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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医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姒锦
“女子当如是,唯牙刷与男人不可同用。”
“牙刷?”
李邈不解地看过来,夏初七发现自个儿又飙了现代词儿,笑嘻嘻的正准备绕过去,外头就响起了一道敲门声儿。她道了一声“进来”,在嘻嘻哈哈的笑声儿里,两个姑娘便一起走了进来,一个瘦削婀娜的是先前在外头看河景的顾阿娇,一个胖乎乎的姑娘是见到她便笑眯了眼的梅子。
“楚七,梅子都想你了。”
多日不见,再次见到梅子夏初七也是很开心。
四个人都是十几岁的忻娘,围坐在了方桌上,叙了几句家常,寒暄寒暄,除了李邈之外便纷纷露出喜色来。那梅子是个能说的,摆了好大一通废话,才想起来她的正事儿,急巴巴从拎来的食盒里,拿出两样东西来。
“楚七,爷让给你送过来的。”
“什么玩意儿?”夏初七随口发问。
“这个好像叫甜豆花,爷说给你解馋。”
一个青瓷碗从食盒里端上了桌面,白嫩幼滑的豆花,冒着袅袅的热气,上头还淋了一层熬制过的红糖,粘而滑,软而糯,看上去便让人食指大动。
“太好了,好久没有吃过。”
她说的这个好久,是真的好久。
几乎隔了几百年的那么久。
那天晚上在清凌河边儿上,她曾经与赵樽说起过小时候爱吃这种甜豆花,是小贩们走街串户担着担子来卖的,很便宜,却很解口,甜丝丝的入口即化。夏初七是真馋那些食物,说起来都流口水,可她来到这个地方,却愣是没有见到有卖的,没有想到赵樽居然会让人给做了来。
尝了一口,真是很甜。
情不自禁的她心跳又加快了。
他虽然总是欺负她,可他等她也是真的不错。
先前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其实她这两日也想明白了。
还在清岗县的时候,她被关押在柴房里,梅子拿过来已经被他译注过的《青囊书》,元蝎爷给她的银子数目,刚好是他给她诓去的那么多……这些都表明了那次抓捕,不过是他放她离开的一个巧计罢了。
一盒玫瑰糕抵一碗甜豆花。
好吧,她先原谅他得了。
瞪着一双眼睛,见她吃得愉快,梅子也笑得开怀,紧接着,又从食盒里端出一样精美的小甜点来,“楚七,这一碗是蜜汁燕窝,也是爷特地吩咐厨房做来的,这可是难得的贡品血燕,爷说前些日子你受了惊吓,血燕性温,养阴滋补还养颜,又是养胎圣品,你用最合适不过了……”
“噗……!”
养胎圣品四个字入耳,夏初七嘴里的甜豆花就差点儿喷了出来。呛了好几下才吞咽下去,她抹了一把嘴,极力想要表现得镇定一点儿,可两张脸皮子就像被人给放入了滚水里,烧成了一片。
“养胎?”
李邈大吃一惊,顿时便失声问了出来。就连顾阿娇也是捂着小嘴,一副万万想不到的样子,指着她大惊失色。
“楚七,你……怎会有孩儿了?”
未嫁先孕在这个时代,可不如现代那么容易让人谅解,那真可以拉去浸猪笼了。当然,前提是她不仅未嫁,还没有名分。这会子同时接收到几束不一样的探究视线,夏初七呛得一阵咳嗽,那梅子却早已认定她是爷的侍妾了,不觉得有什么稀奇,过来替她拍着后背,眉眼间全是不解。
“你们都做什么?什么眼神儿?楚七肚子里怀着的是咱家爷的孩儿,那可是大造化……”
“咳咳咳!”夏初七咳得更厉害了。
“楚七,你怎么了?”梅子越发不理解。
“没事没事,呛着了……咳咳!”
她随口敷衍着,怎么会不晓得,那什么“养胎圣品”的话正是某人要借机告诉她,不要随便想到“摔跤流产”之类的解决办法,那可是他的孩儿,万万掉不得的,还得养着……看来赵贱人非得逼她服软不可。
要不然,她明儿拿点银子贿赂他算了。
不成,凭什么?
想着头大,她招架不住李邈的刀子眼神儿了,“我出去,咳,那个溜哒溜哒,燕窝我等下回来再吃,那是好东西,正有利于我现在的生长发育,还可以增强免疫能力,美美容,养养颜,有助搀康复。对了,梅子,回头给你家主子说,这种贡品血窝,往后要每天来这么一盅就好了,不出三年,我指定能长成个水灵灵的大美人儿……”
越紧张,话越多。
其实她真有这个毛病。
噼里啪啦说完一大堆,她夹着尾巴溜了出去。
因如今是在官船,一切从简,除了晋王爷住的那个区域不允许外人闯入,其余地方还是可以随便溜哒的。在晚膳之前,夏初七为了逃避被李邈和顾阿娇追问,在船上到处蹿了一圈儿,顺便欣赏了一下“两岸猿声啼不住”的万重山,结果还是不得不回到了舱中,对着李邈审视的目光吃了晚膳,“江风渔火对愁眠”了。
“说吧,怎么回事?”
“甜豆花,还是燕窝?”夏初七笑眯眯打着太极。
可李邈虽说只有十八岁,却真有大姐姐的范儿。
只瞥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她的泄上,“我说你的肚皮。”
“我的肚皮?”夏初七心知躲不过,一叹,“哦,你说我怀孕的事儿啊?”
“是。”李鹏对她轻松的态度,有些气紧。
“此事说来,一言难尽啊!”夏初七敲了敲脑袋,踌躇着指了指自家的嘴巴,“我就那么一说,用嘴怀上的……”
“用嘴?”
李邈看着她,思考着,思考着,她那一张向来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竟然慢慢的,慢慢的红了,红成了猪肝色,“你,你怎生,你怎生如此糊涂。”
咦,她脸红什么?
夏初七莫名其妙,歪着头审视着李邈躲闪的目光,再然后,她领悟到了,慢慢的,慢慢的,她的脸也红了,双颊烧得滚汤……她该说她这位表姐是思想前卫的糊涂人么?难道她以为她说的用嘴怀上的是指的……那个?可嘴里哪能怀得上?
古人的生理卫生知识真是缺乏。
她撸了一把脸,实在架不住这表情,准备实话实说,“表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其实我没有嘴……哎,不是,其实我跟他没有……”
“夏楚!”
紧急之下唤了她的真名儿,李邈面色通红地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像刺儿一样盯过来,又是担忧又是感慨,急得眼圈儿都红了。
“我两个虽说爹娘都不在了,可我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你怎么能……怎么能三媒六聘都没有,你就把自个儿给他了?如今有了身子可怎生是好,你本是赵绵泽的未婚妻室,十九殿下他根本就不可能明媒正娶你回府,甚至连给你一个正经名分都做不到。你这个人,看着这么精明,怎么能干出这样的糊涂事?”
被她伤心绝望的话给说愣了,夏初七瞠目结舌,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李邈看着她的表情,大概怕话太重了把她给伤了,捋了下头发,又叹息了一声。
“你不是这样不知检点的姑娘,是他逼迫你了?”
尴尬地笑了下,夏初七从她那几句严肃的话里回过神儿来,没好气地瞪了李邈一眼,“表姐,你太看得起我了,他哪能逼我?”
“也是……那究竟怎么回事?”
被她那“怀疑”的眼神儿一瞅,夏初七快哭了。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觉得如果她与赵樽在一起,吃亏的那个人一定就是赵樽啊?头皮麻了麻,她翻了个大白眼。
“表姐啊,我跟他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啊。我也没有怀孕,我那就是那么一说,用嘴说出去的,不是用嘴怀上的,你都想到哪儿去了?这这这……你这个思想也太前卫了。”
李邈被她这么一说,脸更红了。
听完了前因后果,她静静看着夏初七,仍是幽叹不已。
“楚七,你与他……是不可能的,得拎清了你的身份啊。”
“我知道了,表姐。”
这天晚上,夏初七睡得不是很安稳。
因船舱吃紧,她与李邈和顾阿娇三个人挤在一个小屋子里,听着外头官船驶过水面时的拍打声,迷迷糊糊的觉得——这艘船永远不要驶到应天府,该有多好。她不用去面对那些人与事,在船上赵樽就是老大,没有任何人敢说三道四,长长久久的过下去,都是现世安稳。
而回了京师……
一切都将会变得复杂。
她也像李邈一样,有一层底线不可触碰。她不可能为了赵樽就去将就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而他却不可能为了她打破这个传统。更何况,即使他本人愿意,那个老皇帝,那宫里的贡妃娘娘也不会愿意,早晚得宰了她不可。
从古到今不能得到祝福的婚姻,结果没几个好的。
……
……
夏初七一觉醒来,还没想好如何“回报”赵樽,以达到“流产”的效果,官船已经行至一个埠头停了下来,好像需要补给。她趴在窗口往外看了看,只见埠头上不少赶渡的人,而四周的民船纷纷避让,在见到船只上插了晋王殿下的旗幡时,埠头上又是跪拜了一地……
这感觉,让夏初七突然有点懵圈儿。
她适应能力很强,也总见到别人跪他,可她却很少跪,也不习惯跪人,但每每看见这样声势浩大的跪拜,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楚七,爷找你。”
梅子进来的时候,她还窝在床上发愣。
得了主子爷的命令,又是在这个非常时期,她不好耽误,匆匆爬起来洗漱完收拾好自己,便随了梅子过去。路上问了下,梅子简单告诉她说,爷今儿一早就收到了拜帖,有几位绕道巴州府入京述职的官员,昨晚赶了一夜才追上爷的船,今儿死活要上船来拜见爷,让她过去。
有人来拜见他,她去做什么?
夏初七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人,只觉得江山呼呼的风大。两个人一路行来,她还没有走近昨日那处船舱,便看见赵樽从里头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郑二宝和月毓,那两个人都低垂着头,恭敬而小意。只有那位主子爷高冷雍容,清冷无情的眼神出奇的冷峻。衣袍迎风袂袂,被江上波光一映衬,越发显得风姿尊贵。
都说权势是男人魅力的重要提升,在很多时候甚至可以划上等号。就这么一瞅,夏初七完全同意了这个观点。
赵樽确实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江边风大,怀着身子,不要站在风口上。”见到她,赵樽沉稳的脚步顿了下,冷眸里的威严少了几分,却是向她伸出手来。
“……”
夏初七很想瞪他一眼。
可惜,当着月毓的面儿,想到自个儿昨儿说的话,她又不得不把一口老血给咽了下去,一只手假装捂在泄上,一只手搭在他的掌心里,完全一副受宠狐狸精的小模样儿。
“爷叫楚七来,不知有何事?”
低头瞄了她一眼,赵樽并没有马上回答。
可就在那停顿的一瞬间,夏初七却敏感的捕捉到了他眸底的一抹迟疑。
“见一个人。”
轻“哦”了一声,她没有再追问。
不管是见什么人,要躲也是躲不了的,赵樽既然让她去见,那她就去见好了。即便是熟人,既然他都不介意,她又何必介意那许多?
这艘官船实在很大。
入得膳食舱时,侍婢们已经麻利地摆好了饭菜。
有几个身着大晏官服的人坐在里头等候,一见到赵樽,便恭敬地行了叩拜礼,等双方都虚与委蛇的客套了几句场面话再次入坐的时候,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年轻男子,目光突然一惊,愣愣地望向了赵樽身边儿的夏初七。
果然是熟人。她叹!
那男子不过二十几岁的光景,身形修长,浓眉大眼,五官长相虽不如赵樽那么完美得令人无可挑剔,却也有另一种权贵公子的潇洒之态。
夏初七淡淡的看着他,轻挑了唇角不吭声。
而他的眼神儿,从疑惑到吃惊,也不过转瞬又恢复了常态,嘴上客套着,别开脸去,对赵樽行了一个子侄辈的礼数,才含笑道,“殿下,此次走得太急,子苏只略备了一些薄礼,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子苏客气了,本王不敢收授,那不合礼数。”
“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巴州府当地的一些土特产。此次子苏奉陛下之命前往蜀黔两地开路置驿修桥平险,实在抽不出空来置办。前几日,听说殿下官船从巴县赴京,这才巴巴追上来,还望殿下笑纳。”
赵樽点了下头,示意郑二宝收下那些土特产,突然又低下头来,看了一眼面色淡然的夏初七。
“阿七,这位是魏国公府蝎爷夏常。你替本王去斟一杯酒。”
“是,爷。”
对这个太过肉麻的称呼,夏初七只眉头跳了跳,便不当一回事儿,起身面色如常地斟酒。却把那个夏常搞得一脸的迷惑。
原本他刚才见到夏初七是有些震惊和怀疑的,可如今看面前这二人如此坦然的样子,他却是有点不太敢确定她是不是夏楚了。好在,不管心里头如何敲着鼓,他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情绪化,还主动起身作揖。
“不敢不敢,殿下有礼了。只,这位蝎子是……?”
“是本王新收的……”赵樽淡淡的瞄向夏初七,一只手慢慢的覆上她握着酒壶的手,暧昧的拍了拍,在夏常面露尴尬和夏初七心里猛跳的时候,他却没有说出“侍妾”两个字,而是淡定地说。
“良医官。”
暗松一口气,夏初七很想掐死他。
如此正经的诚,他也能故意吊着胃口整她。
他真是……不怕人说?
看着夏常明显错愕的表情,还有不停在自个儿脸上打量的眼光,夏初七轻咳了一声,淡定地看过去,抿了下嘴,学着男人那样抱拳作揖。
“不知这位蝎爷看着小子做什么?蝎爷长得玉树临风,小子却容颜丑陋,只怕会污了贵人您的眼睛,还请蝎爷大人大量,收回您的贵眸,免得让我家爷误会了才是。”
被她这么一呛,夏常的尴尬多了几分。
“不好意思,子苏失礼了。还没请教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我家爷的人,姓甚名谁是你能随便问的么?”夏初七挑了下眉头,对现在魏国公府的人绝对没有什么好气儿。不过,她说话虽然呛,却句句都在拍赵樽的马屁,而且呛人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从容的笑意,愣是让那夏常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生生给愣在那里下不来台。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默了一嗅儿,待那夏常臊得脸都红到耳根了,赵樽才淡淡地扫了一眼席间同样尴尬的几位官员,语气平静地道:“本王这名良医官会医术,善谋略,精通兵家杂学。与本王兴致相合,结为莫逆,平时让王本惯得没了礼数,诸位大人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才是。”
什么叫着厚黑学?
什么叫做死不要脸?
在赵樽身上,夏初七算是体会到了这两点。
她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掺言,却听见“吁”的一声儿,席上的几个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对她表示了赞美之意。
那个夏常脸上的臊红还没有退去,却也只能顺着台阶往下溜,“原来这位小先生竟是如此有大才的能人,到是衬得我等实在粗鄙不堪了。要是有机会,还得请小先生指教一二。”
夏初七笑眯眯的,一脸天真地说:“蝎爷过奖了,只怕本人指教不上你啊,就你这资质,一看便愚钝之人,习医不成,兵家谋略那更得是智者所为,与你不太相匹,到是那种吃喝嫖赌之杂事,我看你应该挺能。”
夏常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他们这些人,哪里见过如此不懂礼数的人?
人家与她客套几句吧,她却是半点都不客气,直接往人的心窝子里戳,实在让人生恨。可偏偏她又是赵樽的人,即便心里窝着火儿,又拿她没有办法。
“阿七。”赵樽眉心跳了下,才慢慢悠悠的道,“不得在蝎爷面前放肆。”
“是,主子爷,阿七知错了。”夏初七低眉顺眼的回答着,看着那夏常被呛得青一下白一下的面色,心里真真儿解气。她何尝不晓得赵樽的用心,不过是与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演戏罢了。
想想他这么好,她索性马屁拍到底,不顾旁人在场,犹自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替他松着肩膀,那小意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温柔妇人,哪里还有刚才像个小子一样的伶牙俐齿?
“爷,你身子骨可好些了?”
赵樽唇角再抖了下,按住她放在肩膀上的手,牵了她过来坐下,又淡淡道,“先头不是说肚子饿了,快坐下来吃,这几位大人都是自在人,不会与你计较,你不必如此。”
夏初七“哦”了一声,像是“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
如此一来,那些原本“计较”的人,却是真真儿不好计较了,又重新开怀畅饮了起来,一句一句扯东扯西的都是在拍赵樽的马屁。
但是经过这一番,夏常肚子里头的那些怀疑与震惊,也因了赵樽与她的自在与随意,反而落了下去。
一来经过了两年时间,原就是正在长身子的年纪,那夏楚不论是身形还是五官都有一定的变化,尤其在夏初七刻意的修饰和换了男装之后,认真说起来变化也很大,只不过略略有些相似罢了。要不然,之前李邈也不会三番两次的试探,直到见到了桃木镜才敢相认。所谓女大十八变,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
二来按大晏的官位制度来说,王府良医官得由太医院推荐后,由史部来铨选,最后还有一关,必须由皇帝御笔亲批之后才能正式上任。那么既然这位是王府的良医官,连当今陛下都不怀疑,他哪里用得着去怀疑?
不过就是一个与夏楚长得相似的少年而已。
唯一的巧合,只是这个少年与晋王爷之间有些暧昧不清。
但这种事儿在大晏的权贵之间并不稀奇,赵樽喜好男色的风评,也已经从锦城府传了出来,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更是觉得理所当然。
夏常憋了许久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去。
要是夏楚真跟了晋王爷,这事儿可就大了。
这大家都放松了下来,饭桌上气氛便转好了。一时间宾主径,谈笑风生好不惬意。只是夏初七在见到夏常不再尴尬的面色,突然间再一次大彻大悟了。
用兵之道,这赵樽已然到了最高境界——诡道。
虚虚实实,假假真真,糊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如此一来,她心里也更加谱儿了。赵樽他确实怀疑她是前魏国公府七秀的身份了。只不过,他心底里究竟相信了或者没有相信,甚至于此番举动也是试探,都没个准儿。
但不管如何,他既然已经决定了带她回京师,早早晚晚她的长相都会让人怀疑,嚼出舌根子来,他便索性带她来见夏常,这一招胆儿真大,不管叫“李代桃僵”也好,还是“偷梁换柱”也罢,总而言之,算是给了她一个正式的身份。
“楚七——”
外头一声拔高的尖叫声,打断了里头的推杯换盏。
赵樽面色一沉,郑二宝察言观色,走出去喊了一声儿。
“哪个不长眼睛的在喧哗,没见到殿下和大人们在里头吃酒吗?还不快点赶走。”
很快,外头便传来了守卫的吼声。
“二宝公公,等下。”夏初七听出来了,那正是顾阿娇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她紧张的看了赵樽一眼,目露请求,“爷,她是我的朋友,我怕是有什么事儿找我。”
“让她进来。”赵樽语气低沉。
在郑二宝的应诺声里,门儿被推开了,满脸惊慌的顾阿娇扑了进来,扶着门儿,人还没有说话,那泪珠子便一串串下来了。
“楚七,帮帮我……”
她本就是一个美人儿胚子,一件儿如意纹交领袄子,裹着那鼓囊囊的胸口,一管小腰儿窄得像是一掐就会断,那红扑扑的脸儿红若胭脂,那纤细的眉头蹙得恰到好处,一股子柔弱可怜的劲儿,端得是姿色诱人,让在场的几个男子都生生愣住,眼睛落在了她的身上。
看来男人都喜欢娇媚款的啊?
夏初七看着那几双招子,心里叹着望向顾阿娇。
“阿娇,咋回事儿,你别哭,慢慢说。”
白嫩的手指抠着那房门,顾阿娇激动得像是站不稳了。
“楚七,我娘留给我的荷包,我才刚不小心把玩的时候……掉入水里了,都怪我不小心,呜,都怪我不小心,要是捞不回来,我索性随了她去好了……”
她哭是真真儿的。
那泪珠子一串串挂在白嫩的粉脸上,是个男人都得心痛。
“殿下。”
常在皇城根下的夏常,任是他见惯了美人儿,也是呆了一呆,转过头来,向赵樽为他说情,“看这位姑娘如此着急,不如先停船一会?”
“是啊,是啊,殿下……子苏此言甚是。”有人附议。
夏初七微眯着眼睛,摸了下鼻子,见那几个爷们儿都恨不得自家跳入水里去捞荷包的急迫样儿,夏初七心知不用再担心阿娇的荷包了。
英雄救美这种事儿,原本就是该男人来干的。
不过她也算看出来了,女孩儿肮就得生成阿娇这种样子,柔美可怜,典型的红颜祸水款,自带狐狸精的气质。如果都像她自个儿那性子,一出口便能呛死人,长得再美都倾不了城池。
“陈景。”
停顿好一会儿,赵樽才喊了声。
“是。”
陈景没有多说,领会了意思,便大步往船舱外往走,还是如昨日那般,正眼儿都没有看一下顾阿娇,这让夏初七不得不对他生出些佩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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