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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妻入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独歌令
自此,李景喻名声大噪,大魏无人不知,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少年。
此刻,从她这里看去,只能看到他后背,肩阔腰挺,浑身上下透着刀尖舔血的冷厉气势,沉稳的指挥手下将士搬抬甲板上的尸体,清扫血迹,似是甲板上躺着的不是尸首,而是猪狗。
许是她盯着他的目光过于探究,李景喻转过头来,两人目光相接,他似是微微一笑,大步朝她走来。
待在她面前站定,他说道:“表妹,眼下这画舫已不能载人了,不如先移步到我的船上。”
顾蒹葭羞与开口的事,就这般被他点破。
虽她有些怕他,但还是禁不住脸上一红,感激道:“蒹葭在此谢过表哥了。”
话脱出口,顾蒹葭又觉得唐突,毕竟两人不熟,忙道:“表哥将我们载到临近的渡口便是。”
李景喻面上似是晦暗一瞬,待她看他时,就见他面色已恢复如常,淡声道:“表妹无需客气。”可他背在身后的右手却缓缓收紧。
接着,他语气一顿,目光幽深的望着她,又道:“刚好我也要去洛阳办差,顺便护送表妹回去便是。”
顾蒹葭错愕的望着他。
据她所知,李景喻常居幽州,此次,她能在汾水看到他,已属不同寻常,现下,朝中并无大事,若镇守边疆的将领贸然进京,是要受人非议的。
于是,她斟酌着开口:“表哥军务繁忙,蒹葭恐怕耽误表哥行程......”
她话未说完,就见李景喻目露冷意的巡视在她脸上。
顾蒹葭登时吓的不敢在开口了,她朝后退了半步,朝他福身,说道:“那蒹葭就多叨扰表哥了。”
她说罢,转身欲回去收拾行囊,还未走出两步,忽然被李景喻唤住。
她转身,眼含疑惑的望他。
他却是微微侧目,好一会儿,忽然开口了,十分突兀的半截话:“......说起来,我小时候还抱过表妹。”
“所以......表妹无需与我客气。”
这轻佻的话,若换做旁的男子开口,顾蒹葭定以为自己是被调戏了。
偏生他面带追忆,语气诚恳,倒像是说着陈年旧事。
她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稍一犹豫,朝他缓缓开口:“蒹葭曾磕碰过脑袋,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李景喻眉目不动,轻嗯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了。
*
因随行的丫鬟皆遇害,李嬷嬷同顾蒹葭进入船舱后,便开始收拾细软,所幸,顾蒹葭一向素颜视人,所带的衣物首饰不多,等全部收拾妥当后,已然天黑。
李景喻派来搬运东西的将士早早的等在甲板上,见她出来,便领着她登上了李景喻的船。
这艘船并非是画舫,而是类似于货船,船上设有上中下三层,底下一层装载货物,中一层是客房,房内俱是齐门大窗,很是敞亮。最上面一层的房间,似是将领居所,屋中陈设俱是精美。
顾蒹葭被领至最上面一层的房间。
这间房间与旁的房间不同,屋中陈设古朴大气,窗幔用深褐色的薄纱掩着,床榻被褥等皆是深绿色,连帷幔亦是绣着深绿色繁复的花纹,倒像是男子所住。
顾蒹葭来不及多想,便听到一阵叩门声。
李嬷嬷前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名将士,长得面容清隽,臂膀劲瘦有力,见到顾蒹葭,忙恭敬的说道:“在下穆安,是小郡王的副将,船上一切物什粗鄙,让郡主见笑了。”
顾蒹葭迎上去,温声说道:“穆将军客气了,反倒是蒹葭占用了将士的屋子,觉得过意不去。”
穆安闻言微微诧异,都道女子身娇肉贵,而顾蒹葭从小养在深闺,锦衣玉食,性子理应骄纵些的。却未料到心性竟如此豁达。
他微微一笑,说道:“只要郡主不嫌弃便是。”
他说完,语气一顿,又道:“郡主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在下便是。”
顾蒹葭颔首应下。
穆安又交代了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宜,便离去了。
待人走后,顾蒹葭这一日夜所受的惊吓尽数浮上心头,盯着微微跳动的烛火出神。
李嬷嬷见状,将她搂入怀里,语含庆幸道:“这回多亏遇上了小郡王,要不然,可......可如何是好?”
她说这话时,皱纹丛生的眼角隐见泪光。
顾蒹葭回过神来,紧握着她的手,安慰了李嬷嬷一阵,才问道:“表哥,当真年少时,曾住在镇国公府上吗?”
李嬷嬷擦了把泪,面色稍缓后,才道:“确有此事,当年太后病重,北静王进京侍孝,带着小郡王曾在府上住过几个月,不过,那时小郡王性子顽劣了些,时常将你弄哭,见你笑了,又来闹你。”
顾蒹葭微微诧异。
按李嬷嬷所说,李景喻年少时颇为顽劣,可她怎么也不能将浑身气势凌厉,眸含冷意的成年李景喻联想在一处。





撩妻入怀 4.心仪人
顾蒹葭迟疑了下,还要再问。
忽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做丫鬟装扮的女子进到屋中,见到顾蒹葭,稍一福身,朝她恭敬的说道:“郡主,奴婢来换香料。”
自从陆家港行船起,顾蒹葭每到夜里,便屡做噩梦,故,这些天,李嬷嬷自她临睡时,便早早命人在屋中点上安神的香料。
顾蒹葭未唤她起身,眯眼打量她片刻,问道:“巧儿,昨夜水匪来时,你在哪里?”
随她来的丫鬟皆已遇害,只余十天前,她在陆家港登船时,随手救下被一群乞丐欺凌的巧儿。
当日,天下大雨,巧儿一身泥泞滚在地上,身旁围拢了一群半大乞丐,对她拳脚相加。
她一时气愤看不过,便派人驱赶了乞丐,之后从巧儿嘴中得知,原来巧儿自幼丧父丧母,被陆家港一带的人视为不详之人,周围人时常对她打骂。
她出于怜悯之心,收留了巧儿,带在身边做她的丫鬟。
巧儿闻言,面上霎时惨白,似对昨夜之事惊魂未定,眸含惧意的开口:“回郡主的话,奴婢昨夜睡得迟,听到......听到有打斗的声音,害怕极了,就藏在舱底角落里了,直到......直到天亮了才出来。”
她说话时断断续续,语气卑微诚恳,不似作伪。
顾蒹葭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转望向桌案上的香炉,淡声道:“巧儿,你跟着我有几日了?”
“回郡主的话,十日。”
巧儿给她换香料十日,她亦被梦魇住了十日,再联想到昨夜水匪识得她的身份。
她不由得不怀疑,这个在陆家港唯一登船的女子,是否居心叵测。
巧儿见顾蒹葭面色冷凝,须臾,似是想起什么,忙双膝跪地,再开口时,已换上哭腔:“郡主,求郡主不要赶走奴婢,奴婢昨夜太害怕了,才躲着不敢出去叫郡主。”
顾蒹葭微一闭目,再睁眼看她时,眸中怜悯尽数褪去,答非所问的道:“巧儿,人逢生死攸关之时,皆会下意识的顺从本能趋利避祸,所以,我并未怪你。”
巧儿猛地抬头,面露欣喜的看向顾蒹葭。
顾蒹葭语气一顿,转了话锋:“可我并非圣贤,自认没有那个肚量,可以容纳一个在生死关头,弃自己同伴不顾的人。”
此次随行的丫鬟皆住在同一个屋,倘若巧儿发现水匪上岸,及时通知其余同伴避祸,或许,余下的丫鬟也不会全部殒命。
巧儿眼露绝望,泪水蜂拥而出,不住的朝她磕头,语无伦次的哀求:“郡主,奴婢......知错,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赶走奴婢,求您......”
顾蒹葭疲惫的挥手,阻断了她的话:“我身边暂时不用人伺候,等到下一个渡口,你便下船自行离去吧。”
巧儿睁大双眸,似是知晓哀求无用,颓然的跌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她起身,语含哽咽道:“郡主救巧儿的大恩,巧儿没齿难忘,待巧儿离去后,望郡主保重身子。”
她说完,缓慢起身,走到香炉前,换最后一次香,直到炉中香料被燃起,才依依不舍的离去,待走到房门时,却被顾蒹葭唤住。
她转头,面露希翼的看向顾蒹葭。
顾蒹葭微微侧目,指着香炉中飘出的袅袅轻烟,淡声道:“我不喜这个味道,把香炉挪走。”
巧儿一怔,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但到底什么都未说,点头应下。
待巧儿挪走了香炉,顾蒹葭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不顾仪态的仰倒在了榻上。
李嬷嬷将她外衫脱掉,面带犹疑的问她:“姑娘,可是怀疑巧儿引水匪上的画舫?”
顾蒹葭身穿中衣,掀起薄被盖在身上,哈欠连连的道:“谈不上怀疑,只不过她嫌疑最大。”
她说到这,看向李嬷嬷,“嬷嬷,这几日.你密切注意巧儿的行踪,看看她是否行为有异,若她当真是居心叵测,那么我也不会留她。”
李嬷嬷闻言神色恍惚了一瞬。
顾蒹葭只当她惊吓的不轻,拍了拍她的手,语含怜惜的道:“嬷嬷,也累了一天了,赶快歇息吧。”
李嬷嬷回过神来,赶忙哎了一声,将锦被高高拉起盖在顾蒹葭胸口,吹灭了烛火,才躺在房间一侧的小榻上。
屋中顿时陷入黑暗,唯有淡淡月色透过窗棂撒了一地清辉。
顾蒹葭面朝里躺在榻上,闻着被褥上淡淡的熏香,很快困意来袭,困乏的睁不开眼。
意识迷糊中,似是听到李嬷嬷一声叹息。
“若当真是巧儿引来的水匪,姑娘要如何处置她?”
顾蒹葭心中想回一句“杀了她。”可身子实在困乏的很,话未开口,便陷入了沉睡。
*
夜里起了风,将船舷上的白帆刮得猎猎作响。船尾的甲板上,整装肃立着一队将士,各个脸色冷峻,盯着对面为首的年轻将领李景喻。
李景喻身前垂首立着一人,那人面带恭敬的朝他回禀:“回郡王的话,属下已打探清楚了,那水匪是雄踞陆家口的人,从白露郡主在陆家港上船时,就远远的跟着了。”
李景喻眸色渐冷,寒声道:“余下水匪一个不留,全部诛杀。”
那人面色一怔,被眼前浑身怒意的李景喻惊住,后背不住的沁出冷汗。
他迟疑的开口:“郡王,那陆家口的水匪多达几百人,若贸然将他们全部杀了,到时,恐怕会引起他们报复。”
李景喻逼视着那人,眸露威严,正欲开口。
忽的,从船舱内缓慢渡出一人,赫然是穆安。
他眼含深意的看向众怒难任的李景喻后,才转眸替站在李景喻对面的将士解围。
“该杀,该杀!这些水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觊觎郡主美色,岂不是自寻死路?”
“何况,水匪头子已死,哪怕现下将存活的水匪放了,他们照样会来报复。”
他说完,朝着李景喻微微一笑,又道:“郡王,我说的可对?”
穆安身为李景喻的副将,却未袭得李景喻的沉默简言,为人倒颇幽默风趣,在军中身受将士们敬重。虽名为李景喻下属,可两人更似是好友,其人更是精通医术。
李景喻皱眉,眼含威严的逼视穆安。
穆安却朝吓得噤若寒蝉的众将士,一挥手:“都下去吧。”
他话落,见李景喻面色不郁,穆安无视他眸中冷意,尔自坐在船舷上,幽幽说道:“我已替你看过郡主了,人没什么大碍,估摸着受惊不小。”
李景喻脸色稍霁,只盯着挂在夜空中的一轮弯月,身形一动不动。
穆安见他这模样,倒是有些奇了。
李景喻时常运筹帷幄,杀伐果断,鲜有眼含困惑沮丧之时,可他自从见到这个表妹后,便似是举棋不定,心绪难安了,甚至说起了谎话,称要送表妹回洛阳。
大魏如今风雨飘摇,北境的柔然国新君阿史那登基后,时常派兵骚扰北境牧民,试探朝堂态度。
境内,高居洛阳的士族权贵夜夜笙歌,极尽奢侈,更对百姓大肆暴敛财务,造成境内民不聊生,而这一切,首当其中的便是北境六镇。
边境六镇恰逢天灾人祸,今年颗粒无收,闹了饥荒,饿殍遍野,而不甘于再被大魏权贵压榨的镇民,时常聚集成队,欲自立为王,欲推翻大魏政权。
正值大魏内忧外患之时,李景喻理应去驻守边境六镇。而非听到他表妹从并州回洛阳的消息,他便从幽州南下,一路寻到这里。
忆及此,穆安又道:“若景兄不放心郡主,属下替您护送郡主回洛阳便是。”
李景喻斜看他一眼,并不答话。
穆安有些急了:“景兄,难道还不放心我吗?我保准将你那娇滴滴的表妹护送回家,只需六日即可。”
李景喻终于回头看他一眼,却是骤然打断他,淡声道:“我不放心你。”
他说着,从怀中抽.出一枚信封,递给穆安,又道:“我有要事需回洛阳一趟,你拿着这封信去怀溯镇,找镇将于景,想办法让他开仓发放粮廪,便能破解怀溯镇暴民起义之危。”
“待我回到洛阳,即可启程与你汇合。”
穆安接过信,只看一眼,便诧异的问他:“景兄,这封信给谁的?”
李景喻瞥他一眼,语含讥诮道:“若你到了怀溯镇,说服不了镇将于景,便用这信上的法子。”
穆安了悟,将信收入怀里,还是不太放心。
他思索一番,将舌尖下滚了几番的话,终于吐了出来:“景兄,你回洛阳有何要紧的事?”
李景喻转头,双手背在身后。
从他这里看,只能看到李景喻背影萧索落寞,他望着水下的翻滚的波涛,淡淡开口:“穆安,你可有心仪之人?”
穆安微一沉吟,摇头。
李景喻侧目,并未看他,而是看向他身后最高一层的船舱,眸中似是泄.出一丝宠溺:“你去吧。”
穆安随他看去,只望得见,月色下泛着清光的房脊和夜空中的忽明忽暗的繁星。
穆安:“......”




撩妻入怀 5.梦境安
这一夜,顾蒹葭睡得并不安稳,梦境不安。
起初,梦中片段大多支离破碎,直到后面,这些片段竟变得完整而清晰。
此刻,她立在花海之中,忽的,有道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阿葭?”
顾蒹葭转头,猝不及防的映入一双含笑的眸子。那双眸子炯炯有神,似是一汪幽潭上燃起的两簇火苗。
而她身后不再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而是一名英朗的少年。
他立在杏花微雨中,翩白的衣袂翻飞,周身不染纤尘。
她睁大双眸想看清楚是谁,何奈他五官模糊不清,唯独脸上一双眸子,清晰可见。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伸手轻柔她的发顶,柔声道:“阿葭,长大后,嫁给我好吗?”
她刚要做答,忽的眼前少年仿佛镜中影像般,扭曲起来,归入黑暗。
“姑娘,姑娘醒醒?”
顾蒹葭猛得睁开眼,猝然对上李嬷嬷焦灼的眉眼,才察觉方才做的是梦。
李嬷嬷见她脸色怔然,瓷白的额上沁出一层细汗,拿来帕子替她净脸,边疼惜的问她:“姑娘,又做噩梦了?”
她疲惫的点了点头,任由李嬷嬷搀着坐起,才惊觉自己后背泛起了一层热汗。
李嬷嬷端来洗漱的物什,伺候她穿衣,用过早膳后,才说道:“小郡王刚才派人来唤你,我见姑娘睡得沉,便说您等会再去。”
顾蒹葭迟疑了下,骤然想起昨日晚膳时,李景喻提起拷问水匪的事,遂点头,应道:“我这便去寻他。”
她出了房间后,左右四顾,眼前走廊曲折蜿蜒。
突然想起来,昨日.她仓惶从画舫搬过来,竟未询问李景喻住处在哪,无奈之下,只得顺着楼梯下到中层船舱,逮到一名将士问李景喻身在何处。
那将士飞快的瞥了她一眼,面红耳赤的朝她身后一指,还未等她转头去看,那将士已脚下生风的走远了。
她只得朝那将士指的方向寻去,在路过一间房间时,忽的听到有几道戏谑的声音传到门外。
“郡王是不是看上白露郡主了?”
“胡说,咱们郡王不好女色,你看他何时对哪个女子有好脸色的?”
“那为何郡王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白露郡主睡?军中谁人不知?郡王爱洁,不喜旁人碰他的物什。”
她无意间听了墙角,顿觉羞愧难当,抬脚就要走时,却因走的急了,踩着了裙角。
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身子猝不及防的朝前倒去,千钧之际,一双有力的臂膀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惊魂未定的站稳身子,待看清眼前之人时,脸色倏然红透,支支吾吾道:“表......表哥。”
李景喻神色不变,看了眼手心里纤细白.皙的手腕,淡声道:“恩。”
显是门外的动静惊动了屋内的人,屋内传出几声爆喝:“谁?”
接着,几个虎背熊腰的将士抢出门外,待看清门外站的是谁时,皆瞪大了双眼,目光巡视在李景喻和她两人相扶的手上。
顾蒹葭回过神来,忙抽回了手。
李景喻眉峰紧皱,眸含冷意的看向眼前这几个将士。
众将士被他盯得彻底清醒过来,小郡王私下最不喜旁人议论他人是非,更何况他们刚才说的还是小郡王隐私。
众人登时吓得双.腿发颤,硬着头皮,肃立,恭敬的朝他道:“郡王。”
顾蒹葭趁机偷瞄了李景喻一眼,他神色淡淡,似是并无听到众将士说的话。
他对众人嗯了一声,将目光转到她脸上,温声道:“表妹,随我来。”
待两人走后,众将士长出口气,心中万分庆幸,一向治下严谨的小郡王竟未处罚他们。
……
因记挂着将士的话,顾蒹葭一路忐忑难安的跟在李景喻身后,进到了走廊最后一间屋子。
屋中陈设俭朴,只有一榻,一桌,几个凳子,临窗的桌案上,放着文房四宝,摊开的宣纸上,还有未完的字帖,显是仓促离开时所做。
她不敢落座,强装镇定的开口:“表哥,唤蒹葭何事?”
眼前女孩容貌清丽绝伦,修眉联娟,杏眼明仁,唇色朱樱一点,似是仕女画中走下来的人儿,墨笔百般难描娇美姿态。
此刻,她紧蹙秀眉,局促的站在那里,倒叫他看起来,楚楚可怜。
李景喻移目,看向别处,淡声道:“自陆家港起,表妹可遇到了什么人?或者在登船时察觉有什么异样?”
她眼含疑惑的看着他。
李景喻将视线复落在她的脸上,瓷白的面庞,媚眼含怯,娇艳无比。
他转身朝后了一步,坐在小几前,淡声开口。
“据我所知,那群水匪,平日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时常滋扰沿岸货船,但却鲜少打劫官船。”
而她作坐的并非官船,可也类似于官船,更何况船上有众多府兵,若一旦与水匪对上,也并非没取胜的可能,故,那些水匪若无所求,不会贸然截住画舫。
她苦思冥想片刻,朝他摇了摇头。
并非她不愿说出巧儿,而是这实乃家事,他已帮衬自己许多,她不愿再劳烦他。
随着她话音落下,屋中静谧,一时间陷入沉默。
李景舒倏然面色紧绷,双眸注视在她脸上。
她的心底,顿时生出一种仿佛被他窥破阴私的错觉,正想遮掩过去,他忽然开口了,却是岔开了话口。
“以前的事,表妹当真都不记得了吗,我们以前还曾……?”他说到这,却是猛的意识到说了什么,不再往下说了。
她讶异的看向他,紧.咬贝齿,缓慢点头。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她只觉焦虑难安,再看他时,就见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她竟从他脸上,看到了似是受伤的神情。
眼前的男子,可是以万夫之勇擒杀敌将的少年英雄,是年轻一辈士族的骄傲,天之骄子,被人称“冷面阎王”的铁血少将。
她竟荒谬的从他眼中,感觉到他在悲伤。
正当进退维谷之时,她将在舌根下滚了几番,斟酌又斟酌的话说出。
“蒹葭,还未感激表哥的搭救之恩,若今后,表哥有什么事是蒹葭能做到的,尽管吩咐蒹葭便是。”
她说完,就见他坐在那里,似是老僧入定,一语不发。
不知为何,她心底竟涌.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在脑中频繁窜出,她不该这般冷淡对他。
与此同时,忽的一道焦灼的声音传入屋中。
“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顾蒹葭一怔,李景喻已起身,快步朝外走,她忙跟了上去。
那焦灼的声音是从船尾处发出的,显是惊动了船舱内休息中的众将士。
等她过去时,船尾已聚满了人。
方才那几个虎背熊腰的将士站在人群外围,各个浑身湿透,从袍角处朝下滴答着水,看到李景喻大步过来,忙自动让出一条路。
“郡王,人已经被我们救上来了。”
李景喻面色冷凝,望了眼被围在人群中央的人,顾蒹葭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人群中央的地上躺着一名年轻将士,似是溺了水,面色惨白,双目紧闭,而他身侧则坐着一名衣衫破碎的女子。
那女子胆怯的环顾周围众将士,满面泪痕的胡乱拉着身上被撕破的衣襟捂住坦露的肩头,赫然是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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