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归来之盛宠太子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瑾瑜
好罢,你爱做无用功就尽管做去,我可不奉陪了……顾蕴腹诽着,问锦瑟道:“不是说有事禀报吗,什么事?”
锦瑟忙笑道:“瞧奴婢,一说起话儿来,倒把正事给忘记了,王太医给娘娘请平安脉来了。”
顾蕴闻言,忙道:“那快请进来罢。”
锦瑟于是应声而去,很快便引了王坦进来,给宇文承川见过礼给顾蕴请过脉后,笑道:“娘娘脉象平稳,一切都好,就是切记一点,这最后一个月,是孩子长得最快的时候,娘娘怕是得稍稍克制一下自己的食欲才好,不然生产时,怕是要吃苦头。”
说得顾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果然她已胖得不能见人了吗?又忍不住苦恼:“本宫何尝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本宫老是觉得饿,控制不住自己啊,怎么办?”
宇文承川也道:“总不能让娘娘饿肚子罢,这事儿你得想个法子才是。”
王坦闻言,想了想才道:“那娘娘只能多吃水果了,就是水果,也不能吃甜的,尽量吃不甜的,臣回去后配一道药膳方子送来,希望能帮上娘娘的忙。”
“那就有劳王太医了。”顾蕴点点头,问起平老太太的病情来:“本宫的外祖母这两日身子如何,可好些了?”
平老太太自开年以来,身体便一直不好,至平大老爷离京前往西南后,她老人家嘴上不说,但母子连心,心里或许是感知到了什么,竟一病不起,已好些日子都不认人了。
这样的事情,宇文承川一开始是不打算告诉顾蕴的,可想着迟早也瞒不住,便他能管住东宫上下所有人的嘴,也没法儿管住宫里其他有心人的嘴,那与其让她自别人口中得知了,平白生气伤心,或是届时一下子听到噩耗承受不住,还不如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缓缓的接受,遂委婉的告诉了她,所幸顾蕴担忧归担忧,却为母则强,并没有因此就消沉悲伤的损坏自己的身体,只让宇文承川派了王坦时时过去平府照应。
王坦见问,蹙了一下眉头,才摇头道:“娘娘心里头要有个准备,老太太到底年纪摆在那里了,就跟一盏灯灯芯已经燃尽了,再往里头添灯油也燃不起来了是一样的道理,怕就是这几日的事了,微臣已告诉平侍郎夫人,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起来冲一冲了……”
“好了,娘娘不过白问问,你怎么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乱说一气?”话没说完,已被一直关切看着顾蕴的宇文承川沉声喝断,“前番你不是还告诉孤,说老太太只是热风寒吗,区区一个风寒都治不好,你也好意思隔三差五的标榜自己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孤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必须治好老太太!”
王坦就不说话了,心里却在咆哮,平老太太都七十好几,七十好几了好吗,太子殿下您难道还想让她千秋万载不成?她已经算是高龄,已经算是喜丧了,说句不好听的,将来太子殿下你与太子妃还未必能活到这么大的年纪呢,而且我是大夫不是神仙,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还‘区区一个风寒’,您有本事,倒是治一个给我看哪!
倒是顾蕴在最初的打击过后,勉强自持住了,苍白着脸强笑道:“外祖母已经那么大年纪了,殿下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知道殿下也是着急,怕我有个什么不好,殿下只管放心,我受得住,何况外祖母算是寿终正寝,多少人求还求不来的好事呢,我有什么可难过的?”
命锦瑟好生送了王坦出去。
话虽如此,待王坦行礼退下后,眼泪还是忍不住簌簌的掉了下来,靠在宇文承川怀里哽声道:“以前我常跟外祖母说,等我嫁人了,不但时常回去看她老人家,还要时常接了她到我家里来颐养天年,给我看孩子,那样也不用老是待在一个地方,闷得慌了,可是,我别说接外祖母到我家小住了,外祖母唯一一次来我这里,还要打早便起来舟车劳顿,见了我还得先给我行礼,娘儿们间连饭都不能清清闲闲的吃一顿……我真是太不孝了……”
说得宇文承川心里沉甸甸的,若蕴蕴嫁的人不是自己,她的愿望又怎么可能实现不了,可她嫁的偏是自己,别说将平老太太接到家里来孝敬了,就是如寻常出嫁的孙女外孙女,隔三差五回去一趟侍疾床前都不可能,太子妃驾临,对任何府邸都不是小事,何况她如今还怀着身孕,临盆再即。
他只得低声哄她道:“不然我回头安排一下,尽快带你出去见外祖母一面,指不定她老人家一看到你,病情就减轻了呢?”
便是平老太太真去了,顾蕴也是不可能亲自回去的,连亲祖母去世了,都没有太子妃亲自回去奔丧的道理,何况平老太太与顾蕴感情纵再深,说到底也只是外祖母,那顾蕴想见她,便只能悄悄回去。
宇文承川说着,心里已在盘算回头要怎么安排马车,要带哪些人跟着了。
顾蕴却摇头轻声道:“还是算了罢,我们一回去,府里势必人仰马翻,反倒不利于外祖母养病,何况我肚子这么大了,万一……”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再是困难重重,她依然想见外祖母一面,怎么办?指不定这就是她们祖孙的最后一面了啊!
宇文承川深知她的心,忙道:“我们悄悄儿回去,事先再打发人去报个信,自然也就不会人仰马翻了,至于孩子,月份都这么大了,我再一直陪着你,能有什么万一?就这么定了,今晚回去,我待会儿就让冬至安排去!”
顾蕴心里是着实想回去,见宇文承川坚持,也就收了泪,由他安排去了。
到了晚间,宇文承川果真带着顾蕴,轻车简从的出了宫,直奔平府而去。
不想恰恰就赶上平老太太弥留,平二太太与平大奶奶双双在松鹤居外迎了顾蕴下车,还未及行礼,眼泪已是忍不住落了下来,片刻还是平二太太哽声说了一句:“娘一直念叨着娘娘呢,没想到竟真将娘娘给念来了,总算她老人家可以走得了无遗憾了……”
顾蕴哪里还顾得上理会平二太太平大奶奶等,由宇文承川扶着便直奔平老太太的内室而去。
平老太太这几年身体本就一日不如一日,好时尚且看着气色不大好呢,何况如今病了这么久,更是瘦弱憔悴不堪,躺在床上,眼睛似闭非闭,没有光亮与焦距,只余浑浊。
顾蕴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握住平老太太干枯苍老的手,只叫了一声:“外祖母……”便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原本守在平老太太床前的平二老爷见状,忙嘶声吩咐平讼兄弟几个去抬了圈椅来请顾蕴和宇文承川坐。
平大太太则红着眼睛安慰顾蕴:“娘娘且不必太伤心,娘方才清醒时,还说让我们都别伤心,她这是寿终正寝,百个人里也找不出一个有她这样的福气来,便遗憾没能最终见娘娘一面,如今也把娘娘给盼来了。”
说完凑到平老太太耳边,小声唤起老人家来:“娘,娘,您醒醒,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回来看您了……”
良久,平老太太才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瞧得守在自己床前的果然是顾蕴,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几不可闻的叫了一声:“蕴姐儿,外祖母终于等到你了,真好……如此外祖母也能走得安心了……”
顾蕴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索性也不擦了,任它尽情流淌,只哽声道:“外祖母说的什么话,我还等着您长命百岁,看我生儿育女,母仪天下,儿孙满堂呢,如今您连您的曾外孙都没见到,怎么能泄气,您一定要坚强起来,养好身体,早年那么多大风大浪您都熬过来了,这次您也一定可以的。”
平老太太虚弱的笑了一下,声若蚊蚋道:“傻孩子,人迟早都有这么一天的,你哭什么……能看见你与殿下和和美美,能看见你终身有靠,没有重蹈你娘的覆辙,外祖母已经很满足了,外祖母陪了你们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去那边陪陪你外祖父和你娘了,他们父女一定等我等很久了,我再不去,他们都要忘记我长什么样儿了,何况我也累了……”
此言一出,不止顾蕴,后面的平大太太平二老爷等人也都忍不住泣不成声了,宇文承川亦是红了眼圈,怕顾蕴伤心过度,顾不得众目睽睽之下,忙握住了她的手。
顾蕴确已哭得不能自已,片刻方又听得平老太太微弱道:“只可惜见不到老大和老三两口子,还有几个丫头最后一面了……殿下,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不知道您能满足我吗?”
宇文承川闻言,忙道:“外祖母您说,我听着呢,只要我能办好,决不推诿。”
平老太太便说道:“他大舅这一去,虽说近来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到底他人还没能平安回来,我委实放心不下,怕他有个好歹,他也是那么大年纪的人了……”
宇文承川忙接道:“外祖母放心,我一定会保大舅舅平安无事的,我也会谨记自己当初的承诺,这辈子都把蕴蕴,还有我们的孩子,当自己的命一样来珍惜,只要有我一日,他们母子便是我掌中的宝,平家也定会长盛不衰!”
平老太太就又虚弱的笑了一下:“有殿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蕴姐儿这孩子打小儿就苦,我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总算她如今一切都美满,我也有脸去见她娘了……”
声音越说越小,呼吸也越来越微弱,直至彻底没有……
良久,还是平二老爷最先跪下痛哭失声:“娘,大哥就快回来了,三弟三弟妹也已在赶回来的路上了,您怎么能就怎么走了,您还没有享到您孙子曾孙子们的福啊,娘……”
才让其他人也跟着跪下,哭了出来。
事到临头,顾蕴反倒忽然间流不出泪来了,只是靠在宇文承川肩膀上,觉得自己整个身体甚至灵魂都被掏空了一般。
十几年前,她因为占了重生的便宜,总算保住了外祖母的性命,让她老人家多活了这十几年,可到头来,这生离死别的痛,她还是避免不了,果然这便是人生,有些疼痛与残酷,是怎么避免也避免不了的吗?
平大太太哭了一阵,想起顾蕴与宇文承川还在,尤其顾蕴还临盆在即,忙强忍住悲痛拭了泪,起身上前小声说道:“娘娘如今怀着小殿下,万事当以小殿下为要才是,切不可伤心太过,不然娘便是走也不能走得安心……我这就让人收拾屋子,再准备点热汤热菜来,娘娘与殿下多少用些可好?”
宇文承川哪里吃得下去,也知道顾蕴定是吃不下去的,因说道:“大舅母不必麻烦了,且忙你们的罢,外祖母这是喜丧,明儿各处报了丧,事情传开以后,还不定有多少人会来吊唁呢,你们必定会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就不必管我和蕴蕴了,待会儿我便带她回宫了。”
平大太太闻言,还待再说,顾蕴也木木的睁着眼睛,哑声说道:“大舅母就不必管我们了,且先替外祖母装裹罢,其他该预备的,也得预备起来了……”
“那我们就不与殿下和娘娘客气了,好在该准备的东西,早提前准备好了。”平大太太便不好再坚持了,只得让平讼和平大奶奶服侍二人去了外面歇息,然后领着平二太太等人,忍泪给平老太太装裹起来,又吩咐人去敲响了云板。
平府的确早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的,不过大半个时辰,满府便都挂了白,自上而下也都换过了孝服,打发前往各府和外地的亲朋本家各处报信的人也安排妥了,只待天明便分头出门。
顾蕴听得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才疲惫的向宇文承川道:“我们回去罢,留下来也于事无补……”
宇文承川忙应了:“那我这就让冬至准备去。”
如今宇文承川是顾蕴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怕她伤心过度,伤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只是二人还未及动身,祁夫人已闻讯连夜赶了过来,——顾准如今在宫里的时间比先前更多了,自然宫里的动静越发瞒不过他的耳目。
瞧得祁夫人过来,顾蕴才叫了一声:“大伯母。”眼泪便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急得祁夫人忙拉了她的手,红着眼圈柔声说道:“我知道娘娘伤心,可老太太虽去了,已算得是高寿了,早年虽受了不少苦,晚年却是后福无穷,又瞧得儿孙后人都出息了,才闭的眼,便一万人里,也找不出一个有这么好福气的了,娘娘这会儿该越发仔细身子才是,娘娘与小殿下好了,老太太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不是?”
好说歹说劝了顾蕴一回,才与平大太太等人,送了她和宇文承川上车,自己则留了下来帮忙,平家虽人丁还算兴旺,到底不是盛京人士,本家族人都不在盛京,这种时候,又正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祁夫人自然是当仁不让。
马车才一出了平府,宇文承川便将顾蕴抱到了自己腿上,让她整个靠在自己身上,柔声说道:“不管怎么说,好歹见到外祖母最后一面了,我知道你伤心,但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所以,答应我,尽快振作起来好不好,便是外祖母在天有灵,也只会愿意看到你开开心心,而不是看见你哀毁过度,你说呢?”
顾蕴恹恹的道:“我心里都明白,可就是没办法不伤心……你也别担心,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你也说了,我如今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便为了你们,我也会尽快振作起来的。”
话语刚落,忽然感觉到肚子动了一下,顾蕴忙把手覆了上去,腹中的孩子便又是一动,似是在为她证明,方才那一下不是她的错觉。
顾蕴的心一下子软得能滴出水来,柔声说道:“宝宝,你是在安慰娘吗?若是,你就再动一下好不好?”
肚子应声又是一动,这下连宇文承川都看到那个凸起的弧度了,与顾蕴一样,他的心也是瞬间软成了一滩水,轻声道:“看罢,连宝宝都在安慰你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伤心呢?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会比现下过得更好,更开心的,我答应你,至少我至死都不会与你分开,好不好?”
“嗯。”顾蕴哽声应了,这回却不是伤心的泪,而是喜悦与欣慰的泪,此生有夫如此有子如此,她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对外祖母逝去的悲伤,终于因新生命温柔的抚摸和安慰,而淡去了不少……
平老太太平级虽不高,只得从二品的诰命,却是东宫太子妃的外祖母,此番平大老爷去西南抚夷又立了大功,所以她的死讯一传开,不但盛京内外各大府邸都亲去了人吊唁致哀,便连皇上也赏了祭银和祭礼,还追封了平老太太为正一品的诰命,并派了何福海亲自前往致奠。
如此一来,平老太太的身后事自是办得极尽哀荣。
顾蕴虽不方便再出宫了,听得外面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进来,什么三舅舅三舅母已经赶回来了,大舅舅也已在赶回来的路上,丧事一切都井井有条等,心里虽仍伤心,也是放心不少。
倒是宇文承川怕她是在强颜欢笑,又怕她因为伤心以致伤身,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发作,每日晚间临睡前,都是如临大敌,对众服侍之人也是耳提面命,一定要服侍好太子妃,但有动静,立刻去回禀他,再立刻去请太医稳婆云云。
弄得东宫上下都跟着紧张不已,顾蕴却在几日后察觉到自己发作时,不动声色的指挥锦瑟白兰等人服侍自己洗了个澡,又洗个头,还吃了不少东西,才说自己肚子痛,让立刻打发人回太子殿下,再请太医和稳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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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承川是在懋勤殿御前奏对时,接到顾蕴发作了的消息的。
彼时皇上正召了他和内阁并军机处的要臣,和几位实权亲贵在商议东征军粮草供给的问题,虽说如今天气已经转热,局势于大邺越来越有利了,但在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之前,那么十几万张嘴要吃要喝,怎么也不是小事,所以近段时间以来,满朝自上而下操心的第一大问题,便是这个了。
除此之外,宇文承川还要忧心平大老爷回来后丁忧的问题,好容易此番平大老爷立了大功,而且因为西南之乱,细究起来竟与柯阁老脱不了干系,只暂时朝中还没人知道而已,等他回来后,把事情与皇上一禀明,柯阁老势必要受到牵连,届时致仕应当就是板上钉钉了,那倒是正好可以替平大老爷腾位子了。
奈何偏在这当口,平老太太去世了,平大老爷作为长子,怎么也不可能夺情,便皇上肯,他也必须推辞,他是注定了要宣麻拜相的,那就更容不得名声有半点瑕疵,亲生母亲病逝了,还不丁忧回家守孝,是怕天下人的唾沫淹不死他是不是?
可这样一来,他此番的功劳不是白立了吗,等三年后他再起复时,谁知道内阁和朝中已是什么情形,要知道即便旁人只比他早入阁一日,论起资历来也比他老,将来就等比他先入阁的人都致仕了,才能轮到他做首辅,谁知道他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等到那一日?
而且平大老爷这一丁忧,户部的职位势必将有人接替,有白阁老这个尚书在,他又自来是亲东宫正统的,倒是不必担心他提拔别人的人来接替平大老爷的位子,可再是自己人,又怎么及得上平大老爷这般让人敢随时把后背对着他?
这些事情固然让宇文承川心里时时都紧绷着一根弦,然即便这些事情都捆在一起,也及不上他对顾蕴和她腹中孩子的担心。
谁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危险事儿,何况她自有孕以来,便一直不顺,好容易快要生产了,偏又遇上了自己最敬爱的外祖母去世,她的身体又岂能不受到心情的影响?老天爷可千万要保佑他们母子都平安才好!
所以何福海忽然匆匆走进来,行礼后才说了一句:“东宫方才来了人求见太子殿下,说是太子妃娘娘发作了。”,宇文承川便如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惊得什么都顾不得去想,径自便往外面冲去。
还是荣亲王忙忙拉住了他,笑着说了一句:“太子殿下别着急,这女人生孩子可不是一时三刻的事,从发作到真正生产,再快也得好几个时辰,本王可是过来人,所以殿下只管安心留下继续与皇上和大家议事,待皇上让大家散了时,再回去也不迟。”
又笑向皇上道:“太子殿下这个样子,倒让臣弟想起了当年得策儿时的情形,那时候臣弟比殿下还要慌张呢,臣弟以为自己就够可笑了,没想到之后皇上得太子殿下时,臣弟说句实话皇兄别恼啊,您那般英明神武,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人,竟也急得只差上房揭瓦,让臣弟暗地里笑了好久呢,一晃便已是近三十年过去了,我们也都老了!”
委婉的替宇文承川向皇上开脱,以免皇上觉得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皇上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既暂时没有换太子的打算,自然也希望宇文承川早得嫡子,稳固国本,何况于私来说,添丁进口于哪家都是好事,天家也不例外,皇上作为过来人,又怎么会与宇文承川一般见识?
因笑着接荣亲王的话道:“可不是,我们这些过来人,当年还不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太子,你且先回去罢,今儿不必过来了,待太子妃平安生产后,再打发个人过来向朕报喜即可。”
宇文承川满脑子的浆糊,根本不知道皇上说了什么,只恍惚听见了皇上让他先回去,忙应了一句:“那儿臣就先告退了。”便急匆匆离开了懋勤殿,好在这一次,总算没忘记给皇上行礼了。
余下皇上又与众亲贵臣工议了一回事,见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知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心,大家都紧张着太子妃这一胎能不能顺利生产,关键会生个儿子还是女儿,皇上自己也是一样,索性命大家都散了。
大家遂跪了安,鱼贯退出了懋勤殿,这才不再控制各自的情绪,任其多少带出了几分到脸上来。
吴阁老白阁老等人自是不必说,都是紧张中透着兴奋与期待,太子妃若能一举得男,那便是太子殿下的嫡长子,皇太孙,国本愈加稳固,其他人想得再多又如何?
柯阁老等人则是攥紧了拳头,满心只剩下一个念头,太子妃这一胎可千万要是女儿才好,若能因为这一胎伤了身体,以后都不能生了,那就更好了!
宇文承川自不知道众亲贵重臣在想什么,纵知道也暂时顾不得去管了,彼时他已一路狂奔回了东宫,直奔崇庆殿。
以为会见到的乱成一团的景象却没有出现,而是殿内殿外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一副井井有条的样子,却是秦良娣和冬至两个人合力的功劳,二人都知道顾蕴这一胎有多重要,他们母子对自家殿下又意味着什么,自然是要把一切都安排妥帖,让自家殿下和娘娘没有后顾之忧。
顾蕴也还没有进偏殿内早已收拾布置妥帖的产房,正由白着脸的四公主和白兰一左一右扶着,一边在殿里缓缓走动着,一边与陈淑妃说话儿。
陈淑妃如今与贤妃一起代掌六宫,便不与顾蕴交好,太子妃生产这样的大事,她少不得也要过来东宫坐镇指挥,何况她还与顾蕴交好,是以一得到消息,草草换了件衣裳,便带了人直奔东宫而来,便有太子殿下坐镇,多个长辈,多个过来人,多少也能让他们安心些。
这会儿陈淑妃便正亦步亦趋的跟着顾蕴,在与她说话儿:“娘娘且不必着急,也不必害怕,王太医已经在外面坐镇了,稳婆与医女也都候着了,都是太子殿下亲自挑的人,但有一丝一毫不可靠,也进不了崇庆殿,断不会让娘娘和小殿下有事儿的……娘娘这是头胎,可能时间是要长一些,但娘娘如今已快足月了,纵提前了几日发作,也算是瓜熟蒂落,到时间了小殿下自然会出来的,等将来娘娘生二胎时,便什么都知道了。”
顾蕴此时的确还疼得不怎么厉害,但额头上依然有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既是热的,疼的,更是怕的,闻言声音有些发颤的道:“我不害怕,这世上那么多女人都能平安生下孩子,我自然也能,何况我这里太医和稳婆都是最好的,我一点都不害怕……”
可颤抖飘忽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真实心情,怎么能不害怕呢,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且不止关系到自己的命,还关系到她和宇文承川的孩子的命,她纵然再胆大包天无所畏惧,也会害怕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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