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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北风呼啸。
为混淆追踪,浣剑尊者少不得提着这修士在城里转上十来圈——估计释沣也要带着陈禾,让师弟足不沾地,身不触物,才能混淆循着香气追踪的人。
释沣心中一动,很快就掐灭了这个念头。
为了这帮宵小,他已丢下原有的事,带着陈禾远上京城。此番正值灯节,又因这群人,让陈禾哪都不去?
他的师弟,可不是被浣剑尊者抓去关起来的詹元秋。
想到这里,释沣说:“随意去逛罢,师兄就在你身边不远处。”
陈禾愣了一阵,反应过来后,立刻拒绝:“事情越发扑朔迷离,情况不明,我任意行走,倒是自在了,却让师兄费心保护…”
声音越来越低,稳重侃侃而谈的模样也出现一分尴尬。
释沣静静看陈禾。
“…这让我过意不去,心生愧疚。”陈禾低着头,语气很是沮丧。
一只手抚上他发顶,释沣轻声问:
“何来愧疚?”
“…实力低微,拖累师兄。”
陈禾说这话时,感到脸颊都在发紧。
释沣一顿,终于明白陈禾在纠结什么了,他带着几分好笑劝慰道:“谁说你实力低微,昨夜若你认真比试,几招就能克敌,大报国寺的供奉之职,每年的好处丹药钱财可都能天下修士羡慕,比大门派的普通弟子,还要好上一些。”
陈禾不太高兴。
他又不是小孩了,这般三言两语就能被哄,他也隐约察觉释沣迟疑不定的难处——约莫是将自己当成少年心性,并不真的将他的心意当回事。
恼怒顿生,陈禾却只能忍下来。
——他是不愿对师兄发脾气的。
“那些低阶修士,所知有限,区区大报国寺的供奉,就能让他们喜不自胜。”
陈禾皱眉说,“我与他们不同,只因为有师兄,在小界碎片里又磨砺了四十年。那詹元秋,若是也有我这般机缘与挫折,实力能远远胜过我。
散修没有好功法,没有好师门,能走到这步,才是不易,我什么都有,还这般修为,又有何处值得高兴?世人爱做比较,我辈修真者也不例外,与修炼条件远不及自己的人相比,已是出格,还要为结果沾沾自喜,简直令人汗颜,我不屑为之!”
释沣略有惊讶,随即感到无奈。
师弟懂事这很好,太懂事明理,可就有点……
“休要妄自菲薄,北玄派基础功法,天下流传,有谁学得了?”释沣心底,对陈禾这般说法颇感不满。师弟聪敏过人,自小在黑渊谷就很明显,旁人哪里比得上?
“就算如此,也是我天资根骨上佳,是天生的,又有什么值得欢喜?”
陈禾打定主意,今天偏要与释沣辩上一辩,好让师兄知道,自己早就不是随便哄几句就当真的孩子了。
既说心慕师兄,那自然是一生一世,绝对不是情窦初开,懵懵懂懂的胡话。
释沣不知道师弟打着这个主意,对陈禾反驳之语,只能无奈笑了笑:“机缘算是机缘,劫难面前,却不是人人都过得去。小界碎片内被困不止你一人,最终谁获益良多?我猜定是我的师弟。”
陈禾感到耳根有些发烫。
师兄平日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今天倒是把那种“别人都比不上我师弟”意味,在语气里表露不疑。
陈禾这次真的冒出羞愧之心了,尴尬回答:“姬前辈,传我箭术,是因为…古荒修士的功法,与现在修真界差异太大。当时被困小界碎片内的,除我之外,只有河洛派的道人。”
姬长歌没得挑。
就算姬长歌没有神魂俱灭,脱离小界碎片后,除非他重新找个凡人做弟子,否则想要传箭术,人选除了陈禾,就只剩下释沣。
“这也算是北玄派遗泽。哪里是我被姬前辈赏识…”陈禾心情沮丧,低着头的说,“师兄插手魔道势力,如今又远上京城,我在街上参悟,也没见什么进展。此番种种,岂非我拖累师兄?”
释沣一顿。
没有再顺着陈禾的话安慰,而是默默扶住陈禾的肩。
许久,陈禾才听到一个低哑的声音——
“在你出现之前,我孑然一身,就算想要个拖累,也没有。”
“……”
陈禾手指一紧,有些惶惶。
——他触及到释沣最不想谈的过去了。
“我们死去的师尊说过,世间只有对你最重要的人,那是选择,不是拖累。”
释沣俯头,在陈禾耳边说:“你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无需顾忌太多,因为是我希望你这般。”





重生算什么 第72章 诱饵
半个时辰后,陈禾摸摸耳根,发现还是热的。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不慌不忙的随着灯节散去的人群,走到了城门附近。
时辰还没到,等着出城的人都三三两两在小摊上坐了吃点填肚子的东西。有的是正月初八刚过就要出远门的行商,更多的是昨夜进城来看灯的百姓。
京城居,大不易,客栈不是人人都能住得起的。
街道两边的灯笼被取下,天色微明,摊贩揭开的锅冒出大团大团热气,像黑暗里飘浮的迷雾。
陈禾走之前,释沣随手塞给他一个储物袋。
他伸手略一查探,发现里面有衣服鞋履,有几瓶灵丹,还有一些散碎银钱。
陈禾不着痕迹的朝后望了一眼,白雾中,人影幢幢。
——师兄说他会在不远处跟着,那就肯定在,释沣是不会骗他的。
陈禾选择性的遗忘了年前释沣说去河洛派山门修真集市,其实是到浣剑尊者家抢蜃珠这件事。
想到释沣暗中看着自己,陈禾就显得更从容了一些:在意中人面前竭力显摆自己,亦是犯情思的人常干的傻事。
驴肉火烧的香气,一缕缕的往鼻子里钻。
陈禾不动声色,半晌没忍住瞥了一眼。
以他的心境修为,本不该被凡间吃食扰动心思,主要是水寰谷山壁困战四十年,滴水不进点米不沾,没有诱惑,适得其反。
再加上陈禾辟谷,是在前往豫州的路上,原先按照释沣的意思,准备在陈禾满十九岁后辟谷,孰料赶上去岁豫州大旱。
他们跟着流民来到豫州城,这一路上,剥树皮啃野草吃观音土的凄惶,陈禾都看到了。纵然官府赈灾及时,没闹出饿殍满地,易子而食的惨象,也足够让陈禾沉默。
他们师兄弟有银钱,再贵的米也买得起,他们是修真者,普通百姓费劲捕获的飞鸟野兽,他们能轻易抓到,但何必这么做?修道人不干预天道生死,也救不了这么多人,但可以不吃!因为多吃一口,旁人就少了吃这一口的可能。反正修真者能辟谷,饿不死。
陈禾没做好准备就辟谷了。
如今金丹后期,真元稳固,有灵气滋养,完全用不着吃东西,但好奇心是无法遏制。
北方的驴肉火烧,南疆云州可见不着。
大锅里煨着香喷喷的肉,汤汁诱人。
陈禾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改改这“想”吃的毛病比较好,他努力忽视别人手里的驴肉火烧,穿过缭绕的白烟,走到另外一处摊贩前,乔装一个要赶路准备干粮的人,摸出几枚铜板说:
“十个馍馍,包起来。”
“哟,客官,真不巧吶!”蒸笼前的摊主搓着手笑起来,“最后几个馍,刚才那位大婶丢买走了,得等下一笼!这城门马上就要开了,您要是等不及呀,买个肉包走,顶饿!”
陈禾身后的人们,一听摊主这话,立刻转身走了。
开玩笑,肉包的价格与馍馍能一样吗?
干馍能做路上干粮,凉掉没事,压扁了也没事,肉包呢?
半刻钟后,陈禾面无表情的出了城门,怀里揣着桑皮纸裹着的三个肉包,暖融融的,心里却在暗乐,不知道释沣看到他买这个,会是什么表情。
“……”
释沣的心情,有点微妙。
出城引诱循香追踪的人动手,是他们商量好的计划。城中人多眼杂,为了避免对方再闹出“当街杀害大报国寺和尚”的伎俩,索性离开繁华街市,偏僻处也好动手。
只是释沣刚对师弟说,不要在意,过他想要的生活。
陈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肉包。
——肉包这么好吃,都能成师弟执念?
释沣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黑渊谷主偷包子,长眉老道众人在陈禾小时候屡次三番骗肉包的行为,陈禾十五岁时翻苍玉球后狠狠记下了,以至于到现在都对肉包这么惦记。
果然,因陈禾记不得,放任那群老不修胡闹,甚是不妥。
释沣远远看着陈禾出城门后搭上车马行的一辆车,他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慢慢踱过去,见是前往曲云县的马车,也是去豫州的方向。
佯装,就装到底。
陈禾气定神闲的靠坐在车壁上,车里并不开阔,勉强能坐六七人,付了银钱后,没一会车上就坐满了人,除了一个带着孩子的乡里婆子,其他都是游手好闲来京城看热闹的闲汉,拢着袖子侃得好不热闹。
陈禾闭目不语,旁人也只当他在打瞌睡。
没多久,拉车的两匹劣马就在一声吆喝里慢吞吞的行走起来,陈禾静心凝神,对旁边喧哗充耳不闻,感受着来来往往的进城与出城的人,还是太热闹了些,不是动手的好地方。
——以及,没找到释沣。
果然实力还差得远。
北玄派上古功法,更善于感受天地灵气的变化,如果陈禾愿意,都能去跟河洛派抢生意。给人望个近日气运什么的,少说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准头。
只是大多数人,一般也遇不到什么大事。
满大街的人,也不见得有一个鸿运当头或血光之灾特别明显的,与其看相,去药堂坐诊更好,至少望闻问切的第一条能力不错。
陈禾的思绪从北玄派祖上有没有药师神医,一直飘到他从没见过的师父南鸿子身上。
素日他是不敢提的,因为这与释沣的过去有关。
如果不是长眉老道说过南鸿子的生平,陈禾可能到现在也不知道南鸿子的半点事迹。
在陈禾看来,南鸿子大概才是真正的悟性上佳。
没有修真界功法,没有指引,被关在天牢几十年,一朝顿悟,看破世情,以武入道。
只是——
这样的师尊,是怎么死的呢?
长眉老道话语中,都是传闻,显然与南鸿子不熟。
浣剑尊者也没提过南鸿子半句话,黑渊谷里的人就更不要说了。
陈禾只能猜测这位他无缘一见的师父,揣摩南鸿子的性情。
嗯,既然会赏识,会收释沣为徒,这眼光一定是好的!陈禾笃定的想。
释沣平日里甚少提到南鸿子,但只要提到,语气都是敬重的,让师兄敬重的师父,肯定是好师父!
尤其那句“世间没有拖累你的人,只有你选择的,对你最重要的人”!
陈禾耳根又有些微微发热,他觉得师父南鸿子,是心智清明,有情有义的人。看破世情,并非藐视七情,分得出轻重缓急,眼光也好,行为必然也没有任何差池。
北玄派的掌门,纵然是最后一代,亦是不会让人小觑!
陈禾心里感叹一声,随后那个被他深埋的,顽固的疑问无法遏制的冒了出来:这样的南鸿子,这样的释沣,还有师兄两个徒弟…三十年前北玄派到底是怎么覆灭的呢?
看来以后要打听打听。
陈禾下意识觉得,大雪山神师凉千山,肯定充当了不太好的角色,这才让释沣对他十分厌恶,凉千山的语气也有几分奇怪。
不过凉千山应该不是罪魁祸首,否则释沣早就干掉他了。
北玄派与乾坤观同在大雪山上,如果北玄派出了什么事,乾坤观的凉千山。不可能一无所知。北玄派走了,他们还能独占大雪山呢。
陈禾这番深思,只是对死去的师父,有朦胧的好感与敬重,在追忆的同时,希望为北玄派报仇。谁让那些仇人,如此深的伤害了他师兄!
他并没有想到,真相远比他猜测的惨烈悲凉。
“咔。”
车轮碾到什么,卡住又剧烈颠簸了下。
陈禾也在同时睁眼,唇边带了抹讥讽笑意。
等的人,来了。
车夫吆喝着下车查看,车里的人因颠簸纷纷探头。
他们的动作,就凝固在这瞬间——结界。
陈禾慢悠悠的跳下马车走出数丈远,天光已然大亮,路两旁都是农田,冬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数道寒光贴地闪现,快而鬼魅般的身影,将陈禾围在中间。
“什么人?”陈禾装模作样的厉声问。
交手间,他已感觉到,这全是魔修!
戴着鬼面具,穿着黑衣,用旁门左道的法术,一动手就残酷的杀招。
数个拳头大小的骷髅头抛在半空中,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扰动心神。漆黑的弯刀散出蒙蒙灰雾,气味腥甜。
普通修真者遇到,大惊之下,必然发出真元推开这群魔修。
陈禾却用极快的速度,贴身擦了过去——
古荒凶兽带毒气的多了,陈禾早就练成动手时随意闭息的习惯,纵然有不慎吸入的部分,百窍通玄术不能排出体外,喂石中火也是好选择。
陈禾伸手一握,火焰离掌而出,瞬间吞噬了一个黑骷髅。
转身,青黑色夔弓在手,顺势引出火焰里骷髅翻腾的黑气,凝聚成一支箭,火焰掺杂的灵气为弦,扣手而发。
那黑源魔气被烧得嚎啕,一旦逃脱,那速度比陈禾驱使得还快,狠狠扎进了一柄寒霜剑中。
这柄剑无声无息来到陈禾身后,原是要趁陈禾真元推开魔修时,趁机偷袭,没想到陈禾返身就是一箭,还是借骷髅魔气而生的黑箭,两下撞击,锐利的剑锋霎时一抖,寒霜剑片片碎裂,黑气一路蔓延。
偷袭者惨叫一声,虽然及时撤手,魔气还是侵染到他经脉中。
手掌霎时泛黑又乌青,只能拼命运气逼出。
那边陈禾已经轻轻松松的扣肩、错骨,折臂,横踹——一群魔修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只剩下法器还嗡嗡的在天上飞。
“金丹后期,金丹期,筑基期…除了四个金丹期,其他全是筑基期?”
陈禾眉头紧皱,这幕后黑手也太小看他了,就派出这等实力的人手追杀他。
“还不如詹元秋呢!”
难怪师兄都没现身,只隐蔽在旁边闲闲看戏就行。
好歹詹元秋那边是两个金丹期和尚玩自爆,准备坑他。
——当然啦,对付詹元秋,季弘早有计划,陈禾你是半路冒出来的变数。
陈禾挑开那些魔修脸上面具,眼神呆滞,又是受控制的人。
“咦?”
陈禾拎起那个差点挨了他一箭的偷袭者,对方正一脸恐惧的盯着他。
“很好,有个能说话的!”陈禾随意的一捏手指,火焰在他掌心欢快的跳跃,他就像搓元宵那样随便捏动,笑嘻嘻的问,“阁下从哪里来?与我有何怨仇?”
“……”那人吞了吞口水,四下张望。
“他们都是魔修,只有你不是。”陈禾慢悠悠的问,“而且你修为最高,不问你,你说我问谁?”
那人看到躺在地上的魔修,明显呆滞的模样时,心有余悸的抖了一下:“我,我不知道…前辈!我是被控制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里,魔气侵入经脉险些毁我道基,我才清醒过来!”
“我不是前辈。”
陈禾没好气的用刀背拍拍这家伙的脸。
那刀是魔修用的,黑漆漆,带毒,这人脸立刻就灰了,恐惧的惨叫:“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能找准时机偷袭,心智被迷,也是有限,不说出来,今天你就葬身此地吧!”陈禾那一身隐约的煞气,说起这话来,威胁感十足。
“我…我是大雪山弟子,被派到京城来负责传递消息的。”那修士颤抖着说,“我原是待在白山书院,三月前,浣剑尊者府上潜伏的同门秘密传讯,让我去老地方碰头,我按时去了。后面发生的事我就迷迷糊糊了!我说的是实话,我只感到是师门有令,让我行事,杀了你,然后——”
说着神色骤变,因为后面竟然没有其他命令的记忆了。
这明显是送他去死,修士猛地抓向陈禾,却被陈禾退一步避开,他栽倒在地,嘶声叫嚷:“这些魔修看起来就是被大雪山音术迷惑,不是一般的*术,指使控制我的可能也是!大雪山——”
陈禾忽然感到肩上一紧。
“师兄?”
释沣面无表情的拉着陈禾退后。
那修士连惨叫都没发出,已是金丹碎裂,血肉横飞,真元爆炸时,把周围的魔修都卷了进去,眼见地上血污遍地,一个活口都没了。
因释沣重新布下结界,马车上的人仍是一动不动,毫无所觉。
“师兄…他不是已经清醒,为何还会自爆?”
“他想要说出控制他的人,自是没了活路。大雪山音惑之术,好比跗骨之蛆,挣脱不出这种影响的人,想要吐露秘密,就会这样。”释沣拂袖,地上泥土自动翻起,将尸体深埋了下去。
横流的血迹,被积雪一冲,也淡了。
“走吧,或许还有第二波追杀者来。”
“哦。”陈禾走向马车。
“等等。”
陈禾停下,茫然回头。
“在下一个村镇就下马车罢,虽然修真界魔修正道争斗,都避免牵扯到凡人,但这些人已神志不清,乃亡命之徒,你早日离开,免得殃及凡人。”
“嗯。”陈禾答应。
“还有,把肉包给我吧。”释沣无奈的说,“你将它塞在怀里,马车里的小孩,闻着香气咽了一路口水,你都没注意到。”
“……”




重生算什么 第73章 盲点
陈禾始终没等到第二波追来的人,他停留在一个小镇上,在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将换下来的衣服全部毁去。
然后盘膝打坐,用真元引出石中火,窜出体外,百窍通玄功法练上个十八周天,就算有残余迷踪香味,也被烧得干干净净了。
再一睁眼,翌日天光大亮,神清气爽。
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桌上有一叠热气腾腾的肉包。
“……”
陈禾第一次感到,师兄算好了他什么时候收功苏醒,还将吃的准备妥当,他却一点都不、高、兴。
昨天他没将肉包给释沣,而是直接上了马车。
取出来自己吃了一个,又递给那孩子。
陈禾的障眼法外貌大概看着不像坏人,带着小孩的婆子推辞几句后,也就道谢接了过来。小孩子长身体饿得快,肉包虽说凉了,小孩还是双手捧着吃得津津有味,脸上都沾满油渍。
倒是当时陈禾越吃越慢,犯愁不已。
——难道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吃肉包的?
现在想来,如果这是真的,那也难怪师兄误会自己爱吃肉包。
陈禾盯着肉包发呆半晌,忽然很想回黑渊谷把那箱子玉球找出来再仔细看看。他默默的就着摊开的桑皮纸,重新将肉包裹好,这次直接塞进了储物袋。
走出客栈,结算房钱时,陈禾听到有住店的人在与伙计争吵。
“你这客栈不干净!闹鬼!”
“大正月的,怎么说话的你!”掌柜也急了,这话是能胡说的吗?
“谁胡说了!”住店的是个黑瘦汉子,也气得不行,一拍桌就嚷嚷,“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时,只觉得忽冷忽热,抬头又看到走廊尽头好像有什么火光忽明忽暗!诡异极了!”
“我看你这厮存心闹事!”
二楼走廊尽头是上房,这汉子住得却是最差一等的通铺。
“你那房里八个人,怎地其他人都没瞧见?”伙计怒问。
“我睡在窗边!”
“讲你胡说,还非要乱扯,走廊尽头住着的这位客官都没说话,八成你做梦呢!什么人啊!”伙计嫌恶的拍拍被拉扯的袖子。
那汉子狐疑的盯了陈禾一眼。
陈禾:……
昨晚明明记得有布下隔绝阵法,怎会练功的时候被人看见石中火?
石中火灵气匮乏,他修练一晚上,火球都像梦游一样,被他真元拖过来拽过去,完全没有醒。
醍醐灌顶的常识似乎提过,凡间有人,天生就开了灵窍,能见不寻常之物。
难道随便住客栈就遇到了一个?
陈禾没吭声,付完房钱就走了,他已经被季弘与潜伏在京城的幕后黑手这码子事,折腾得已经不愿相信任何巧合。
出了客栈,寒风灌入肺腑,竟有些说不出的痛快。
“…那客官也古怪得很,正月出门,连个行囊包裹都没有…”
“大概是传闻里的江湖侠客吧!”
几缕细细的话语声传来,饶是陈禾不动如山,也差点脚下一绊。
他没有过多的掩饰,正是想要让追踪者快点找过来呢!哪知道修真界的前辈们也太尽力了,把江湖闯荡的生涯编造得惟妙惟肖。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连个谎话都不必想,不必说,旁人已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陈禾只好扬长而去,免得被那些想看“江湖侠客”长啥样的百姓围观。
出镇没走多久,陈禾就感到有人在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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