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无羁
“这是一百万人民币,我看,方先生你这密码箱应该装得下。这支手枪,你用来防身。玄门手段,虽可防身,却不能总是随心所欲。而一旦身逢万般危急之际,施展一些玄门手段怕也来不及,身上有支枪,或许能避免……”杨天骢说罢取出枪,要为我示范如何开枪。
我立忙止住他,摇摇头道:“杨先生,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我这一支隐秘玄门,讲究‘无功不受禄’,否则,我们无缘无故地接受一笔横财,这只会为我们带来不测之灾。你应该听说过‘天谴’,方今世上,能真正引发天地正邪二气制造天谴的,或许只剩下我们这支隐秘玄门,只因为我们知道得太多,懂的太多,看见得太多,天谴正是为我们而设。特别是,我们不能贪无功之财,否则,举头三尺有神明……”
杨天骢听到这里,一声叹气:“没想到,天谴天谴,原来你们这类人,其实受控在天地法眼之中,只能老老实实故步自封,不能逾规越矩,动辄万分小心……否则便要受到天地的惩罚!玄门中人,能修为到你们这层次的,到底是祸是福?不能贪念,不能奢侈,不能享受,更无亲情友情爱情……方先生,你这种生活太累了,太累,太累!”
“所以,这便是我这次回到中国的原因。”听他如此一说,我不无感慨,“每个人都能改变自己,提升自己。一靠先天条件,二靠后天的努力。正如杨先生你通过艰苦奋斗,终于改变了命运,掌握了地位和财富。但你们这种变革,改变的只是外在运命,而且这是极不稳定的,所谓:人有旦夕祸福。山不万年青,水难万年流,富不过三代……便是如此道理。只因这种改变未尝触及到运命的根本精髓龙脉,万事万物都有龙脉。就我这类人,我要真正改变我自身的命运,我便要找到我自己的龙脉。”
“人也有龙脉?”杨天骢大惑不解。
我点点头,见他一脸懵懂,也不再多加解释,当即一声轻笑道:“我眼目下的确寸步难行,不名一文。本想做一笔你家的生意,但你不让我参与,也罢。现在,我已酒足饭饱,我也有了力气自行出去找生意做了。那么,杨先生,承蒙款待,我即告辞了。”
“方先生,既然你不能收受我的钱财,而你刚回到中国,人生地不熟,如你这般藏龙卧虎的高人,岂能四处吆喝生意,或者摆个算命地摊?”杨天骢凝神一想,蓦地喜形于色,“对了,我有位老乡,是位国家干部,最近回到了上海的别墅里调休,他也相信玄门你知道,举凡高官,正面公开都是无神论者、大斥封建迷信,实际上,他们背后,家里,几乎都在敬奉各路神明,一年烧香拜佛花的钱还少?官做得越大,就越是在背后搞这一套。我这位老乡,虽然相信这一套,却也有些自己的见识,不若一般装神弄鬼的官员。他私下喜欢结交一些江湖术士,为他参破玄机,而他也是巨富之家,一旦他认为的有能之士,他都会慷慨解囊,我带你去见他,或者,他就有求助于你的事,你便也可‘有功而受禄’了。”
我点点头道:“也好!多谢杨先生。”其实,干我这行,而今身在中国,我的客户只能是高官政要和财大气粗的商人,只因他们有钱买单。而人生地不熟的我,也只能靠熟人的介绍,否则,年纪轻轻的我又如何联络到高官和商人?
或许,所有高官和商人,只会把我当作一位男性模特,说我是位玄门中人,他们只怕会笑掉大牙。
杨天骢打了一通电话,确定他那位老乡在家,然后便开车送我过去。
玄欲 第三十九章 同行冤家
车在上海徐泾靠青浦的“半湾佳墅”高档别墅社区停了下来,四周郁郁葱葱,果岭起伏,极为悠扬,再看这些人工湖畔奢华的独栋别墅,很明显,这种地方,非是高官和商人,普通百姓一万年是住不起的。
在一栋别墅前,杨天骢对我说道:“我这朋友有一怪癖,他只喜欢单独会见玄门中人,不喜其他人在场。所以,方先生,你自己上去吧,他正在家里等你。我便就此告辞,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我点点头,“不过,杨先生,我对你说过的话,希望你记住。还有,我会在上海呆上一段时间,你随时可以找到我。”
杨天骢神色一阵茫然,点头驱车而去。
我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幢如风帆状的漂亮别墅,然后走上前,在院口擎了一下电铃。据杨天骢说,他这位同乡是一位高级干部,主管经济财政方面,由来最是相信玄门。在他看来,他这些年青云直上,为官之道其一便是多多烧香拜佛,二来请些玄学风水大师多多指点。关键是,他的家族背景也是豪富之门,对那些真正有能力的玄门中人,他舍得给钱。
这便足够了,这正是我的优质客户。
如果在美国,一来人家那里经济发达,人均收入高,二则有我师父师叔在那里盘亘经营了二十多年,所以,我可以随处做成一笔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美元的大生意。但在中国,生意尽处有,但我肯定无法收取高价,以我只能抽取报酬的1/100来算,即使我做成了一笔一万块的生意,个人能得到的也只有一百块!但按中国人均收入,普通百姓愿意为看风水算命支付一万块么?因而,我的中国优质客户只能是高官政要和巨富商人,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支付十万百万千万而不心疼。
因为,即使我做成了一笔一百万的生意,能让我自由支配和开销的,也只有一万元而已!
不多时,一位女仆开了别墅院门将我迎了进去,再带着我进入装修陈设得极为高贵典雅奢华的别墅内部,上得二楼,女仆先进一房间请示,然后向我一个鞠躬道:“主人请你进去。”
我推门而进,出乎我意料的是,主人的客厅里不只他一人,还有一位形神飘逸、须髯飞扬的中年人。
“你、你是”主人站起身来,一推金丝眼镜,盯着我颇为惊诧。
我微微点头颔首道:“刘司长,你好!我便是杨天骢杨先生介绍来的方隐。”
这位刘司长,便是杨天骢的同乡故人,年约四旬,颇有风度,算得上一位年轻有为的国家干部了。但看他温尔文雅,仪态不凡,却也甚是痴迷玄门,着实少见。他旁边那位恭然肃坐而须髯飞扬的中年男子,毫无疑问,也是一位玄门中人了。
让我蹊跷的是,杨天骢不是说这位刘司长只喜欢单独会见玄门中人么?何故要同时会见我两人?
“哟!你就是老杨介绍的那位方先生!失敬失敬!”刘司长推推眼镜,当即招呼我上座、仆人上茶,“我所见识的全是一把年纪的先生,哈哈哈哈!这位蒋大师,已经是我见识过的最年轻的江湖中人了,没想到,方先生你竟是如此年轻!我刚刚第一眼见你时只道你是哪所大学的实习毕业生上门来推荐保险呢!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哪!”
我略微一笑,他这番话在我听来酸溜溜的,我一望旁边那位中年人“蒋大师”,蒋大师向我微微一点头,算是打招呼。他是我在中国碰到的第一位同行了,但看他那不屑的眼神,我便读出了一行字: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且回去多读几年书再来和我争这碗饭吃。
其实,在美国纽约,我碰到的中国同行不在少数,风水算命看相这一行,作为我国的另类国粹,也早已冲出了国门,走向了世界,与世界一体化经济接了轨。常听一些中国同行在纽约唐人街说道:只挣中国人和同胞的钱那叫不仁不义,咱要挣的就是美国人的钱,咱要将中国的民族文化精髓充分在异国土地上发扬光大。咱要保护自己民族文化的知识产权,要加入世界经济一体化的大潮……结果,他们中绝大多数被美国警方以“涉嫌诈骗”遣送回国。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蒋大师乃是龙虎山三阳真人的嫡传弟子,在行内颇负声望,亦是一位后起之秀,符咒灵验,慧神通,法力无边!”刘司长向我介绍完毕,又向蒋大师说道:“这位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便是我的老友刚刚介绍给我的方先生,他说这位方先生更是天生神功,能堪透万事万物。哈哈,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年轻!”
蒋大师听罢一声干笑道:“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哪!想我在山上修行参练,这几年一直未尝出山,也曾听说多有不肖之徒坏我玄门声望,年纪老的倒也罢了,毕竟骗些小钱养家糊口,只是,听说多有年轻壮年之徒亦来瞎搅和,搞的是百姓怨声载道,对我正统玄门嗤之以鼻,以至世风日下,我等玄门中人生计日艰哪!但听刘司长这一说,看来,方先生你真所谓‘长江前浪推后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了!看你面相,实非凡人,蒋某我有礼了!”说罢,向我一个揖手。
这话说得倒真是花团锦簇、八面玲珑,只是,从他口中叫出的“方先生”咋这般拗口?
的确,和他比起来,我是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着实易给人以“招摇撞骗”的印象。
“那么,方先生年纪轻轻便已出山,三教九流,方先生你拜的是哪一门,修的是哪一道,入的是哪一流?驾鹤伏牛,开坛祭山,方先生你又所历经几重劫、渡得几重天?”蒋大师喝下一口茶,盯着我,两眼异光锋芒。
大师已经和我较上了劲,他这是在考究我的玄门出身来历及名望,更在试探我的言辞和谈吐,其用意昭然若揭。我轻轻一笑道:“剑走偏锋,人入玄门,法天道,遵人伦,效五行,我不入流。”
“既不入流,何法天道?”蒋大师不紧不慢。
“人定胜天,是为法;执法者,乃入流。自行使然,是自然,是为道。故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也不急不慌,我无恒宗这一隐秘玄门,自然不入他们名家眼里的“流”了,堪堪不入流者,能成大事。
“那么,何为道?”蒋大师依旧不依不饶。
“《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
“何为阴,何为阳?”
我见他神情傲然,不屑之意甚重,答道:“出世为阴,入世为阳;山南为阴,山北为阳;文为阴,理为阳;女为阴,男为阳。忧为阴,喜为阳……得势不饶人者为阴,豁达开朗者为阳;轻薄者为阴,高尚者为阳;倚老卖老者为阴,脚踏实地者为阳。”
心胸狭窄,倚老卖老者,其心地阴鸷,屡怀险恶,此类人,正是我无恒宗所谓的“阴”之一。
“你这话……”蒋大师听出了眉目,面色一阵青白,“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蒋某我甘拜下风,哼!”
刘司长赶紧上前圆场,笑道:“玄门自古是一家,大家心平气和来探讨,这是好事,不要伤了和气嘛!是这样,本来,蒋大师,我今天只请了你一人来,因为我明天便要返回北京了。这段时间我老是做一场同样的梦,想请大师给化解参透一下有何吉凶。但我的老友给我推荐了这位年轻的方先生,我想我明天便要返京,没时间了,干脆便一起见见你们。当然,蒋大师,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你的法力和声望我早已如雷贯耳。恩,方先生,也请你不要见怪……”
“刘司长如此诚恳,蒋某愿效犬马之劳!”蒋大师神情恭敬。
我点点头道:“那么,刘司长,还请细细一述你那梦境。”
刘司长道:“是这样的,我最近几天老是做同一场梦,梦见自己在书房内挥毫写字,奇怪的是,前夜的字没写完,昨夜做梦接着写!你说这怪也不怪?以我这些年的见识,我只怕这有些不吉,但到底是否吉凶,我只能请你们给化解一下。”
“刘司长大可不必烦恼!此乃上吉之兆也!”蒋大师脱口而出,“我《三阳拆梦决》中‘续梦录’曰:梦续弦者大凶,续舞者凶,续棋者轻凶,续歌者无恙,续画者无恙,续文诗者吉,续读者中吉,续书者上吉。刘司长梦见自己‘续书’,乃是上吉,解辞曰:一笔一划连成方,昨夜今宵画堂东。只要此字写不完,广受福禄万年长。”
“大师此言不假?”刘司长悠然面露喜色。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蒋大师点点头,又瞟了我一眼,他这番话,既在回答刘司长,也在针砭我了。
“那么,方先生,你的意见是?”刘司长当即望着我。
我一观他的面相和气色,略有感念,问道:“刘司长,你能否记得你在梦里写了什么字?你尽力把你所书之字记起来,我方可详尽给你化解一下。如果,梦里你在写,而又没写出什么字,那的确如蒋大师所言,此乃吉兆。”
刘司长一扰脑袋,忙道:“我有点印象!我好像不仅仅写了一个字,写了三个字!我想想看,其中一个是‘弈’,还有一个好像是‘酉’字,还有一个,我不太清楚了,仿佛是个‘呈’字……怎么,方先生,你要拆字?”
“哈哈哈!年轻人,拆字算命法已经被推为文人投机取巧之流,早已不入我正统玄门之术了,你莫不是要卖弄文学?”蒋大师面色愈加鄙夷。
我摇摇头道:“一些好事之徒刻意找些字出来拆解,这的确属于无稽之谈,但特定时刻、特定的字,是可以凭‘拆字’来化解堪透的,比如,刘司长在这种关头做这种梦,梦里又写了这些字。”当即,我郑重神色,“刘司长,你这梦和字,乃凶险之兆。”
刘司长一听罢,手中的茶杯盖“当”一声打碎在地上,紧紧盯着我,额上汗水攸然直冒。
当官的,偏偏又痴信这些,他们最不喜欢听的就是我这种话,我很理解刘司长的这种神情。
玄欲 第四十章 吉凶两卦
富贵华丽的客厅上空骤然弥盖起一层阴霾。
刘司长盯着我,一分钟内说不出话,汗水纷涌。
“刘司长,不必忧心。《命术》曰:征兆吉凶,非运命吉凶。玄机在人者,凶即是吉;玄机在天者,吉亦是凶。”我盯着眼前这位国家干部,内心不由一丝轻薄,俗话说:人正不怕影子斜。又有: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若是好端端的,居其位谋其职,没做过任何亏心事,管它吉恶之兆,又岂会怕到如此地步?我轻叹一声,继续道,“我观你面相,乃‘玄机在人’,因而,凶险之兆亦可转化为吉良之兆。”
刘司长尚未镇静下来,那蒋大师轻笑一声道:“年轻人,你的一些道理鄙人实在领悟不得!明明是一上吉之兆,定要被你说成为凶险,刘司长明日便要启程赴任,你这关头在此风言风语,是何居心?既说面相,我观刘司长面色光泽,白璧撩日,主事业顺利;天庭饱满,命纹稳健,主富贵长寿;印堂凸出,眉目开朗,主名望过人,声闻天下。又何来忧戚不顺之兆?”
刘司长喝下一口茶,说道:“方先生,你倒是说说你的见解,你和蒋大师的化解截然相反,而你凭我在梦里写了三个字便认定此为凶险之兆,我愿闻其详。”
我刚要答话,蒋大师一抖嗓子,说道:“也罢,年轻人,‘拆字’相命到底是否属于卖弄文学风雅,且不管它,但若真要凭它相命,我又岂会逊于你?刘司长梦里得三字,其一为‘弈’,其二为‘酉’,其三为‘呈’,先说这‘弈’字,其形似阶梯,上下各半,上为‘亦’,意为‘也’、‘又’,其下类似一‘升’,综合而论此字,意为‘又升了’,据此而论,刘司长近来可能会喜事连连,升官不断,蒋某看新闻得知刘司长最近在一个外贸项目上为国家节省了数百万,如此政绩,岂有不升官之理?梦里写一‘弈’字,正是此等上吉之兆也!”
一席话,说得那刘司长当即喜笑颜开:“蒋大师高!那么,第二字‘酉’何解?”
“‘酉’,时也,酉时万鸟归巢,鸡入圈,酉,五行其属为‘金’,意为金银归库、四方纳财;再拆字来看,乃‘兀’、‘口’、‘一’三字组合而成,‘一’为大,‘元’为首,可推为:口里衔住一,一兀则为元,元即为首。综合而论,无论金钱、官场一把手,都是刘司长你口中之物。这岂不又明显印证了刘司长近期将喜事不断?”蒋大师瞄了我一眼,转而望着刘司长。
刘司长此刻如沐春风,飘飘然轻摇而上,一推金丝眼镜:“蒋大师不愧为活神仙下凡!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那么,还有最后一‘呈’字又何以拆解?”
蒋大师干咳一声道:“‘呈’者,供也,奉之,种禾者为程,食禾尽者便为呈,正是种禾者供奉之意,于此可见刘司长命贵之一斑!论其形,王上一口,口为‘日’之一半,正是:朝日初升,只露半脸,神龙来时,首尾不见。归而论之,刘司长近来必将升官成为你部门的‘王’,即一把手……统观刘司长在梦里续写出‘弈’、‘酉’、‘呈’这三字,拆字来解,尽是上吉之兆,皆印证了刘司长近期会升官纳财,试问,又何来凶险之兆?莫不是,有人欲招摇撞骗,危言耸听以骗取钱财?”
听完这蒋大师的话,我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到底谁在招摇撞骗?懂点玄易之术,识得一些奇门遁甲,便能闯荡江湖、信口开河?
“闻大师一席话,胜我十年为政!大师之言,恰到好处,也荡平了我内心的焦躁,如此,我也放心了!”刘司长说完又望向我,眼神略有不屑,“那么,方先生,我就不送了。”
果然是,人人都喜欢听好话,殊不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很明显,我被扫地出门了,可再一观刘司长那面相,忠奸皆可辨,正邪都有凭。其天庭子午社稷纹清晰显示:此人乃一人才,堪为社稷屡建奇功。若就此隐殁沉沦,天星下降,国家失去一人才,势必阴损一些气数……也罢!此人在任上虽然干过一些龌龊贪赃之事,却有着为社稷尽效三十年之命,他目前本应还有十年尽效之命,十年之后,他便会受到报应法律的制裁。姑且为那十年报国,我扶他一把……
当即,我盯着蒋大师,笑道:“蒋大师,听你连绵不绝地拆分辩解了三字,果然是说得花团锦簇,美仑美奂!相信,鲤鱼听罢你这番话,便能当即跃过龙门;鸡若听罢你这番话,当即彩翅飞扬,化身凤凰!而若死人听罢你这番话,便能还魂而活!你这文学风雅可卖弄得够资本!”
“你、你……你乃一后生,晚我几辈?我入山修行时只怕真武大帝还没在《送生薄》上写上你的名字呢!我辈中人讲究先来后到,你如此狂言,不尊不敬,用意何在!刘司长”蒋大师就要煽动刘司长。
我瞬间接了过来,义正词严道:“蒋大师,你能巧妙拆字推算,可知拆字相命之法古往今来约有三百种,《百家辩》、《帝星五字术》、《袁天罡称字法》、《陈抟心法》、《天师相字表》……推内知外法、及左分右法、取东补西法、抽丝弥彰法……你悟得几种?以你这拆字法,笼统一套,不辩法式,囫囵吞枣,可知会贻误苍生,懈怠玄机,你知其后果么?尊你一声‘大师’,是看在你年纪长过我,阅历多过我,但论参悟修为,你尚不及我派十岁童稚!”
蒋大师听得两眼暴凸,瞠目结舌。
“方先生,依你所言,你又有什么拆字相命手段?”刘司长两眼在我和蒋大师身上打转。
“我宗门拆字相命,只拆合藏有玄机之字,无定时,无定字。刘司长梦里得三字,正好可拆,并能以此相命。由来拆字者,一字便可定夺,但若有三字者,便要讲究具体法式,蒋大师连入门的拆字法式尚未参透,所以,我说你连我门内的一位十岁小孩都不如。”我指的是我十岁的时候,那时,年仅十岁的我便已对拆字相命有了三分入门,“拆三字者,首字讲究‘神’,旨在‘放’,则要分弃字形,游龙走凤,放归林渊;第二字讲究‘形’,旨在‘收’,收偏旁部首,吞万里气象;第三字讲究‘势’,旨在‘合’,合天圆地方,纳本命真髓。三字之间,一放一收一合,意境全出,天人合一,万法归宗,则本命现矣!”
“那么,还请方先生为我拆拆那三个字,到底我有何凶险?”刘司长一擦额角的汗水,虽不情愿,却又洗耳恭听。
我点点头道:“第一字,弈,神似‘变’,取其‘放’术,放开‘变’之‘又’,下为草头,草者庶民也。如此,弈,可拆作‘又变为草’,推其命相,乃是不久有贬谪之虞,重为庶民或有狱讼之事。刘司长梦里首得‘弈’字,征兆你不久即会遭到弹劾、起诉等厄境,从官位降为草民!”
刘司长一擦汗水,嘴唇早已有些发紫:“那、那么,那‘酉’字又如何拆?”
我点点头道:“酉,形似‘尊’,取其‘收’术,‘尊’,长者也,权势富贵非同一般,然首尾皆收,不能出头,且无退路,则化为‘酉’,上下皆失,从尊者之位一落千丈,推其命相,亦是不日即有灾厄之劫也!刘司长你这官位几有不保之舆,重者,只怕会让你声名扫地,沦为阶下之囚!”
“‘呈’、‘呈’、‘呈’字何解?!”刘司长一口灌下一杯茶,盯着我,眼睛血红。
“‘呈’,势如‘皇’,王上加白为‘皇’,合九五至尊;皇不能出头,腰缺一玉带,化为‘呈’,取其‘合’术,‘王’合为‘一土’,天子口下一掊土,尊位落地,伦序扭转。推其命相,亦即征兆你官位不保、富贵难继!”说到这里,我瞥了一眼旁边的蒋大师,此人面色如酱猪肝一般,不再言语。
“哈哈,哈哈,哈哈哈!”刘司长站起身来,一挥手,一耸肩,“二位玄门大师你们果然慧独具,法力无边啊!一位凭这三字说我近日将会升官发财,喜事不断;一位又凭这三字说我近日将要丢官被贬,身陷囵囫!你们果然厉害!一位捧我上天,一会拉我入地,你们说,我到底该相信谁?”
“我言此兆吉,他言此兆凶。但问局中人,尔意与谁同?”蒋大师口占一偈,“刘司长,我殷勤修为了三十年,三十年!试问这位方先生,你年纪几何?”
我轻轻一笑道:“断定刘司长你命相凶险,岂非你梦得那三字?我看你面相,便知你即日将有厄运之舆!道出你前程凶险不是我的目的,助你渡劫涉险才是根本!”我当即转身望向蒋大师,“大师,你言你修为三十载,过去你能得知多少,将来你又能参透多少?我问你,十二年前的农历七月初一,这天晚上,刘司长干过些什么事,你可曾能算计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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