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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传说(原名马踏江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言西早楼
魏兴没空多想,这次密会,事关重大,岂敢轻忽,当下道:“王爷希望当文帝驾崩之后,王爷起事时能够得到北元盟友的策应与支持。”
五个恶少在柴房之中又冷又饿,彻夜未眠,他们苦心企盼父亲来救的念头,也尽都落空。
谭志豪一大清早就出门了,骑着黑风,身旁跟着谭亦冲与几名身形彪悍的家丁,谭天怕这儿子闹得太过火,将心腹大将文勇也派了出来,至于对这个自己都管不住的混账儿子,文勇能不能起到监督约束的作用,怕只有天知道了。
一行人来到位于西城后海边的宰相府。
俗话说宰相门前五品官,意思是宰相府看门的门丁,轻易都不能得罪,因为通禀传话,必须经过他们,若他们有意使坏,让人在门口空等一天,也没什么希奇。
不过大凡能任高官贵爵府上门丁的,眼神都非常之刁,不然刁难了一个惹不起的主,轻则杖打,严重的甚至可能掉脑袋。
相府门前的两个门丁,看着谭志豪一行的由远而近,直觉的便感到这些人不好惹,莫说平头百姓,便是一般的官员,在相府门前百步远便要下马下轿,步行过来,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这几人可好,竟骑着马径直来到门口。
到底是什么来头?两个门丁可吃不准了。
谭志豪今日出来特地弄了根马鞭,自然不会是给他的宝贝黑风准备,抬马鞭指了指迎上前来的家丁,大咧咧道:“宰相大人在吗?”
门丁心中更惊,小心翼翼答道:“相爷上朝,还未回来,不知公子这是……”
谭志豪冷哼了一声,打断道:“现在相府里面谁做主?”
“这……”门丁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敢在宰相门前如此嚣张的人,他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这位小爷到底是谁?
见两个门丁发呆不答,谭志豪也没客气,一马鞭就抽过去,骂道:“狗奴才,少爷问你话呢!”
“啪”的一声,那被打的家丁一声惨叫,却哪里敢反抗,连声求饶道:“小的该死,少爷您息怒。”
谭亦冲在一旁看着自己大哥这副无比嚣张的样子,心中直打鼓,暗道:“跟大哥一比,京城五虎只怕连病猫都不如,这才叫真正的恶老虎。”
文勇则始终不发一语,默默的在后面看着谭志豪耍横。
另一个没挨打的门丁总算机灵,生怕自己也挨一鞭子,慌里慌张答道:“少爷您息怒,相爷不在,府中的事有夫人做主。”
谭志豪恶狠狠道:“去禀报你家夫人,就说苦主上门讨公道来了。”
苦主?
门丁晕了,这世上有这么嚣张霸道的苦主吗?
反应才慢了一点,谭志豪的鞭子又抡过去了,两个门丁几乎是屁滚尿流的跑进了府里,身后传来谭志豪赤裸裸的威胁:“一刻之内见不到你们相爷夫人,别怪少爷不客气。”
没一会儿的工夫,一个明显是管家打扮,生相甚是儒雅的中年人行了出来,两个门丁畏畏缩缩的跟在此人身后。
“不才张行,恬为相府中的外府管事,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要见夫人所谓何事?”说话间不卑不亢,颇有点派头。
若说门丁都是五品官,相府中的管事可就算得上三品了,朝中普通的二三品大员,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不敢轻慢。
谭志豪可不管那一套,他今天本就是来闹事的,话都没说一句,一马鞭就抡过去了。
“啪!”
张行一声惨叫,痛得他浑身乱颤,脸色煞白,自从当了这宰相府的管事,何曾受过此等侮辱,不禁又惊又怒,偏偏弄不清对方的来头,还不敢发作,只得强作镇定,颤抖着声音道:“这位……公子,为何动手殴打不才。”
谭志豪目中凶光毕露,恶狠狠道:“少爷我要见的是相府中能做主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如果再见不到一个能做主的,别怪少爷不客气了。”
人就是这样,谭志豪越凶越横,张行便越是不敢得罪,平白挨了打不说,还要陪着小心道:“这位公子,便是要见我家夫人,总要留个姓名,咱们通禀的时候,也好告知夫人。”
张行的态度终于令谭志豪满意,他高居马上冷然道:“去告诉你们夫人,就说来人是她儿子惹来的苦主。”
这下张行知道谭志豪是谁了。
昨晚上便有鼻青脸肿的家丁跑回来报说二少爷与镇国公府的大少爷发生了冲突,结果被捆走了,护短的夫人闻听之后哭着喊着要相爷给儿子做主,绝不与谭家甘休,但不知怎的相爷竟反而将夫人斥责一通,当时正是他接到家丁的禀报后报于相爷,所以那一幕是他亲眼所见的。
如今可好,相爷还没怎样,对方竟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且看这副蛮横的架势,颇有大闹一场的劲头,张行不敢做主,慌忙跑入府中,将事情报于内府管事李大娘。
李大娘一听,哪敢耽搁,立刻报到夫人那里。
吴国恩的原配夫人,亦是出身名门,其父曾是前朝的吏部尚书,为人尚算贤良,就是太过溺爱孩子,尤其是对于二子吴金栋。
这吴金栋乃是吴夫人三十五岁所生,老蚌生珠,自然更加娇贵,自从长子七年前出仕地方后,对吴金栋娇纵至无以复加的地步。
吴夫人听闻抓了自己儿子的恶徒竟然找上门来,又气又恨,竟顾不得礼仪规矩,大叫道:“来人,将那抓走我儿的可恶混账拿下了。”
内府总管李大娘赶忙来劝,吴夫人毕竟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初上来的火头消了,便想清了整件事情的利害关系,强自忍下心中的恶气,整了整衣容,命下人去将谭志豪领来。
谭志豪直入相府,将文勇等家将留在外院,带着谭亦冲昂首挺胸进了内堂大厅。
吴夫人高坐堂上,见谭志豪与谭亦冲两兄弟进来,上来便是一个下马威:“你便是拘押我儿的谭家恶少吗?”
谭志豪毫无礼貌的打量吴夫人一眼,撇撇嘴暗道:“比我娘差远了。”面上也没客气,直通通的反问回去:“你就是辱骂我兄弟,更调戏我两个未婚妻的那个混蛋王八蛋的娘吗?”
这话说的够损,儿子是王八蛋,爹娘是什么?
“大胆狂徒!这里是宰相府,岂是任得你猖狂的地界。来人,给本夫人掌这狂徒的嘴。”吴夫人杏目瞪得溜圆,那气势煞是吓人。
立时有几个健仆闯了进来,虎视眈眈的瞪着谭氏兄弟。
谭志豪毫不在意,施施然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不紧不慢道:“打吧,莫说是掌嘴,砍了我们的脑袋才能显出宰相大人的能耐。”
他这么一套浑不在乎的滚刀肉应对,可把吴夫人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打了这两个小子事小,惹出他们后面的那个了不得的爹,可就成了天大的事了。
镇国公谭天是什么人,朝中谁人不知,两次于大陈朝风雨飘摇之际,力挽狂澜,稳定社稷,在大陈军中的威信,一时无两,而且他居功却不自傲,功成之后,立刻主动交出兵权,致仕还家,是唯一一个能令天下文人与武人交口称赞的人物,乃是文帝最为倚重信任之人。
这样的人物,不出仕时已是叫人不敢轻视,何况现在出掌兵部,成了朝堂之上最炙手可热的权臣,惹上这样的政敌,绝对是任何人的噩梦,出身官宦人家的吴夫人,无比清楚这一点。





疯子传说(原名马踏江湖) 第五十二章 藏拙
看出了自家夫人的尴尬,内府总管李大娘适时出面打起圆场,躬身道:“夫人,问清楚了再加责罚也不迟。”
吴夫人就坡下驴,冷哼着一挥手道:“你们下去。”几个健仆什么作用也没发挥,便又消失在了堂外。
吴夫人此时可不敢再小看谭至豪了,神情间明显比方才多了一份克制,缓缓道:“告诉老身,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谭志豪还是那副痞棍混混的无赖相,翘着二郎腿也不说话,从怀里掏摸一阵,取出一页白纸放在了桌上,正是几个恶少所写的辱骂谭亦冲及调戏月华、欣欣二女的认罪书。
李大娘取过后交给吴夫人,吴夫人看罢可傻了眼,白纸黑字,还有儿子的签字画押,有了这东西,走到哪里都是他儿子理屈,哪怕换过对象都还好说,偏偏让这不开眼的儿子惹上了连老爷都要忌惮三分的镇国公,如此一来莫说只是挨打被捆,若真的告到京兆府,不但吴金栋要倒霉,宰相府还得跟着颜面扫地。
谭志豪板着一张债主的面孔,冷冷的道:“本来以我的意思,这事是没有完的,哪怕告到皇上那去,也要争回这口气,是我那老爹说什么与吴宰相同殿称臣,抬头不见低头见,拦着不允,这才作罢,夫人贵为当朝的一品诰命,想来也是个明理之人,这事当如何解决,夫人给个话吧。”说话间,完全是一副犹自不肯甘休的语调神态。
此时的宰相夫人可作了难,凭她宰相夫人的尊贵身份,何曾跟人说过软话,此时便是想说,又哪里拉得下脸来,一张老脸上忽青忽白,连变颜色。
又是李大娘出来圆场道:“谭公子,此事确是我家少爷不对,可是您打也打了,绑也绑了,已经让我家少爷尝到了苦头,受足了教训,便放过他吧。”
谭志豪不乐意了,眼睛一翻,邪腔怪调地问道:“怎么地?照你这么一说合着倒成了我的不是?话说回来,若是你们相府这位二少爷的未婚妻被人调戏了,也是打一顿、关一晚就算了?”
李大娘哑口无言,这话可让她如何答起,心中暗道:“这小子也忒横了,怎么这么不上道?真想把人逼绝了不成?”
吴夫人活到这么大年岁,还从没碰到过似今天这般难堪的情形,对着眼前这个蛮横的不象话的小子,骂又骂不得,打更打不得,又气又恼,恨声道:“也罢!都是老身教子不严,若谭家公子实在不肯罢休,便将我这老太婆也关起来吧。”
吴夫人撒起泼来,倒叫谭志豪有些为难了,不过他又岂是吃这一套的主儿,眉毛一竖,嘿嘿冷笑道:“本来只想讨个公道,没想到相府的人尽都是鼻孔朝天的嘴脸,夫人想撕破脸是吧?嘿!少爷我奉陪到底!亦冲,我们走!”
说罢“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便往外走。
吴夫人这可着了慌,谭志豪表现出的那股子不顾一切的蛮劲可真是吓到她了,心道若让这又浑又愣的小子就这么走了还了得,从此以后宰相府非得和镇国公府结成势不两立之势,当下急道:“来人,给我拦下来。”
守在屋外的健仆又冲了进来,呼啦啦将谭氏兄弟围在了中央。
谭亦冲眉头一蹙,摆开了动手的架势,他亦是入云神龙的挂名弟子,虽然所学不多,却也非几个粗具武力的健仆所能对付。
谭志豪不落痕迹的暗自抓住弟弟的手,若真在相府之中动起手来,可就变成他们理亏了,谭志豪岂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谭亦冲一怔的当口,谭志豪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吵大叫道:“怎么地?想打少爷?来呀!少爷怕你们不成?有种就动手,不动手都他娘的是狗娘养的!”一边撒泼打滚,还一边撕扯自己的衣衫,“呲呲”几声,一件上好的锦袍就成了破烂。
傻眼了!全傻眼了!
谭亦冲嘴巴张得老大,足以塞入一个大苹果还不自知,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莫不是在做梦,这是大哥吗?那个精明又厉害无比的大哥?”
至于相府的人,脸上的神情则更是精彩无比,吴夫人此时哭的心都有了,活到这么大,她还从没见过如此难缠又无赖的人,眼见事情越闹越大,越闹越僵,只觉得头痛无比,却又束手无策,直把她急得额头见汗。
巧合得很,正在谭志豪似个泼妇一般大吵大闹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惊喜地叫声:“相爷回来了。”
吴国恩下轿之后,便看到几匹骏马拴在府门外,其中一匹黑马乃是生平首见的神骏,便是他这不识马的文人,亦觉不凡,心中还在寻思何人来访。
待得见到狼狈不堪,垂泪诉苦的外府总管张行,才知道来的是谭府的那位荒唐大少,知道对方竟敢殴打自己的总管、门丁,心中也自有气,这么做未免也太不给他这个当朝宰相面子了。
哪知道待他行到内堂,见到满地打滚撒泼耍赖的谭志豪,堂堂大陈朝的宰相,下巴当场掉了下来。
这……这小子真是谭天的儿子?
即使谭志豪长相与谭亦心一模一样,即使宰相吴国恩也曾见过谭亦心几次,此时仍不得不发出这样的怀疑。
满朝文武,真正能入吴国恩法眼的,不过三五人罢了,然论能令他这个位极人臣的宰相又敬又忌的,唯有谭天一人。
那么厉害的谭天,怎会生出如此不堪的泼皮无赖?
吴国恩终究不凡,初上来的愣神之后,已有应对法子,怒喝道:“几个奴才,竟敢对谭公子无礼?来人!拖下去重责二十刑杖。”
几个啥事没干却要无辜挨板子的替罪羊张口欲辩,已被吴国恩身后的几个眼露精光,一看便是武功不凡的侍卫拖了出去,没多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了清脆的板子着肉声,间或夹杂着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吴国恩这才客客气气道:“谭公子失惊了,都怪本相家教不严,本相之过,恕罪恕罪。”
如此一来,谭志豪再无撒泼的理由,悻悻的爬了起来,边爬边道:“宰相府的人还真叫威风,一个个牛气冲天,鼻孔都牛上天了。”
吴夫人心里这叫一个憋屈,这小子一大清早杀上门来,又是打骂又是撒泼,临了倒成了宰相府的人牛气冲天了,这才叫恶人先告状。
谭亦冲早已不知不觉的往边上挪了两步,此时听了谭志豪的话,亦觉脸红不止,这个大哥的行为,着实令他羞愧的无地自容。
吴国恩涵养当真是一流,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恼意,仍自不急不徐道:“谭公子,不知来到本相的府第,所谓何事?怎会起了如此大的冲突?”
谭志豪蹙着眉,打量着又脏又破的衣衫,憋着气道:“还不是为了吴相爷那位二公子,令公子辱骂亦冲,调戏我的两位未婚妻,令夫人不问青红皂白,上来便要拿人,嘿!宰相家的人,果然是威风得很哩。”
吴国恩花白的双眉微耸,望向夫人,吴夫人张口欲辩,不知怎的又有些心虚,毕竟上来就要拿人,这话可不是假的。
吴国恩哪会不了解自己这位夫人,摇摇头叹道:“本相整日忙于国事,没想到却将家事疏忽了,管教不严,望谭公子多多见谅。谭公子放心,本相身为众臣之首,自当以身作则,那个逆子在外浪荡胡闹,本相定不会饶了他,非得打断他的狗腿。”
吴国恩如此上路,倒有些出乎谭志豪的意料,暗道:“这老东西厉害,能伸能曲,绝对是个厉害人物。”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到了适可而止的时候了,谭志豪干咳一声,抱拳为礼道:“相国大人一心为国,何错之有,小子是个心直口快的粗人,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令公子这便将他送回来。”
又是客套几句,谭志豪扬长而去。
谭志豪一走,吴夫人可不干了,受了一肚子窝囊气的她在吴国恩面前哭诉起来,将谭志豪诸般恶相一一道来,央求着丈夫一定不能轻饶了这混账小子。
吴国恩大怒,喝斥道:“早叫你管教那畜牲,你却总是阳奉阴违,现在闯下祸事来,你不思自身过错,反要老爷我去怪罪别人,真真是不可理喻!”喝罢拂袖而去,独留吴夫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丈夫的背影远去,连哭泣皆忘了个干净。
吴国恩怒气冲冲的行入书房,坐在紫檀木椅上时,面上的怒气已然陡然散去,眸中射出两道思索的神光,低声喃喃自语道:“当今的圣上已然时日无多,新皇继位,必将有一番新气象……”
出了宰相府,谭志豪趾高气扬的大手一挥道:“去吏部侍郎府。”
谭亦冲犹豫的望了自己大哥一眼,脸上神色甚是迟疑,谭志豪显然心情不错,一眼见了呵呵笑道:“亦冲在大哥面前怎么还是这么小心?有话就说,咱们自己兄弟哪那么多顾忌与讲究。”
谭亦冲顿了一下,小心道:“大哥今日在相府中的所为,叫亦冲看得云山雾罩,不明所以,还望大哥指教一下亦冲。”
这番虚心请教,可叫谭志豪得了发挥的机会,当下便骑在黑风背上,洋洋得意的问道:“若是让亦冲来做这事,亦冲会做成哪番模样?”
谭亦冲心中这么一合计,可愣住了,若是他来,恐是连进宰相府的门都要费些力气,更何谈其他?
只怕见到那个外府管事已算到头,便被人打发了,然后乖乖交出吴金栋,弄得不好,最后恐还要落上一个理亏道歉的结局,又怎能象大哥这般捆了相府公子,打了相府下人,骂了相爷夫人,最后还让当朝宰相当面赔礼的?
心中若有所悟,谭亦冲微蹙着眉,不确定道:“大哥这般胡闹,就不怕得罪了吴相国,平白为咱们谭家树起一个大敌吗?”
谭志豪淡笑摇头道:“亦冲相不相信,大哥如此大闹,不但不会为咱家树敌,且保证以后在京城,绝无人再敢招惹大哥。”
要说起无人胆敢招惹,谭亦冲是一万个相信,敢在宰相府这么撒泼的主,谁还敢得罪?可要说到不会树敌,谭亦冲可就纳闷了,这样还不会树敌?
谭志豪见到谭亦冲眸中的不解之色,含笑解释道:“大哥今天就教亦冲一个乖,这可是当年大哥养父教给大哥最大的一项本事。”
相处了一日下来,谭亦冲已与大哥亲近了许多,少了许多初始的拘束,听了这话忙不迭催促道:“大哥快说,莫要吊亦冲胃口。”
谭志豪洋洋得意道:“亦冲听好了,做人忌锋芒毕露,行事须不拘小节,对敌应多用智取,做事要持之以恒,万事以保命为先,切不可伤天害理。”
谭亦冲听了一个云山雾罩,一时哪里能够领会到这简单的六句话中所包含的深邃境界,困惑道:“亦冲愚钝,不懂大哥所说与今天的行事有何关联?在相府,大哥还不算锋芒毕露吗?”
谭志豪嘿嘿一笑,得意道:“亦冲错了,大哥在相府中的表现,实乃藏拙也。”
“藏拙?”谭亦冲哭笑不得的望着自己大哥,心道:“有那么嚣张跋扈,蛮横无赖的藏拙吗?”




疯子传说(原名马踏江湖) 第五十三章 狗屎理论
谭志豪肯定的点点头道:“就是藏拙。”又解释道:“何谓藏拙,便是要别人小看你。只要别人小看了你,便会降低戒心,如此一来的好处实在数不胜数。于守,可以降低潜在敌人的敌意,可以令有心算计你的敌人因为轻视而犯错失败;于攻,可令敌人放松警惕,不刻意提防戒备,轻易找到破绽加以攻击。”
谭亦冲恍然点头道:“我明白了!大哥耍泼耍狠,正是叫人轻视的一种障眼法。”
谭志豪点头道:“世间事千变万化,切不可墨守成规。大哥在相府之中撒泼耍赖,却是因为此种方法对付身居高位者最是灵通,他与我计较,则有失身份,不与我计较,心中又总有个疙瘩,最终只余避让一途。
这等藏拙,既能令他轻视于我,又可令他畏惧于我,且这种畏惧不是那种令他感到威胁的畏惧。打个比方,就好像路上的一坨臭狗屎,虽然碍眼挡路,却绝没人愿意自降身份去踩它,只能绕行。狗屎虽小,却能令人绕行,就是这个道理。”
大哥如此满不在乎的自比狗屎,令谭亦冲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可仔细琢磨之后,却又觉得这个狗屎理论虽然比喻粗陋,却暗含深理,越琢磨越有味道,忽的眉头一蹙道:“狗……狗屎当道,虽然没有人会去踩,但亦可找人前来清理,而且专门有农户,收拾马粪、牛粪……还有狗屎,以做农肥,又该如何是好?”
谭志豪撇撇嘴道:“亦冲问得好,要知道任何计谋策略,都要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大哥今天的方法,若是对上身份低下同样没脸没皮的人,就像狗屎之于拾肥的农人,自然无效,但对上身份高贵的宰相,却无往不利。
当然,之所以大哥我胆敢如此肆无忌弹,还因为理与势尽在掌握,所谓有理走遍天下,再加上咱老爹在后面撑腰,这个亏相府是吃定了的。”
谭亦冲边听边连连点头,他以前所学,尽是经史子集,圣人的大道理,何曾接触过这等歪门邪道的处事箴言,不禁一脸崇拜的感叹道:“大哥今日所教,字字珠玑,亦冲受教了。”
两兄弟低声言语,身后的家仆,只有内功高强的文勇一人可以听到,眼见大少爷明显在“教坏”三少爷,文勇苦笑之余,望着谭志豪背影的目光之中,却多了一丝佩服。
大少爷厉害之处毫不下于逃家在外的那位名震宫廷的二少爷,却比出身豪门的二少爷多了一股子叫人亲近的感觉,对外人撒泼耍狠无所不用其极,对自己人却关怀的无微不至,看他这般悉心教导三少爷,总算令谭府之中出现兄友地恭的和谐景象。
一上午的工夫,谭志豪依葫芦画瓢,又依次找上另外四家,将他那套蛮横霸道的“藏拙”,发挥至极致。
连宰相府都平趟了一遍,这四家就更加的不济了,被有心撒野的谭志豪好一通折腾,最后又是作揖又是告饶,才将这位打上门的恶客请走。
也是从这一天始,谭志豪的名头一炮打响,成为京城中的上层人物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一坨臭狗屎。
抬出谭家的那位无赖大少的名头,那真叫无论鬼神,尽皆避走,生怕被这个疯狗一般无有顾忌的家伙惹上了,可就不只是颜面扫地那么简单了。
五个恶少终于被放了出来,五人合计着回家之后一块告恶状,非要想法整死谭志豪,出了这口恶气,哪想到方进家门,还没容他们说话,各自便挨了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运气差的还有一顿家法伺候,最后更被各自爹爹,提着耳朵再三告诫,决不可再去招惹那个姓谭的疯子,再三叩头保证,一个个还被关在家中禁足,这才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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