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皇妾

“十一哥你都没有告诉我。”元琛有些伤心，虽然元硕老是嫌弃他，但事实上，还是二人走得近，元琛又是个至情的人。
见他神情有些落寞，元硕倒也内疚起来，赶紧找补道：“也就前两天的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七哥跟着一起回的，左右再过两天，七哥一定会来找你的，他最疼你。”
听到元恒回京，元琛这才重又开心起来。还有个人也暗绰绰地开心了一下，没让人看出来，就是安锦绣小朋友。
“那莒国世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元琛倒是替锦绣问了。
“虽在我们祁国算不上特别出众，但是莒国蛮荒之地，出那样的人材也算不易了。瞧着谈吐倒也不俗。”
得句元硕的称赞可不容易，看来莒国世子不像是特别不堪的人啊。
“那德文姐姐为何不愿意嫁呢？”元琛真是贴心，又替锦绣问了。
元硕却扬扬眉：“世子早晚要回莒国，有什么好，别看现下是嫁在京里，保不住什么时候就去了西北，跟和亲没什么两样。”
这倒也是。德文郡主再怎么不被重视，好歹也是郡主，难免与其他郡主比较。人家的驸马不是世家贵族，就是青年才俊，凭什么自己嫁个蛮人，还是个被抓回来当人质的蛮人。
“那郡主够可怜的。我们当宫女的，也够可怜的。”锦绣重重地强调了一个“也”。
“为何？”元琛又搞不明白了。
锦绣苦着脸：“要是郡主委屈出嫁，我们宫女都是要治罪的。”
元琛大惊：“锦绣姐姐你放心，谁要是治你的罪，我就去求父皇，必不能让他们治你。”
锦绣扁扁嘴，心想：你求父皇，你的形象就坍塌得更快啦。
果然元硕的表情也有些无奈，哪有皇子为宫女求情的道理，太掉身价了。
锦绣叹口气道：“十四皇子殿下，这可使不得。我来求您，只是想将事情问个清楚，我便能早作打算，总要自己尽力去解决才是，哪能要您出面。你再如何与我走得近，我都是宫女，殿下万万不能失了身份。”
“你能有什么办法解决？”元琛急道。
锦绣道：“办法是人想的。我了解得越多，越容易找到解决的法子，总有法子的，我相信。”
“什么法子能让一个姑娘嫁她不愿意嫁的人？”元琛愁着眉自言自语。
“从世子身上入手呗。”锦绣想了想，“既然十一皇子殿下说世子为人不俗，那就得让德文郡主知道世子并不像外边传说的那么差。”
元琛双眼一亮，摇着元硕的手臂：“锦绣说得对，我们这就去找德文姐姐，把你见过的世子的情况告诉她。”
元硕无语凝噎：“你以为别人都没见过世子么？自然会有人告诉她的。可世子不能给她想要的。”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锦绣受罚？”元琛心有不甘。
“谁说我会受罚了，我不是来找你们想法子了么。”锦绣毫不客气地用一个“你们”，将元硕也拉进了自己的临时阵营，“明天开始，还有半个月，我得搞清郡主想要什么，方能对症下药。”
元硕翻了翻眼：“大胆，对皇家郡主，说下药，你打算下什么药？”
“到时候等奴婢想好了，还要请十一皇子殿下帮忙。”锦绣脑子里生了一条计策，但却没说。
“千万别，我可不想将德文姐姐骗进你的局里去。”
“十一哥，什么叫骗，真是难听。我总是同锦绣姐姐站一起的，她设局，我就钻，你且来不来？”元琛试图强硬一下。
“我得留在局外替你们放风，怕你们两个笨蛋蠢死。“十一皇子这个小道学，也有说白话的时候。
不管怎样，放风也是同伙。锦绣差点仰天大笑三声。
虽说德文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方式可以打动，这些都还是未知数，但是锦绣似乎已经找到秘方似的，乐不可支。
这便是可贵的乐观主义精神。
阿琛是很舍不得跟锦绣告别的。甚至心里还生出了个念头，希望她以后多碰到点困难，这样就会经常来找自己帮忙。
他是多么乐意给锦绣帮忙啊！要是知道锦绣还有个大难题，他一定会出手。可惜，这个难题锦绣就不敢假手于阿琛了。那便是抽屉夹层里的信笺与夜明珠。





盛宠皇妾 第115章 夜探梅林
好久没有半夜出动，为了藏东西，锦绣也是拼了。
考虑到万一自己真的被杖毙，临死之前一定要把真相喊出来，也算在祁国干了一票大事。因此，藏的地方不能太偏僻，万一弄个“沉香殿门口第三块大石头旁第五棵树下面……”，还没喊完，估计就咽气了。
锦绣机灵一动，自己不是要去百香院吗？要杖毙，也应该是在那儿被拖走吧，那就藏百香院附近去，这样喊起来，人家也容易找。
就这么定了。
百香院有些路，几乎要穿小半个内廷。锦绣一路摸过去，远远地望见百香院里的小楼还亮着灯烛。
看来德文郡主真是辗转反侧啊。
百香院东边不远处，有个梅林，早春的季节梅花开得正好，传来阵阵清香。只是夜间，倒是看不出那些梅花是红梅还是腊梅。
锦绣绕进梅林，枝桠低矮，不慎便被梅枝挂了发髻。
梅林里有个小亭子，是最标志的建筑了。锦绣默默思忖了一下，“那里亭子下”，或者“梅林里亭子下”，这个应该来得及喊。
便开始在靠亭子基座的地方挖起小坑来。天还很冷，土也很硬，挖得锦绣满头大汗，方才挖出一个深坑来。从静思堂带出来的木匣子派了用场，她取了一个最小的，将信笺和明珠都装在里面。那木匣子精致而严密，可避免雨水和泥土侵蚀。
埋好，填土，又踩结实，总算看不出来动过手脚了。
望望四周，死寂得像是世界都睡着了一般。百香院的小楼还是亮着。
这郡主真不是一般委屈，夜不能寐啊。
蹑手蹑脚地往梅林外走去，突然，有人堵在了她身前。
锦绣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刨坑用的小铲子飞到了梅树丛里。
没想到，那人也被锦绣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只听“呯”地一声，可怜的来人慌不择路，撞到了树上，眼见着就倒了下去。
要说梅树那低低矮矮又枝桠伸展的，按理是不可能撞到。可那人运气实在好，他好巧不巧，撞在了梅林里唯一的一棵松树上……
“保重……”锦绣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便打算开溜。
可是不对，那人怎么躺在树下一动不动？
我可是个有良知的人。锦绣扛不过内心的召唤，收了已经迈到一半的脚。哎，还是过去瞧瞧，该不会出事吧。
树下躺着的那人，看打扮像是个年轻男子，脸向下趴着，看不清样子。
锦绣轻轻地拍了拍，他不动。又拍了拍，还是不动。锦绣无法，只得将他翻过身来。
男子却很轻，个子显然也很小，一翻过来，黑暗中看到一张不甚明朗的脸，却是清秀白净，像个没长成的小男孩。额头上却流着血，显然撞得不轻。
小男孩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吧。”锦绣心中一喜，看来没死，是不是没事却不知道。
男孩却并不说话，望了望锦绣，轻轻推开了她。
“你行吗？要不要我扶你？”望着他艰难地从地上起身，锦绣想去帮忙。男孩却一声不吭，拒绝了她的好意。
锦绣却有点疑惑了，这夜半三更的，怎么会有男孩在宫里乱走动？他的样子很柔弱，是贵族男子打扮，却又不是皇子的服饰。
可男孩还没站稳，却又倒了过去，锦绣连忙伸手将他扶住，叹道：“头晕吧，我扶你去亭子里坐会儿。”
男孩没拒绝，任锦绣扶着过去。锦绣这才觉得，他只比自己高一点点，扶着他的胳膊，那胳膊也是细细的，只盈盈一握，甚是可怜。
“你大半夜怎么在这里？”锦绣问。
“你不也在？”男孩声音细弱尖利，却毫不相让。
“我是宫里的人，你呢？”锦绣不跟他计较，受了伤的人，会有些坏脾气的。
“我不像吗？如今我也是宫里的人。”
他头上的鲜血看上去甚是骇人，锦绣从怀中抽出干净的帕子，跟哄孩子似的：“你说像便像吧，我替你将额上的脏东西擦了，感染了便难痊愈，会破相的。”
“你才多大，一付奴相。你们当奴婢的都没自尊吗？”男孩说得毫不客气。
锦绣倒吸一口凉气，这算什么话，真是蹬鼻子上脸啊，不由生气起来。
“奴相和礼貌是两回事。你撞晕了，我当你伤者看，你便有些言语不敬，我也不放心上。可你要污辱于我，即便是污辱个奴婢，即便奴婢不敢反抗，心里也瞧不起你。”
这番话却说得男孩有些意外。当下望了望锦绣，收了声。
锦绣将男孩的手拉起，往额头的帕子上一盖：“你自个儿捂着吧。”
说罢起身，去梅树下找了小铲子，提着便要离开。
男孩却跟了过来，一只手还捂着伤口不敢撒手，期期艾艾地问道：“你的小铲子，能不能借给我？”
锦绣想都不想，斩钉截铁地回绝：“不能。”
“借，我又不是不还1”男孩有点愠怒。
“咱俩可是起过口角的，万一你拿去做了歹事，岂不是凭着小铲子便能置我于不义？”锦绣也毫不客气地回敬。
小男孩有点晕：“我能做什么歹事？”
锦绣道：“我若是知道，我自然现在就阻止你了。”
小男孩却突然有些伤感：“想阻止就能阻止吗？太渺小了。”
不得不承认，说得虽犀利，却真有道理，锦绣的确太渺小了，能阻止得了什么呢？
一阵夜风吹来，二人均打了个哆嗦。
“真是的，大半夜跟你在这儿吹风谈人生，还要被你损，我哪里渺小，分明还有点伟大。”锦绣自嘲了一句。
小男孩惊讶地望了望她，眼神却清亮：“你在宫里居然这么说话？”“先前我好脾气，你说我是奴相。现在不过是正常说话，又让你惊讶，说实话，我也不晓得自己该怎么说话了。”锦绣笑了笑，却也没与他再计较。“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话。宫里闷透了，糟心透了。我原本便不会说话，进了宫更不会说话，我快被他们给烦死了。”小男孩突然就抱怨起来。




盛宠皇妾 第116章 百香闺遇
“是吗，我看你挺会说话，开口三句就差点将我气死。”锦绣对他的发言表示不认同。
“真的么？”小男孩又开始眨巴眼睛，长睫毛又开始扇，这睫毛也未免太长，显得女气。而他也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挺冲。
“不过我在宫里呆着不闷，若闷的话，容易被气死。我是要活千年的人。”锦绣给自己鼓气，又觉得深更半夜碰到这么个熊孩子也挺有趣。
“活那么长干嘛，我最好现下就死了，让别人都哭去。”
“可别，你以为谁会哭？只有父母会真心地哭。”锦绣道。
小男孩翻了一下眼睛：“父母也不会哭，倒是我说错了。谁都不会哭。”
锦绣摇摇头：“简直太负能量了。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这你就别问了。横竖过了今晚，咱俩谁也不认识谁。你瞧我也不问你是谁。”男孩又问，“不过，负能量是什么意思？”
“就是坏情绪、坏想法、悲观……”
锦绣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打断了：“别说了，都对，我就掉进负能量的池塘里了。”
“你可真不能算‘不会说话’啊。”锦绣由衷地赞叹。这形容，太生动了，哪像是一个语言能力不强的孩子说得出来的。
“我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可能是憋太久了吧，心里边都是怨气，要是喷着你的话，别介意。”
锦绣倒有些欣赏起他来，虽说语言消极，倒也消极得干脆明了。
“瞧你的样子挺清醒了，没事我就回去啦。”锦绣告别。
小男孩点点头道：“我是心里难受出来吹吹风的，这会儿也要回去了。你，往后不要提着小铲子出来了，梅林里头没有人参可挖，真被人撞见，也是个携凶之罪。”
锦绣脸一红，倒觉得这个毒舌小男孩还是挺关心自己的。
不过他是天生这么毒舌呢？还是后天经历了让人不愉快的事？
反正他看上去并不愉快。句句是颓唐。
算了，世间不如意之处太多了，抱怨最没用。这男孩，想来平时倒是抱怨得少，难得“抱”一次，把憋在心里的潜能全给“抱”出来了。也好，这便是坦然面对自己的一种发泄方式。
与他告别，锦绣按着原路回宫，走到半道上突然伸手一摸，笑起来：帕子竟是忘在梅林了，就当给萍水相逢的男孩留个礼物吧。还好，只是一块在宫里再普通不过的帕子，应该不至于惹出什么祸端。
该来的一切都要来。
第二日一大清早，就有人来领锦绣。这回却不是刘姑姑。
李贤像是事先得了信，并没有多意外，只道：“反正半月后还要回来，咱沉香殿少不了你啊！”
说得真感人。
一面走，尚宫局的姑姑一面嘱咐着事项，见锦绣一一点头应承，便道：“你算是百里挑一了，想来不至于再惹郡主不高兴，去了好好伺候吧。”
锦绣连点头都省了，淡淡道谢。
她早就看透，不是难题轮不到自己。怕什么，上呗，横竖要杖毙也是半月之后的事，
百香院昨晚已来拜谒过一次，已不陌生。只在白天看来，那小楼颇是别具一格，独门独院的，在宫中自成一体。而旁边的梅林，此刻却看得清楚，竟是一片灿若红霞。这么美的景致，引得好几位嫔妃带着宫女前来赏梅，一时竟颇为热闹。
德文郡主只怕无心欣赏美景吧。锦绣暗想着，不免在心里想象郡主的模样。美是肯定的，是美得柔弱呢，还是美得清新呢？有点期待。
宫里给德文郡主拨了四个宫女，锦绣便是那最后一个到岗到位的。前三个已来了两日，年纪也略大些，见第四个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心里便有些轻蔑。
她们自然是没搞得定郡主，还以为宫里要找多么了不得的人来，谁知是这么一号人，请问这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么？
不管德文郡主是死马还是活马，锦绣都被郑尚宫这个伯乐当成了“千里马”，送到百香院“出其不意”来了。
三个宫女中，年岁最大的是香巧，今年十六，从皇后宫里调过来服侍德文郡主。另有寒云和宛儿，寒云是太后派过来的，据说在长寿宫很是得用之人，宛儿则是德文郡主从幸王府带来的。
虽说与郡主从小就亲，宛儿却偏偏比前两个身份差了好多，只得听着香巧和寒云颐指气使的。
香巧说，郡主不愿意见人，还是我带你进去让郡主瞧一眼吧。
锦绣跟着香巧往楼上走，心中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郡主扔东西赶她走，她就看看能不能仗着自己身手敏捷接住，那样画面一定很美，说不定郡主就会高兴，一高兴就能听进话去。
盘算得是真好。
可楼上空无一人。不对，有个人，却是个男人，身形瘦小竟让锦绣觉得眼熟，正靠在二楼的栏杆上。
那男人轻笑一声，没有回头，却倚着栏杆道：“这下人齐了。”
声音也熟。
锦绣觉得十分奇怪，这明明应该是郡主的闺房，怎么会有男人在此？而且还在楼上！难道为了让郡主高兴，竟然公然请个男人来陪她？
这不可能！
只听香巧恭敬地说：“禀郡主，锦绣来了。”
锦绣虽不知道郡主在哪里，却也跟着香巧的样子，向前头行了个大礼，然后自我介绍道：“奴婢锦绣，奉尚宫局之命前来伺候郡主殿下。”
郡主不见踪影，倚在栏杆上的男人却似乎顿了一下，好奇地回头，然后脱口而出：“是你？”
锦绣闻言，抬头一望，也愣住了：“是你？”
男人——不，应该说男孩——额头上还包着布，显然是重新处理过了。大约是伤口牵制，他想习惯性地皱个眉，却没能成功，只得保持着奇怪的表情。“该死，对郡主要称奴婢，尊称‘您’或者‘殿下’，什么‘你’啊‘我’的。”香巧在一边轻叱。锦绣震惊，盯着男人……不，盯着郡主！




盛宠皇妾 第117章 德文郡主
“锦绣留下，你退了吧。”德文郡主对香巧道。
香巧意识到郡主与锦绣似乎相识，充满狐疑地望了一眼，却还是老实地下了楼。
德文郡主的临时闺房半点新嫁娘的气息都没有，简朴得像是男子的书房，而且是朴素的男子。郡主终于从栏杆旁撤了回来，进到屋内，在榻上坐下。
锦绣觉得自己真是眼瞎了，如今再看，这分明是一个穿着男装的少女，苍白、瘦弱，眼神清澈而冷漠。或许是昨夜没有月色，又或许先入为主，之前竟丝毫没有怀疑。
“你在跟我玩花样吧。”德文郡主充满敌意地望着锦绣。
“奴婢不敢。”锦绣的万能句式又用上了。
“昨夜你无缘无故出现在梅林，已很可疑，今天又出现在百香院，你是什么居心？”这个德文郡主看起来还很敏感多疑，一见锦绣，立马怀疑她是否故意接近自己。不过，锦绣通过昨晚一番接触，感觉郡主殿下其实有点抖m体质，她冰冷难搞的一面，只怕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助，而刻意戴上的面具。
于是锦绣大着胆子回复：“昨夜是奴婢先到，郡主随后前来。奴婢无法未卜先知，又谈何居心？”
德文郡主语塞。脸红了一下又道：“那你去梅林作甚？”
“赏梅。”
“胡说八道，深更半夜赏什么梅？”
“赏梅者，可赏其色，可赏其香。身为奴婢，日间不敢与嫔妃娘娘们冲撞，只能夜间赏其香，一日之忧尽解。”
“你昨儿还说在宫里呆着并不闷，你能有什么忧？”德文郡主真是抬得一手好杠，也亏她还记得锦绣的台词。
“有忧必解，才能不闷。若是什么忧都没有，岂不成了傻子。昨儿夜里，奴婢就是解忧去了，碰上郡主时，恰好解完了，当然便不闷了。”
要不是郡主规矩够大，只怕就要赏锦绣一串白眼了。
饶是这样，她原本细弱的嗓门也大了起来：“怎么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你是专门来跟我抬杠的么？”
锦绣啼笑皆非，却也不再怕她，施施然道：“郡主问了，奴婢要是不答，似乎更为不敬啊。”
“可你为什么每回都答得比我问得还多？我没你能讲吗？我真的不会说话吗？”
锦绣真是服了，这个德文郡主平常在幸王府生活是有多沉闷啊，能力是多被小视啊，这绝对是爆发加耍赖的节奏啊。
“郡主殿下，您除了没喷奴婢一脸口水之外，已经很了不起了，奴婢脑子飞转，调动全部思绪，才能回答郡主一二。郡主能否让奴婢缓口气，挂一会儿免战牌？”锦绣懂得适当示弱，作出辛苦的表情，果然德文郡主的脸色比先前要好看多了。
气氛正稍缓，楼梯上却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香巧在楼下听到动静，急急地上来打算调解。
“郡主，是不是锦绣惹您生气了？奴婢这就把她带走，再不让她近您的身。”
“我没生气，我挺高兴。往后就让锦绣在楼上伺候，你们都在下头吧。”
香巧彻底摸不清状况了。
这几天，她们怎么温言软语，德文郡主就跟老僧入定似的只当听不到，这锦绣来了还不到一刻钟，怎么就把郡主给惹到了，惹到了不说，还非要留她伺候。
是想折磨她么？
那太好了，最好留着锦绣折磨去，她们看郡主一言不发的铁板脸，茶不喝饭不吃这不称心那不如意，纵然不打不骂，也是被折磨得够了。
于是香巧乐得避开，悄无声地退到楼下去了。
锦绣无奈道：“那晚上奴婢睡哪儿？”
“我睡里间，你在这儿加张榻便可。”
看来这几日，没人在楼上伺候，怪不得她昨夜可以溜出去。难道宫里不怕她做出什么事，毁了婚约？
又看看德文郡主一身的男装，越看越觉得怪异，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在闺房里穿一身男装……锦绣突然想起，古代有个词叫“短袖之癖”啊！这德文郡主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赶紧摇头道：“郡主，别怪奴婢多事，您穿着男人的衣裳，奴婢可不敢跟您同屋睡，怪别扭的。”
德文郡主的眉毛已经挑了起来，似乎又有话要喷薄而出。
锦绣赶紧道：“宛儿不是您从幸王府带来的么，要不，奴婢让宛儿来？”
没想到德文郡主却不是要发怒，掀了掀眉，半晌，总算憋出来一句丧气话：“宛儿也不是从小服侍我的，是王妃挑了跟我进宫来的。”
锦绣却有些听不懂了，问道：“王妃不就是郡主殿下的母亲么，怎么不叫母亲却称王妃，奴婢一开始都没听懂。”
德文郡主低声道：“我是庶出……”
四个字，道尽缘由。
很多锦绣没想通的事情，顿时豁然开朗。
德文郡主是庶出，虽是幸王之女，想必在王府里地位也不高，从王妃给派个丫鬟过来的作派，搞不好还被压制和歧视得厉害。所以她总觉得自己不会说话，只怕这些都是在王府里长期被人这么嫌弃，慢慢地，她就不说了，免得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