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问仙

她确实不明白，虽说盘奇力邀自己来灵雾森林寻找线索时，她隐约觉得怪异，但戒心一闪而过，并未长期存在。因，她虽是与盘奇是截然不同的人，却也理解他的想法，相信他的为人。
如今的普世观念，让修士都会习惯性的只考虑自己。众人普遍认同一个观点，那就是，修行之路太苦，若是想着别人，负担便会更重，心思越重，杂念越多，修行之路便会越发艰难。为了更好地修行，心中只能装着自己，若是再多一些，就会超重。
然而，这世上也有许多人并不认可这个观念，他们有自己坚持的原则，比如以“义”为准则的剑修，再比如以“仁”为准则的儒修。
盘奇就是一个剑修，且是一个严于律己的剑修，他颇有当世少见的仁义心肠。
不管净璃嘴上如何喜欢挑衅，心中却是想着，这样的人，值得别人的尊重和信任。只是这一次，盘奇的表现却让她失望了。
盘奇紧紧的抿着唇，不知是不愿回答，还是没想好如何回答。
净璃顿了顿，再次问道：“盘道友，你可是隐瞒了什么？”盘奇显然是隐瞒了，只是不知他究竟隐瞒了多少，目的又是什么。也或许，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
“盘道友。”净璃长叹了一口气，又道，“你我虽有口舌之争，却并不影响我对你的高评价，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颇有狭义心肠的人，此行必然也是诚意相邀，如今看来，是我看错了人。”
盘奇的嘴唇微微抖了抖，仍是没有说话。
一时间，洞内再次沉默了。净璃双手环胸看着盘奇。也不再开口讲话，她在等他的解释。
良久之后，在净璃几乎要不耐烦的时候，盘奇终于艰难的开口了：“我确实有所隐瞒。然而只隐瞒了一件事。我的隐瞒也并非是故意欺骗，只是不知该如何与人解释那些事情，而且，我原本以为这或许并不影响大局，却不想。竟然因为那尖叫声的出现，让我乱了方寸。事已至此，我确实应当将我所知道的全部都告知苏道友了，只是信与不信，就只能由道友自己斟酌了。”
其实，在眼睛刚被治好的前两年，盘奇经常会重复看到一些奇怪的场景，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被换上了别人的眼睛，因此一直以为那些都是噩梦或者说是治疗的后遗症，直到得知真相后。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这才觉得不寒而栗。
“那场景，或许还有声音？”净璃挑了挑眉，有点惊讶。
在这之前，她只知道元婴若是肉身受损，可以夺舍，而夺舍的身体若是相合，那便会夺舍成功，若是难以融合，则日后不能再修炼。只能维持现状，直到耗尽寿元。她从未听说过，人的眼睛或者身体的其他部位还能够交换，更不知道这样的邪术会有怎样的后遗症。因此。她选择相信盘奇的叙述。
“是，还有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尖叫声，每隔一段时间，我的脑海中便会突然出现那样的尖叫声，声音持续了两年才渐渐消失。想必你也猜到了，正是刚才我们听到的声音。”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盘奇只剩下苦笑。
那时的他，因为得来不易的光明，兴奋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以为那是他自己的幻听，等修为稳定便会好，后来那些场景果然慢慢的就消失了。得知真相之后，他想，那些场景消失的原因应该是因为眼睛已经彻底与他融合在了一起，于是过去的记忆便被逐渐的洗掉了。
“那看到的场景又是什么样的呢？与雾有关吗？”盘奇到过同样终年有雾的碧峡山，又将自己的目标锁定在灵雾森林，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净璃如此推测。
盘奇却摇了摇头，答道：“我并未欺骗你们，到灵雾森林来也只是碰运气，却没想到竟然真的在这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心中五味杂陈。那个人，果然还活着，他会接受他的补偿，还是会要回这双眼睛？
“那么你究竟看到的是什么？”净璃再三确认。
看到的是什么？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代表着那个人可能所处的位置和现状，最重要的是代表着有没有风险……刚才的尖叫声着实骇人，会不定期的发出那样的声音，怎么想都觉得会有危险隐藏。
盘奇似乎能够猜到净璃在想些什么，他摇了摇头，答道：“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危险。那是一个洞，一个绿油油的山洞，洞里长满了青苔和水草，并不吓人，吓人的是声音。我之前想，或许那人是在那处地方被挖掉了眼睛，所以这是它曾经看到的最后场景。”
“这样啊。”净璃沉吟了片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尖叫声依然还在，这不是很奇怪吗？我们可以做两个猜测，第一，就是那尖叫声是眼睛的原主人发出的，他被挖掉了眼睛，便被关在那里，这么多年，时不时的还要叫两声。第二，就是尖叫声与眼睛的原主人没有直接联系，但或许是他曾经听到过这个声音，然后声音留存在了眼睛中……”
想到这里，净璃又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盘奇一眼，问道：“这次都说了吗？还是依然隐瞒了什么？”
“都说了。”盘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隐瞒曾经看到过的那些事情，只是觉得有些难以说服别人，毕竟眼睛留存着原主人的记忆，听起来就觉得奇怪。哦，对了，忘记说了，那个医修当时只有筑基修为，因此我想此行风险应该不大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净璃挑了挑眉，分明这最后一句，才是最重要的。
她伸手指着左侧的墙壁，说道：“挖这边，刚才的声音，是从这边传来的。”(未完待续。)





素心问仙 第二三七章 有人
“我觉得呢，或许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净璃打了个哈欠，依靠在洞壁上，看着盘奇勤劳的当土拨鼠，十分惬意。这种时候，显然着急的已经不是她，而是别人。
“我想的是什么？”盘奇一边用钵盂挖土，一边偷偷诅咒。这女人说他用剑挖太慢，于是将自己的破钵盂借给了他，他一时犯傻，竟然还感动了片刻。
“你是不是觉得，眼睛的原主人正被凄惨的关在某处，等待着你去救援？”盘奇的表现已经透露了他的想法，他的全部行动都是在说，他夺走了别人的眼睛，而那人正在遭受着折磨等待他的帮助。
盘奇没有回答，他确实是这样想的，没有什么理由。如果硬要说的话，好像是这双眼睛这样告诉他的，它希望他能去救它的原主人。只是，他觉得这话说出去，大概苏净璃只会觉得这是他自己在胡思乱想。
“世上哪有那么多英雄救美，又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有个“美人”被人挖掉了眼睛，被关在某处受着折磨，等待着眼睛的新主人披荆斩棘去救他，瞧，多好的一个故事。
“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男的。”那尖叫声明明是个男声。
“怎么，你觉得英雄救狗熊好听一些？自然还是英雄救美有卖点，而且，说不定只是个声音比较男人的美人，毕竟男人居然发出尖叫，多娘啊，男人当然是霸气怒吼才对。”想到这里，净璃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这样。
盘奇懒得理她，默默地挖着土。跟苏净璃讲太多的话，容易早死。
如此挖了半月之后，他有些不确定了，疑惑的问道：“会不会是挖错了方向，明明当时声音听得很清楚。”为何这么多天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没错的。”
净璃话音刚落。忽然耳边再次传来了熟悉的尖叫声。那尖叫声咋一响起，她立刻脸色一变，伸手捂住了耳朵。
直到声音消失之后，净璃才有些气血不紊的晃了晃。砰地一声坐在了地上。
“瞧，快到了。”她喃喃的说道。
盘奇比净璃修为略低，自然比她更加难受，待声音消失，他立刻盘腿而坐。迅速调息。成就则干脆壮烈的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这尖叫声，是带着攻击性的。初始时，他们离声音很远，没有察觉，这一次，他们距离声音已经很近了，因此，切身感受到了那尖叫声携带的能量。
音攻，借用声音对周边发起攻击。不区别敌我且杀伤力很强，这类功法是极其少见的，至少，净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
虽说受了点伤，但也确定了发出声音的人修为并不会太高，因为倘若是结丹期的攻击，恐怕此时他们早已经内脏破裂吐血了，只是气血不紊，那人最多只有筑基后期吧。确定了此事。净璃反而轻松了些。
“我们距离刚才那个声音大约还有多远？”
“不知。刚才那声音是掺杂着攻击的，不好判断。但我想应该很近了，再挖个一日吧。”
盘奇点了点头，干劲十足的清理着洞内的碎土石。他多年的寝食难安，终于即将结束。而这一切，都要多亏了苏净璃，倘若没有她，他根本不会发现所谓的地下河流，更不会被冲走。不被冲走，就不会在地底挖洞，不在地底挖洞，就不可能听到那声音。
只是，世上竟有人能够通过声音来判断方向和距离，简直令人称奇。想到这里，盘奇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也是特别的，他看了一眼净璃，说道：“苏道友，日后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这项绝技。”
“我知。”净璃立刻点头。当年的余相道正是因此才会盯上她，后来与陌生人在一起时，她都会注意一些。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既然我能换到别人的眼睛，说不定就有人想要换上你的耳朵。这就必然要先将你的耳朵割下来……”盘奇见她应得如此随意，担心她只是敷衍，因此继续劝说。
忽然耳朵一凉，净璃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叫道：“知道了，别说了。”想想就觉得有些恶心。
盘奇回头看了一眼净璃，悄悄露出了一抹终于得逞的笑容。
“到了！有光！”成就用爪子拍打着刚刚被挖出来的那个小洞，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微弱的光亮从那小洞投射进来，与脚下的夜明珠相互映照。他们已经数月不曾见到这样的光亮了，净璃不由得也露出了兴奋地笑容。他们与盘奇那个可以在夜间视物的奇葩可不同，这段日子都是靠着这颗夜明珠在生活。
“啊！救命！”
成就终于将洞挖到与自己差不多大小时，忽然身子一歪，猛地向下栽去，幸好盘奇反应迅速，一把拉住了它的短腿，将它重新拽了上来。
净璃凑近那洞口一看，呃，他们居然把洞挖在了半空中？
盘奇也凑到洞口一看，嗯，真的是半空。
忽然他瞳孔猛地一缩，眼睛剧烈的疼痛起来，盘奇将成就扔到地上，双手捂住了眼睛，身子沿着墙壁慢慢下滑。
净璃将目光从洞外收回，恰好便看到了他用手捂住眼睛慢慢向下滑的动作。疑惑的心道，不会是激动哭了吧？怎么办？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激动哭了的男人啊。
那剧烈的疼痛持续了很久，才慢慢的平缓下来。盘奇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他的眼睛就要从眼眶中飞出。
待双眼的疼痛完全消失，盘奇再次看向了洞外。
他们的洞口确实开在了半空中，然而外面却依然不是正常的陆地。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洞穴，一个绿油油的洞穴，而照亮这个洞穴的是一圈灯柱。
下面的池水里长满了浮萍，周围的墙壁爬满了不知是水草还是藤蔓的绿植，就连照亮了洞穴的那些灯柱上也缠满了绿色的植物，只能看到燃烧的火光，判断这是灯柱。
“有人。”净璃忽然趴到盘奇的耳边，与他一同透过那洞口向外看，她指着斜下方的墙壁，“那里有特别粗重的呼吸声。”
盘奇顺着净璃的手指看去，爬满了绿植的墙壁？
他眯了眯眼睛想要看得仔细些，忽然，他愣住了，在那片绿色的墙壁上，有一处不太明显的凹凸不平，需要仔细看才能看到，那凸出的部分是一个人的形状……(未完待续。)




素心问仙 第二三八章 绿人
“可惜了，既不是美人也不是狗熊，是个绿人。”净璃眯了眯眼睛，拍了拍盘奇的肩膀。
浑身绿油油的人，若不是还在呼吸，怕是根本不会被人察觉到那里有人。明明活着却任由自己身上长满绿植，显然是动弹不得，也不知这情况维持了多少年，若是没有意识还好，若是一直都有意识，怕是生不如死。
“美人？狗熊？绿人？姑娘难道是在说我吗……我吗……吗？”
忽然，一个陌生低沉的男声在洞内响起，伴随着悠长的回音，让净璃一惊，险些从那个小洞中掉下去。
显然，这人还有意识，而且虽然动弹不得，却能听见声音也能开口说话。
再有，净璃从洞口看了看，目测了一下他们与那绿人的距离，少说也有二十米，这个距离竟然能够听到她的声音，也是个耳力惊人的。
“我瞎了几十年，或许是因为动不得，看不见，耳力竟然越来越好。往日只能听一些蛇鼠爬行的声音，今日终于听到人声了，你们再多说一些话，让我听一听。”那绿人似乎能够猜到净璃在想些什么，主动提起自己的耳力，而且他说的内容分明让人唏嘘，可语气却异常的愉快。似乎对于有人出现在这里只有惊喜，既不害怕，亦不求救，更不觉得自己这状态很奇怪，只是很正常的与人对话。
“咦？怎么不说话了？还有刚才叫救命的小家伙呢？”谢蒙虽因为眼盲而耳力大增，却终究比不上净璃的天分，他还无法听到呼吸声，因此没有人讲话，他便不能确定情形。“呵……莫不是被我这幅模样吓到了？那便给你们几分钟缓一缓，缓过来了，再陪我聊一聊。”
净璃忽然觉得这情形确实有趣，她高声答道：“我在看你的嘴在哪里。”
“嘴在哪里？哈哈哈哈……”一长串的笑声从谢蒙嘴中泻出，在洞内回荡着，许久之后，他才停下大笑。戏谑道。“那么，你看到了吗？”
“是，看到了。而且还看到了牙齿。”净璃同样用轻松愉悦的语气回答着，“刚才你绿油油的隐藏在那里，我都不知你是正对着还是背对着我，现在看到了牙齿。至少知道咱们是面对面的了。”
“我在这里无人可以说话，从来都不张嘴。所以万幸嘴里还没有长上这些怪东西。”若是他还有眼睛，此时定然已经笑出了眼泪，“小姑娘，你可真有趣。定然长得机灵可爱。”
谢蒙虽不能看到自己身上的情形，却能够猜到，这姑娘不惊不怕亦不多问。依然如此自在的与他聊天，光是这份胆识。就已经很难得了。
“前辈，前辈您刚才说自己瞎了几十年，可还回忆的起具体是什么时间，那眼睛是否是被人……”此时的盘奇终于回过神来，他有些激动地强行插入话题，丝毫没有被周围愉悦的气氛所影响，也并未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突兀，更没发现，他的问话一出气氛忽然僵住了。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会破坏气氛，没看到我正聊得开心吗？”谢蒙无视了盘奇的问话，话语里是满满的嫌弃，“喂，小姑娘，刚才那个叫救命的小孩，莫非是你与这小子的孩子？”
“不是，是我的灵宠。”净璃嫌弃的撇了撇嘴，“我又不瞎，怎会找这么不懂事的道侣。”
“哦，我就说嘛，这么有趣的小姑娘，定然是未婚的。”谢蒙满意的想要点头，却忽然想起自己的头动弹不得，“竟然有开启灵智的灵宠，你倒是很厉害。”
灵兽开启灵智一般都是五阶，能够有只五阶灵宠，本身的修为亦不会太差，因此谢蒙有此说法。
只是，净璃知道他这是误会了。
“我那灵宠只有二阶，是因为品种特殊，因此灵智开的早些。”净璃与这绿人聊得很随意，或许是知道对方动弹不得，也或许是因为觉得这人有些可怜。
“哦？什么品种？我对灵兽倒是有些研究，就算是灵狐，似乎灵智也没有开的这样早的？”谢蒙有些好奇，难不成他被关了这些年，修仙界变化竟然如此大吗？连灵兽都有了新品种。
“那必然是你的研究还不到位。我的灵宠是一只白罴，很难养活，并不常见。”净璃十分得意，她养的这只吃货，也只有在灵智这一点上有优势可以用来炫耀一下。
“白罴？有点耳熟啊？”在哪里听过呢？
忽然，他想起来了！
谢蒙睁开了眼睛，黑洞洞的眼眶阴森森的看向了净璃的方向，他激动地叫道：“貔貅！你的灵宠是……”
伴随着谢蒙的叫声，哗啦啦的金属声在洞内响起，捆绑着谢蒙的锁链忽然活动起来，缠绕着他的身体，慢慢的捆绑的更紧。
此时，净璃和盘奇才看清了束缚着那绿人的东西是什么，是一根根手臂粗长的锁链，同样已经被绿植覆盖，乍一看去，还以为是普通的绿藤，这样游动起来时，才能够清晰地看到，那是一根根锁链。
伴随着锁链游走的金属声，谢蒙已经不能完整的说出话来，只能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情形让净璃吓了一跳。发生了何事？为何这绿人听说成就是貔貅之后，竟然如此激动？
锁链声在洞内回响了许久之后，才逐渐平静下来。
谢蒙放弃了抵抗，内心却无法不平静。
貔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是巧合吗？发生了什么事？他从未如此憎恨失去自由的自己，从未如此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他想要亲眼确认一下。所以他才会一时情绪失控，让这锁链察觉到，将他捆绑的更紧。
谢蒙的思绪，旁人无法窥视，可他的情绪变化，除了这锁链，还有一个东西也同样能够察觉……
“啊！”盘奇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从刚才起，盘奇一直试图再次开口，可还未想好如何开口，眼睛却再次剧痛起来，而且，这疼痛比刚才更加强烈，痛到他恨不得伸手将这对眼珠挖出来。这样想着，他的两根手指不受控制的弯曲，试图插入眼中。
净璃一扭头，就看到了盘奇这狰狞的动作，她立刻伸手制止，大喝道：“盘道友，你在做什么？”(未完待续。)




素心问仙 第二三九章 獬豸与貔貅
“快住手！”净璃拽着盘奇的手指，却发现他力气奇大，而且整个人已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眼神迷茫，似乎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
净璃一边用尽全部力气拉住他的手，一边回过头去，冲着对面墙上的绿人大喊道：“快住手！”
她的喊声一落，盘奇变忽然停止了挣扎，他晃了晃身子，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净璃见盘奇确实已经失去意识，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成就，它刚才险些从那个小洞中掉下去，因此不敢再接近洞口，一直缩在里面。
她挥了挥手喊道：“过来，看着他！”可别趁她不注意，忽然醒了再挖自己的眼睛。
将盘奇交给成就照顾，她才再次看向了那绿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若是你当真想要拿回去，他会还给你的。”
这奇怪的绿人，显然早就知道盘奇是谁。他与自己对话，又问起成就，却对忽然插话的盘奇半点都不好奇，甚至故意忽视他，根本就是早已知道盘奇是谁，知道他想要问些什么，为何而来。这件事，净璃当时就意识到了，只是她不确定这人为何这样做，才会继续顺着他，与他攀谈。
许久之后，那绿人才再次开口。
“我并非有意，只是一时情绪有些失控，我那眼睛虽然已不在我的身上，却依然能够感受到我的情绪，因此才会随之失控。你且放心，我便是要拿回自己的眼睛，亦不会用这样的方法。”
净璃看了看依然昏迷的盘奇，又看了看绿人，忽然觉得这事真是难办。她解释道：“这眼睛本就是你的，你想要拿回去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我这朋友性格很别扭，你若是能够光明正大的让他还给你，他会更开心一些，而且这样，对你们两人都好。”
盘奇这样的人。若是对方开口让他将眼睛还回去。一定会毫不犹豫，可若是情绪失控时挖掉了眼睛，反而节外生枝。日后他也很难将此事放下。
“我知道了。这小子的性格，我恐怕比你了解的还多。”那绿人如此回答。
“难不成你也能够感受到这眼睛的情绪吗？”净璃对绿人的话很惊讶。
“平常是不能的。不过，今日它离我太近了，所以我隐约能够感觉到它的情绪。”明明是他的眼睛。却意外的竟然舍不得回来。谢蒙在心中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又道，“小姑娘，可以让你那貔貅跟我说几句话吗？”
来了……这人刚才的失控正是因为成就而起，他若是丝毫不提。才是奇怪。
净璃见成就一脸迷茫，沉吟了一会儿，对它说道：“你去吧。答你自己知道的。”
虽然不知这绿人与貔貅有何旧怨，可他被锁的死死地动弹不得。说两句话想来也没什么。而且，也可以透过他的问题，了解他刚才为何忽然激动。
貔貅居于玉引灵界，从不离开碧峡山，会与这姜笠灵界被困住的人有什么联系呢？
成就站在离洞口略远的地方，不敢靠的太近。这洞口对净璃和盘奇来说很小，对它来说却已经足够让他掉下去，虽说不至于摔死，不过应该也会很难看。
它看不到洞外的情形，只是站在那里喊道：“喂，你想问什么？”
听到成就的问话，谢蒙犹豫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思考了很久，才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貔貅？”
成就扭头对净璃说道：“主人，这人有点傻，我可以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吗？”
净璃伸手敲了敲它的头，叮嘱道：“好好说话！”这灵宠说话怎么这么欠揍，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