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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空间]落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卷舒帘
邢夫人被落春给说服了,失魂落魄的说道:“怎么会是这样?何至于此?”忽然眼睛一亮,拉着落春的手,抱着一线希望问道:“你会不会弄错了?”落春凝视着邢夫人的眼睛,叹道:“母亲!”邢夫人失落的松开落春的手,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落春看到邢夫人这副样子,心中不忍,想了想说道:“或许是我想多了也未可知,之所以拟定这个名单,不过是作了最坏的打算而已。锦屏她们服侍的好,是分内应当的事,并不是什么奇功,纵使去了,又不是没有好的,若是我料错了,再挑好的补上来就是了,或者她们若是愿意回来,母亲再把她们叫回来就是,要不然,若是真有个万一……”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邢夫人打断落春,叹道:“正如你所言,她们到底服侍了我一场,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也不能让她们没个好结果。何况,就算府里没事,再过两年她们年纪也大了,到了配人的年纪,我也想着放她们出去,与本人父母自便呢,现在就当是把时间提前了罢了。”顿了一下,看着落春叹了一口气,眼圈红了,说道:“若是把她们放出去,她们倒是能落得个好结果,只是可怜落儿你了,好好的侯门千金……若是再等两年该多好,等你嫁出去,那时府里就算没了爵位我也不觉得可惜。”
听了邢夫人这话,落春忍不住笑了,说道:“母亲说什么呢,我倒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可怜的。”邢夫人慈爱的伸手抚上落春耳边的碎发,叹道:“傻丫头,你不懂。”落春笑笑,并没有像闺中女儿一样谈到自己的婚姻大事那般羞涩不敢开口,反而说道:“母亲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是觉得我有这么个侯门千金的身份好议亲,但是女儿却不这么看,相反,没了这个身份对我未必是坏事。若是府里一直都好好的,倒还无妨。但是若是等我嫁了出去,府里反而出了事,那个时候,谁能说得准我嫁去的人家是个什么态度?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是侯门千金的时候看着好不一定是真的好,因为这不代表等我落魄的时候,待我依然如故。届时言语上刻薄,给我摆脸子,甚至休弃我这还算是好的,就怕是表面上待我如故,暗地里却想办法磋磨我折磨我,进而要了我的命都是有可能的……”
“你别说了。”邢夫人听落春说到那种可能性,想想都接受不了,赶忙打断她。落春起身走到邢夫人这边,挨着她身边坐下,抱着她的一只胳膊,将身子靠在她的身上,说道:“母亲,虽然没了侯门公府的身份,沦为平民百姓,日子可能没有现在舒服,但是这不代表没有其它好处,比如说我们以后就不用受这个身份束缚。至少将来我若是出嫁了,可以将你接过来和我一起生活。这民间,丈母娘和女儿、女婿一起过日子的多着呢,也没见人家说什么,也省得你总是担心我,也免得我担心琏二哥和二嫂子对你不好,多好呀。”
如果真能和落春生活在一起当然好,让落春这么一说,邢夫人对府里丢了爵位一事反而没有那么失落了。她拍了拍落春挽着她胳膊的手,有心情和落春开起玩笑来,取笑道:“你也不嫌害臊,哪家未出门子的姑娘像你一样,将嫁人挂在嘴边的。哎哟,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养出个这么厚脸皮的女儿觉得没脸呢。”
“母亲,你笑话我!”落春抱着邢夫人的胳膊摇晃着,娇嗔道。邢夫人被她摇得身子晃了晃,正色道:“好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我们现在说正事。将锦屏她们裁下去我没意见,王保善家的,还有费婆子她们都是我的陪房,而且他们两家帮我管着外面的生意,这两家是要妥善安置的。不然等府里出了事,若是没有安排好她们,她们手里的东西可就跟着府里一起遭殃,拿不出来了。”
在府里的日子邢夫人过得并不如意,而且它又只有落春这么一个女儿,府里的爵位最终是要落到贾琏的头上的,落春不过是顶着个侯门千金的身份出嫁罢了,所以邢夫人对府里的爵位并没有那么在乎。以前在落春还小的时候,邢夫人曾经有过拿落春攀高的心思,但是随着落春长大,她和落春之间母女的感情一天天变深,再加上随着对落春性子的了解,邢夫人觉得落春的个性并不适合嫁入高门,而且她只生了落春一个,不管是贾琏、宝玉、还是贾琮,在邢夫人看来,将来落春出嫁了,他们都不是能给落春撑腰的人。
邢夫人在府里过得不好,除了是填房继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家世低微,嫁妆简薄。她吃过的苦,不想让落春再吃一遭,所以为了落春不受委屈,她对落春未来婚姻的安排是低嫁。至于嫁妆,虽然公中有一份,但是邢夫人早就不指望了,她早已经打算好了,自己一定要为女儿备一份厚厚的嫁妆,让她在婆家有足够的底气,能够挺胸抬头,大声说话。这其中,给邢夫人这个自信的就是王保善家的和费婆子手里的生意。
对这两家人的安排落春早就安排好了,将他们放良,是不可能的,听邢夫人这么说,忙道:“将他们转到舅舅名下就是了。”邢夫人一愣,半晌才道:“嗯,也对。那就这么办。”





[红楼+空间]落春 第98章
和邢夫人商议好了她院子里服侍的人处置结果,落春把自己身边的人也随之安排好了。品绣虽然早早的就销了身契,但是她不肯走,非要跟在落春身边,说要服侍到落春最后,因为这是她最后,而且唯一能为落春做的事。落春拗不过她,只好将品绣留在了身边,但是纱织、络儿还有关嬷嬷她们,因为是家生子,背后还有一大家子,所以不管怎么舍不得,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无奈的离开。
纱织她们走的那天,正好是薛家搬离贾府的日子。薛家搬走并不像来的时候那么大的声势,几乎称得上悄无声息。府里没有为薛家的离开举行饯别筵,薛家也没有到各处去道别,若非落春到贾母处,听鸳鸯向贾母回话时提了那么一句,她都不知道那天薛家要搬走。事后她听说,虽然府里各处在薛家走的时候没什么动静,但是王夫人和凤姐还是去送别来着,不过也是,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从王家出来的。
不同于邢夫人和落春是将身边得力的人裁了下去,其他各房留下的人手都是贴心的,裁下去的大都是粗使婆子和一些三等小丫头。对邢夫人和落春的“与众不同”,贾母、王夫人和凤姐他们虽然感到奇怪,但是邢夫人和落春在府里没什么地位,相比府里其他事,这点事根本无足轻重,何况不过是几个丫头婆子的去留,所以他们不过慨叹一声,就把注意力转移开来。
宝玉的房里人最多,哪怕贾母和王夫人的准则是苛待这府里的谁也不能苛待他,然而今时不同往昔,哪怕宝玉求情,甚至撒娇耍痴,除却袭人之外,晴雯、麝月等七个大丫头和佳蕙等八个小丫头依然被裁去了一半。因为平时不在他眼前做事,所以对小丫头的离开,宝玉倒还无所谓,但是碧痕、绮霰、紫绡和檀云四个大丫头的离开让他很是郁郁不乐,然则府里从贾母往下,每个人身边都裁了人,比较起来,还是他身边留下的人最多,让他想要抱怨都无处抱怨,只能暗自伤心郁闷。
宝玉房里大大小小的丫头有二十几个,落春其实也不过认识常在眼前晃的那几个,剩下的只是觉得眼熟,知道是宝玉房里的丫头,却叫不上名字。在宝玉房里裁人的时候,她忽然心血来潮,关注起其中一个叫做小红的丫头来,但是打听下来,发现不管是叫红玉还是小红都没有这个人。一开始她还觉得是品绣没有打听清楚,但是品绣言之凿凿,说宝玉房里没这个人,落春又问过宝玉,从宝玉口中得知确实没有这个人,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小红应该是大观园建成后,宝玉住进园子里,添人的时候林之孝家把她送进去的,这会省亲别院没有盖成,所以她也就没进来。
裁完在内院服侍的,开始对府里的外面的管事们下手了。这事更难做,有那机灵的,觉得府中情况不好,想着借此机会脱身;有的则是因为手里的事情无人替代,所以不能放;有的则是因为自家命运和府里的相连,而且知道府中众多隐秘之事,比如赖家,纵使想走也不能放;……一时府里请托求情的,贾母、王夫人和凤姐,乃至贾赦、贾政和贾琏处,络绎不绝。因为邢夫人在府里没地位,从来都没有插手管家之事,所以相比别人的繁忙,她倒落了个清净。
因为邢夫人把陪房全都转到了邢德全的名下,他们手里的生意跟着一并带走了。从国公府,到一个八品小官的家,哪怕这些人原本就是从邢家出来的,但是这么多年荣国府里的生活,早把他们的眼眶养高了,虽然邢家是他们的出身地,但是这会他们却未必把邢家放在眼里。更何况,虽然邢夫人把他们送到邢家的理由是府里如今情势不好,朝不保夕,让他们到邢家是为了他们好,但是这些人,只能看到眼底下三寸的地方,对邢夫人的说辞半信半疑。因此邢夫人担心邢德全和邢三姨压服不住,再加上操心生意,所以她三五不时的带着落春到邢家去。
这日邢夫人和落春坐着一辆大车,后面品绣和邢夫人的丫头坐一辆小车跟在后面,旁边跟着跟车的婆子和小厮。邢夫人和落春在车里正说着话,突然车被狠晃了一下,两人都被撞到了一边,邢夫人正撞到车壁上,落春撞到她身上。邢夫人被撞的忍不住痛呼出声。落春从邢夫人身上下来,赶忙去看邢夫人,邢夫人撞的不轻,脸色都白了,肩背都火辣辣的疼,好在头部后面是窗户,所以还好没撞到头。邢夫人忍着痛,询问落春,虽然落春一直说她没事,但是她还是亲自看过才放下心来。
等两人互检完毕,这才发现车子都斜了,外头一片喧哗。落春用手撑着车壁,勉强坐起来,将车帘撩开一道缝,从缝隙中看过去,发现原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面有一辆车正撞到自己的车上,马撞到辕上,车被甩到自己车上,撞坏了一个轮子,所以车就斜了。自己车的车夫被撞下车,倒在地上,生死未明。对方的车夫也受了伤,流着血。跟车的婆子赶忙上前,问道:“太太,姑娘,没事吧?”邢夫人出声:“我们没事。”向那婆子问自家车夫的情况:“老马没事吧。”
“回太太,好像是摔晕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撞到头?”那婆子从查看老马情况的小厮口中得知情况,回答道。落春在车里听了之后,不等邢夫人说话,抢先说道:“那你们赶快把他送到附近里的医馆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去。”说话间,后面小车上的品绣和邢夫人的丫头下了车,走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落春让外面的婆子和小厮赶紧把车夫送医的时候,对面车上下来一名穿着墨绿色绣球花暗纹刻丝交领长袄的中年仆妇,只见她一出来,就气势汹汹的说道:“你们是怎么赶的马车,长没长眼睛呀?你们是哪家的,看到我们家的车过来,竟然不知道避让……”
“呵呵,好大的气势!”一锦衣宝带的贵公子在一旁插口说道:“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说你们家马车的马惊了撞上了人家坐的车,并且把车夫撞伤,车子撞坏,结果你这边却恶人先告状,把错处推到了别人的头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在贵公子开口说话的时候,落春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见他身旁站着宝玉和柳湘莲,猜想他应该是宝玉在外面交的朋友。那仆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说话的贵公子,见对方相貌堂堂,衣着不凡,不像是自家能惹得起的,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道这个公子的姓名……”
“本人不过是对你犯了错却倒打一耙的行为看不过眼,这才站出来说几句话,不知道这和我的姓名又有什么关系?”贵公子冷笑着说道:“在下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姓冯,名紫英,家父乃是神武将军。不知道这个回答你还满意?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冯紫英自报家门后,那仆妇脸上的肌肉不为人察的抽动了几下,知道自家惹不起,对着车里的邢夫人和落春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们家的车夫没有赶好车,以致撞到了太太的马车。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车夫就交由太太处置……”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邢夫人就打断她,说道:“不必了,出门在外,遇见一些突发事故也是常见。我们这边只是受了一点惊吓,也没怎么着,不过是一场意外,大家都不想的,所以人你还是带回去吧。”两边你来我往言辞交锋了几次,最终,邢夫人占了上峰,那仆妇将本来被推出来当作替罪羊的车夫带了回去,然后回身上车,掉转车头,从另外一个路口走掉了。
等对方马车离开,四周看热闹,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宝玉这才上前来,问道:“大伯母,六妹妹,你们还好吧?”落春没好气的在车里说道:“能好得了才怪?无端端的受一场无妄之灾不说,而且又被对方的下人指着鼻子骂,若非有人出来仗义执言,还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样呢!”
柳湘莲走上前来说道:“宝玉,还是让你大伯母她们从车上下来吧,这车轮断裂了,坐不得人了,别时间长了,彻底折了,摔到人反而不好了。”
落春也觉察到车越来越斜,但是虽然贾府去爵是一定的了,可是这会还是荣国府,她还是侯门千金的身份,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而且还有邢夫人。虽然落春心里不认为有什么,不过邢夫人肯定是不允许的。果然,邢夫人开口说道:“谢谢这位公子的好意,只是我们都是女子,不是很方便……”
“这车明显是不能坐了,不管怎样都是要下来的,总不能在这车上躲着一直不出来吧,事急从权,先拿这伞遮一下吧。”柳湘莲将手里的伞递给一旁的品绣,说道:“我看你们后面还跟着一辆车,从这车上下来到那车上去,总共没几步路,用这伞挡着,没问题。”
品绣道了声谢,把伞接了过来,递了进去。落春和邢夫人撑着伞在品绣和丫头的搀扶下,从车里走了出来。只见雪白的油伞上绘着泼墨牡丹,伞下的少女一袭粉衣,樱草色腰带束着不盈一握的柳腰,窈窕婀娜。伞挡住了容颜,只见露在外面的皓腕如雪;乌丝若水,亮可见物;步履纤纤,更显得婷婷袅袅。虽不见面貌,却是可谓见之忘俗。
冯紫英见了之后暗自喝彩,心中暗道,难怪宝玉对他家里的几位姊妹赞不绝口,果然不同凡响。等邢夫人和落春上了后面的车后,他把目光收了回来,转头和身旁的柳湘莲要说什么,却发现柳湘莲一动不动,眼神痴痴的凝视着邢夫人她们上的马车,目光炙热的似乎想要把马车的车壁烧出一个洞来,直至马车离开,依然远远的望着,不肯收回。
冯紫英喊了柳湘莲两声,都不见他回应,他伸出手来在柳湘莲的眼前上下挥动着,说道:“哎,回神喽!我跟你说话呢!”柳湘莲将他的手打落,问道:“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只是叫你一声。”冯紫英用肩膀碰了碰身旁的柳湘莲,挤了挤眼睛,脸上挂着我什么都明白的神情,一脸坏笑的说道。




[红楼+空间]落春 第99章
冯紫英本来是请宝玉和柳湘莲喝酒来的,因此和柳湘莲开过玩笑,就转头叫宝玉,准备去酒楼,但是侧过头去一看,不见宝玉的身影,就在冯紫英四处寻找的时候,柳湘莲说道:“找宝玉吗?不用找了,他跟着她大伯母她们的车子走了。”
“咦?”冯紫英闻言诧异的说道:“我怎么没看见?”见柳湘莲不答,转身就走,他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语带不满的说道:“这个宝玉,既然要送他大伯母她们,好歹告诉我一声呀。”
来到酒楼前,柳湘莲在小二的招呼下,一面往订好的楼上雅间走,一面说道:“还用说,他那么大个人跟着车离开,难道你看不到?”
来到雅间坐下,冯紫英说道:“呵呵,我看没看到你不是最清楚了吗?我要是注意到了,还用你来告诉我?”柳湘莲在他对面坐下,捡两个空的茶盅,拿起茶壶,倒满,一杯放到冯紫英面前,一杯端了起来,慢慢的喝着,说道:“你一直想上战场,抱怨叔父不许。叔父常说到了战场,刀剑无眼,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你这样,连眼前一个大活人不见了都不知道,你让叔父怎么放心的下?”
冯紫英吩咐一旁侍立的小二,让他捡拿手的好菜上,听了柳湘莲的话,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表现的大失平常,我的注意力都被你给吸引了,我会没看见?”
柳湘莲将手里的茶盅放下,神色淡淡的反驳道:“没看到就没看到呗,当时场面那么乱,围观的人又多,一时没看到也很正常,何必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冯紫英想要说什么,小二推门进来上菜,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下去,等小二把菜上齐了,退了出去,他转而说道:“柳兄,你要是真对宝玉的六妹妹有心思,现在可是个好时机……”
“你瞎说什么呢!”柳湘莲神色不悦的打断他,带着几分怒意说道:“这话岂是能随便说的?我们不过偶尔见过那么一两次面,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一个家世败落的浪荡子倒是无所谓,可是人家冰清玉洁的一个姑娘,哪里得罪你了,竟然被你这么私下里编排,还要不要名声了?”
“嘁,他们贾家还有名声而言吗?”听了柳湘莲的话,冯紫英不屑的说道:“就他们府里的那点破事还当遮掩得很好,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呢,其实……”对上柳湘莲异常愤怒的眼神,他赶紧改口:“……啊,那个,那个……当然,荣国府的名声还算可以……”
说到一半,冯紫英又停了下来,过了一会而开口说道:“行了,我们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也不说那些虚的了。何必在这里绕弯子,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荣国府里的事多少我也知道一点,贾宝玉的这位六妹妹是宝玉的大伯父贾赦和现任太太的女儿,她母亲是填房继室,家世不是很高,似乎过世的父亲曾经做过一任知府,贾侯爷的原配没有生女,所以她应该是大房唯一的嫡女。荣国府里的姑娘都是在原老国公夫人贾老太太身边长大,贾老夫人身为一品诰命夫人,她的教养还是信得过的……”
见随着自己的诉说,柳湘莲脸色的神色越发的黯淡,冯紫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思,知道柳湘莲一直在外面,才回来不久,而且又不是官场中人,所以不清楚朝堂上最近发生的事,赶忙说道:“要是以前,以你的条件,想要求娶,恐怕会被笑一句‘癞□□想吃天鹅肉’,绝没这个可能,我若是知道了,也会劝你断了这份痴心。不过现下不同以前,你若是有心,还是有机会的……”
“这话怎么说?”听冯紫英露出的口风,柳湘莲眼睛一亮,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话一出口,对上冯紫英戏谑的眼神,想到自己刚才还言之凿凿的说落春和自己没关系,脸不由得红了。
冯紫英笑了一下,见柳湘莲神色渐渐变了,有恼羞成怒的架势,赶忙止住笑意,说道:“你不在京里不知道,宝玉的大伯父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想的,上折子历数自家的过错,请辞爵位。皇上将折子拿到朝堂上公议,然后有了姓郑的御史,一个头青出面参奏荣国府不少罪名,朝堂上的那些人看出皇上的态度来,荣国府如今是墙倒众人推,所以摘爵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没了爵位,哪里还有荣国府,他们也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只是普通的去爵,不会有其它的罪名吧?”柳湘莲虽然在京里停留的日子不长,但是对荣宁两府的事情也有耳闻,虽然大多是宁国府的那些糟烂不堪的破事,但是因为落春,他也特地关注了一下荣国府,所以知道荣国府很是有一些触犯国家法律法规的事情,这些事不翻出来则吧,一旦翻出来,上达天听,很可能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削去爵位就能完事的。
冯紫英身处官场,自然明白柳湘莲担心什么,笑道:“没事。皇上就算有心,他也不好这样做,一则是这爵位是宝玉的伯父主动请辞的,之所以请辞爵位就是因为知道自家有过错,所以这是拿爵位赎罪呢,二则,这但凡做官的,谁家不敢说自己屁股底下干净。就算自家立身正,清清白白,可是谁家也不是光杆一个人,总有些亲亲故故,堂族旁支什么的,他们会不会打着自家旗号牟取好处的事谁也说不准。真要较起真来,说不得这朝堂上都空了,所以就算皇上想往下深究,这下面的人也是不肯的,这荣国府在京城立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已经有三四代了,真要挖根揪底,谁知道拔出哪家萝卜带出哪家泥来!”
听冯紫英这么说,柳湘莲神情一松,放下心来。看到柳湘莲这副样子,冯紫英取笑道:“看看你这副模样,还说和那位六姑娘没关系,这没什么关系,都这么担忧操心,这要有什么关系,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柳湘莲不好意思的笑笑,干笑着说道:“你就满嘴胡说八道吧,我说不过你,不和你说这个。”冯紫英摇摇头,正色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们说正事。柳兄,既然你有这个心,而且眼下又有机会能让你达成心愿,那么小弟就不得不多说两句。这民间俗语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话虽粗俗,倒也有几分道理。你既然要成家,断不能像以前一样四处云游,天天萍踪浪迹,再者,你要成家,总得有份正经营生,置办些产业才是,不然,就算你上门求娶,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嫁你喝西北风吧?”
冯紫英之所以这么说,不仅仅是为柳湘莲的将来打算,还因为他可是看了不少,从富贵窝里掉下来的人的生活。这些人,一时半会适应不了巨大的落差,总想着回复原来的富贵日子,自己又没能力翻身,因此想了不少办法,把主意打到自家儿女的身上的也不是没有。他从父亲的口中了解到了一点贾赦的脾气秉性,所以觉得就算贾赦没了爵位,如果柳湘莲就现在这个样子,想要求娶落春,难。但是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所以冯紫英拐弯抹角的从另一个方面劝说柳湘莲。
“你这话很是。”柳湘莲点点头说道:“倒是多谢你为我操心了,如果没意外的话,我不会四处跑了,至于生计问题,倒不需太过操心,好歹我也是世家出身,虽然败落了,但是家中还留下点小产业,只是因父母早亡,姑母见我手里散漫,所以把产业接了过去帮我暂管,这些年的产出姑母也帮我积攒了下来,等我成亲后,归还。日子虽称不上大富大贵,但是温饱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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