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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荔箫
席兰薇眉头浅蹙,思忖片刻,吩咐清和道:“都退下,我自己歇一歇,院子里不必留人了。”
“诺。”清和一福身,与另两名在亭中服侍的宫娥一起退了出去,又去知会后院中旁的宫人。
那人很快在亭中落了脚,步子之轻让熟睡在席兰薇膝上的小猫有些诧异,抬头去看是谁落地落得比自己还安静。
席兰薇抬了抬眸,恰是夕阳西下之时,余晖正往这边映着,颇有些刺眼。一时便被晃得看不清晰,楚宣就站在亭边,却看不清神色,身形被映成一抹黑影,阳光在那黑影边缘镀了一圈微亮的橙黄。
她浅一眯眼缓了一缓,他也往侧旁走了几步,让开了那抹灼目的余晖,方见她敷衍似的浅一笑:“楚公子。”
“婕妤娘子别来无恙。”楚宣语中有温和的笑意,她却仍是如旧的冷言冷语,“我有恙无恙,楚公子不是清楚得很么?”
显是意指他明明暗中偷听已久了,理应诸事皆知。
“哦……”楚宣沉了一沉,表情平淡,“倒是听说了,你近来遇到点小麻烦。”
他走近了两步,席兰薇得以将他看得很清楚。不知他最近又在做什么,左肩上添了新伤,自领口能看见肩头缠的白练,前襟上渗出浅浅的血迹,淡淡的药香逐渐弥散开来。
“所以楚公子今日来此是为何呢?”她觑一觑他,眼中有分明的不信任,“总不能是来帮我解决这点‘小麻烦’的。”
“嗤。”耳闻他一声轻笑,席兰薇冷淡垂眸,他又笑说,“你和陛下前些日子那些话,是有意说给我听的,是不是?”
“是。”席兰薇轻耸肩头,索性不做否认,笑得促狭,“你和越辽王殿下自己判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去吧。”
“这个让他判断去就是了。”楚宣也一悚肩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想不想听听对于你的事,陛下方才做了什么安排?”
他静看着她如料蹙起黛眉,却没如料发问,短短两个字将他想好的话全数噎了回去:“不想。”
“……”楚宣显有些失落。
“陛下想告诉我自会告诉我,他若不告诉我,我就不听。”她说得很有些倔强执拗,倒是对皇帝满是信任。
“哦……”楚宣轻轻应了一声,侧首看着夕阳想了一想,识相地不再说此事,只又问她,“此事你明明解释得清,为什么不解释?”
席兰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虽与楚宣不过见了几次,但每一次,楚宣总会说一些或是莫名其妙、或是无关紧要又或是本与他全然无关的话,如今又是这般“过问”,她淡瞥他一眼,没留什么面子:“我和我夫君如何相处,要楚公子多问么?”
楚宣闻言却是未恼,浅淡一笑,自问自答地替她把原因说了:“你觉得当局者迷,反正此事最终也会真相大白,此时说得再多也比不过最后让众人自己看得明白,就懒得说了,对不对?”
席兰薇看看眼前明知故问的人,黛眉未展,一点头:“对。”
“所以你找表哥表嫂委婉地劝了陛下,暂且不动你也不动那个宫女,只要这么拖着、拖到那一天便好,是不是?”楚宣又问。席兰薇思了一瞬,纠正了他的言辞不当之处:“他们可一点也不‘委婉’。”
“随意。”楚宣睇着她,也蹙起眉头,不耐她这番吹毛求疵,“你就当真一点也不担心,有人从中作梗,先一步把你的罪名坐实了?”
“担心有用么?”席兰薇扫他一眼,说得有些口渴,便从果碟中拿了一颗杏在手里剥着,幽幽又道,“就算我解释了,也还是得等到那天才算真正的洗清罪名。瞎担心那个,还不如豁出去,彻头彻尾地信我夫君一回。”薄唇微启,她轻咬了那杏一口,甘甜萦绕间眉眼一弯,又说,“实在没工夫庸人自扰。”
楚宣听得无言以对,心中暗下了决心,自知如何料理此事。喟叹摇头间,见伏在她膝头的小猫双耳一动、一双淡蓝的眼睛也蓦然睁开,扫了眼院门处,当即脚下施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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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昏暗中一闪而过的人影,霍祁十分清楚那是谁。信步走近凉亭在她对面坐下,他笑意干涩:“一想到兴许三更半夜都有人在听,真是别扭至极。”
“不会的。”席兰薇轻松一笑,告诉他说,“他回去了。”
霍祁一怔:“……你怎么知道?”
“他肩头那伤有毒,用的药得六个时辰一换。”她笑吟吟说,“看那白练的颜色和血迹,过去起码五个时辰了。再不赶回去换药,耽误解毒。”
“……”霍祁一阵无言,觉得自己简直多余问这么一句。将手里拿着的小瓷盅搁在桌上,揭开盖子,里面有两颗丸子。
席兰薇望了望,闻得鲜香扑鼻便皱了眉头:“近来天热,臣妾不爱吃这么腥的东西。”
“……给喵的。”霍祁尴尬道,“今日晚膳里的,朕也觉得偏腥了些,它应该喜欢。”
“哦。”席兰薇微翻着眼应了一声,把小猫搁到桌上,拍拍脑袋,“吃吧。”
小猫伸着懒腰抻了一抻前腿、又抻了一抻后腿,步态婀娜地走向瓷盅,探头闻了一闻,眼睛发亮地叼了个丸子出来。
席兰薇看得一笑,遂朝着霍祁一颔首:“多谢陛下。天色不早了,陛下赶紧回宣室殿歇息为宜。”
……什么意思?
霍祁双目微眯,凝睇着她:“逐客令?”
席兰薇黛眉一挑,端的理直气壮:“臣妾还禁着足呢,侍寝多不合适?”
不合适?霍祁想了想,反问她:“那你就不觉得,你把朕轰走也不合适?”
席兰薇思量一瞬,风轻云淡地道:“一般般吧。”
“……”霍祁分明地觉出,她在故意气她。
正了正色,席兰薇垂眸恭谨又道:“若不然,陛下出门往西,是昭容娘娘的寝殿;往北,是邱良人的住处。”
霍祁夸赞得咬牙切齿:“真贤惠。”
“难得有机会贤惠。”席兰薇诚恳道,“等陛下解了臣妾的禁,大约就见不着臣妾贤惠了。”
着实半点都不委婉,霍祁沉思片刻,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也好,朕走就是。”
“嗯。”席兰薇含笑一点头,心绪却陡然沉了,“陛下打算去哪里?臣妾提前备份礼,明天差人送去。”
“回宣室殿。”他说得平静从容,仿着她方才的话又道,“难得有机会一表真心,趁你还禁着足,朕独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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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翌日晌午,席兰薇连一幅山水画都画完了,小猫还躺在她榻上睡得舒服。四脚朝天,圆滚滚的肚子也朝天,她走过去在它边一坐,伸手边挠它边说:“喵,快起来,别睡了,喵……”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自己都觉得这“名字”还真是……有点难以启齿。
“出了天大的事你都不在意啊,喵。”席兰薇继续挠着它,随口笑道,闻得脚步声慌乱而至便抬起头来,是清和,不仅脚步声慌乱,神色也极是慌乱。
仿佛是刚好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把小猫抱到膝头揉着脸弄醒,席兰薇不理会它的目光阴沉,淡声问清和:“怎么了?”
“禁军都尉府出事了……”清和紧皱着眉头,气喘吁吁道,“一个总旗死了,被乱剑刺死在长阳街头……”
“跟你有什么关系?”席兰薇不解地瞟着她,“禁军都尉府得罪的人多了。”
“可……可那是欣昭容的胞弟。”清和又道。
心里一紧,席兰薇也不禁觉得,这大约不会是巧合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
#于是皇帝一定不会禁足她太久的,不然要……憋死了#
#真是的借着兰薇“贤惠”你就召召别的嫔妃也不要紧嘛傲娇个什么劲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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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 第99章 博弈
漪容苑因此而热闹了些。
各宫嫔妃,无论是想寻些事打发常日无聊的还是想巴结这位昭容娘娘的,都在此时登门拜访,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亦或是哭上两声、以帕子拭一拭泪,劝她节哀。
傍晚,霍祁来时告诉席兰薇:“又死了一个。”
这回还是在长阳街头,在一家名气不小的酒肆旁边。听说他刚踏出酒肆的大门就遭了暗算,并没有过几招就丧了命。
虽是没有什么证据,但大约因为对于这方面的事她只见过楚宣,便自然而然地猜到了楚宣头上。在楚宣当晚再“造访”漪容苑时,她就更加确信这想法了。
“新伤压旧伤,楚公子小心行事。”凝视于他肩头本该好些、衣襟处却渗血显比昨日更多的伤口,席兰薇话似笑侃,面上却半分笑意也无。目光上移,与他视线一触,她的声音更冷了两分,“你会害死沈宁。”
“他们不会查到表哥表嫂身上。”全不在意地一摆手,楚宣吁着气笑道,“禁军都尉府对这样的事都见怪不怪了。”
分明的不在意。席兰薇只觉得眼前之人手段太可怕,行事又诡秘,不知还能同他说什么。每每与他相见,她都浑身发冷,但心底好像又没有过多的恐惧,无比平静。
“楚公子突然杀禁军都尉府的人,是他的意思?”黛眉微凝,问得楚宣一怔:“谁?”
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楚宣一笑:“哦,你是说越辽王?”
她仍是看着他,无暇多理会他的明知故问。
“并不是,越辽王跟这事当真没什么关系。”他说着睇一睇她,又笑道,“好像一出什么不好的事,你头一个想到的总是越辽王。”
气息稍沉,席兰薇眼睫微垂,算是默认了他这看法。静了一静,她又问了一句:“那是为什么?”
原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此事大抵同自己有关,她才忍不住地追问。却是等了须臾,才等来了楚宣的答案,只有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解闷。”
“你杀禁军都尉府的人‘解闷’?”她再度看向他,显有不信。
“那帮废物。”楚宣轻笑着,玩世不恭的态度,“沈宁行事再精明,也能被这帮手下搅得一团糟,我杀几个格外废物的解个闷,也算帮他个忙。”
“……”好一阵无言以对,席兰薇很快意识到他的用词,“几个?!”
便是说还没完?
“六个”楚宣给了她精准的数字。
晚风习习,在亭中梭来梭去。他扫了眼她眼前的案几,见上面放着酒壶酒盏便行了过去,不问她同意与否就自顾自地坐下倒酒,喝了一口不由得蹙了眉头——太甜。
“有两个在城外,大概明早才能被发现;一个中的慢毒……”他望了望天色,“估计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发作;还有一个在城东一个荒废许久的院子里……我有点担心那帮废物能不能找到他。”
简而言之,“六个”的意思并非“还有四个”,而是他总共已杀完了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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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禁军都尉府又死了三人”的消息传进后宫,于此,席兰薇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在霍祁来时告诉他:“城东一座荒废已久的院子里还有一个。”
“……”霍祁好生沉默了一阵子,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继而带着几分心惊和不可置信问她,“……怎么看出来的?”
平时眼光太毒,以致于他还以为是她又看见了什么细节,自己猜出来的。
“……”席兰薇也无言了一会儿,然后坦白道,“楚宣说的。”
“他干的?”霍祁了然间眉头一挑,见她颔首承认,又道,“朕有两个不算好的消息。”
席兰薇望着他面露不解:“什么?”
“这五……六个人,被发现时,身上多带着些东西。”他略一哂,“若被悄悄送进禁军都尉府或宫正司,多半能成你通敌的罪证。不过出了这事,沈宁将这些东西呈给了朕,朕扣下了。”
席兰薇明眸一亮,面上沁出笑意,假作不解作得十分到位:“陛下扣下做什么?”
“朕信那是伪证。”他淡声道。
她听罢便松了口气,神色轻松地又道:“臣妾以为这算是个好消息。”
原对她不利的证据如今因为另一件事而被提前搜出、暗中截下,纵使是伪证,她也省去了自证清白的麻烦。
“别急,你和下一个一起听。”他睇着她,思量着一字一顿道,“他为了你的清白大开杀戒,朕不太高兴。”
“……”席兰薇窒息了一会儿,俄而一口气松下来,认真问他,“哦,那陛下打算治臣妾个罪么?红杏出墙一类。”
霍祁面不改色:“不,朕打算在你被他感动之前,把剩下的事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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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几日内,连下数道旨意,对映阳、祁川两地的军队又做了些许调整。接着,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赫契对大夏的入侵提前了。
大军直指祁川,未敢往映阳去,显是对先前皇帝大举调兵守映阳之事虽存疑惑却仍不敢轻举妄动。
相较可能有几十万驻军的映阳而言,祁川再易守难攻……也比映阳危险小些。
前线战事一起,后宫里,席兰薇自然而然地解了禁。
这便是她在等的那一天,再多的解释也抵不过赫契的军队为她证清白。她是除却带兵将领外最知实情的人,如是她通敌,赫契此时心安理得地去打映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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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的阴影中,霍祁平心静气地搁下一枚白子,等了须臾,席兰薇却始终没动。他睇一睇她的神色,看着也不像在思索棋局。
“怎么了?”他问道,她眉心微蹙:“陛下不是信不过臣妾么?”
既然信不过,还挑唆着赫契提前动了兵,当真有点昏君之势了,席兰薇自觉地开始在史书中的一众妖妃间,给自己找个合适的位置。
霍祁思量了会儿,确信道:“朕从一开始就没说信不过你。”
“但陛下说信不过小霜。”她提醒道,“且也确是……没有那么信臣妾。”
“哦……”
她是发问,他却在“哦”了一声之后再没有其他的话,凝视着棋局只提醒说:“该你了。”
她仍蹙眉看着他。
“快,你若能赢朕,待得阿恬生了,许你去看看。”他噙笑催促着,甚至自觉地开出了让她专心下棋的条件。
于是一颗黑子可算落了下来。席兰薇舒了口气,犹是对方才所问不依不饶:“陛下总不能是为楚宣杀了六个人来护臣妾而不忿、继而用此举泄愤。”
一个杀官员解闷、一个挑唆邻邦提前动兵泄愤,她身边都是什么人?
“……当然不是。”霍祁轻一哂,见她非要问个明白,也就只好同她说个明白。目光一睃眼前黑白子,他笑道,“博弈么……博个棋艺,更博人心。”
他边是说着边是一笑,手中棋子落下,又说:“自己跟自己博更难些,所以费了些时日,但碰上楚宣开杀戒实属巧合。”
他是皇帝,同时被她唤一声“夫君”,此番博弈,算是因这两重身份生了冲突而起。若仅为帝王,他便该万分小心此事,半步差池都容不得,又或者“宁可错杀”,直接取她性命以保家国平安才是对的。
他诚不可能杀她,可也委实在此事上辗转反侧了许多时日。心底所挣扎的,不过是在此事上,能不能“豪爽”一把,不仅搁下戒心全然信她,还要信她所信的人。
“朕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信小霜。”他笑而道,“但朕觉得,在你心里,朕怎么也比小霜重些吧……”
席兰薇听得一讶:这算是哪门子比较?
“那天你很紧张。”他睇视着她又道,“你分明在担心,那么护着小霜,会不会惹恼了朕。”
指的是他对她说发落了小霜,此事便终了的那日。席兰薇回思着,轻轻点头,她那天自然是忐忑万分的,心知他能说出那样的话已是对她万分宽容,但又实在无法让小霜如此丧命。
“可你就算心知担着失宠、甚至废位的风险,也还是要护她。”霍祁垂了垂眸,轻一顿后复又道,“若不是信她当真清白、不肯她受冤,你不会这么把与朕的情分豁出去护她吧?”
他这样问着,问得她一声哑笑。确是如此,莫说“若不是信她当真清白”便舍不得这么豁出去……她就是如此信小霜清白、护着小霜,心下实则也是不那么豁得出去的。
所以听他说要把她禁足时,她心中一片阴霾拢聚;在听闻他说他还会来看她时,复又云开雾散。
尔后不许他宿在漪容苑,更是带了几分不讲理的赌气的。
“所以朕觉得信你大约也不会错。”他松了口气又落了子,“若真错了,会麻烦些,但也不是收拾不了。”
所以就有了后来的事?
席兰薇心中五味杂陈,无言以对地苦笑着,也又放下一子。
“还有件事要同你打个商量。”他温声道,遂笑容敛去,正色又说,“再过几日,就没有昭容了,上三嫔的位置都空着,不怎么说得过去,你……”
席兰薇自知其意,抿着笑容缓然颔首:“当仁不让。”
作者有话要说:→_→霍祁就这么说服自己顺带着跟楚宣暗中较着劲儿把事情搞定了
→_→话说大家是更喜欢霍祁总揽大局的处理方式还是楚宣江湖范儿的处理方式?
#楚宣没在席兰薇问他为什么杀人的时候回答说“最近缺靶子”就已经很厚道了#
#真想这么写来着但是觉得这么逗比的话比较适合荔箫不怎么适合楚宣##快夸我有自知之明#
#哦天我这么自黑下去是不是不太好……#




为妃 第100章 芈恬
听闻席兰薇解了禁,简小霜自然也长松一口气,眉梢眼底染上笑意,一壁笑着一壁道:“也好也好……就此又除个隐患,奴婢这伤也不算白受。”
席兰薇“扑哧”一笑,嗔怪一句:“犯什么傻。”从袖中取了只锦盒递给她:“陛下赏的,日后当嫁妆不错。”
那是块白玉牌,成色上佳,刻的图案也精巧。一只孔雀立于奇石之上,尾羽曳地,每一片羽毛的纹路都琢得清晰,被阳光一映,便有五光流转。
小霜打开一看果然十分喜欢,拿在手中把玩着,道了句“谢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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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借简小霜受冤一事严查宫正司,沈宁也借此整肃了禁军都尉府。席兰薇心知如此严查之下,要牵出欣昭容……不过一两天的事,便去央霍祁缓上一缓,美其名曰:“好歹受过昭容娘娘照拂,臣妾乐得退一步,让她多当两天昭容。”
霍祁眉头微挑,显不把她这说辞当回事,淡泊而问:“真实原因呢?”
“……”席兰薇一默,坦言道,“阿恬大约快生了,臣妾暂不想烦心别的事。。”
芈恬确是快生了,并非“大约”。上一世,那孩子生在八月十一,中秋之前,也就还有两天了。
霍祁算了一算,也确是快了。芈恬是正经的外命妇、和皇家沾亲,沈宁又是朝中重臣,长子出世自会众人皆贺,宫中嫔妃也会备礼送去。但若此时宫中出了件大事、人人都心惊胆战的,可就不一定了……
还是不要给他们添这个堵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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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一天还未亮,芈恬“准时”地开始腹痛。消息传进宫来,霍祁差了御医去,看一看在案边静坐研墨的席兰薇,一笑:“很冷静么……”
还以为她会担心芈恬。
“会母子平安的。”席兰薇呢喃着,在霍祁听来是自言自语的祈愿,实则她是万分确信“会母子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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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也确是平安的。
皇帝为此特意召了沈宁进宫,问了一问孩子如何,又问叫什么名字。
“沈彬。”沈宁回着话,不远处的席兰薇动着口型同时念叨着,果真又是碰上无误。低眉一笑,重生以来这种“再逢旧事”的感觉最是有趣。
“我的礼就先不给了。”席兰薇笑吟吟对沈宁说,“待得阿恬调养好了进宫来,我当面给她。”
沈宁自不计较,笑应了不说,更先行道了谢。霍祁淡瞥席兰薇一眼,起身行过去一拍沈宁肩头:“早先听令夫人和兰薇私底下定亲。”
“……”沈宁一阵无话。
霍祁又道:“她们说,若阿恬生个儿子、兰薇生个女儿,就把这女儿嫁到沈府去。”他说着蹙了蹙眉头,面色阴沉,“都没跟朕商量,就把帝姬嫁出去了。”
说得很是在意,好像已经有这么个帝姬存在了似的。满是要找沈宁算账的口吻,沈宁闷了一闷,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所以这儿子你得好好教他。”皇帝郑重道,“若不然,兰薇就算生好几个女儿,也一个都不许进沈府。”
“……”沈宁一噎,立即应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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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也知现下沈府必定门庭若市。单是宫里,各宫嫔妃就都备了厚礼差人送去。席兰薇估量着好歹等孩子过了满月、让二人把该收的贺礼都收足了,再掀起宫中的事。
——然后等到百日,事情应该已经平息了。
一边打着如意算盘一边暗忖自己怎的忽而有了奸商的主意,手里抚着小猫,低眼看看它,不满道:“喵,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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