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妻入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独歌令
“姑娘,天性纯善,不懂世人险恶,这狐媚子本就来路不明,今日又出了这事,或许是这狐媚子勾引了郡王属下,郡王碍于郡主颜面不想声张此事,便推说是他属下之错呢?”
顾蒹葭不知巧儿,李景喻口中真假,一时拿捏不准主意。
李嬷嬷又道:“何况,姑娘也说到下一个渡口,放这狐媚子下船的。”
顾蒹葭望向瘫坐在地上的巧儿,此时,赶她下船于心不忍,再观李嬷嬷神色,似是不撵走巧儿,决不罢休。
正当她举棋不定时,李嬷嬷扬声朝门外的府兵喊道:“来人,把巧儿拉下去,等明日将她扔下船。”
顾蒹葭一怔。
恍神间,巧儿已被府兵拖着朝外去。
临到门口,巧儿不知怎的,突然大力挣开钳制她的府兵,奔过来扯了她的衣摆,哭嚷道:“郡主,巧儿没骗你,这船上有人要害你,是.....”
她抬头看向李嬷嬷,蓦然拔高了声音:“是她,是她要害郡主。”
撩妻入怀 8.揭真相
顾蒹葭一悚,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神色慌乱一瞬,顷刻,脸上带着薄怒,目露威严的朝杵在门口怔忪的府兵,厉喝:“还等什么?把这个贱婢拉出去,不要碍了郡主的眼。”
巧儿再次被府兵拖走,凄厉的嗓音透过门外断断续续的传入屋中。
“郡主,你要.....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待门外声音渐消,李嬷嬷面色稍缓,又恢复以往的和颜悦色,转头看向她。
顾蒹葭蹙眉,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脸上血色褪尽,紧握着她的手,疾声道:“莫不是姑娘听信了巧儿的胡话,认为嬷嬷会害你?”
顾蒹葭骤然想起,去年她磕碰住脑袋,躺榻上昏迷不醒时,李嬷嬷每日侍候在畔,以泪洗面,更是赤脚徒步走二十几里路,去往城外永安寺为自己祈福。
待她病好后,李嬷嬷更是揽下她的一众杂事。
此次,她扶灵回乡,李嬷嬷更是奔前跑后,护她周全。
忆及此,她忽生愧疚,不该怀疑李嬷嬷。
她握住李嬷嬷的手,语含恳切。
“自蒹葭幼年时,嬷嬷便尽心照顾蒹葭,对于蒹葭而言,嬷嬷虽是我的乳.母,却胜似阿娘,所以,嬷嬷怎么会害蒹葭呢?”
李嬷嬷反握住她的手,双手颤抖,眼中泪光盈盈。
……
夜间起了风,顾蒹葭坐在临窗的桌案前,迎着夜风,试着描绘了几张李景喻的画像。
每每下笔,却百般难妙他其一的风姿,特别是他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更是无从下笔。
李嬷嬷伺候在畔,劝慰她道:“姑娘,歇息会吧,等明日见了小郡王再画也是不迟的。”
顾蒹葭想起她寻李景喻时,无意听到众将士的戏言,心头顿生烦忧,慌了神,笔下失了偏锋,索性搁置了软毫,由李嬷嬷虚扶着躺在榻上,闭目睡了过去。
李嬷嬷躺在对面小榻上,直到对面帷帐内呼吸渐缓,才起身,举了烛火,凑近床.上的人儿轻唤一声:“姑娘?”
顾蒹葭紧闭双目,显是睡熟了。
夜风从窗棂缝隙里进来,将她手中烛火吹得忽明忽暗,明灭光线中,将顾蒹葭的睡颜上拢了一层薄光。
李嬷嬷望着她的脸出神,直到夜风大起,随着“噗”的一声,烛火被吹灭,她才起身,轻手蹑脚的出了屋。
她避开路上巡逻的士兵,下到了最底层的货仓,走到一间房间时,神色紧张的左右四顾,见四下无人,才钻入屋内。
入目所见,巧儿正蜷缩着身子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床半旧的锦被,见到她,惊的一下子拥被坐起来,面上血色一瞬褪尽,身子不住朝后退,指着她,哆哆嗦嗦的说:“嬷嬷。”
李嬷嬷眉目阴蛰的看她,从头上拔下一枚簪子,手腕一转,将簪子尖头朝向巧儿,恶狠狠的说道:“贱婢,受死吧。”
她说着,上前制住巧儿躲闪的身子,一扬手,朝着巧儿脖子刺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待巧儿回过神来,躲闪不及,簪子紧剐着她脖颈刺下去,划拉出一道口子,血珠溅了出来。
她双目圆睁,扬臂捏住李嬷嬷紧握着簪子的手,奋力一推。
李嬷嬷被推出数丈,踉跄的站稳身子,目露凶光,再次逼近巧儿。
千钧之际,巧儿赤足跳下床榻,慌乱中推倒了床榻边的小几。
她脚下一歪,急忙爬起来,朝门口奔去,还未走出两步,后脑一疼,竟教李嬷嬷扯住头发,身子动弹不得。
李嬷嬷双目赤红,眼珠血管几近爆裂,扬起手,再次朝巧儿脖子刺去。
与此同时,门外呼啦啦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一群将士蜂拥入内。为首那人抽.出腰间佩戴一物,掷了出去。
白光一闪,所到之处,就听到李嬷嬷嚎叫一声,身子跌在地上,打起滚来。
而她那只拿簪子的手已教匕首洞穿。
屋内的将士们皆被这一幕骇住,眼含敬畏的看向掷匕首之人,他们的小郡王,李景喻。
在战场上,他们皆知郡王熟习骑射,百步穿杨,未料到,在两人厮杀紧要关头,他就连随意掷出的匕首,已能百发百中。
众人皆如同被人扼住喉咙般,发不出半点声响,房间内,唯有李嬷嬷的惨叫声,和巧儿大口喘息声。
须臾,跟在李景喻身后的朱会飞回过神来,忙朝怔忪的众将士,喝道:“快把这老妇捆起来。”
众将士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李嬷嬷双脚捆住,只余她那只受伤的手未捆。
他转头,望向李景喻,恭敬道:“郡王,这老妇如何处置?”
他早觉得李嬷嬷形迹可疑,自己更是奉郡王之命,将船上所有人,食材等物盘查一遍,从将士们口中拼凑得知。
今晨,李嬷嬷称郡主累日晕船的厉害,亲自下厨给郡主做饭,二狗怕嬷嬷拘谨,便候在小厨房一侧等着,直至李嬷嬷出了屋,才进去端了做好的饭菜送了出去。
若按巧儿所说,她的饭菜有毒。
那么,唯一下毒之人,极有可能是李嬷嬷。
郡王听了他回禀,隐而未发,佯装送巧儿回郡主身边,并吩咐要巧儿当着李嬷嬷的面,胡诌李嬷嬷害郡主。
果然,李嬷嬷露出破绽,到了夜间,沉不住气,来杀巧儿灭口。
李景喻逼视李嬷嬷,说道:“当日水匪登上画舫当夜,你向蒹葭的府兵下.药,意欲何为?”
李嬷嬷发髻散乱,紧箍着受伤的手,咬牙切齿的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李景喻眯了眯眼。
“嬷嬷,我念你是阿葭的乳娘,不愿对你动粗,可你也知道,行伍打仗之人粗鄙,手下没个轻重,若嬷嬷识趣,招出凶手,我可以既往不咎,在阿葭哪里,也会闭口不谈。”
他说着,迅疾的拔.出李嬷嬷手中匕首。
李嬷嬷痛嚎一声,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脸色白的如同死人,险些疼的晕厥过去。
李嬷嬷虽是乳.母,可在镇国公府亦是锦衣玉食,手下仆从众多,何曾受到此等对待。
她咬紧打颤的牙关,粗喘着气,“老奴......老奴真不知道。”
再抬眼,对上李景喻冷毅的眉眼,她吓得浑身一哆嗦,勉强跪下去,朝他不住的磕头:“就算今日.你杀了老奴,老奴也不知道。”
一旁的朱会飞见此,心中疑虑渐生,或许李嬷嬷有什么事情被巧儿窥到,才起了杀心,想杀巧儿灭口。
或者她根本不晓的是谁向府兵下药,而向郡主府兵下药的另有其人。
忆及此,他忙看向李景喻。
李景喻眸色转冷,如刀刃般一寸寸割在她身上,须臾,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寒声道:“那这个是什么?你放在阿葭屋中致人精神恍惚,甚至失忆的毒.药!”
他摊开手,手心里赫然是那块未燃尽的香料。
据巧儿所言,这块香料是李嬷嬷给她的,并让她日日放在阿葭屋中香炉里,而这块残香料正是阿葭屋中燃烧后剩余的。
李嬷嬷忍着疼痛望了一眼,嘴中呜咽声如同被瞬间消音,她睁大赤红的双眼,伸手便要夺去,被他先一步撤了手,扑了了空。
他站起身,眼眸深处浮上怒意,“嬷嬷,你贵为阿葭的乳娘,平日与她最为亲近,你可想过,若被阿葭知晓,你这般害她,她会如何伤心?她被最亲近之人背叛会如何痛不欲生?”
他语气一顿,捏着香料的手倏然收紧,继续道:“若你肯老实招来,还是那句话,今日.你所为,我既往不咎,阿葭哪里,我自会交代。”
他话音刚落,忽的见李嬷嬷双眸倏然圆睁,一瞬不瞬的望着门口。
他转头看去,赫然对上一双泫然欲滴的眸子。
顾蒹葭身穿中衣,身上只披了一件御风的外衫,手中擎着着一枚烛火。
火光跳动,映着她掺白如纸的脸。
围在她身侧的将士自发的让出条道路,她却似是毫无所觉,抬步走向李嬷嬷,脚下每一步似是有千钧重量,使她费尽全身力气,才能一步一步挪到李嬷嬷身前。
李嬷嬷望着她,两行热泪滚落下来,沾湿.了衣襟。
顾蒹葭掏出袖中锦帕,一言不发的替李嬷嬷包扎伤口,只是再怎么极力控制力道,双手还是颤的不停,好不容易,包扎好了。
她又解开捆住李嬷嬷双脚的草绳,垂眸看向地面,似是鼓足今晚所有的力气,轻声问:“为什么?”
累日来的噩梦连连,精神恍惚,她不是没有察觉香料有问题,只因信任,她从未怀疑过李嬷嬷。
今夜,若非她做了噩梦,睡不着,亦不会为了找寻李嬷嬷,走到这里,听到这一席话。
李嬷嬷眼眸浮上一层痛色,混着怜惜。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终摇了摇头。
顾蒹葭是她看护长大,在她心底如同亲生。
这些年,蒹葭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被众士族子弟追逐,甚至是当今太子也觊觎蒹葭美色,欲立她为太子妃。
可蒹葭心中却唯有李景喻,这个曾在少年时在府上小住过一段时日的男子,甚至说非卿不嫁。
太子对蒹葭求而不得,挟持了她府外的儿子,交给她这个能使人忘却前事的香料,让她混在蒹葭的房中燃烧一段时日,蒹葭便会忘却李景喻,太子便能抱得美人归。
恰好,当时蒹葭意外磕伤了脑袋,她便将计就计,用了太子给的香料,蒹葭当真忘了前事。
可紧跟着老太太去世,蒹葭悲伤过度,以往回忆慢慢开始复苏。
她不得不在蒹葭从并州回洛阳的路上再次用上香料,而恰好,她做的这一切,不知怎的被巧儿知晓,她怕巧儿告诉蒹葭实情,便想杀巧儿灭口。
再者,她亦没得选择,太子应允过她,待蒹葭回洛阳嫁给他后,便会放了她儿子。
一想到那生死未卜的儿子,她再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得尽她宠爱,衣食无忧的女孩,两相利害对比,眼眸深处那点怜悯也随之散去了。
她仰起头,与顾蒹葭对视,说道:“老奴无话可说。”
撩妻入怀 9.学安慰
直至晨光微熹,李嬷嬷仍不肯供出,是何人命她向顾蒹葭下毒,更对那日水匪登上画舫,船上随行顾蒹葭的府兵大半被下.药之事,拒不承认。
李景喻只得作罢,他命人将李嬷嬷暂押在船舱内另做打算,等一切事毕,再抬眼观顾蒹葭脸色。
她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看他的目光里带着畏惧与审视,和淡淡的疏离。
他走近她两步,忽又顿足,命朱会飞送她回房间歇息。
朱会飞依言前去,待回来时,额上热汗淋漓,见李景喻立在船头,双手背在身后,浑身上下透着冷厉孤寂之态。
他心中一凛,快步上去,朝李景喻禀告道:“郡主似是精神不济,早膳未吃,便歇下了。”
李景喻低声嗯了一声,依旧站在船头。
朱会飞偷瞟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正欲退下,就被他唤住。
“交代膳房做点糕点备着。”
这自然是为那位娇滴滴的郡主备下的,朱会飞讶异了声,应允而去。
李景喻枯站了许久,直到艳阳高升,照耀在汾水之上,水面泛起波光,才朝船舱内走去。
他拾阶而上,穿过蜿蜒曲折的走廊,停在了顾蒹葭房门前。
门外把守的府兵已换成他的人,见他过来,垂首行礼,并朝他低声道:“郡主已睡下了。”
他轻声推开门,径直进去,走到榻前,撩.开一边帷帐,看向蜷缩在榻上的人儿。
她脸朝内斜躺着,眉头紧蹙,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春衫,锦被盖住胸口,只露出单薄的肩膀和一张小.脸,一只手臂露在外面,如瓷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战栗。
他轻声坐在榻上,将她一截玉.臂放入锦被下。
因他这一细微的动作,她似是不满,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榻上,一张小.脸因帷帐内闷热,额头上沁了一层细汗,微扬的下巴尖尖,整个人失却了白日里的冷漠疏离,此刻,却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似是一碰既碎。
不知她在梦里想起了什么,嘴里嘟囔了两句,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出,沾湿.了鬓间碎发,隐入乌发之中,瞬息消失无踪。
他一向晓得她受到委屈,伤心时便有嗜睡的毛病,似是跟着她一觉睡醒,那些困在心头的烦忧,伤怀也随之消散了。
可未料到,她竟睡得如此沉。
也如此伤心。
他掏出锦帕将她额上细汗拭去,又将临近床榻边的窗户打开通风,复坐在床榻前,细细端详她的容颜。
这还是他离开镇国公府后的几年里,头一回认真的打量她。
以往那个稚气未褪,骄傲,总哭鼻子要他驮在背上摘桃花的小女孩,长成了温婉贤淑的姑娘,可却时刻提防他,躲避着他,今日,他更从她眸中读出了惊惧。
他心头拢了淡淡的伤感,一种孤寂之感从内油然而生,在这之上,又缓慢滋生出无限的渴望。
他渴望碰触到她,得到她,再次受到失却记忆的她的青睐。
为此,他小心翼翼的讨好她,故作君子般不去触怒她,惹她厌烦。
就在此时,她眉头紧皱,蝶翼般的眼睫急速抖动数下,似是快要醒了。
他敛下满怀怅然,放下帷帐,快步出了屋子。
再抬头,就见天边残云渐收,晚霞如同道道金鞭挥洒下来,拢在船身上,天竟快要黑了。
朱会飞早在甲板上等李景喻,频频望着船舱最顶层的屋子,险些要望眼欲穿,见他渡步过来,忙提步迎了上去。
“郡王大事不妙,那帮子水匪前来复仇了,就距离咱们船不足三里。”
李景喻眉峰一抬,似觉得诧异。
“他们带了多少人?”
朱会飞胡乱抹了把额上热汗,声线不稳道:“二百多人,约莫是倾巢而出。”
此次郡王掩藏行踪从幽州南下并未带多少人,除却上次救白露郡主损失二十几个将士外,船上只余四十多个人,若与水匪硬碰硬,很难有胜算。
李景喻眉头倏然一沉,神色转冷。
“你下去布置,务必此次将这帮水匪一网打尽。”
朱会飞领命而去,还未迈出两步,李景喻疾步过来,挡在他面前,又道:“这次,一定要擒住水匪首领。”
今晨,审讯完李嬷嬷,郡王便猜测,或许向郡主府兵下药之人并非是李嬷嬷,故,他们只能从水匪处着手。
朱会飞睁大双眸,忙点头:“卑职定不负郡王所托,上回水匪劫持白露郡主时,还未查明是谁在船上下.药,若此次,能擒住他们首领,说不准便能知晓他们为何劫持郡主了,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李景喻眉头一展,“去吧。”
....
顾蒹葭也没想到,这一觉她睡得如此沉。
直到迷离月色透过窗棂撒进来,落了一地清辉,她才从甲板上传入屋中的喧嚣声惊醒。
她起身坐起,见四下无人,扶着胀痛的脑袋,唤了声“嬷嬷。”
屋中漆黑一片,无人应答,亦无人替她点亮灯烛。
她才后知后觉的醒悟,李嬷嬷被关押在船舱内,不会再来。
她眼眶微湿,吸了吸鼻子,勉力压下心底生出孤寂之感,起身下榻,穿好衣衫,打开门走了出去。
入目所及,甲板上黑压压的坐着将士,几张简陋的桌椅前,围坐三五个将士划拳拼酒,有的将士兴起,竟舞起刀剑,身姿如云流水般挽出剑花,余下吃酒的将士看到精彩处,发出阵阵喝彩声。
隔了那么多的人,她却一眼看到在人群堆里的李景喻。
他身穿一袭素白月牙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暗纹,头上插了一枚羊脂玉发簪,周身褪去了刀尖舔血般的杀戮冷厉之气,平添了几丝儒雅闲散之态。
他正与近侧的将士攀谈,不知说到什么兴事,唇角一挑,竟微笑起来,丝毫无皇族贵胄轻蔑识人的架势。
许是她看他的目光过于探究,他竟朝自己这边望来,四目相接时,他似是一证,接着,霍然起身,大步朝她走来。
她心口突突直跳,有被他当场抓包偷.窥的窘迫,又有昨夜他当着众人的面亲昵的叫自己“阿葭”乳名的羞涩。
她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看似温润,实则咄咄逼人的表哥。
她慌不择路的朝屋内去,刚掩上门,就被赶来的他推开了门。
他进到了屋里,自上而下的扫她一眼,才温声道:“表妹饿了吧?”
“想吃什么,我命膳房去做。”
她朝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视线,他身上那种温柔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下子冲淡不少。
他肩背微微一僵,停在了原地,脸上笑意减淡不少:“表妹,可是为了李嬷嬷的事情怪我?”
他私做主张关押了李嬷嬷,审讯了她带来的所有府兵,或许,在她心里会觉得自己蛮横无理,是个莽夫。
她微微一怔,转头看他。
他目光冷寂,见她望来,强行牵起一丝笑意。
她摇头:“蒹葭此次遇险,多亏表哥数次出手搭救,才免于受人所害,蒹葭还未来及感谢表哥,怎么会怪表哥呢?”
她说着,眸中不自觉流露出哀伤,“只是,蒹葭识人不明,一时伤怀罢了。”
李景喻心中倏然一痛,他从来是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如今,面对心心念念的人儿哀伤时,竟慌张的不知如何安慰她。
纵然内心焦灼的如同汹涌波涛,可面上依旧冷硬。
顾蒹葭被他两道灼灼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那种起先他身上散发出的咄咄逼人之感更甚。正欲寻个借口,去寻李嬷嬷问明缘由为何要害她时,忽然听他开口了。
“昔日有卢布投丁原,却弑杀义父,寡情负恩之举,近者,有“子系中山狼”之说,这天下,忘恩负义之人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表妹,你又何必轻贱自己,暗自伤神呢?”
撩妻入怀 10.小心悸
他面色冷凝,说这话时,语气却罕见的温柔。
顾蒹葭微讶,忽觉来自于他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下子消失无踪。
她从新打量眼前这位男子,他是李嬷嬷口中总逗自己哭鼻子的表哥,而她却从他救下自己后,始终有些惧怕他。
此时,在异地他乡举目无助时,忽听到这不算劝慰的话,她身上如同被注入一股暖流,暖意缓缓盈满心间,倍觉心安。
等她再望向他时,心里甚至多了一丝好感。
她垂下眼眸,压制住心底泛起的微末涟漪,温声道:“谢谢表哥劝慰蒹葭。”
她说完,见他眼底泄出一丝不悦,又道:“听表哥一言,蒹葭心里好多了。”
他颔首恩了一声,靠近她一步,忽的顿足,抬步朝门外去,不知和守门将士说了什么,须臾,一名将士端来一碗汤面进屋,放置在桌案上,悄声退了下去。
“表妹饿了吧,先吃点汤饼垫垫肚子。”
他若不说,她还不觉得饿,此时,倒是饥肠辘辘了。
以往都是李嬷嬷到时辰帮她将膳食端进屋里,服侍她用膳.....
她鼻头一酸,勉力压下想夺眶而出的眼泪,坐在食案前,拿起了筷子,正欲吃面,忽的察觉两道灼灼的视线盯在自己后背上。
她扭头,猝然撞入他望来含笑的眸子。
他似是迟疑了下,抬步走到桌案前,与她并坐一桌,似是要看她吃面。
她心头突突直跳,方才那种心悸的感觉又浮上心头,正不知所措时,忽的,门外响起一阵焦灼的敲门声。
他敛了脸上笑意,抬步出了门,不多会儿,又疾步进到屋中,朝她道:“表妹待会听到门外有任何动静,务必待在房内,不要出来。”
她心生诧异,再想到今晚甲板上众将士把酒言欢,许是怕她身为女眷,夜半出门对将士多有不便,当即不再多问,低声应了。
他再不多话,反手关上门,疾步离去。
.....
夜色渐深,远处峡谷两道万丈峭壁如同蛰伏在黑夜里的巨兽,在暗中窥探着船上众将士,似是寻找时机伺机而动。
甲板上的众将士醉的东倒西歪,原先舞剑的将士将剑掷在船舷上,仰头睡在桌下。
桌上,地上到处皆是空酒壶,残酒顺着瓶口流入,漫过桌沿,淌入甲板上,如同溪流汇集在船舷旁的地下,那处已摊了一层薄薄酒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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