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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荔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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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 第181章 阴影之下(一)
又一碗烈酒入喉,带着辛辣与滚烫直入腹中,却已无法再腹中激起任何感触。
大约是麻木了,觉得浑身上下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那持碗、倒酒的手以外,一切都不听使唤。
心里却反倒清明得很,清明到他几乎要自嘲出声——喝这么多酒,不就是为了暂且忘了那事?却是半点用都没有。
酒肆中的喧闹好像愈加厉害了,这小小的隔间也不过是用竹帘隔出来的而已,看不到外面,却仍能听得分明。
酒徒们谈话时毫不压低的笑声……越听越像是嘲笑。
“怎么回事?”竹帘被人掀开,楚宣双目惺忪地抬眸看了一看来者,强撑着神思,勉强应了声:“坐。”
沈宁便在对面的空席上坐下,看一看喝得大醉的对方,稍蹙了下眉头:“出什么事了?”
“沈大人。”楚宣笑着摇了摇头,拎起酒坛来,将两只碗都斟满了,“我不想继续这件事了。”
“什么?”沈宁一惊,稍作一顿,问得倒还平心静气,“为何?”
“除佞臣……”楚宣苦笑着,为自己又倒了一碗酒,“当初,去东边找我的时候,你说是为了除佞臣。”
“是。”沈宁点了头,再度问了一遍,“出什么事了?”
“但是今天……”他喝得太醉,话语顿住,滞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下去。口吻中有凛冽的恨意还有挥之不去的自嘲,“我药哑了一个姑娘……一个才十六岁、正该嫁人的姑娘。”
沈宁语滞,视线挪到面前的酒碗上,沉默着,也一饮而尽:“霍祯让你做的?”
“是。”楚宣轻声应了,继而又是一声嘲笑,“我一直以为,皇权之争……总归是男人之间的事,如今竟然……”
竟然牵扯上了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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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喝到了不省人事,隐隐约约地觉得,沈宁没有逗留太久就离开了。再有意识时,已是阳光透过竹帘映照进来,暖融融的,在这一方隔间中洒出一地的金黄。
楚宣撑身起来,头痛未消。看了看案上留着的散碎银两,叫了伙计进来,先将酒钱结了。
昨天的冲动与愤怒已然不再,醉意也消褪得差不多。他看看那洒在地上的阳光,被竹帘隔成了一道一道的,却并不妨碍,目下已是满室明亮。
没有选择……
这样的事从来都没有选择。竹帘隔得再厚,也不过是让阳光缓和一些罢了,还是照旧映进来……就像他现在正在办的事。
他没的选,从答应了沈宁“除佞臣”的那日起,就没的选了。各样的阻隔——旁人带来的困难也好、内心的自责也罢,都跟这竹帘一样,会让阳光进得不再那么顺畅,却无法彻底阻拦什么。
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可以消沉这么一阵子,然后……再嘲笑自己消沉,再接着做该做的事。
不可以不继续,那个人必须除掉。否则,昨日被药哑的那女子……不会是最后一个为此受伤的女子。
自顾自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这么又一次说服了自己。长叹出一口气,起身出门。
这日天气很好,晴朗极了。阳光映照下来,似乎每一个角落都照得到,一点阴暗初也没有留下。
楚宣走在街上,尚有些恍惚,心情又莫名地好了许多。
大约……越是活在阴影下的人,就越是渴求这样的阳光吧。走在其中,总可以暂且忘掉那些阴暗。
活在阴影下的人……
楚宣思量着,一声轻笑。
原本,并不是这样。他在江湖上也曾有响当当的名号,“燕东第一侠”,那已流传了二百余年的名头如今尚在他身上,可惜,得藏着。
.
延寿坊。
蓦地停住脚时有短短的一惊,抬头望了望面前的坊门,心底的恐惧与心虚一阵压过一阵。如此驻足了好一会儿,时间长到坊内出来的居民都忍不住地打量他,以为他傻在了门口。
终于,足下一使力,楚宣一跃而起,转眼消失不见。运足了气,目不转睛地仔细看着,直至看到了昨日那棵大树才一缓劲,不声不响地在树上稳稳落下。
正值夏日,枝繁叶茂。深绿的叶子足以将人遮蔽其中,什么也看不到。
就这样,在未消尽的半分酒劲儿中,楚宣倚在浓密树叶间的粗枝中看了许久。
看到有仆妇来来往往,有郎中模样的人进进出出,自是为那姑娘送药的,那个被他药哑的姑娘。
席兰薇。
他有意地避着这个名字不去多想,似乎不想这三个字,心中便不会难受得太过。只当自己是药哑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而已,不是一直保家卫国的席将军的女儿……
.
不知怎的,就以这特殊的方式,成了席府的“常客”。还是要拜这一身功夫所赐,他来去无声,一连三个月过去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看到席兰薇的点点滴滴,看着她一天天地消沉,看到她试图开解自己。
有那么一阵子,她每天都在努力地想说话,或者只是想出声而已,却始终无果。终于,她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了认命般的沉默上,能在树下抚琴一抚便是两个时辰,而后回房作画,一切悄无声息。
再后来,他看到,霍祯来向席兰薇提亲了。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来提亲了……倒也不意外,他要药哑她,本就是为了轻而易举地娶到她。
席垣在长久的斟酌之后,点头应允。依稀听到席垣作答的楚宣,恨不能冲进正厅去把此事拦下。
只是,并不能。从他应下这件事开始、从他成了“访落”开始就不能了。
活在阴影中的人,怎么能在阳光下亮明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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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来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听闻了婚约原本很是开心的席兰薇,在一夜间变得加倍沉闷。这反常不仅让席垣觉得奇怪,更让楚宣一度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再一次来“看望”她的时候,她正好走出房门。
一步步向外走着,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走到树下,有些恍惚地抬起头,目光凝滞在枝头上好久。
楚宣一时摒了息,还道她是看见了自己,心惊不已地同她对视着。须臾,她却蓦然脱了力般瘫软在地,哭得无声,却让人觉得撕心裂肺。
那算是楚宣第一次碰上女子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哭,恰好还是个绝世美人,还是个让他心存愧疚的绝世美人。
一壁存着想下来安慰她的冲动,一壁又死命忍着。手不知不觉地扣起了树皮,再回神时,指尖已磨出了一片血迹。
席兰薇最终是被侍女扶回房去的。看着她回房时的背影,楚宣才蓦然间惊觉自己对她的第一份……感触源自何处。
他好像已经忘了,又始终忘不了的,是来下毒那日,他以为是要毒死席垣,结果却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席兰薇进了房饮茶。
跨过门槛前,她曾回过头来,蕴着浅浅的微笑,笑喟着对随来的侍女说:“好热……都去歇歇吧。”
许是她生得美,又或是那一抹笑温柔至极,隐在枝叶间的楚宣只觉又那么一刹那,周围的阴影都明亮了。
可是……
日后再难见到那样的笑了,再也听不到那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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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巧跃起,楚宣直至到了席府外的街道上才落了下来。犹能看见那棵大树,他分辨了一会儿,似乎是棵樟树……
依稀记得,行走江湖时曾听过各地习俗,有些地方,在女儿出生时会栽下樟树一棵。待得女儿及笄,樟树也恰好长成,树枝探出院外,媒人见了就知这家有到了嫁龄的女孩,便可上门提亲。
而后,在亲事定下后,会砍了这树,做成两只大箱子给女儿装嫁妆,取“两厢情愿”之意。
长阳是没有这习俗的,所以现在这樟树也还在。
夏风习习地吹着,虽然吹不走炎热,还是引得枝头一阵窸窣。不绝于耳的枝叶摩擦声,好像是在轻诉着什么……就是这一阵子微妙的感触,让楚宣顷刻间愿意相信神鬼之说了。
“让她嫁个好人。”他凝望着樟树深绿色的树叶,十分希望这在多地寓意美好姻缘的樟树能给她带来一桩美好姻缘,“让她也能‘两厢情愿’……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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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的事情,似乎遂了他的愿。
还是在越辽王府中听到的,说是席家女儿无论如何都不愿做霍祯的王妃,已与席垣闹得不可开交。
虽是不知原因,楚宣心中还是为此暗觉欣喜,更希望这一直以来宠爱女儿的席垣能遂她的意。
嫁给霍祯,迟早对她没有好处。
.
几日后,霍祯在书房中掀翻了桌子。一众下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楚宣亦是沉默着,心中清楚,这是和席兰薇的婚事……没戏了。
“殿下息怒。”他最终只是这么轻描淡写地劝了一句,便告了退,心里无比畅快。
长阳城的夜晚并不比白天安静,夜市很热闹,熙熙攘攘的人流间叫卖声不断。
楚宣心情大好,仍是进了常去的那家酒馆,找了个空位坐下,要了壶并不很烈的酒自斟自饮着。
旁桌的交谈传入耳中,他起初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尔后越听……越是震惊。
“你说什么?”终于忍不住一步夺了上去,脱口问出,问得对方一惊。
哑了一哑,那中年人只道是酒馆中常见的互相打听奇闻趣事,正了正色,道:“少……少侠没听说?席家的女儿要进宫了,街头坊间都传遍了……听闻是她自己的意思,亏得她一个哑巴敢提这样的要求,也是忒不知天高地厚。倒也是席将军面子大,还真说服了皇帝……”
好似耳边有一阵嗡鸣,楚宣胸中发着闷,往后的话已全然听不清。
窗外,似乎又起风了,刮得外面的树叶也轻响着,哗啦啦的声音像是嘲笑。
他药哑了她,还反过来祈祷她能有桩好姻缘,真是会做好梦。但凡做了坏事,哪有那么容易祈祷两句就能应验的,若是如此,换得良心平静未免也太容易。
无所谓这“坏事”的初衷是好是坏,于她而言,总归是无可原谅,纵有“神鬼”,大约也不能如此替她原谅。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烟波的文~《世家婢的逆袭》~
o(*////▽////*)o字数很多了~坑品也是有保障哒~
【文案】
一觉醒来,
她由一个世家千金变成了府中丫环,
占了她身子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又有何目的?
为了一己私心,
使得本就危机四伏的家庭最终毁于一旦,
她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从大家千金到草根丫环,从无家孤女到一代贤后,
她要如何从逆境翻身,与君携手百年?




为妃 第182章 阴影之下(二)
并没有等太久,席家的女儿就真的入宫了。
除却街头坊间一直以来的议论外,没有在长阳再引起太多注目,城中百姓甚至连她具体是哪天进的宫都不知道。
也很正常,进宫当个嫔妃罢了,又不是皇后、甚至位份都不高,没有昏礼册礼,便没有排场,哪来的引人注目?
初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楚宣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风轻云淡地当个随意的消息听,轻笑着“哦”了一声,仿佛事不关己。
皇宫,那个大夏朝中最高贵的地方……
他可以进去,且如入无人之境,想要打听什么都不是难事。但这回,他却有意地避着,不去多想、更不去打听,甚至惧于听到宫中传出任何关于她的事。
她已经哑了,又许过人,入了宫,就算皇帝再敬重席将军,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楚宣思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
而后又告诉自己,是为了大局,只能这样忍下。
.
是以在之后的三个多月里,楚宣过得还算平静。想自欺欺人就是这么简单,狠下心去不去打听、不去想,任何消息都可以隔绝开来,再痛的伤口都可以遗忘到感觉不到。
“本王不想再等了。”那个阴云蔽日的晌午,霍祯突然召见了他,开口便是这句话,“有些事并没有那么麻烦。他没有儿子,本王是唯一一个和他同样嫡出的藩王,他若死了,皇位自然是本王的。”
弑君。
话中再明白不过的意思让楚宣猛抽了口凉气。定了定神,他默然道:“殿下……想让臣去?”
“是。”霍祯稍一点头,“没有人有你的功夫,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取他的性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这样的事……想也知道并没有霍祯所说的那么容易。
那到底是皇宫,他也许可以出入其中如入无人之境,却并不意味着在他杀了皇帝、又或是打草惊蛇之后还有本事逃出来。
当然,他是断不可能当真杀了皇帝的——可霍祯,就半点不怕他会失手么?
.
“霍祯必定也知道你可能会失手。”沈宁听罢来龙去脉,说得直截了当,“但你就算死在里面,对他也不亏。”
楚宣恍悟……
若当真弑君成功,那便如霍祯所言,皇位只能是他的;而若不成,众人会讶然发现这刺客竟是禁军都尉府的人,不会有人想到是霍祯“安插”他进去的,他有个更明显的身份搁在外头——沈宁的远房表弟。
“是想拖我下水。”沈宁短促一笑,摇了摇头,“但事已至此,你也只好走一遭了。”
按沈宁的意思,是让他听命入宫一趟,不真行刺,却要在宣室殿中闹出些动静。待得侍卫们围了宣室殿时,他逃了便是,回去就跟霍祯说是失手了。
楚宣掂量再三,觉得这法子太假。便还是应下了,心中却有别的打算。
他这细作的身份,皇帝也是不知道的。起初的安排,便是他照皇帝的安排去做事,却只有沈宁一人知其身份——知道的人少了,各样的事看上去便会更隐秘,他安全不说,也不至于让霍祯先一步知道皇帝的防心,于谁都好。
无法保证霍祯在宫中是否还有别的眼线,若他当真就那么逃了……
保不齐反倒让霍祯起疑呢?
.
是以这一行,楚宣是存了必死的心。
心知命不长久,却又觉得格外轻松。有些完成使命带来的惊心动魄以外的情绪在心中萦绕着……
是了,只要他这么死了,按着最初的安排,他若意外死在了事成之前,就留下“访予落止”四个字,皇帝便明白始末,以防牵连旁人。
这样,既不会牵连沈宁,又一举让皇帝知道是霍祯要行刺。
算是一举两得,对他而言要紧的却并不是这两得。
解脱了……
这种想法在心头挥之不去。
大约,就是从看着席兰薇致哑晕厥开始,愧疚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样,在心中生长起来,越长越大、根越扎越深,直刺在心底,痛意一阵接着一阵。
就算再是为大局考虑,也是他亲手毁了她的一辈子。让她从此说不了话、嫁不了一个好人家……
他这么死了,就可以不用想这些了。
大有些逃避的意味在其中留存,楚宣在行事前,在身上添了一封长信,又或该说是“供状”。
内容简单直白,说的是越辽王霍祯授意他药哑大将军席垣之女一事。
待得他死在宫中、皇帝知道了他的身份,这供状也许会暂且被压下,但待得皇帝真正除掉霍祯的时候,他一定乐得给霍祯添这么一条罪状。
也算再向席兰薇道个歉了……
.
九月十六日。
天色已黑了多时,又是个阴天,看不到什么月光。
楚宣摒着息跃过高墙,一路躲躲藏藏的,将自己藏得很好。很快,宣室殿已经在眼前了。
这么晚了,皇帝应该已经睡下,兴许还有个侍寝嫔妃……
虽是知道并不打算真的弑君,但看来又要把个女子吓得够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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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还是免不了心狠。楚宣轻而易举地放倒了殿内殿外的一众宫人,他们再也醒不过来了。
入了寝殿,殿内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在榻前判断了一瞬,察觉不到任何气息,榻上安静得就好像没有人一样。
奇怪了……
也未多想,总之本也没打算杀谁,无人更好。
挥剑便要刺下去,打算在被褥上留下一道剑痕,让宫中更加相信他是真的要行刺,传到霍祯耳中,他也得信。
落剑之前,耳边却响起“铛”的一声响。
似有重物被狠砸在旁边的床栏上,听得楚宣一惊,
凝神静听着,很快便觉不远处出那刻意压低了的一呼、一吸,有些不稳,似乎对方很是慌张。
……居然有人设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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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离架的轻响传来,带着些许宣战的意味,让楚宣也提了剑。
起初,还道对方也是什么个中高手,想着过上几招,然后直接示弱、死在这人剑下好了。
却又很快觉出不对……
仿佛并不是什么“高手”,又或是这高手“玩心过重”,竟始终没有什么杀招,反是躲来躲去,看上去简直向在炫耀自己对宣室殿中熟悉。
直至一剑刺入了小腿,陡然传来的剧痛让楚宣闷声一哼,挥剑挡开。再一反手,黑暗中他的剑压在了对方的剑刃上,并没有施几分力,就已把那人抵在了墙上。
……不止功夫不行,力气也不大?
楚宣心中存着疑惑,蹙了一蹙眉头。觉得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他想死在这剑下都不可能,那就只能他杀此人了。
一剑刺了下去,楚宣估摸着,该是心脏的位置。没有任何声音,那人似乎死得很快。
而后听到剑落地的声音,应该是当真断气了。楚宣用力拔了剑出来,回身欲走。
.
才走了两步而已,那原该已断气的“对手”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身子软得毫无力气,剑刃划过地面的声音让他知道,这是捡了剑又打算刺他来着。
是个女人。
楚宣气息一滞,回身架住了她,脚下拽过了个垫子让她坐。
没有死,大抵是因为女子身量比男人矮些,那一剑没刺到心脏,而刺在了肩头。
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楚宣心里有些慌了,一壁不肯印证那猜测,一壁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什么人?”
果然没有回应。
“不是皇帝让你在这儿堵我的,不然,不会始终只是你一个。”他故作随意地说着,似乎分析得心平气和。
二人相顾无言地坐了许久,一个是说不出,一个是无话可说。
直至外面想起了脚步声,听上去有很多人,楚宣才又一声嘲笑:“这帮废物。这么久才发现宣室殿的人都没了么?够皇帝死上几回的了。”
那……这帮废物,该不会直接放箭、又或是冲进来便砍杀吧……
他无妨,她可冤。
最终,还是跃窗而出了。沿途闹出了不少声响,引得半数侍卫追着他来。
他想,现在殿中半点动静都没有了,前去查看的人就不至于太紧张了吧……点亮了灯看看,里面只有个受了伤的嫔妃,总不能当刺客同伙给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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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宫没费什么力气。末了,又在包扎好伤口之后潜回去了。
心下有点后悔扶着她坐下,担心她若当真被当了“同伙”怎么办……
冤透了。
眼见宣室殿灯火通明,楚宣伏在殿顶上看着,依稀能瞧见宫嫔不断入殿。
“都小心着。”有宦官压着声叮嘱着宫人,“药煎好了赶紧送进去,多添两份蜜饯一并送进去……等等,去问问才人娘子身边的宫人,她爱吃什么。她伤得不轻,陛下担着心,若服侍不周你们吃罪不起。”
尔后就听见几个宫女皆应了“诺”,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受伤的,自然就是指她了。
陛下担着心……?
楚宣觉得心中一压,说不出的憋闷。
之后,又很快用理智告诉自己,这种“憋闷”是真心实意的高兴来着。看样子她得宠了……总归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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