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下之腹黑太子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凝望的沧桑眼眸
狠狠瞪他一眼,他只是微笑,然后牵着她的手下了车。
凤君华第一眼看过去,远处湖水波光粼粼,月色洒下如银光横流,夜风荡起涟漪泛滥,将那轮月色照得逶迤绚丽,荡出几分春色来。湖心架起一弯月拱桥,首尾衔接。桥的那头,是一座精致的院子,那是他的别院。
即便从未走过这条路,但她却能十分清晰的从葳蕤丛林展露的屋檐一角分辨出那是她曾住过的地方。
而这条河,乃是帝都城内最大的河,芙河。
二十余年前,云墨曾从这条河逃生。
他的别院,从另一个角度走出来,竟然就是这条河。
她自来到东越,便整天与他在一起,几乎没怎么出门,竟然连这点都未曾发现。
已近子时,街上早已没了行人,显得寂静而空旷。身后也没人跟着,只有他和她。
这样月色迷人的夜晚,他牵着她的手,走向月拱桥。
凤君华抿着唇,原本从皇宫到别院也不过一个时辰不到的路程,而这条路,分明要远一些。她可不认为他是故意借着那点时间好在马车上和她翻云覆雨一番。而且他既然说了要给她惊喜,就一定会做到。
她不说话,跟着他走上去,来到了月拱桥最中央,然后停了下来。
“还记得金凰的花灯节么?”
他突然开口,月色下他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温软光泽,化为了流星,一点点流进她眼中。
刹那间,流光溢彩。
她怔了怔,立即便想起了他曾送给她的那一盏意义非凡的花灯。
彼时花灯夜市,人潮拥挤。彼时夜空繁星如织,月色迷人。彼时少男少女,共演一场盛世之欢。
彼时他牵着她的手,步入桥中凉亭,然后送给她一盏世间最缤纷亮彩的花灯。
彼时他脸上笑意温纯如酒,眼神如烦乱的夜景又如交织的丝线,温柔得几乎要将她整个人融化。
彼时她看着空中漂浮的那些字眼,看着那倾泻的流光溢彩,看着他眼中深情如海,看着他递过来的花灯,亦是他的心。
彼时她犹豫,彷徨,不知所措,茫然…
彼时她扬起暌违十多年的笑容,然后朝他递出指尖…
忽然一声惊呼,她咋然回头,手指一松。
时间仿佛刹那静止,天地万物刹那倒流然后定格成永久的画面。然而一声碎裂之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也震得她心口一痛。
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满地纷繁玉碎,而他的眼神也如满地碎片,带着血丝的疼痛,揪紧了她的心。
往事一幕幕划过脑海,那些原本以为风过无痕的画面此刻想起来却镌刻得惊心,甚至一寸寸便如刀锋般割裂着她的心。
当初记载着他全部希望深情和期待的那盏灯,被她打碎。
而他碎裂的,岂止是一盏灯,还有…他的心。
眼前涌起一片白雾,听得他在耳边低笑一声,似无奈又似宠溺的道:“怎么最近越来越容易走神了?”
她恍然回神,眼前是他精致熟悉到惊心的容颜。她忽然便想起去年猎场相遇,她从时光流河中坠入,他高踞马上,俯身下望的眼神如绵长的网,一寸寸将她包围。
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仿佛在记忆深刻之中,熟悉至惊心。
最初触动记忆的人,是他。
她唇边绽开如水笑意,忽然觉得天际洒下银辉的光芒,寂静漆黑的夜色刹那流光芙蕖,如梦如幻。她下意识回头,被强烈的光晕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而后那光芒散去夜色忽然沉了下去,月色西斜,天地一片黑暗。
然而下一刻,又有明灯自黑暗处而生,一寸寸照亮这光芒大地,驱散重重黑夜。
景物清晰了。
芙河里,飘荡着各色各样的花灯,烛火幽幽绽放,似乎还带着花香的气息。
上千上万的花灯,从河的这一端飘向另一端,一眼望过去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然而却又清晰的能分辨出每一盏花灯的不同之处。
隔得那么近又那么远,近到她以为那只是做梦以至于那些灯火比之平时看起来更为朦胧。远到她几乎能看清那些托住灯芯的花瓣,上面清晰镌刻的脉络,如青丝般蔓延。
“这些…你什么时候做的?”
她呆呆的看着这近乎是奇景的一幕,嘀喃的问出声。
他站在她身边,眼神凝定如月。
“回来的那几天。”
她恍惚的想起,那些个夜晚里,他抱着她缠绵以后她深沉的睡过去,他却没有如以往那般继续缠着她。半夜她醒来,发现他并不在。然而每当这个时候,他又忽然出现,只说如厕去了,她并没有怀疑。
如今想来,却是在做这些花灯么?
他说:“上次那盏花灯,我瞧着你应该是十分喜欢的。可惜银光火虫太稀少了,而且上次已经用完,若再抓只怕要花好些年,只能用普通的萤火虫磨成粉制作这些花灯了。”他极为可惜的叹息一声,“青鸾,你会嫌弃么?”
“怎么会?”
她痴痴的看着满河的璀璨,只觉得眼前似乎朦了一层白雾,她几乎看不清周遭的一切,然而回首却依旧能看清他精致如雕刻的眉眼。
“我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她嘴角扬起浅浅笑意,眼底升起浓得化不开的感动和幸福。
他嘴角一勾,笑道:“别急着感动。”他看向远方,“你看。”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河面上花灯忽然开始游动,像是浪潮翻涌,那些花灯不堪重负随着起伏跌宕,然而却奇迹的都没有熄灭或者跌宕进湖中,而是像一幅画一样在风中翻涌,不断的展现每一个最完美的两点。然后在灯火尽头,缓缓升起更大更饱满的灯。
那是…
凤君华目光睁大。
孔明灯?
一盏接一盏的孔明灯自湖面升起,刹那间就飘满了空中。
不同于普通的孔明灯,普通的孔明灯是用纸糊的,而这些孔明灯则是用玻璃制作。而且内里还镶嵌着美丽的仕女图。最开始极致的旋转,不见全貌。只随着速度与角度,不时看见女子的群居飘扬如梦,不时的看见眼眸如繁星闪烁,不时的看见一抹樱唇笑意如花,不时的看见指尖纤细如葱根。
仿佛有人在操控一般,那些孔明灯在空中飘舞着美丽的弧度,像是在跳舞。
起伏跌宕,刹那飘远又刹那近在眼前,而极致的旋转中,眼球几乎跟不上它们的速度,只隐隐约约看见那些缤纷耀眼的美景,点燃了夜空,点亮了世界,燃烧了她的心。
不过刹那,原本飘荡在湖面上的花灯忽然飞了起来。然后灯光大亮,无数烛光化作火龙,一圈圈将那些孔明灯缠绕,照得上面的仕女图越发清晰。
凤君华心中咯噔一声,生怕那火光将孔明灯面上那一层纸给烧毁。以至于原本在她身边的男子转到了她身后都未曾发现。她的目光停留在在空中起舞的火龙上,看着那些摇曳的孔明灯刹那间似越好一般对着她排成一长队,只能看见最前面的一只孔明灯。旋转的速度刚停下来,她一眼看见原本因旋转而看不清真面目的仕女图刹那暴露在她面前。
那是一个女子,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女孩儿,一个红衣女孩儿。眉目精致如画,眼神如繁星灿烂,唇色如樱花。
那是…
她。
她呆了一呆,虽然早已猜到,然而真正看见,却依旧不得不微微惊讶。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从那画面停留太久,便有无形的大手将那只孔明灯提走,第二只孔明灯依旧是她的模样,接下来第三只第四只…
只是在眨眼间,那些灯就迅速的消失,仿佛走马灯花般变幻。看似同一个女子,同一张脸,然而那样的快慢掌握到一定的速度,让她不至于错过画中女子每一分表情也不至于看得太久而留恋。在那样不断变幻中,渐渐的就发现那些仕女图一点点的在长大。从七岁的小女孩儿,到八岁,到九岁,到十岁…从总角之年,到豆蔻年华…
就好比一个人的成长历程,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由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变成一个亭亭玉立风华绝代的少女。
而最后一幅,刚好是少女及笄成年。
这一次,不再是她一个人。她身后站着黑衣的男子,眉目温柔如画卷,一只手从身后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放在她发髻间,手指触摸的,是一枚暖玉珍珠。而珍珠,镶嵌在金簪上,金簪斜插在她发髻上。
远远望过去,女子面容绝美倾国,男子眼神笑意如水。
凤君华又呆住了。
那些画,是曾经她在他别院密室里她曾亲眼目睹。
彼时如走马观灯一般迅速掠过,此刻再次重现,却发现那画中之人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笑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甚至不用去看画下面的题字,便能肯定这是昔日他给她看的那一屋子的画。
八年,两千多幅,两千多只孔明灯,每一只灯都记载了她的容颜,每一只都是他精心所制。
眼前蒙上了白雾,忽然听得他低沉温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喜欢么?”
她张着唇,还未来的急回答,忽然砰的一声。
火龙光芒大绽,从底部而起,将那最后一只孔明灯生生从中间穿过,画面撕裂。
凤君华面色大变,“不要——”
她刚上前一步,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刚才那如电影一般美轮美奂的一幕当真只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只余下黑夜的凄凉和孤独。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神里满是茫然和无措。
这是哪儿?
她想移动脚步离开,忽然黑暗里升起灯光。
微弱的烛火在她眼前亮起,而后依次递增,数十盏灯光慢慢燃起。她这才看清,这是一间屋子。
她曾经住过的屋子。
那座别院里…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刹那回头,却在转瞬陷入一个温暖的胸怀,腰间已经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揽住,将她更深的贴近自己。
彷徨的心刹那落了下去,她抬头,刚欲唤他,他却低下头来,准确的含住了她的唇,辗转吮吸。
她一怔,而后紧紧的抱着他,急切的回应,仿佛要用他唇上的温度来抚慰降低自己方才刹那坠入黑暗的无措和恐惧。
他双手搂着她的腰,缱绻深吻。
周边灯光忽然又弱了下去,他微微松开她,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笑意如水,相继了绚丽的琉璃。
琉璃…
她忽然看向周围,看见身侧一圈圈围绕着的便是刚才消失的孔明灯。而如今隔得近了,她便看清那些画越发清晰而栩栩如生的刻在她眼前,似乎掉在半空中,缓缓旋转浮动。
不同于刚才的一大片目不暇接的灯火画面。
这些仿佛是精心排除以后的精品,只有八只。
每一幅画,便代表画中女子成长一岁。
而此刻她方才看清,这些灯都是用琉璃所制。
刚才在湖边,那些孔明灯旋转得太快,本身又借着月色,她根本来不及从两千多只孔明灯中分辨出这独特的八只带着琉璃色彩的灯火。
“这…”
他将她揽入怀中,低低温柔的声音似乎响彻在整个屋子中。
“生日快乐。”
沙漏落尽。
子时已到。
她抬头,眼眶里涌动出了泪水。
这是他阔别十三年以后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场盛世灯火,以及十多年的思念成灾。如水中漂浮的灯火,汇聚成火龙,燃烧着她整个身心。
汹涌澎湃的情感刹那占据了内心,她几乎克制不住的想要落泪。他却低头,轻轻吻住她的眼睫,将她还未落下的泪水吮吸入腹。
“不喜欢么?”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摇头。
“喜欢,很喜欢。”
他又轻笑一声,然后手一招,一只孔明灯落于手中。是最后一幅,画中的她才十五岁光景,五官还有着未褪的稚嫩,身后站着浅笑如樱的他,温柔的在给她鬓上斜插金簪。
她知道,他是在弥补她十五及笄之喜。
他想要挽回,她曾消失于他生命中那些年华。他在用这一夜的灯火,点燃她十二年估计黑暗的内心。用最后耳鬓厮磨缱绻温柔的相依相偎,弥补她成人之喜,以及他那些年失落空洞的心。
他闭着眼睛,呼吸绵长的喷洒在她耳廓颈项,一字字缠绵入骨。
“青鸾,我想用一夜的光明换你曾经不属于我的那十二年。我希望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每一天我都如这画一般日日为你梳头描眉,朝夕相对。”他轻轻的说着,薄唇划过她的耳鬓,消失在她耳边。
“可好?”
低低的询问,而那呼吸仿佛永远也无法熄灭的火,一寸寸将她点燃,她浑身血液沸腾又静止,一如刹那失了频率的心跳,慢慢的稳定于他温柔的嗓音中。
“嗯。”
她重重点头,“好。”
下一瞬,孔明灯寂灭,满屋子的灯也刹那熄灭,眼前骤然一片黑暗。
她抬头,还未来得及问什么,他便已经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个天旋地转,她陷入了一片柔软中,而后身上一重,他已经倾身压了下来。
她攀着他的肩,缠绵的呼吸拂过耳侧,伴随着他低低的笑声。
“夫人刚才说觊觎为夫的美色多时,今日又是夫人的生日,不如为夫就将自己送给夫人,单凭夫人‘为所欲为’,可好?”
最后两个字响彻在耳边,带起暧昧旖旎的色彩,熏得她耳根子刹那红透。还未来得及反应,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伏在了他身上。黑暗中他眼神晶亮如星辰,带着款款笑意和深深柔情般看着她。
她胸中方才涌动起的羞怯刹那便消失在这样一双眼睛中。然而这个画面实在太过暧昧,她终究还是有些羞窘,便努力的想找话题打破这一刻的狎昵旖旎。
“刚才怎么回事?”她低低问,“怎么一下子就回来了?”
他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压在自己的唇上,唇齿相缠,他似惩罚般在她唇上咬了一口,道:“夫人今日怎的变笨了?岂不知移山倒海?”
她恍然大悟,原来最后那幅画撕裂只是幻境,就在她惊惶失措的刹那,他便已经启动阵法,将还在懵懂中的她拉了回来,然后之前消失的孔明灯刹那漂浮眼前。
一刹那从地狱飞入天堂。
一刹那惊心动魄,一刹那春暖花开。
一刹那,她感动得想哭。
原来这都是他故意安排的。利用她刹那的紧张失措,将她拉入自己编织好的梦幻之景,然后在她感动之际将她抛入原本准备好的柔软床榻。
说到底,最后的目的,还是想将她吃干抹净。
她咬牙,明明是她的生日,怎么到头来还是被他算计得送上门去给他吃掉?
他说得好听任由她为所欲为,实际上这种事儿最后便宜的还不是他?
看到某人笑得摇曳生花的样子,凤君华不由得一阵气闷,刚才的感动刹那间烟消云散。
这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连个生日礼物也是如此。
她就郁闷了,他就不能哪天不算计人么?
刚才在马车上被他缠了那么久,他又在她身上点火,原本熟悉了欢爱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般撩拨?她很快便就有感觉了,脸蛋绯红媚眼迷离的瞪了他一眼。
殊不知美人含羞带嗔的模样格外令人心动,他看得目光一闪,决定还是找回自己的主动权,于是他对她魅惑一笑,然后翻身压住她。
不过眨眼间,两人就由男上女下到女上男下最后再次一个颠倒乾坤,她被他压在了身下。还来不及反抗,他便已经将她身上的衣服剥了个干干净净,如雪般的肌肤带着水的柔软和玉的光滑在他指尖绽放。
两人心尖齐齐一颤。
她身子顿时柔化成水,一如他此刻燃烧着灼灼焰火的眸子。
心中刹那一片柔软,他已经俯身下来吻她,从她弯弯的眉毛到紧闭的唇,一点点下滑,终于含住了她的唇。
她双手环着他的肩抬头迎合他,之前被他穿好的衣服转瞬又从他指尖溜走,都散落在垂下来的深深帘帐之外。
仿佛还是芙河里流过的柔软,仿佛还是这夜最初燃起的那盏花灯,亦或者还是那些旋转的画面中最初的裙裾一角,更或者还是画中女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都柔化在他此刻的深吻里。
……
沉重的呼吸急切而缠绵的喘息,交织着泪水和汗水的发丝,以及空气里燃烧的火焰,一夜才是尽头。
这夜里有人被翻红浪,有人在月色下孤独凝望远方。月色早已西沉,也将那双如月的眸子的光泽一寸寸洗尽铅华,化为沉沉的死寂。
身后有清浅的脚步声传来,裙裾逶迤而过,带起的沙沙声响在这夜里显得有些突兀。她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月色西沉,亦或者看这江山风云变色。
“今天,是她的生辰。”
他没说话,眼神依旧寂静如黑夜。然而仔细看,却有填不满的空洞和遥远的孤寂。
她低低叹了一声,“我倒是宁愿你此刻已经回到南陵,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却又不敢靠近她,这样自我折磨,又是何苦?”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又不免自嘲,类似的话她不知道对他说了多少次,然而他无动于衷。自己呢,不也如此?
罢了,红尘痴儿而已,陷在这皇权挣扎里,几多欢愁几多离别,都不过历史里寥寥数笔,转瞬烟消云散罢了。
帝王家原本是不需要感情的。然而上天似乎特别眷顾云家的人,云飞鸿当年遇到了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孟皇后。云墨又遇到了一个让天下诸多传奇男儿追逐的凤君华,并且十分有幸的能够娶之为妻,朝夕相对日夜恩爱缠绵。
江山美人兼得,当真是占尽了人间春色繁华。
老天爷可真是不公平。
她叹息一声,又道:“明天就要走了么?”
“嗯。”他终于出声,缓缓回过头来看着她沉静绝美的容颜,如海棠花般艳丽而绝俗,然而她的美并不张扬,开至荼蘼,便寂然萎靡。心中忽然便有些怅然,也不知是为了谁。只道:“我收到消息,师弟的未婚妻下山来了。”
凰静芙怔了怔,随即道:“不是说颜诺已经禀明颜老爷子和崔宛芳解除了婚约么?”
明月殇点点头,“颜老爷子拗不过师弟,只得答应。不过颜家历来规矩繁多,这种事得请出祖先牌位,两人对着历代先祖起誓才可解除婚约。如今崔宛芳已经下山,这事儿也就耽搁了。”
“她下山做什么?”凰静芙说了一半恍然大悟,失笑道:“又是一个伤心人。”
明月殇不置可否,“八弟已经去了东越。”
凰静芙又怔了怔,立即明白过来。
“半个月后云裔大婚,难不成他是…”
明月殇低低叹息一声,似有无奈。
“我原以为他放下了,没想到…”
“感情这种事,冷暖自知罢了。你我都如此,何况他?”
明月殇又不说话了。
凰静芙默了默,抬头看了他半晌,道:“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赶路,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先回宫去了。”
她转身,脚步声在黑夜里越发清晰,像敲打在心里的鼓,缠绕着那些无言的心事。
“静芙。”
明月殇忽然唤住她。
她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
“还有事吗?”
他转过身来看着女子凝立夜色下的背影,依旧如从前般坚强顽固却又孤寂苍凉。伤心之人大多数会将脆弱表现在脸上,而她与那个她一样,只会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藏在心底,脸上永远是刚毅和不屈。
她们,是如此的想象。
唯一不像的,便是那般洒脱明朗的笑容,似乎永远未曾出现在她脸上。
不,只是未曾对他展现而已。
他闭了闭眼,眼角一尾苍凉尽显。
太过相似,只会让他更为清醒的认识到她们不是同一个人。谁也不能做谁的替身,谁也不能以这种方式给予对方无言而极致的伤害。
所以静芙,对不起。
他睁开眼睛,脸上笑容温和。
“路上小心。”
像这些年两人相处的模式一般,他语气依旧充满着对朋友知己的关切,却没有情人之间那般体贴的温柔。
凰静芙静默的看向黑夜尽头,眼神里一片沉静,没有丝毫波澜。
一开始就没有结局的等待,她懂,所以不会放任自己最后的理智被那无望的情感吞并蚕食。她亲眼看着他已经开始沉沦,甚至近乎疯狂。而她,必须理智的站在他身侧,在他疯狂之前,阻止他。
有些情感,他们无法割舍。然而血液里更多的责任和使命,他们更加无法抛弃,也不能容忍自己任性的为所欲为。
她深吸一口气,踏着夜色慢慢消失在黑夜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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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扉倾泻而下,照亮屋子里一片温融温馨。
她在一片麻痒中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见他以手撑头低头下望的温柔眸光,心中忽而被浓浓的幸福填满。
“今天不上朝么?”
“我请了假,今天在家里陪你。”
她被那个‘家’字触动了心弦,面上扬起温暖的笑容。
“这下子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说我迷惑你了。”
他轻笑,“能迷惑得了我,也是你的本事。”说着便扶着她坐起来。
被子从肌肤上滑落,雪白肌肤上红梅印染,昭示着昨晚的疯狂。
他眼神又深了几分,熟悉的火焰跳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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