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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破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隐仙者
“确实是有一位异人……”
方梁见灵襄不再捉弄于他,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就将他在船外如何看到的独孤凤一行,又如何认出其是一位江湖奇人,如何的开口相邀,又如何的在独孤凤船上喝了两杯仙酿,再如何的被莫名其妙的送回船上后云云,详详细细的向灵襄说了一遍。
灵襄眉眼含笑,听完方梁的描述之后,没有听出什么奇怪的地方,顿时暗暗放下了心思,正要说话,却突然心中一动,又问道:“那人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送了你什么特别的东西?”
方梁对灵襄的问题微微感到有些奇怪,不过却并未多想,只是回答道:“没有,那人甚至奇怪,也不和我说话,只是请我喝了两杯酒,就将我送回来了!真是奇人奇行……”
“是吗!”
灵襄闻言顿时彻底放心下来了,低声笑道:“确实是个很奇怪的人呢!不过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就好!”
……
“呵呵!”
远离楼船画舫的扁舟之上,原本正负手而立,欣赏着运河两岸美丽夜景的独孤凤突然出声一笑。
这个笑声来的有点莫名其妙,崔莹不禁好奇的问道:“师叔在笑什么?”
独孤凤微微摇头,轻松一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听到一只小狐狸在背后议论我而已!”
“小狐狸?”崔莹闻言,顿时明白了独孤凤暗中所指,不过这完全不关她的事情,她也对这些小事不感兴趣,只是问独孤凤道:“师叔下一步想要去哪里?是由此沿运河北上,直到燕京旧都,还是在瓜洲渡口转入长江,去往金陵?”
独孤凤转过身来,到舟中坐下,随意的道:“不用着急,先顺水而行,到了瓜洲渡口再说吧!”
崔莹闻言顿时放慢了以禁法驱船的速度,将船速保持在普通舟船的水平,慢慢的向着大运河与长江交汇的瓜洲渡口行去。
恰恰城如斗。乱絮飞钱迎马首,也学玉关榆柳。面前直控金山,极知形胜东南。
瓜洲最初为长江中流沙冲积而成的水下暗沙,随江潮涨落时隐时现,因形状如瓜而得名。江河冲刷沉淀,日积月累,瓜洲终于晋朝露出水面,成为长江中四面环水的沙洲,此后由于泥沙淤积,唐代已经与北岸陆地相连,成为长江北岸的渡口。
此时瓜洲作为南北向运河与东西向长江十字形黄金水道的交汇点,是漕运与盐运要冲,帆樯如织,每日有无数客旅经此南来北往,早已经从最初的小小渔村发展了繁华巨镇了。
独孤凤和崔颖行舟到达瓜洲渡口时,正值月轮星沉,乌霜满天之际。
停船夜泊于江面之上,远望着隔岸的江火与夜空渐渐稀疏的星辰,自是别有一番易趣。
“采莲人和采莲歌,柳外兰舟过。不管鸳鸯梦惊破。夜如何?有人独上江楼卧。伤心莫唱,南朝旧曲,司马泪痕多……”
正值深夜无人,寂寥无声之时,江面上突然响起一道清理婉转的歌声。
清歌嘹亮,伴着如云雀穿空、冰泉跳跃一般琵琶声,宛如淙淙流淌的溪流一般,自冰雪初融的高山之巅,百转千回,潺潺如流。
一时间,江船寂寥,只有幽幽清歌,与清朗的月光,徐徐的夜风融为一体,化作一团似乎永远不会醒来的迷梦,笼罩着整个瓜洲渡口。
一时间,所有在江船上挺住的夜归行人,都不不由自主的忘记了一切世间的烦恼,走入了一个只有歌曲乐音的世界。
一曲终了,天地寂然,就像其突然出现一般,又突然的消失在天地之中。众多在江船上夜宿的乘客,突然从迷梦中醒来,纷纷走出船舱,四处张望,试图寻访歌者的来历。然而江水寂寥,明月幽幽,音响倏已寂然,又哪里能寻得着踪迹?
独孤凤与崔莹恰好停舟夜泊,自然是也听到了这曲优美的歌声。瓜洲渡口商旅繁茂,夜泊之船不在少数,普通人自然无法在这众多的舟船中找出歌声的来处,但是这一切对独孤凤和崔莹来说却都只是轻而易举。
独孤凤和崔莹的目光轻松的穿过茫茫的夜色,看到了那歌者的来处。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虽然布衣荆钗,不施粉黛,但是明明的月光下,却是仍然可以看清其难以言喻的丽色。
她并非孤身一人,而是与一年轻儒生在船首对坐,其歌唱时神情专注,目光不离那年轻儒生,婉转的歌喉中洋溢的满是幸福与满足。很显然,她正在为悦己者而歌!
崔莹目光溜溜的看了那女子一眼,又收回目光,轻叹一声道:“秦楼楚管,终究不能出淤泥而不染,可惜了!”以崔莹的目光,自然能够看清那女子虽然丽质天成,芳华内蕴,颇有仪,算的上颇有灵性,若是有机会接触法术,又会是一个修行中人。只看她身上隐隐残留的驳杂气息,就知道其不仅不是处子之身,而且是经历不过不少的男人。
那女子显然是出身于青楼烟花之地,男女之事自然是少不得要经历的。只是男女交合,不仅仅是**的接触,情动之时,气息交融,神魂相触,不免就彼此沾染了对方的气息,从此失却本身的元阴元阳的纯净,再无望迈入仙道正途。





无尽破碎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风雪夜归瓜洲渡
独孤凤淡然一笑,对崔莹的评价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抬手,自掌中寰宇中取出一件小巧玲珑的浮云仙舍,这仙舍格外精工奇丽,虽然只是巴掌大的模型一般,但是却楼阁宫殿、曲桥流觞一个不少,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幅仙家洞府的微缩模型。
这件浮云仙舍,正是当初独孤凤拜访天蓬山长春仙府时,甘碧梧见独孤凤颇为喜欢这些精巧的宫舍万物,就特意拣出数十样最精巧绮丽的送与了她。独孤凤收下之后,就将其炼为一个整体,预备作为一座移动的行宫别墅来用。只是她这些年忙于修行,多在洞府闭关不出,就算偶尔外出,也是目标明确,来去匆匆,根本没有风餐露宿的时候,因此这件颇见炼制者精巧心思的浮云仙舍就几乎成了一件无用之物。
独孤凤取出这件浮云仙舍之后,并不使用,而是又将在幻波池仙府之中书写好的《太真八景升仙剑经》的部分篇章抽出,放入浮云仙舍之中,然后看了一眼那刚刚躲进船舱之中的清歌女子,抬手一扔,就将这件巴掌大小的浮云仙舍抛到了江水之中。
独孤凤行为让崔莹摸不着头脑,那浮云仙舍精巧绮丽、章台具备,最是符合她的审美,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向讨要来赏玩一番,就见独孤凤将它抛入了江水之中了,不禁有些可惜,道:“这么精巧工丽的仙舍行宫,你怎么说扔就扔了?就算是你不想要了,也可以送给我嘛!”
独孤凤扔完浮云下舍,也不回头,只是负手而立,遥望夜空,淡淡的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沧海之滨,多有遗珠。人道沧桑,一朝兴盛,必有万千龙蛇俯首。人道如此,仙道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茫茫大地,亿兆岁月,恒河沙数的黎民众生,又有多少不适合于玄门仙道的俊杰在潜伏呢?”
独孤凤目光深湛的注视着深邃的夜空,目光似乎超越了时空的阻隔,发出了无限期待的
感慨:“未来,真是让人期待呀!”
独孤凤感慨完毕,回头看了崔莹一眼,却见其一副听的似懂非懂,不明觉厉的模样,不禁哑然一笑,道:“不用多想了。我不过是见猎心喜,随手布下一处机缘。至于这处机缘谁能够得到,那就看其人的运气了。”顿了顿,又看了崔莹一眼,道:“当然,你想要那座浮云仙舍的话,也可以下水去找找,看看你的运气如何!”
崔莹亲眼看到独孤凤将一卷书有《太真八景升仙剑经》的玉册金简放入了浮云仙宫之中,闻言顿时颇为心动。不过她亦知道独孤凤看似随手抛出的浮云仙舍,必定暗中藏有禁制,不是真正的有缘人,根本别想碰到。因此下水寻找的念头,只是在脑子转了转,?转,就被她放弃了。
独孤凤和崔莹正在说话间,突然天空之中风云突变,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彤云密布,狂风大作,整个天地间的气温急剧下降,不过一盏茶功夫,飘飘扬扬的雪花已经从高空落下,整个江面上顿时狂雪飞舞,乱琼飞渡,一派苍茫。
此地是瓜洲渡口,江南水乡,此时正值夏末秋初,秋水盈涨之时,怎么看也不该出现风云突变、八月飞雪的气象。
只是独孤凤却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并不意外,反而是举杯独酌,饶有兴致的欣赏起这千江水月,乱琼飞渡的难得奇景起来。( 平南)
而崔莹却是抬起头来,微微有些经验的南方的天空的某处。通过气机与天地的交感与神念捕捉,她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这番天象异变发生的源头之地。
在距离此地南方数十里外的万丈高空之上,正有两团庞大的气机漩涡正在激烈的碰撞交锋。以崔莹的目力,正可以透过重重的气旋云层的遮挡,看到那两团漩涡的核心正各自被一青一彩的两团宝光所笼罩。
宝光凝练内敛,将外界的窥探的目光都隔绝开来。但是两人斗法的余波,却激起了天地间亿万重气机的连锁反应,在凡人无法感知的层次,以战斗中的两人为核心,瞬间千万次的力量冲击,仿佛有无数柄锤头在锻打一般,在虚空之中制造出层次爹爹涟漪般的震荡。
而如此激烈的元气激荡频率,瞬间改变了天地间气机运转的规律,将夏末秋初的江南顿时变成了八月飞雪的北国。
云层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天空中堆积出厚厚的一层,剧烈的元气震荡,掀起了台风过境一般的狂暴风雪,横扫过整个长江两岸。狂风肆虐,暴雪纷纷,无数的江船纷纷的靠岸,沉下重锚以低于一浪高过一浪的江风。
这等斗法的情况在修者的世界中十分常见,不过有着老天天罚的威胁,在人烟稠密的地区斗法,无论正邪各派都会十分克制小心,尽量控制着力量的余波,不至于一不小心失手波及一大片凡人。
现在在天空斗法的两人虽然都十分默契的将地点定位在万丈高空之上,不过那肆虐的余波还是造成了方圆数百里范围内的天象异变,虽然不至于造成凡人伤亡。但是其造成的影响其实已经堪堪踩线了。
红尘之中,龙蛇混杂,其中也不乏驻世隐修的高僧大德与游戏人间的玄门大能,上面的两人如果做得太过分了的话,应该很快就有人来出面阻拦调节了!
如此想着,崔莹悄悄地看了独孤凤一眼,却发现她丝毫没有插手上方战斗的意思。
独孤凤自然是没有出手的兴趣,别看上方战斗的双方打得十分的精彩,连江南水乡变北地雪国的气象异变都整出来了。但其实战斗的双方都理智的很呢,出手多有保留,在这里打上一会儿自然就会挪地方了!
不过看着那些将江船固定之后,反而饶有兴致的推窗开门,欣赏难得的江南雪景的诸多商人旅客。独孤凤不禁微微感叹一下这个世界凡人的好运,相比于没有天道约束的神兵世界,动不动就冤死在高武强者对拼的地图炮余波下的神兵世界凡人,这个世界的凡人可谓是十分的幸福了。只是这种简单的幸福,在她一心挑起的未来变化之中,未必还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啊……
修者的气脉都是十分的悠长,通常全力战斗个十天半月气息也不会衰减半分,只是如果在一方有心早点解决战斗的情况下,战斗的过程也是可以十分短暂的。
天空中的战斗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就在双方各自放出了各种法宝,激烈对拼,看似势均力敌的当空。那被一重青蓝相间的宝光裹着的身影突然惨叫一声,骤然抽身,化为一道青蓝长虹,迅速的往北方天际逃去。
“好个天狐贱婢,竟敢施展暗算……”
独孤凤听得不禁一笑,这个败逃的家伙还真有反派龙套的敬业精神,逃跑之际,还不忘撂下狠话。只是这等古惑仔小混混一般的狠话,由修者口中说出,未免有**份。
“咦!那是北极的寒光道人。”听到败走那人的声音,崔莹顿时认出了他的身份,不过却是对和他战斗的人的身份更好奇了,不禁道:“寒光道人也是旁门中有名的散仙,竟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和他斗法的人是谁?”
“喔,原来是寒光道人!”
独孤凤淡淡虽然动念之间就已经将战斗双方身份所洞彻的一清二楚,不过却并不感兴趣,只是淡淡的道:“恩,他这次是不小心吃了白眉针的亏,不过他运气不错,恰好手头有一块元磁精铁,想来他聪明一点的话,就会用元磁精铁练成元磁法宝,吸出白眉针。虽然吃些苦头是免不了的,但是命还是能保住的。”
……
天空中的战斗虽然很快结束了,但是双方战斗激起的元气波动却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因此这场大雪,一直纷纷扬扬的下到了第二天正午,才彻底消停了下来。
因这风雪阻渡,舟船不得过江,因此大批的商旅就此滞留在了瓜洲渡口,为本就繁华鼎盛的瓜洲顿时更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息。
独孤凤并未急于离开瓜洲渡口,而是风雪未停,雪漫大江时,带着崔莹停舟上岸,如凡人一般选了一家临江的酒楼,一边凭窗而酌,一边玩味百态人生。
独孤凤与崔莹入座未久,她们邻座厢房之中,就来了两位客人。其中一位旧帽儒服,正是昨夜与那清歌女子同船对饮的年轻儒生,另一位则是锦帽貂裘,看起来十分风流富贵的年轻公子。
两人入座把酒,各自叙话,谈些江湖风月、花柳趣闻,逐渐说的入巷。
酒酣耳熟之际,那富贵公子突然屏去左右,低低问道:“昨夜尊舟清歌者,何人也?”
那年轻儒生正自卖弄,闻言一笑,颇为自得的道:“实不相瞒,此乃北京名姬杜十娘也。”
那富贵公子闻言不禁露出惊讶之色,忍不住问道:“既是曲中姊妹,何以归兄?”
独孤凤和崔莹的耳目何等的灵敏,早已经将两人的对话听入耳中。崔莹心思敏捷,对于勾心斗角的种种龌蹉之事了解颇多,因此只听了个开头,就已经察觉到了问题,她看了独孤凤一眼,突然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世间每多负心人!无论仙凡,男人总是靠不住的,还是师叔你说的对,只有我们女儿家自己才会真心体贴喜欢我们女儿家!”




无尽破碎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古青楼多薄幸
独孤凤听得不禁一笑,这些话自然不是崔莹的真心话。不过她特意这么说出来,显然是有要讨好独孤凤的意思。因此独孤凤虽然心中明白,却也不说破,只是淡淡一笑道:“贪花好色,喜新厌旧,本就是人之常情!也无甚好指责的,只是人生一世,你能明白自己的选择就好了!”
独孤凤与崔莹说话的这会功夫,那年轻儒生已经面有得色的将其当初如何与杜十娘相遇,如何的相好,以及他后来囊弄羞涩,杜十娘如何的一心想要嫁他等等始末根由,详细的说了一遍。
那富贵公子听的心中暗暗羡慕,不过面上却仍然一副十分关切的模样,道:“兄携丽人而归,固是快事,但不知尊府中能相容否?”
那年轻儒生顿时面现踯躅之色,他心中犹豫了几下,颇为面带难色的道:“贱室不足为虑。所虑者唯有老父家法甚严……”
那富贵公子不禁心中一喜,他因昨夜停舟夜泊,恰好窥见了杜十娘的丽色,顿时一见倾心,所以处心积虑结识这位李兄,正是为了寻机接近杜十娘。现在看到那年轻儒生面现难色,顿时明白机会来了,因此趁机问道:“既是尊大人未必相容,兄所携丽人,何处安顿?亦可曾通知丽人,共作计较?”
公子攒眉为难,唉声叹气一番后,将他与杜十娘商议之后,决定先不一起回家,而是让杜十娘先侨居苏杭,由他回家婉转求情,等父亲怒气消了之后,再回归家门的种种设想说了一遍。
那富贵公子闻言顿时心中有了计较,他故意沉吟半晌,装出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道:“小弟与兄台乍会之间,交浅言深,诚恐见怪。”
那年轻儒生不知富贵公子所想,忙道:“正赖兄台高明指教,何必谦逊?”
那富贵公子又沉吟半晌,最终故作无奈的道:“尊大人位居方面,必严帷薄之嫌,平时既怪兄游非礼之地,今日岂容兄娶不节之人?兄枉去求他,必然相拒……兄进不能和睦家庭,退无词以回复尊宠。即使留连山水,亦非长久之计。万一资斧困竭,岂不进退两难!”
年轻儒生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于京中坐监,却流连青楼,挥金如土,早将囊箧挥霍一空,现在手中不过几十两银子,还是离京城时杜十娘的青楼姐妹所赠,而且此时费去大半。再加上家中老父听闻他在京中的荒唐行径,十分震怒,早已经断了他的资助。因此他现在可谓是资斧困竭,进退两难,听了那富贵公子的分析,不觉点头道是。
那富贵公子见他有所触动,不禁又是一喜,连忙趁热打铁道:“小弟还有句心腹之谈,兄肯俯听否?”
难年轻儒生苦笑一声,道:“弟行囊匮??囊匮乏,进退两难,承兄过爱,代为计议一二。”
那富贵公子微微摇头,叹息一声道:“疏不间亲,还是莫说罢。”
那年轻儒生正无助惶恐之际,见富贵公子缄口不言,顿时不禁有些着急,连忙催促道:“你我虽是乍逢初见,但却一见如故,有话但说何妨?”
那富贵公子又故作姿态,连连推辞了好几次后,才似却不过盛情,微微靠近那年轻公子,压低了声音道:“自古道:‘妇人水性无常。’况烟花之辈,少真多假。她既是六院名姝,相识定满天下……或是南边原有旧约,借兄之力,挈带而来,以为他适之地?”
那年轻儒生闻言顿时一惊,不过想起自己与杜十娘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她在自己那么穷困的情况下,还一心要脱离行院,从良跟随自己,这份感情想必不会是假的。因此略略犹豫之后,连连摇头道:“这个恐未必然。”
那富贵公子看出了年轻儒生的犹豫,不禁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添油加醋道:“即使不然,江南子弟,最工轻薄。兄留丽人独居,难保无逾墙钻穴之事?若挈之同归,愈增尊大人之怒……”
独孤凤和崔莹听到这里,已经不必再停下去就可以知道结果了,那年轻儒生看似老实忠厚,其实最没有主见,这种人崔莹过去的岁月中见识过过无数次了,她当时遇到这种人,连魅惑法术都不需要使用,只需要三言两语,保管就能将这种拨弄的如傀儡人偶一般,别说让其割爱卖妾,就算哄骗其杀妻灭子也不是难事。
以往崔莹遇到这种人,向来是欢喜还来不及呢!只是今天不知为何,看了隔壁那年轻儒生的种种不堪表现,分外的厌恶与不屑,忍不住道:“真是废物一般的男人!”说着又微微抬手掐指,看向独孤凤道:“要不要我施点手段,给他们个报应瞧瞧?”
独孤凤微微摇头道:“不急,先慢慢看下去!”
崔莹有些失望的散去手中掐着的印诀,不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一笑道:“也是呢!先不着急。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眼神差到选中了这样的良人!”说着,微微用手一指,那杯子中的酒水就自动的在空中摊开,化为一片薄薄的水镜,纤毫毕现的倒影出一个美丽的身影。
……
风雪尚未停住,江船炊烟袅袅。
江船厨间,空间不大,却灶台柴薪,锅碗瓢勺一应俱全。
杜十娘布衣荆钗,亲手洗菜、淘米、支起案板,又抱起柴薪、打着火镰、引燃灶台,心无旁骛的生火做饭……
虽然她的动作算不上熟练,偶尔还会因为弄错了顺序而手忙脚乱,甚至仅仅只是忙了一会儿,她那美丽的脸庞就被灶台熏得微微有些发黑,密密的汗珠更是布满了她的额头……然而她的神情认真而专注,甚至比她在教司坊中在皮鞭的威胁下学习琴棋书画时还要认真。
虽然被烟气熏得眼睛有些发涩,虽然因为错误而忙的手忙脚乱,虽然会被辛辣的食材而呛得咳嗽不停。但是她的脸上却看不到半分的抱怨和不耐,反而在那被灶火烤的的微微发红的脸庞之上,洋溢着一种隐隐的笑容。
船外飞雪,絮絮而下,将天地都囊括进了一片白茫茫的干净世界。天地一片寂静,茫茫的白雪包裹着江船,将船舱的内外分割成了两个天地。灶膛内跳跃的火焰,啪啪燃烧的柴薪,以及那烤的通红的脸颊,都为这片狭小的天地增添了一份火热的气氛。
雪花絮絮而下,仿佛永无止境。
杜十娘专注的做着乡间村妇做过无数次的粗鄙活计,她毫无杂念,心如止水,就如倾情歌唱时一般,运心的控制着每一样食材的火候,品尝着五味的每一次微妙调和。
饭菜做完,杜十娘也回过神来。船外下着大雪,此时的船舱内有些昏暗,但是这种昏暗之中,却有一种别样的安全与温暖。她将做好的饭菜依次端到桌子上,又铺上果蔬酒水,然后就靠着舱壁开始的等待。
此时天地苍茫,万籁寂静,然而杜十娘却似乎听到一种歌声,那歌声似有若无,徐徐而来,又如流水一样的温柔,一点一滴的流淌进她的心田。
杜十娘不自觉的入神了,她望着船舱门口,船外飞雪依旧,然而那如水一样的乐音就在着雪花飘落的缝隙之中不断回荡。苦涩、甜蜜、无奈、希望,点点滴滴的昔日情怀,一起在这似乎真实不虚的乐音之中浮现。
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做羹汤。
不知不觉之中,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
……
杜十娘倚窗而坐,等待着郎君的归来。
飞雪絮絮而下,自清晨而到中午。
郎君没有归来,杜十娘将酒菜重新端回灶台,用心温热。
飞雪自午后停住,满天乌云此地散开,阳光雨露又回到了长江两岸。
郎君还没有归来,杜十娘将端出的酒菜再次放回去温热。
日落西山,月上柳梢,长江两岸再度飘起袅袅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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