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府天
这下子竟是让人成了气候!
愠怒归愠怒,可他还是硬生生压下了这情绪,甚至还挤出了一个笑容:“岳母大人和舅太太自然是最能识人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他就看着章晗和张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难得你们外祖母和二舅母都喜欢你们,你们言行举止可得更加仔细小心些,别做出什么有损张家名声的事情来。”
张琪虽说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见到张昌邕,却不免为父亲的积威所慑,一时竟忍不住应了一声是。而章晗却屈了屈膝,随即不卑不亢地说道:“多谢干爹训诫,我原本当随母亲和弟弟跟着赵王妃北上,如今也只是暂居侯府。章家虽不过小门小户,可也是家教严谨的,我自然会谨言慎行,不堕了我家的名声。”
尽管张家和章家听上去仿佛一个样,但太夫人和王夫人俱是心头敞亮。两人想起章晗是如何留下的,太夫人看向张昌邕的目光不禁带出了几分不满。
“她们两个姑娘家连皇上都见过,你还怕她们会丢了张家的脸?倒是你,既然如今是新官上任,那才应该更加仔细小心!今天才是你上任第几天,你就有功夫休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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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 第八十八章 投鼠忌器
张昌邕尚未得知章晗和张琪曾经见过当今天子的事,吃太夫人这不重不轻的一排揎,顿时再也维持不住那脸色。好在王夫人看他神色尴尬,这才开口岔开话题道:“虽说此前瑜儿和晗儿搬到张家老宅住过一阵子,家具摆设也添置了一些新的,但那儿毕竟是多年没整饬过了,而且地方也偏了些,距离应天府衙有些远了。若是二姑老爷不介意,顾家正好有一处院子离府东街近些,不如搬到那里去住,府衙点卯也便宜。”
听到王夫人说张家老宅住着不便,张琪还以为王夫人要请张昌邕也到侯府来住,藏在袖子中的手不禁握紧了成拳,直到最后一句才松了一口大气。而章晗早就知道太夫人不待见张昌邕,王夫人这个得意媳妇必然不至于如此多事。果然,当王夫人道出最后这一层好意的时候,就只见张昌邕脸上表情异常难看。
张昌邕若是在侯府寄住一阵子,传扬出去必然说是太夫人重视他这个女婿,自然水涨船高,应天府衙的其他上司同僚下属也不敢小觑了他。可若是住顾家的产业,回头那可就成了张昌邕连产业都置办不起,非得借亡妻娘家的光!
正如章晗所料,张昌邕立时强笑道:“二舅太太的好意我心领了,老宅那边是得整修整修,但我已经让人去赁下了府东街一处三进宅子,连家具带陈设都齐全,立时就能搬过去住。我此次带着上京的人口不多,正好都能安置下。”
“那就好。”
太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张昌邕在衙门上任之后的事。她便露出了几分倦意来。这时候,陪着见客的王夫人闻弦歌知雅意,便笑着说道:“二姑老爷,娘如今身体不如从前,太医院的院使亲自来看过之后还吩咐。见客的时间不能太长。想来你新官上任,衙门的事务也离不开,就请早些回去吧。闲了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样的逐客令,张昌邕原本打点了半天关于求娶顾氏族女为续弦的话,立时又被堵在了喉咙口。尽管异常不甘心。可他多年不曾回京。不敢得罪如今势头正好的顾家人,只得连声应是。然而,站起身告退的时候,他仍不免朝章晗和张琪看了一眼。
自己好歹也是当父亲的,这两个丫头就算呆在顾家,也总不成连送一程都不送!
章晗看了一眼张琪,后者立时明白了过来,突然开口对太夫人说道:“老祖宗。我和晗妹妹送爹到门口吧?”
太夫人见张琪口中说着这话,眼神却有些飘忽,再见章晗虽低垂着眼睑看不出喜怒。可两只手都绞在一起,顿时想到两人在面前哭诉张昌邕素日言行的情景来。于是。她几乎想都不想地开口说道:“你们爹爹如今已经调任在京,要想见什么时候见不着?倒是我这个老婆子如今走路没个留神,就是一粒小石头也能绊倒,你们忍心丢着我这老婆子自己回去?”
被太夫人这么似笑非笑一说,尽管张昌邕气得七窍生烟,可嘴里还不得不说道:“岳母大人身体要紧,还是让瑜儿和晗儿送您回宁安阁,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爹您自个小心!”
“干爹走好。”
见张琪和章晗一左一右去搀扶了太夫人,头也不抬分别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朝后头的门走了,张昌邕不禁气得肝疼。然而,见王夫人含笑说到送他一程,他只能勉强没把这些情绪摆到脸上。然而,等到上了马车驶离了顾家东角门,他终于忍不住狠狠拍了一记身下的座位,恨恨地骂道:“欺人太甚!”
然而,张琪却一点都不认为是她们欺人太甚。等到扶着太夫人回了宁安阁正房,又陪着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出来之后一回到东厢房,她就忍不住拉着章晗说道:“爹今天那样子一看便是强忍着气。咱们今天是把他弄走了,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就怕万一他为了富贵荣华把我卖了,就是老祖宗再疼我,兴许也鞭长莫及!”
“别说是你,之前他特意提到让我们不要辱没了张家名声,恐怕更多是冲我来的。之前他打着那样龌龊的算盘,只怕还捏着什么东西……”章晗也是之前才刚想到,此前自己从归德府搬到张家别馆的时候,曾经做了不少新衣,旧衣全都留在了归德府衙,其中还有不少是贴身的东西,一时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虽父母兄弟俱全,可毕竟是因为张家干女儿的缘故,这才为人所知。父兄跟随赵王,母弟随赵王妃迁居保定府,再不用任人摆布固然好,可若他败坏我的名声……”
张琪突然迸出了一句话:“那我们就把这事情也揭出来!”
话音刚落,她就只觉得头上被人不轻不重拍了一巴掌,刚刚那种患得患失的愤怒顿时仿佛被一下子拍散了。见章晗嗔怪地盯着自己,她这才低头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气急了……”
“以后我也许不能和现在似的一直在你身边,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乱了方寸。”告诫了一句之后,章晗方才淡淡地说道,“我比你更恨他,可倘若把他逼急了,你刚刚说的这鱼死网破的一手,兴许他就会首先使出来。而且,他毕竟是你爹,倘若他真的身败名裂,你这个做女儿的到哪里都得被人看轻!如今之计,只要能捏着他的把柄,让他投鼠忌器,那也就行了,撕破脸是下下之策!”
当然最理想的,是把张昌邕赶出京城!
“可怎么让他投鼠忌器?”
见张琪那紧张至极的心思,章晗便微微笑道:“这事情我会设法。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你的现状让人透露回去。他最看重前程,说不定听说如今皇上正在为皇子皇孙选妃。会把脑子动到这上头,所以先得打消了他这痴心妄想。”
张琪听得眼睛渐渐一亮,然而,章晗却并没有解释,而是出声唤了芳草。让其去把凝香和樱草叫进来。不多时,两个丫头就进了屋子。到京城半年不到,碧茵和芳草原本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瘦削的身子都丰满了起来。而她们俩却显得有些消瘦。尤其是今天听了张昌邕前来给太夫人请安,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掩不住的惊惧。
“今天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姐姐和我是太夫人发了话。还住在这侯府。但你们的家人应该跟着上了京,总要回去看看,你们服侍了姐姐这些时日,这点事情姐姐还是会允准的。”章晗有意看了一眼樱草,见其紧咬着嘴唇脸色发白,她便开口说道,“所以,姐姐和我会回禀了太夫人。到时候让你们轮流回去见见家人。”
凝香素来沉不住气,此时忍不住跪了下来:“大小姐,晗姑娘。你们说什么,奴婢回头就对老爷禀报什么。绝不敢多说一个字。”
樱草见凝香竟然抢在了自己前头,连忙也跪下磕了个头道:“奴婢都听大小姐和晗姑娘的。”
“好。”章晗重重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说道,“除去先头我吩咐你们的那些话,接下来这些你们都听好了。第一,姐姐和我先后入宫了几次,淑妃娘娘和惠妃敬妃娘娘都对姐姐颇为喜爱,甚至据说有过为皇子选妃的意思。”
樱草和凝香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章晗空口说白话,然而,见识过章晗入京之后的种种手段,两人都是被彻底收伏的人,自然慌忙点头应是。这时候,章晗方才开口说道:“第二,之前皇上提过,皇子皇孙的婚事,大可从身家清白的普通人家里头选,不必挑官宦世家,再加上姐姐到了京城经太医诊治过,儿时亏虚太大,太夫人也为此嗟叹过她时运不济。”
“最后,也是最要紧的一条。太夫人一次失言说起过,姐姐性子过于孤僻脆弱,若嫁到别家,若是遇到什么苛刻婆婆,挑剔起来,这媳妇都是难当的。”
说到这里,见樱草和凝香都已经呆呆愣愣了,章晗方才淡淡地说道:“你们只消在回去之后,一口咬定进京之后姐姐和我对你们都不太待见,就差没把你们撵走了,老爷必然会对你们稍稍宽一些。这些话他问你们再答,不妨犹豫一些不确定一些,该怎么表白你们应该清楚得很。”
说到这里,章晗又放缓了口气:“想当初张家在归德府衙占了多少地方,有多少下人,你们应该很清楚,而这一次老爷进京,一座三进宅子就把人都安置下了还绰绰有余,你们想也知道才带来了多少人。老爷对下人素来不容情,只要你们能够一心一意,异日姐姐出嫁的时候,不但会带着你们陪嫁,就是你们的家人,也不是不能从张家要回来。”
之前去给武宁侯顾长风和章晗的父母兄弟送行的时候,樱草凝香清清楚楚瞧见顾铭对张琪异常热络细心,心里都隐隐约约有些明悟。想到万一张琪真的能如愿嫁到顾家,她们也就能彻彻底底安稳了,先头宋妈妈的缘故留下的隐患也能一体消除,两人立时再次双双磕了头。直到她们退出门去,刚刚一直看着章晗敲打她们的张琪终于回过神来。
还不等她开口,章晗便一字一句地说道:“就算你爹有意卖女求荣,也得看顾家这一关是不是过得去!再加上你又不以美色见长,巴结上官就更谈不上了。既然如今他虑着顾家疏远了他,把你配给顾家公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倘若三表哥还是威宁侯,这一门婚事他必然趋之若鹜,但好在三表哥已经夺爵。身为嫡子的四表哥,无论怎么看,也和你正好般配。只消让他生出这想头,你的事情便可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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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 第八十九章 世子回信意深长
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讲的是娴静贞淑,即便本朝不过刚刚开国,可因为最重儒学,无论文武,多半对自家女儿如此严格教导。大街上能看到的,多半就是贫贱人家女子,纵使小家碧玉也鲜少往外头走。而章晗除却前几次不得已出门,也就是那次回家之后拉着母亲和弟弟,在父兄的保护下恣意逛了一回街,即便那一次,也险些遭到了登徒子的打扰。
因而,世道如此,章晗也知道自己那封信送出去,就只能耐心等着赵王世子陈善昭的回音。她将那一套衣裳鞋袜送到赵王府后没两天,那边就回了两匹松江标布,俱是素淡的本色。来送东西的单妈妈当着太夫人的面一一行过礼坐下后,就欠了欠身笑看着章晗。
“世子说,北边战事长年吃紧,所以除却从南边运钱粮过去之外,衣裳也是紧缺的。您送去的这衣裳鞋袜他到时候和府里要送过去的东西汇总之后,会一并送去,只是如今还得再等几天。听说章姑娘针线好,能不能再用这两匹布多做几套衣裳?我也知道这唐突得很,可世子说,王妃这些年在王府,每逢空闲,常常和王府女眷一块织布量布裁衣,而各家军属亦是如此,年底汇总了之后分赏各家军户,就是咱们这些身在京城的,每年四季捎带东西的时候,也常常要加上些衣裳。章姑娘做上一两套,回头就是直接给您父兄也是好的。”
太夫人早就听说过北地赵王治军严谨,王妃更是对赵王中护卫的众多军士优抚有加,之前本以为这位单妈妈是赵王世子派来赏赐什么东西的,此刻方才恍然大悟,暗想就算赵王府一贯如此,这赵王世子也呆气了些。章晗人还在京城,往北边送东西也要算上她一份。
而章晗在愣了片刻之后。立时含笑说道:“既然王府一直都是如此。那我也应该帮忙。横竖我平日闲来无事,妈妈过一阵子尽管来拿衣裳。”
“那我这就回去禀报世子。”单妈妈笑着起身屈膝一礼,见太夫人让人拿赏钱上来,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我矫情,实在是王妃从前遣我照拂世子爷的时候就说过。无功不受禄,太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此前因福生金银铺的事情,太夫人不免对留在京城的赵王世子陈善昭分外留意。知道单妈妈是其身边的心腹保母。此时也就不再强求。正巧楚妈妈报说厨房新蒸了枣糕,她便笑着吩咐道:“既这样,我也不让你为难,这枣糕带一盒回去慢慢吃,也算是让你跑了这么一趟。”
单妈妈笑着应了。等到她一走,太夫人便看着章晗叹道:“这位赵王世子……也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理直气壮丢了这么些针线活给你做。”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章晗说着便端详着桌子上那两匹松江标布。随即就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是,这松江标布听说比丝绢还贵,这衣裳可是耗费不菲。”
“谁说不是?必定是赵王世子又犯了书呆子习性,皇上赏赐的东西自己不裁两件新衣穿,到外头看着也像是天子恩典,却是要你做了衣裳送去保定府。”
别人笑陈善昭呆,然而,等到章晗让碧茵芳草把这两匹布搬回了东厢房,打发了两人出去,亲自拿着量衣尺开始裁布匹的时候,她果然在一段段裁下来之后,竟是在其中一匹的中间发现了一张字条,一时呆了一呆。
尽管想到陈善昭兴许也会和她一样想方设法地传递消息,可她有多小心,哪像这家伙如此大喇喇的直接在标布里头塞字条?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庆幸自己连碧茵和芳草都遣开了,一把抓着纸条先塞进了怀里,随即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待平复了些,她心里方才约摸明白了过来。倘若是送些别的绫罗绸缎,兴许收在箱笼,兴许会暂时太夫人收着,更兴许直接压在顾家的库中。也只有松江标布,而且又让她立时剪裁衣裳急等着送保定府,这才一定会到她的手上,纵使被人看见也是被她身边的人看见。
这家伙,便如此笃定她能管住身边的人不多嘴?
镇定自若地将一匹布按照尺寸一一裁剪好了,章晗这才叫了碧茵和芳草进来,让她们将这些一一晾晒到外头院子里去透透气。等两人抱着大堆东西走了,她这才回到罗汉榻上,取出袖子里那张字条飞快扫了一眼。上头密密麻麻地蝇头小楷,犹如大理寺少卿景宽的履历。
“景宽,字宏阔,山西大同人,洪正二年进士,历吏科给事中至大理寺少卿,为官清正风雅,交游广阔,然只好文史清谈,鲜少涉足时政。”
在这几行字之后,却是稍稍空开了一些,以同样的字迹加上了四字批注——“附庸风雅”。不知怎的,她看着不禁扑哧一笑,随即忙收起了笑容继续往下看。果然,后头紧跟着的内容却有些惊心动魄。
“曾纳一妾,锦衣卫先指挥使滕青乳母之女,恰于滕青弃市前一日病故。与詹事府少詹事吴秋同年,份属多年至交。秋,亦二年进士,先贵妃族亲,不在五服。”
章晗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本就觉得张昌邕才刚到京城,就有同年来访,未免太过消息灵通,然而赵王世子打听来的消息如此详尽,细细思量这些讯息,不免让人心中惊悸。定了定神后,发现后头还有内容,她连忙仔细又往下看。可这一回看完,她却有些哭笑不得。
“本有意由赵居中联络,奈何关心则乱,已令其监视张。制衣之事,实属无奈,望卿海涵。然卿之辛苦,将士蔽体有衣,大善!”
赵大哥,你真不该留在京城!跟着这么一位主儿,被他坑死你都不知道!
“妹妹!”
章晗在心里腹谤了一句,一个不留神,突然听见身前响起了一个声音。她一个激灵险些跳了起来,等看清楚身前是张琪,她才松了一口大气,可按着胸口正要坐下,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意间把那张字条给露了出来。
张琪眼尖瞧见了,顿时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我写着尺寸对照的!”章晗随手把字条往怀里一塞,见张琪先是满脸的怀疑,随即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的样子,她顿时没好气地说道,“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惊小怪!”
见章晗别过了脑袋去,张琪顿时笑嘻嘻地坐下来挽住了章晗的胳膊,把头凑了过去眨了眨眼睛道:“我又没说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我又不会对外人去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见章晗这才扭过头来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她这才偃旗息鼓举手道:“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这个赵王世子真是不体恤人,要人做衣裳,送一匹标布来也就罢了,还偏偏一送就是两匹,这不是成心一个月都不让你出门吗?要不,我帮你一块做?”
被张琪这么一说,章晗也觉得陈善昭没事送两匹布确实是古怪,可仍是先按捺了这念头,只对张琪嗔道:“你的字都练好了,那些诗文都背诵完了?我之前教你的礼仪你都熟悉了?还有账册……”
“好了好了,我不帮忙,不帮忙还不行么?”
张琪被章晗说得立时苦了脸,最后不得不在章晗那目光下垂头丧气回了南屋去练字。小时候她还羡慕张瑜和章晗有名师教导,可自己真的被章晗这么严格要求,她却不由得庆幸自己没经过章晗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日子。
而章晗等到张琪一走,却是立刻又拿起那另一匹布,若有所思想了一想,就又抄起剪刀一一裁剪了起来。然而,直到最后,她才看到最里头卷起的那一层躺着一张小字条。这一次,外头突然传来了芳草和碧茵的声音,她就算有些气急败坏,也不得不抄起了东西一把往背后一藏。直到芳草和碧茵苦着脸又把这一大堆布抱了出去,她这才展开了那张字条。
“另有一事,惠妃前有意以你为韩王妃,皇上未准。尔之婚事,尔父母亦未必能专,尔今另有意否?”
这一句另有意否,说得章晗心乱如麻。然而,倘若时光倒退到从前刚到京城时,为了生存,那些该做的事情她仍然得做,不管会不会为这些权贵惦记。只是,自己的婚事不在自己的掌握,甚至也不是父母能自专,这种上下不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一时间,她甚至很想立时给陈善昭回这样一个字条。
“余有意则何为?”
我如有意,又能做什么?
就好比你陈善昭,哪怕真的有心上人,难道还能大大方方地到皇帝祖父面前说,我看中了哪家小姐,请您赐婚?这只是戏文中才有的故事,现实中绝不可能!
她捏着那张纸条,神色晦暗,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碧茵和芳草的声音:“哎呀,凝香,你总算是回来了!”
章晗这才回过神,想起之前张家果然是派人来捎话给樱草和凝香,因而张琪在太夫人面前替二人求了求情,今天一大早凝香就回了张家,她立时强压下刚刚心头的那一丝不甘,抬起头往外看去。下一刻,凝香就从门外进了屋子。只见她眼睛还有些红肿,分明是才刚哭过,之前去时提着的包袱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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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 第九十章 釜底抽薪
“怎么回事?”
章晗皱眉才问了一句,就只见凝香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声音颤抖地说道:“晗姑娘,奴婢求求你,千万救救奴婢!”
见凝香说完之后便失声痛哭,章晗一时愣在了那儿。下一刻,张琪得报也进了屋子来,她一直对樱草和凝香早些日子的怠慢无礼一直有些心结,此刻见凝香那般模样,忍不住眉头大皱,当即开口轻喝道:“你仔细些,这儿是老祖宗的宁安阁,万一正房那边听到动静过来打探,到时候你怎么回话?就连我和晗妹妹也有不是!”
凝香这才勉强止了哭声,但鼻子却一抽一抽,泪水仍是一颗颗滚落了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张琪,又看了看章晗,知道往日虽都是章晗做主,但今日的事情若没有大小姐出面,一样是枉然。因而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这才声音哽咽地说道:“今日回去,奴婢方才知道,奴婢的哥哥欠了一屁股赌债,在归德府就跑了,债主直接寻到了张家,老爷自然没有给家奴清偿这些的道理,因而早就把他开革了出去。奴婢的爹娘虽伤心,也只能跟着老爷回了京城,可才到两日,爹就因为采买纰漏挨了二十板子。今天奴婢亲眼瞧见……他腿上都打烂了!”
说到这里,即便刚刚张琪才训斥过,但凝香仍然忍不住失声痛哭。虽竭力不敢放声,但那种剜心一般的疼痛,却让听的人无不沉默了下来。就连进来本想呵斥她几句的芳草,此时也忍不住握紧了手,全然没注意到尖锐的指甲刺痛了掌心。
章晗眯了眯眼睛,这才问道:“那如今是个什么说法?”
“奴婢家里几代人都是张家的世仆,娘虽心疼爹,可也只能勉力做事,可谁知道老爷说我家里哥哥如此人品卑劣,我爹又是这么个糊涂人,我也是嘴拙手笨的。服侍不了大小姐,要从家里挑几个好的。送来让太夫人亲自再拣选拣选。老爷还说,大小姐是他的独生女儿,也是太夫人的外孙女,之前身边只得两个丫头实在是辱没了身份。少说也得四个。可他挑出来的那八个丫头,奴婢今天都瞧见了,没有一个是从前张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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