哪一派?”常霄摇头:“无门无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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