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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皇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艾秋
可江妈妈与宗胜却听不到锦绣小朋友焦灼的呐喊,二人声音已快到殿后,眼见着就要与锦绣撞个正着……
矮墩已经远了,整个殿后一无遮拦,躲是没地方躲了。
怎么办?跑!
饶是安锦绣在冰面上一个哧溜,从宫殿的另一边急速窜走,那一丝青色宫人冬装的背影,还是出现在了江妈妈和宗胜面前。
二人脸色一变,宗胜低叫一声:“不好!”
江妈妈一跺脚:“快追!”
安锦绣仗着个子瘦小,从一长排的栏杆中间,生生地挤了过去……气死人了,挤得生疼,人家正在长那啥。
可疼也顾不上了,逃命要紧。江妈妈没追过来,大约是留在那儿找遗落的东西了,可宗胜追得紧啊。幸好他长得肥胖,那栏杆还不够他挤一个大腿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铁了心要追回锦绣。这个不知哪里来的死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就在殿后,不知为何自己与江妈妈说话时并未发现,那些话被她听到了还得了?
必须来个杀人灭口什么的确保一下心灵的安宁。
锦绣左突右闪,对于奔跑十分有经验。大胖子宗胜在后面张网捕鱼,又不敢大喊大叫,铁青着脸追赶,却看不清前面的小宫女到底长什么样,又是哪个宫里当差的。
悲剧的事情来了。
锦绣体力够,耐力足,奔跑也迅速,甚至还趁着逃跑的空档,从身上扯了块绢子将脸蒙上,防止宗胜看清她的长相。可她有个最大最致命的弱点——
路盲!
她迷路了,跑得太急,她根本来不及记路,于是她悲剧地迷路了。
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这不是她熟悉的内廷西部,也不是西所外,这里没出门禁,像是东边的样子,可是她真的不能确定。
一旦路盲起来,她看每一座建筑都是一样的,似乎在奔跑的时候,掠过一座城池,像是德嫔的领地,可她不能确定,更不敢驻足细看,只得匆匆而去。
宗胜在后头追得不依不饶,他谅前头的宫女也不敢跑去人多之处,光这样失仪,在宫里就已获罪,她只有挑着偏避的地方逃跑。
你这么逃命似的奔跑,还敢说自己没有偷听到什么?宗胜一边跑一边思量后果,心里越加充满恐惧。
可是……可是……
一个转眼,那小宫女不见了!
出鬼了这是?宗胜揉了揉眼睛,真的不见了!
他明明看着小宫女一个拐弯,跑向了这边,可是,人呢?
这里是宫殿的配殿,一间屋又连着一间屋,以前曾经在举行某些仪式的时候,供东角门入宫的人歇脚用,如今成了堆放杂物的库房。
这里不住人,每一扇门都紧闭着,好像关了几千年从来没有开启过一般,拒人千里。
宗胜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为了给自己壮胆子,他大喝一声:“我看到你了!”
可是没动静。
要么看到鬼了。
他有些疯狂,冲到一扇门前,拼命地挣了挣,门关得紧紧的,大门上的铜锁也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很久无人打开过。
再望四周的每一间屋,都是一样的铜锁。
这库房,压根无人问津。
小宫女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一般出现在殿后,跑到这里又像飞回天上一般消失无踪,宗胜毛骨悚然,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远远地传来宫女的说笑声,原来是有人经过。
宗胜赶紧转头望,却是不知哪个宫里的宫女,望那身形和发髻,完全是大宫女的样子,半点都不像消失的小宫女。
见经过的宫女好奇地打量自己,并窃窃私语着,好像在鄙视自己眼神的失礼,宗胜终于醒悟过来,我这是在内廷啊,不能造次啊。
当然他脸皮也够厚的,就算偶尔经过的宫女跟他行注目礼,他还是跟烦躁的大灰狼似的,在配殿跟前转了很久,一直到确定这儿的确没人,才郁闷地离开。
很久很久,这些配殿中间的某一间,才传出了一个幽幽的童声:“终于走了啊。”
不用问,童声便是安锦绣。
配殿里,光线阴暗,一个男人的背影在外面光线的衬托下,变成一个黑色的剪影。
他一只手犹自拽着锦绣的胳膊,听闻之言,终于慢慢地松开了,手背上的青筋也渐渐平复。自从把她从殿外拽进来,他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没有放手过。
“你怎么惹到他了?”
男人终于开口,并慢慢地转过脸来。
“偷听了秘密算不算?”锦绣心有余悸。
男人老树皮一般的脸上充满忧色:“那你死定了。”
“啊……我不要!”锦绣一声惊呼,可怜巴巴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老树皮脸。
他是姜公公。
消失已久的姜公公。
“还知道蒙着脸,算你聪明。”姜公公伸手,将锦绣脸上蒙着的绢子扯了下来,道,“希望他真没望见你长相,这样你便有活路了。”“姜公公,你怎么在这里?方才我都震惊了!”锦绣自己撒完娇、装完柔弱,终于要开始诉离情。“我从静思堂出来,就被分到这里了。管管库房,倒也清静,平常没什么事。”姜公公轻描淡写的。





盛宠皇妾 第108章 慕容往事
“你可有再见过景王殿下?”锦绣问。
姜公公却摇摇头:“最后一次见到殿下,便是你来静思堂那次。不过,你走后没多久,殿下派人过来搬书了,你可有收到?”
“嗯,收到了,殿下有心,我唯有感恩。”
“殿下心怀大智慧,岂止有心。”姜公公微微一笑,似有崇敬之色。
锦绣明了,不管姜公公当初的留心与偷听是服务于谁,他对元恒、对自己,都并不坏,甚至还很好。
锦绣微微一叹,似有回望:“那还是去年五月之事,这一转眼,都是正月了。”锦绣自然不会忘记,那次定了六月二十一的约会,记了整整一个月。
“沉香殿……可好?”姜公公似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锦绣想起姜公公一直以来的奇怪表现,他对沉香殿总是表现出一种特殊的情感,明明关注却又不敢关注。逮着这个机会,锦绣终于问道:“慕容皇贵妃,公公可认识?”
近在咫尺的脸庞,像是被强力牵引了一般,扭曲而痛苦。姜公公的老树皮脸,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
绝对有内情!
锦绣一把抓住姜公公的手,那手枯槁冰凉,锦绣觉得通过这手,她似乎碰触到了姜公公的内心的温度。
“沉香殿有个秘密,很多人的都知道,可没人敢说。”锦绣说着,盯着姜公公的表情。
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依然不能下定决心。
配殿中,光线幽暗,而殿外一片寂静。
锦绣继续:“沉香殿以前叫毓华宫,住着倾世无双的慕容皇贵妃,她是皇帝最心爱的人,她养着一只叫银子的黑猫……”
锦绣一边说着,一边感觉到姜公公将她的手越抓越紧,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锦绣心一横,一字一顿地道:“皇上从来没有忘记皇贵妃,哪怕皇贵妃已经香逝十五年,他依然会悄悄地去沉香殿,追忆那些似水的年华。”
姜公公的眼睛终于一亮,低声说道:“真的吗?他还记得沉香殿?”
锦绣重重地点头:“皇上来沉香殿,我碰见他了。他还与我说话,很和蔼,他让我好生照看……”突然,锦绣不想让人知道银子还活着,转口道,“让我好生照看陈旧的沉香殿,皇上说,别风吹雨打都没动它分毫,反而让虫蚁灯烛给毁了。”
姜公公不知何时眼眶湿润了,他低声道:“皇贵妃泉下有知,也值了。”
“沉香殿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为何无人敢说?”锦绣柔声问道。
“不是无人敢说,是知道的人,俱已不在了。如今即使还有传言,也离真相甚远了。”姜公公深深地望了一眼锦绣,“当年毓华宫的人,都给皇贵妃陪葬了。”
陪葬!
锦绣一时不能相信:“您说的是殉葬?”她要再次确定,是殉葬,而不是引申意义上的“陪葬”。
姜公公却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只点点头,算是确认。
锦绣黯然。她认为殉葬是人类历史上最愚昧的习俗之一,如果她穿越的是一个封闭且阴郁的朝代,她或许还能想象一二,可却没想到,在这个看似比较开明的祁国,却还存在着这样灭绝人性的制度。
“那,真相就永远被埋葬了?”
锦绣的小脸无比严肃。她无法原谅对生命的轻视,纵然她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有些生命就是如蝼蚁一样低贱,可她还是不能原谅这种大规模的“谋杀”。
姜公公望见她脸上稚嫩的庄严,以及这种庄严中流露的悲悯,内心有些被震撼。一个美丽纯净的孩童的悲悯,真是人间至上的感动。
尤其,锦绣还有着那样的眼睛,静如深潭,又似有暗流狂奔。
这个孩子如此与众不同,或许,她能让慕容皇贵妃的冤屈终见天日?
姜公公内心生出一丝希望,终于道:“不会,真相不会被埋葬,真相也不应该被埋葬。”
他的声音低沉而悠远:“曾经,在祁国,有一个清贵的世家,姓慕容。慕容氏有着显赫的过往,虽人丁不兴,却声名卓著。到这一辈,只生了一个独生女儿。按理说,世家没有男丁,怎么也要过继一个。可这个独生女儿不仅从小便有绝代之姿,更是知书达礼,温柔智慧,尚未长成,便已名声在外。慕容老爷与慕容夫人宠爱非常,着意培养,竟没有再起过继的念头。”
“慕容小姐渐渐长大,提亲之人络绎不绝,其中更有当朝太后的亲侄子。可是慕容小姐却也与众不同,声称,她不求显贵人家,只求找个情投意合的夫君。凡是提亲者,皆要通过她的考核,由慕容小姐在屏风后问,提亲者在屏风前答,一年下来,竟无一人能中慕容小姐的意……”
锦绣心中佩服,这行为可真是先锋之极,也难得慕容家竟能同意,点头道:“慕容小姐特立独行,真正让人佩服,只是,怕是要惹人非议了。”
姜公公笑:“若是怕人非议,她也不会设此考局,慕容小姐的惊世骇俗之举,非但没有吓退那些求亲的人,反而有很多世家子弟甚至皇室子弟,只为亲耳聆听慕容小姐的玉音,也要去屏风前试上一试。直到有一天,慕容家去了一个装束简朴的求亲者……”
“慕容夫人见他虽风姿秀雅、谈吐不俗,却不像是年轻后生。可慕容小姐道,只要人品出众,内心赤诚,尚未婚配,便是有些年纪又如何?也是缘份,隔着屏风的寥寥数语,便打动了小姐的芳心。”
锦绣忽然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却又不敢相信,心头怦怦直跳,迫不及待地等着姜公公的下文。“就在慕容家等着对方上门提亲的时候,果然来人了,却不是媒人,而是宫里的人。原来,那位求亲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锦绣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果然!宝庆帝还真像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元恒和元琛,完全就是像足了宝庆帝,才会有同样特立独行的基因存在。




盛宠皇妾 第109章 此生无尽
姜公公接着道:“慕容老爷和慕容夫人惊诧非常,舍不得小姐入宫。可慕容小姐却说,得一夫君易,求一知己难。只要是她认定之人,无论是乡野村夫,还是天子皇帝,她都义无反顾。于是,慕容小姐便入宫了……”
“她便是后来的慕容皇贵妃吧。”锦绣纯属开个腔,抒一下胸臆,对于这传奇一般的故事,她无比喜爱。
“八公主和九皇子,整整相差了四岁,知道为什么吗?”姜公公突然话锋一转。
“因为专宠?”锦绣也不笨。
“皇上与皇贵妃,是倾心相爱,二人之间,竟再也容不得他人。那几年,无论是后宫还是朝野,议论纷纷,一直到太后出面干预,才稍有均分。”
“那四年间,皇贵妃竟一无所出?”锦绣又问。
姜公公神情古怪,低声道:“倒也不是,只是孩子生下来就不好,似是当场便处理了。太后也是因此才有了理由,要皇上以子嗣为重,不能再专宠皇贵妃。”
“唉……”锦绣轻叹一声,祁国皇宫里的子嗣并不算少,足见宝庆帝还是挺有能耐的。至于皇贵妃的孩子为何不好,那就只有人猜想、天知道。
“可是,一切好像是中了邪一般,皇贵妃的孩子没了,心爱的皇上也要与别人分享了,连皇贵妃自己也……”姜公公有些说不下去。
“皇贵妃到底是什么病?”
“那便是沉香殿的诅咒……”姜公公轻轻地摇着头,“不是病,她没有生病,她只是中了诅咒。”
“什么诅咒?”锦绣急问,这是困扰了她太久太久的问题,像一座大山,它总是在不远处,让你倍感压力,又无力拔除。
姜公公惨然地笑了,笑得声音极低,却又怪戾骇人:“锦绣,你好好看看我,看看……”
“怎么了,姜公公?”锦绣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在说沉香殿的诅咒么,为何要看姜公公?
可姜公公却执着地说:“看着我,你诚实地告诉我,你觉得我有多大年龄?”
锦绣望着他苍老而丑陋的脸庞,心想,六十?可她不敢说,姜公公话里有话,她不敢造次。
犹豫着,违心地说:“五十岁吗?”
“呵呵,呵呵,哈哈……”姜公公笑得痛苦而乖戾,“五十岁,五十岁……锦绣,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锦绣脸红了,只得道:“也差不多吧……”说得心虚,声音几不可闻。
姜公公还在笑,可脸上却不由自主地爬满了泪水。
“我三十一啊!我才三十一岁啊!”
锦绣大骇,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姜公公泪如雨下:“是的,这不可能,我明明已经六十多岁了,是不是?我明明那么苍老,而且……那么丑陋。”
“姜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锦绣见他痛苦万状,心中难受,也跟着湿了眼眶。
姜公公泣不成声,丑陋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不堪。
锦绣轻轻地用孩童的臂膀拥住他:“姜公公,你真的不丑,真的,你看,锦绣可不怕你。”
锦绣稚嫩的怀抱,对姜公公来说却是最大的安慰,他受够了白眼,尝尽了讥讽,只有锦绣不对他另眼相向,只有锦绣将他看作一个普通人。
隔了很久很久,他终于渐渐平息,疲惫地道:“这就是沉香殿的诅咒。皇贵妃在一年之间,从倾城的佳人,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所有在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无一例外。”
锦绣毛骨悚然。
“没有找御医看过吗?”锦绣不相信诅咒,她只相信科学,这一定是什么病,一定是的。
“初时觉得不适,也找过御医,却没找出什么病因来。后来,皇贵妃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又看到身边人……她便闭门不出,整日只在佛堂念经,连皇上也不见了。”
锦绣哀伤地道:“若是我,我也不见。她曾艳冠天下,如何能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还是让心爱的人,永远记得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吧。”
她想起佛堂里的蒲团中掉出的信笺。
“世间一日,殿中十年。清泪成灰,此生无尽。”
娇艳的年纪,枯槁的相貌,这无尽的残生,怎不让人心如死灰?
“那为何却说是惠妃害了皇贵妃?”锦绣记着元恒,这事让他整个童年都忧郁而敏感,甚至,锦绣都觉得他不喜欢女人。
“有元凶,总比没元凶好。”姜公公终于恢复了他一贯的木然,只是眼睛还红红的,透露着他强烈波动过的内心。
“是啊,如果这个元凶还是自己的敌人,岂不更好,一举两得。”锦绣冷静地道。
姜公公深深地望着她:“你会为殿下出头么?”
锦绣却愣住了,没想到姜公公问得如此直白。
半晌,她嘟囔着道:“我出头有用么?”
“人微言轻之时,出头便是找死。”姜公公轻轻地按住锦绣的肩,“今日我与你所言一切,都请你埋在心里,有朝一日,若你有绝对的胜算,这些才会有用。”
锦绣点点头:“放心吧,姜公公,我不会轻举妄动。”
又望着姜公公木然的神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疑惑地问道:“姜公公,你当年便是沉香殿的人么?”
姜公公道:“可以算是吧。”
“如果说知道真相的人都被殉葬了,为何你独活?”锦绣的话问得犀利。
姜公公却像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淡然地道:“因为我中途离开了沉香殿,殉葬之时,我已不是那里的人。所以,他们只有一年,我却有十五年。只是,无论一年还是十五年,结局都是一样。”
锦绣默然。
她听得出,姜公公依然隐瞒了一些真相,也许,那是关于他自己的真相,或许应该允许他保留着某些独守的秘密。
沉香殿的诅咒,在这一刻轰然揭开。锦绣却像在一个恶梦里走了一遭,一想起那可怕的、急速的衰老,她还是不寒而栗。配殿越发阴暗,她觉得自己也像沉香殿的那些故人一样,在这个短短的午后,似乎过完了慕容皇贵妃的一生。忧伤而绝望。




盛宠皇妾 第110章 盛宠如金
殿外,宗胜早已不知去向。再回想那一番偷听与逃跑,相比眼前这一段活生生的往事,竟已不值一提。
姜公公最后说:“殿下不敢让你呆在沉香殿,也是因为这个。好在,似乎这个诅咒如今已经消逝了。”
锦绣自信地对姜公公道:“我不相信诅咒。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姜公公点点头:“如果有一天,你解开这个谜团,我以死相谢。”
“快别!”锦绣可不要他死,虽然刚刚得知他其实只有三十一岁,可在锦绣的心里,他就是那个严肃却将慈爱藏在心里的长辈。
姜公公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漠然,脸上安静得看不出表情:“若遇到困难,来找我,虽然我没什么本事,总好过你一个孩子自己扛。”
锦绣感激地点点头,若不是他,只怕今日自己已遭毒手。
一番绝密的交谈,像某种奇异的纽带,将两个拥有共同秘密的人联了起来,形成特殊的默契。锦绣终于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
“秦贵妃是不是有个女官,叫江妈妈?”锦绣问。
姜公公道:“是的,秦贵妃带进宫的侍女,如今的第一得力之人。”
“方才追我的人,叫宗胜,私底下开设赌局,既为秦贵妃敛财,更是为她搜集情报、挟持宫人。我正是听到了他与江妈妈的密谈,才会被追杀。”
“只要他没看清你的长相,宫里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少,倒是无妨的。只是,往后尽量少在东廷出现吧,防个万一。”
锦绣应了,又道:“你知道王七么?”
“知道,偷了各宫的东西,被处决了。”
锦绣摇摇头:“不,其实不是这样。他是宗胜的人,在赌局上赢了各宫太监的钱,再逼人家偷自己宫里的东西还债。我们沉香殿也有份,今儿江妈妈与宗胜,正是传递我们沉香殿偷出去的明珠。”
“明珠?”姜公公微微动容。
“你知道是不是?”锦绣极其敏感。
“皇贵妃有一串东海夜明珠,颗颗硕大无比,更难得的是大小相等,而且……”
锦绣抢在他前头道:“而且夜明珠内,刻着一个‘金’字。
姜公公却有了笑意。
锦绣这下奇怪了,她以为姜公公会震惊,不震惊于明珠内的刻字,也该震惊于锦绣的先知啊。
“那是皇贵妃的闺名。皇贵妃芳名慕容金子。”
呃,锦绣一晃,有点晕,这芳名实在很特别。不过考虑到慕容老爷和夫人将她视若珍宝,起名金子也绝对有可能,而且,将“金子”二字仔细琢磨,别有一番独特的风情与骄傲。
“怪不得黑猫便叫银子。”锦绣释然。
一切异于常理的人,一定都有内在原因。此便是一例。
出来时,姜公公没有去动那配殿的大门。在一整排的落地门扇中,有一扇直接可以打开,锦绣便是从这里被姜公公拉进了配殿。
这扇门原是看守配殿的人,用了最原始却最有效的偷懒方法,人人都以为这是一扇固定的落地门格,人人都以为要进屋子必定要从那个落了锁的地方。
是的,人人都以为落了锁的地方才是门。
所以,配殿的看守可以永远以一种落锁的姿态,去诓骗所有人。
宗胜也一样,他拼命想去推开大门,却怎么也挣不开。其实,换一扇,轻轻一推便好。
回到沉香殿,锦绣好好地将这个呆了半年多的地方,全部重新打量。
天空阴沉,渐渐飘起了小小的雪花,她在憩厅坐了很久,似乎不知寒冷为何物,只望着雪花渐渐越下越大,在游廊的顶上积起了薄薄的一层。瓦片的颜色被偷偷地遮盖起来,却又没有被完全覆盖,留着些许优柔的轮廓。
这多像被隐藏的真相。
姜公公说得对,真相不会被埋葬,真相也不应该被埋葬。就算它曾经被冰雪覆盖,也会有冰雪消融的那一天。
她望着庭院里的“丹娘”,冬天的时候,它被修剪得只些几根粗壮的枝,可这都不要紧,只要春天一来,它就会苏醒,它就会迅速抽枝、含苞、吐艳。
她总觉得皇贵妃飞越时光的秘密,便在那次修葺中,在佛堂的每一寸青砖、每一方朱漆中,可惜,她没有足够的知识去解开这些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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