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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医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姒锦
陈大牛起身坐了回去,洪泰帝侧过头,看着赵樽没有情绪的面孔,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老十九,还有十来天,你就要大婚了,这个时候朕让你北伐是委屈了你。可朕也知道,驱除胡虏,救济斯民,这不仅是朕的愿望,也是你的愿望。男儿之志,当在四方啊……”略略一顿,他才笑道,“当然,若是你不愿意去,朕也不会勉强。”
“是!陛下。”
洪泰帝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心情放松了一样,揉了揉吃痛的嘴角,这才慢悠悠地说,“陈相啊,你的意思,朕明白。起来说话!”
陈大牛垂下眸子,“臣不敢!臣只是……想到啥就说啥。”
“定安侯是在置疑朕的决定?”
洪泰帝看了他一眼,严肃地抬手拿过茶盏,又喝了一口。
他之所以如此进谏,并不是好大喜功。而是他太知道赵樽为了娶到那楚七到底都付出了多少。如今大婚大即又横生枝节,一旦出征少则三年两载,多则五年六年,战场上风云变化,谁又说得清会发生什么变故?先前他获罪在天牢,是赵樽帮了他。如今即便这话会触怒皇帝,他也得为了赵樽筹谋。
陈大牛看了赵樽一眼,起身拱手拜下,“陛下,臣必定会尽全力赶走北狄鞑子,但是臣觉着……”顿了顿,他才粗着喉咙道,“臣觉着,这次北伐,臣一个人就足够了,不必要晋王殿下亲自出征。”
“三日后整装出发。朕在京中,等着你们的捷报。”
这一部署下来,赵樽发现,这次北伐的阵容之强大,可以说是大晏历史之最。看得出来,洪泰帝是誓必拿下北狄不可了,几乎派遣出了大晏所有叫得出名号的将领,归于二人麾下。
不得不说,洪泰帝在兵事能力上,不是庸才。短短时间里,他已然胸中有成竹,就着漏夜的灯火,布置好了这一次北征的大局。一言一语,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大晏的军事系统了如指掌,包括出征的将军,副将,参将,全部都一一布置。
赵樽与陈大牛默默听着,没有说话,只有老皇帝铿锵有力的声音,此起彼伏,“朕想好了,你二人分兵两路北征,合击哈萨尔,必能一举拿下。陈相你从大同府侧翼包抄,老十九你率部直插庆州、永平,给陶经武一个迎头痛击……”
帝王威仪在烛火下,越发凛冽强势。
“话虽如此,却不可轻敌,哈萨尔是个人物,北狄难得的大将之才,又身负太子之职,如今在北狄威望甚高,就连色目人也都对他青睐有加。这个人将来定会成为我大晏劲敌,必须除去。”
自顾自说了一通,他目光微微敛起。
洪泰帝扫视一眼,接着道,“老十九,陈相,朕为什么急着召你们来,你们心里应当有数了。想我大晏兵强马壮,国力昌隆,何时吃过这样的哑巴亏?可如今事情出了,朕以为,陶经武纵然该死,北狄更该死。这一次,必得给他们一个重重的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着天朝上国。”
殿内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
洪泰帝重重一叹,摇了摇头,“要是都像老十九你这样就好了。”末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咳了两声,看着赵樽,又看了看陈大牛,拍了拍案几上厚厚的奏折,“看看这些!朕睡得着吗?豆子大点事,也要朕来做主,真是白养活他们了。”
“父皇龙体要紧,朝中的事,自有朝中众臣为您分担,不必上火。”
拿起茶盏的白玉盖子,他在手里弹了弹,又轻轻放下,在茶盖与茶盏撞击出来的清脆响声儿里,他目光淡淡的看过去。
这样精彩的双簧,赵樽又怎会看不懂?
“是是是,老奴多嘴了,老奴外头候着去。”
崔英达“哎”了一声,扇了一下嘴巴。
“崔英达!”洪泰帝瞪了他一眼,“在朕的面前,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了?还不滚下去。”
崔英达抬起头,懂事地笑着附和,“十九爷,您甭怪老奴多一句嘴。陛下这身子骨,真是一日不如一日结实,老奴这厢着急啊,可怎么劝都劝不住,陛下日夜操劳,不把事情解决喽,不把奏折看完喽,就是不肯歇着。哎,十九爷你今儿来了,得多多劝劝陛下才是。”
“朕啊真是老了,一有点儿事情,就着急上火。这不,嘴和舌头都冒泡了,哎!”
皇帝赐坐,那是恩典。两个人谢了恩,在下首坐定。崔英达殷勤地躬着身子上了茶,等幽香的茶气弥漫在了大殿中,洪泰帝的手才从茶盖上抬起,摸了摸嘴角,笑着叹气。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坐下说话。”
乾清宫暖阁里,洪泰帝为漏夜前来的赵樽和陈大牛赐了座。
……
……
从此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顾怀声音有些发颤,刚喊出一句,脖子一痛,就被人打晕在地上。赵如娜看着两个黑衣人扛起了他,又捡起了他落在地上的包袱,狠狠一闭眼。
那黑影低低一笑,“有意思,定安侯的侧夫人夜会情人。兄弟们,一并带走……”
赵如娜嘴巴被捂着,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那顾怀吓得身子颤抖着,不装手讨饶,“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放开她,放开……”
“侧夫人,跟我们走一趟。”
她话没说完,突然听见绿儿“啊”的轻喊了一声儿,她正准备询问出了什么事儿,一道黑影从树上跳了下来,紧跟着又是一道。耳边风声掠过,她便被人扼住了嘴巴,那抵在脖上凉凉的东西,正是一把匕首。
“放开我。我说,迟了。你不要再缠着我,要不然……”
赵如娜眼睛有些热,死死抠着他的手。
说罢不等顾怀吭声,她扯开他的手,提着裙裾转身就要走,可顾怀却上来死死拽住她,声音满是痴恋,“菁华,对不住,那天都是我不好。我现在真的都想好了,什么都不顾了,为了你,做什么都可以,你跟我走吧,我们现在就走……”
“你这是做什么?”赵如娜低喝了他一声,“这里是侯府,你是怕人家不知道我与你的事,还是你怕我日子太好过了?顾怀,实话告诉你,我是喜欢过你,可从我入定安侯府那天起,我便是他的人了,你我再无相干。以后你不要来找我,即便遇见,也麻烦你叫我郡主。”
“菁华……”顾怀拔高了一点声音,又抓住她。
“早做什么去了?如今迟了。”
赵如娜心里一惊,不轻不重地甩开他的手。
“菁华,这些日子我吃不香,睡不着,每日都想你。我想好了,我愿意跟你一起走。从此海角天涯,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你找我做什么?”
“菁华,我问小厮说你出去了,在这里等了你好久。”
顾怀看见她很是激动,一把将她拽入墙角大树的阴影里。赵如娜这才发现,他手里挎了一个大包袱,语气有些焦急。
“你怎会在这里?这里是定安侯府。”
熟悉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不想理会,可那人又喊了一声。害怕他的喊声引起旁人的注意,到时候没事都惹出事儿来,她瞥头看了一眼绿儿,嘱咐她守在外面,这才四处看了看,走了过去。
马车里点着一盏桐油灯,灰暗的光线,映着她白生生的脸,一路到定安侯府都没有变过。就在马车停在侯府大门,那车夫驭马离开的时候,她刚刚踏了一级侯府大门的台阶,就听得墙角有人喊了一声“菁华”。
赵如娜听见了他从马车边上策马而过的声音,不过她没有撩开帘子去看。不珍视她的人,她没有必要太过在乎。日子怎么过都是过,这样更好。
陈大牛接过烙饼,“驾”了一声儿,策马奔了出去。可烙饼咬在嘴里,他才发现这么一路过来,饼子还是热乎乎的,一点儿都没有凉。停下了咀嚼,他不由望了一眼马车的方向,又埋头啃了一口烙饼,觉得身上很是舒坦。
“大牛,烙饼来一个先!”
“滚!”陈大牛扯了把缰绳,低吼了一声,这才发觉自己嗓子干哑得紧,脊背上有汗,“营里的事交给你了,俺得入宫去,陛下紧急召见。这战,要打起来了……”
耿三友垫了垫烙饼,挤眉弄眼的笑,“大牛你也真是,嫂子人都来了,你又何必赶人家走?真是搞不懂你,这么俏的媳妇儿不睡,留着看啊?”
赵如娜递上烙饼,“不必了,妾身这有马车,原路返回就是。”说罢她没有看他,径直调头上了马车,在车夫的“驭”声里,马车轮子骨碌碌转动着离开了。
陈大牛看她一眼,又喝,“耿三,派人送夫人回府。”
“是,侯爷,妾身这就回去。”
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天底下的男人和女人成了婚都是这样,可她看出来他极是不耐烦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烙饼送了,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不是她不愿意留下来,是他不让她留下来。
她来自皇室,自有她的骄傲。
赵如娜庆幸自己那只脚没有迈出去,要不然多丢人?
“营房里都是爷们儿,不方便。你先回去,给俺娘说,俺明儿回去看她。”
耿三友似笑非笑的促狭,把她拉回了神儿来。想到夏初七的话,想到老太太的嘱托,她抿了抿唇,正准备抬步,却见陈大牛瞪了耿三友一眼,低低说出一句。
“嫂子,请?”
赵如娜心跳加快,抬头看着他夜幕下的侧脸,似乎还能看见他下巴上一层青幽幽的胡茬。她甚至也记得那胡茬很是扎人,扎在她的肌肤上,脖子上,有些刺挠挠的痒。她知道他长得不难看,可他不爱修边幅,说话粗声粗气,待人也是一样,那手粗糙得握住她,都想是火钳夹人似的,生痛生痛……
“好嘞!”耿三友答着,又瞄向了赵如娜,“嫂子,里头歇一会儿?”
“耿三儿,给俺收下来。”
陈大牛又清了下嗓子,才板着脸侧过头去,声色俱厉地喊躲在他背后,憋着劲儿“哧哧”发笑的副将。
“侯爷,老夫人让妾身给您送了几个烙饼来。”
向前走了几步,她福了福身,淡淡地回答。
这是自打那天的洞房之夜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还是在这样一个黑不溜秋的地方,拒有营中火把,可却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不过赵如娜也庆幸有了夜色的掩护,不会让他看出自己的尴尬来。
“你,找俺有事?”
陈大牛猛地侧过眸子来,这才看见立在马车下面的赵如娜,愣了一瞬,他使劲儿端正了一下挂着红缨的头盔,清了清嗓子,才问她。
那门卫低头,拱手回禀:“将军,是侧夫人。”
“大晚上的,堵在这里做甚?”
那兵士愣了愣,正准备让人进去禀报,营房里头就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声。很快便见几个人策马过来,那速度极快,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去办。大门的栅栏拉开了,立在马上的人,可不正是陈大牛。
绿儿挂着笑,赶紧上前,“兵爷,这是咱定安侯府的侧夫人,来给侯爷送东西。”
“做什么的?”
赵如娜捂着烙饼,刚从马车上跳下来,就听营房门口有人低喝。
从京师城去京郊驻军营地,要走好长一段路。
赵如娜打心眼儿里羡慕她,洒脱,自由自在,不肯受人约束。她就像那关不住的鸟,在笼子外面飞来飞去,与她隔着笼子讲话。而她自己,就是笼子里面的那里鸟,永远飞不出那金丝笼,就连那笼中的一小块地的安宁都不可得。
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套了辆马车,她领着绿儿就出了定安侯府。一路上,夜风轻拂,她却有些迷茫。这世上,究竟有几个女人是为了自己而活着?想到这个,她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起了景宜郡主。
脸颊有些烫,赵如娜却没有再辩解,接过刘婆子递来的一包烙饼,垂头躬身,应了一声“是”,便退出了上房。
老太太眼皮儿翻了翻,念叨念叨,“你也别怪俺多事,俺明说了吧,俺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俺早点抱上孙子。俺的儿子俺了解,他没什么歪心思,这么些年也没个相好的姑娘,郡主你这么个水葱似的大闺女跟了俺儿子,他不亏。去吧,俺的大孙子靠你了……”
赵如娜听得这话,拿饼的手顿住了。
老太太瞄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又道:“今晚上,你也甭回来了。”
“是,老夫人。”
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烙饼,赵如娜微微一愣。
她回答得有条有理,却十分淡漠。曾氏被噎了一下不吭声儿了,老太太微微一愣,对她的话却不怎么认可,“你说得那些大道理,俺也不懂。俺就想说,爷们儿是你的,俺这老太婆也不好管太多,大牛他是个犟眼子,但不是不懂得孝顺爹娘的孩子。这里有俺亲自烙的饼,家乡的口味,是大牛爱吃的,你带到营里去给他。”
“自古妇人不问国事,不问夫君的正事。所以,侯爷的事,妾身也是不便多问。”
赵如娜看她一眼,从容坦然。
一个太过无害的人,总是得不到别人的尊重。一开始曾氏还有些忌惮赵如娜这个东宫出来的郡主,可相处了一些日子下来,见她没架子,不摆谱,待人谦和,反倒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端着大嫂的架子,愣是把她当成小妾看,见面不是讽就是刺。
曾氏又是一哼,插嘴讥笑,说话时胸前一对肉脯子直颤悠,“哟,果然是知书达理的大家千金,啥叫军务繁忙不得空闲呀?说得可真好听。要不是为了躲你,俺大牛兄弟会整日里住在营房里?他老爹老娘这都来了,他能不想多孝顺孝顺?什么人啦……”
“许是军务繁忙,不得空闲吧。”
赵如娜苦笑一下,垂着眼皮,不紧不慢。
他不回府,脚不都长在他的身上吗?
赵如娜不动声色,老太太却有些听不下去了,呵斥了曾氏,才又转过脸来,笑着说:“郡主,俺知道你是金枝玉叶。可如今你既入得俺这家门儿,就是俺家大牛的人了。俺这老太婆原也不想管,可你说说,你爷们儿多久不回家了?俺也没见你着个急,想个法子,你到底怎生打算的,与俺说说?”
“你闭嘴!”
见状,曾氏却是笑了,看着老太太道:“娘,看来啊,您想抱孙子的想法得落空了。哎,俺大牛兄弟也真是可怜,纳了个妾室,还不如不要呢,如今家也回不得,整日在军营里冷锅冷灶的熬着,何时才是个头啊?更可怜是俺那弟媳妇儿,享福的日子没落着,就那么去了,白白让人……”
她来问她,她又问谁去?赵如娜想了想,只是点头,没有吭声。
吴氏看着她,低声问:“大牛这些日子,都没有回来过?”
赵如娜侧着身子,虚坐在椅上,“老夫人找妾身有事?”
“你坐吧。”
入侯府有些日子了,可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她与老夫人之间并无交集。如今老夫人找她去,她自然不能不去。如梦初醒一般,她起身整理好衣裙,领了绿儿一同出了屋。上房里,定安侯储的老夫人吴氏和她的嫂子曾氏正坐在一处叙话。赵如娜进去屈膝请了安,曾氏冷哼一声,瘪了瘪嘴,老太太却是皱着眉叹了一声。
“老夫人有请。”
一道轻唤拉回了她的神思,面前站着的人是刘婆子。
“侧夫人!”
定安侯府的深宅大院里,赵如娜倚在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书本,脑子里却一直在回想夏初七今日告诉她的那些话。人一走了神,视线不知不觉凝固。
暮色深浓。





一品医妃 第114章 真傻还是假傻?
松子坡是应天府有名的一处险坡。
离京师城有几十里地,坡度极高,坡上怪石嶙峋。顾名思义,松子坡上全是野松树,坡下有一条河,河水流向秦淮河。身处陡坡之上,听不见河里的流水声,在这个季节,青草还没有完全长开,鸟儿在林中尖叫,在山风的呼呼声中,很是凄厉。
“二当家的,那姓陈的会来吗?”
一块背风的石头后面,坐了一个身高体壮的黑衣大汉,他正是锦宫的二当家傅成昊。看了一眼被绑在松树上赵如娜,他弹了弹手中的钢刀。
“他会来的!这样天仙儿一般的小妾,舍得才怪。”
赵如娜面色苍白,身子早就僵硬了。她的身边坐着的绿儿,一直在低低的、压抑的哭泣,她手上断指的地方,被一块青布简单的包裹着,血已经止住了,她仍是虚弱得像一只受伤的小山雀,肩膀耸动,不停抽搐。
“侧夫人……侯爷,他会来吗?”
绿儿心里害怕,这个问题她不止问一次了,可赵如娜没有办法回答她。私心里,她其实希望他不要来。来了看到她的“私情”,只会让她更加难堪,她未来的日子,不会比死更好过。可另一个方面,她还是希望他来。不管怎么说,绿儿是无辜受过,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儿,就这样没了一根手指,实在太残忍。
见她没有回答,绿儿身子挪近了些,“侧夫人,我害怕……”
赵如娜心神不宁,安慰的看她一眼。
“侯爷会来的,不要怕。”
“哦。可是侧夫人,要是侯爷不来……”
那二当家的像是听得不耐烦了,钢刀“嚓”的砸在石上。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再砍你一根手指头。”
绿儿苍白着脸赶紧闭了嘴,赵如娜却是淡淡地看过去,“你们何必这样对一个女孩子?如果只是想要银子,我可以想办法筹给你们……”
“银子!”傅成昊噌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她,“银子可以换回我大哥的命吗?银子可以换回我锦宫那么多兄弟的命吗?”冷笑了一声,他又道,“实话告诉你好了,今儿陈大牛他来了,老子就没有打算让他活着回去,一定要拧了他的人头来祭奠我锦宫枉死的弟兄。”
赵如娜听懂了,他们是想用她为饵来诱杀陈大牛。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仇恨只会带来更多的杀戮。”停顿了一下,她看向另外一颗松树下被绑得严严实实,苍白着一张脸大气都不敢出的顾怀,“这件事与他无关,你们放了他和绿儿吧,有我一个人做人质,就足够了。”
傅成昊呵了一声,“真是想不到啊?侧夫人胆子还不小,够仗义。不瞒你说,若换了平常,我兄弟几个不必与你一个妇道人家为难。可今儿不同,没了他,又怎能让定安侯看见他的绿帽子?啊,哈哈!”
他话一说完,山坡上的一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有一个人去踢顾怀的腿,“哎我说小白脸儿,说来听听,菁华郡主好不好睡啊?”
那人一问,其他人又哈哈大笑起来,“就这么一个东西,中看不中用,能像个爷们儿一样睡女人吗?老子很怀疑啊。”
男人在一处,又都是混道上的男人,话里话外自然荤素不忌,只奚落得顾怀嘴唇颤抖着,恨不得钻到地缝儿里去。白着一张脸,看了菁华一眼,他提起勇气维护他男人的尊严。
“各位大侠,你们,你们行行好,放了菁华,我,我给你们当人质。”
“哟喂,还挺有种?”那傅成昊大笑一声,一个窝心脚踹在他的身上,接着一只脚踩下去,就踩在了他的大腿上,脚下用力,死死的碾着,在顾怀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里,嘴上笑意不绝,“小白脸儿,人质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哦?还要不要做人质?要不要?”
“我,啊……我……的手……”
“说9要不要?”
顾怀惨叫着,面上一丝血色都无。
“不,不要……”
“说,放她还是放你。”
嘴唇不停颤抖,顾怀痛得面色惨白,不敢再去看赵如娜的眼睛,额头上汗水滚滚落下,“我。放了我,大侠……放了我吧。我就是一个普通太医,我没有得罪过你们,我也没有做过坏事。大侠,你们饶了我,饶了我,我与菁华郡主没有关系,我……没有关系。”
“哈哈哈哈……”
又是一串接一串的笑声,傅成昊低骂。
“瞧你这怂样9敢搞别人的女人?哈哈!”
在众人的调侃和哄笑声里,赵如娜紧紧抿着下唇。她看着顾怀挣扎、喊叫、求饶、与她撇清关系、痛哭流涕地说他家里还有双亲,还有十几口人等着他来养活,求他们饶他一命。她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靠在松树上一动也不动。
活了十六年,她从来没有见过男人哭。
她的爷爷,她的父亲,她的哥哥,她在东宫的侍卫……就没有一个人像顾怀这样痛哭流涕地求饶。可顾怀哭得很大声,在他哭的时候,鼻孔里竟然还冒出了一个可笑的泡泡来,看得她生不出来同情,只是觉得滑稽,像戏台上的小丑一般滑稽。
这个男人曾经说过要好好照顾她,不让别人欺负她,要把她当宝一样呵护着。就在不久之前,就在定安侯府的大树下,他还说要带着她天涯海角,与她远走高飞……可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拿什么来保护她呢?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什么,她觉得整颗心都是凉的。
“二当家的——”
这时,坡下放哨的一个人爬了上来。
“来了来了,陈大牛来了。”
傅成昊侧过头,目露凶光,“一个人?”
那人点头,“一个人。”
傅成昊“呸”的一声,吐了一口痰。
“像条汉子。走,会会他去。”
松子坡的山顶上,风声猎猎,锦宫行帮的人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骑马奔来的陈大牛,哈哈大笑着,傅成昊率先开口,“定安侯!久仰大名,老子要的东西,可带来了?”
陈大牛目光炯炯,拍了拍马上的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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