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国士无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黎明尽头
念及此处,青年皱紧眉头,手指抵在太阳穴上狠狠按了几下,指腹间感到了冷汗的潮湿之意。幸亏他没什么敌人,要是因此身首异处,岂不是太荒唐了?他不该大意的。
云渊静静地坐在水晶宫门口的台阶上,四下环顾了一圈。此等仙境因为没了人气而重归平静,偌大的地界只余他一人,当真有种独立于世的感觉。
还不赖嘛。他勾起唇从锦囊中拿出一壶桃花酿,晃悠悠地走进了迷雾中。当初进来的时候他就好奇,迷雾中到底是何景象。趁着没人,观赏片刻再走,应该不打紧吧?
等他紫色的衣袍消失在迷雾中时,水晶宫的阁楼中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走了出来,遥遥站立在阁楼边缘,俯瞰美景。
云渊在迷雾中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那里只不过掩藏着一个华丽精致的楼宇,分成百个隔间,以供明珠们休整片刻。他顿时兴致寥寥,不知不觉走了出来。
此刻,他眼前正对的便是第一*比所用的那片莲花池,而出口……云渊仰起头看去,而出口在莲花池对岸,那棵高耸入云之树的树冠上。
云渊本想乘着仙鹤飞出去,却发现这里根本就用不了机关之物,毕竟大比也是怕人暗中做手脚的。他干脆活动了一下筋骨,霎时间身体拂过莲花,步伐流转间飘忽而去。
青年的身姿不如女子的柔美,可矫健的动作却像是捕猎的黑豹,慵懒中暗藏凌厉。那是与明珠们截然不同的野性风格,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危险的魅力。
“嗯?”云渊突然瞥了眼手中的酒,他踩着树木越到顶端时,酒水撒下了些许,顺着衣襟滑落到地上。他也没当回事,连停顿都不曾有便跃身离开。他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走后玉宇琼楼里发生了怎样的场景。
那在阁楼上遥望的黑衣人正是陆危楼!他留下来,一是喜好这难得的清静,毕竟出去了便是数不清的文会或是盛宴;二是想与云渊聊上战场的事。
之前因为云渊要府试,自己未勉强对方。但如今府试到州试间还有数月,去战场历练并非坏事,对纵横家的成长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他想啊,云渊是不会拒绝的。
不得不说,陆危楼实在看准了云渊的性子。
陆危楼说不清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见到云渊醒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走出去。等到人走了后,他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莲花池边。黑夜在他眼里和白昼并无两样,他锐利的眸子扫了一眼莲花池,总是抿着的唇终于放肆地扯出一个弧度。
真是可笑。当真可笑。
男人又抬眼看了看夜空,接着便闭上迫人的眼,乘云而出。
凉风拂过,满池的莲花早已不约而同地敛起花瓣,那剔透的白色花瓣上竟溢出了些许粉色,不知是害羞的,还是沉醉的。池中鱼儿尽数沉在水下,与莲花相贴,久久未曾动弹。
属于夜晚的那片天空,毫无光华,月亮已然隐去!至于大雁?地上倒着的便是了。
花皆醉去!鱼皆沉落!朗月藏身!鸿雁坠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过如是!
百位明珠未曾做到的事,被一个懒懒散散、毫无准备的青年轻飘飘的完成,还不够可笑吗!
他当真是小觑了云渊的容貌,当真是看轻了云渊的风骨!光阴让这个人的性情沉稳下来,可他的内里确实越发耀眼!
陆危楼深吸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了刚刚收到的镜子。此镜和鱼尺镜有些不同,它外观更为简朴大气,展开来发现是由十个镜片拼接而成。而当陆危楼的生命之火注入镜子的最上方时,一幅景象投映在空中。
景象上的男子微微低着头,那纤长的手指抵在草地上,远处灼焦的植物衬得他白皙如玉。男子完美的唇张开,眉头紧锁,似乎是在念着什么重要的话语。
而他的身下,草木葱茏,生机勃勃!绿色与焦土的对比,不断刺激着人的感官。青年着半敛的桃花眼,仔细看去,竟满是冷凝与疯狂!就像是一个不顾一切的赌徒,力求奋力一搏!
勃勃生机让他宛若谪仙,而火焰与雷霆使其宛若鬼魅!这般矛盾的画面,有着倾世的美感。
这副景象的右上角用楷书写了几行字——“蓝颜饮酒醉花间,谁肯登临化飞仙?”“秦国,云渊,无双榜榜首。”
内容简洁明了,此面镜子上存有的便是今年更迭后的无双榜前十!此句诗便是为云渊所作,诗中赞叹此子之容姿,甚至能使众生驻足,放弃成仙!
若不是有好事之人记录了云渊跑出去的场景,大概整理无双榜之人是找不到这样的景象的。无双榜今日凌晨才出来,听说云渊本排第五,录榜之人见到此图,连夜更改,榜首是他临时换上去的。一切皆因此图!
“榜首,名至实归。”陆危楼低叹了一句,宽大的手掂量着镜子,沉思片刻还是收尽了怀里。
那一头云渊出去后便收到了吕不群的传书,半圣让他在望月湖边等着。等他见到那个散漫的纵横家头头,就被对方所说的话语惊住了。
“你可愿为我弟子?”
“不是说等我成进士,再收我入门吗?”云渊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了一句。
“你小子……你的生命之火是否成青色了?经历那么多场雷劫,你哪里比进士差!”吕不群吹胡子瞪眼,他就知道这小子不好搞定。要不是稍微有点担心琴家半圣抢人,自己大概也不会这么着急。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这一点。
“就说愿不愿意吧?”吕不群直截了当地又问了一遍。
“自然愿意。”云渊挑着眉应下了。吕不群成为他的老师,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零零总总地受过对方不少照顾。
“很好。等你回秦国接受举人文位后,和我去舌战纵横家里的那群老顽固。反正你已是少子,他们吵翻天也没用。能说服最好,说不服拉倒。”
“陆危楼那小子似乎想拉你从军一阵子。对你却有好处,州试之前你可以随着他去战场看看,得些军功。若是你对人族有功,将来会顺遂些。”吕不群看上去不着调,话语间都是在为云渊考量。
“这样吧,你还是先随他上战场。州试前一周回来,那时再随我去见纵横家的人。这样把握还能大一些。”吕不群思量片刻,最终给出了建议。虽说那些顽固派说不说服不影响大局,可若是能得到他们支持,自是再好不过。
他们不会为云渊惊世的谋划而动容,切切实实的军功和经验,才是最好的突破口。
“战场吗?”云渊的目光投向那片波澜不惊的湖泊,他终于要直面这世间最残酷的地方了吗?
也好,他一直想知道,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直想知道,战场有怎样的魅力,让无数天骄为此献出无尽的未来!
[系统]国士无双 第44章 北方佳人芳华逝
“你怎会在这里?”云渊看着眼前的阴阳家少子,面色平静地询问。
他和吕不□□谈完,便听说阿姐被邀请到商阳的府邸上,顿时心下不安,起身前往。可刚用隐身的诗词绕过那些护卫,就遇到藏在树后对他烂漫地笑着的云烟。
“因为你在这里啊。”云烟和前几次看上去的悲哀不同,她瑰丽的眼满是放松之色,连话语溢满了愉悦之意。
“渊君,商阳早已入了魔。”云烟的身影在纵横交错的枝桠间看不分明,她的话语就和冬日懒懒的阳光一般,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哦?是吗?”男人闻言,薄唇开合了几下。他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准备,偏偏有种将天下玩弄在鼓掌间的气势。对于陌生人说的话,云渊从来都是半信半疑的。
“真是太好了。”云烟看着他自信俊美的模样,笑眯了眼。
“你能这般肆意,真是太好了……”男人听着她的话语,皱起了眉。这个女人的生命气息怎么这般微弱?简直是一副赴死的模样。
“我记得,进士的寿元至少三百年,你……”
“我哪里奢望三百年,三个月就够了。”云烟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语。
“但它连三个月都不愿意给我。”云烟的声音淡淡的,像是无奈,像是惋惜。
“我知道你怀疑我。渊君,我来自千年之后。”
“来自千年之后,圣君云渊,一朝陨落的年代!”雷声又响起来了,天色陡然昏暗,这次却再也威慑不到任何人。
“阴阳家呢,天文地理,五行学说,无所不知,无所不至。我们趋吉避凶,卜算未来……”云烟放柔了声音,“可算得了未来,却回不到过去。”
“我多么想和你荣生在一个时代!如今成了真,却不知该哭该笑。”云烟伸出纤细的手,似乎想抚摸对方的容颜,却被男人侧头避了开来。
“今日,商阳会以你阿姐为要挟,让你随他去见一个人。他们为逼你入魔,当面杀了你姐姐。”
“我之前试过阻止她参加明珠大比,失败了。只不过是做了些改变轨迹的小动作,天道就让我生命几乎溃散。”
“我想多活一会儿。我想多看你哪怕一眼,所以我等到了今日才坦白。”阳光偏转了一丝角度,刚好流过枝叶,投下细碎的光芒。女子的面容,白皙到不真实。
“今天是记载在史书上的一天。传闻圣君云渊青年时美恣仪,潇洒俊逸,身侧友人如云。”
“而今日后,一身才华尽敛,在所有人以为你沉寂隐居时,又惊骇世人。”
“你弱冠之年,联仙抗妖,致使妖族败退,前线大捷。众人还未回过神,你又离间了仙魔,一手引发仙魔之战,让人族休养生息。从此人族一跃成为最繁盛的族群!”
“外乱已平,内乱不息。人族内部的激进派提出一鼓作气,先攻下妖族,随后将鬼族魔族逐一击破。人族总是自恃过高,不是吗?”说到此,云烟的眼底似有怨气。
“妖魔虽动了元气,仍有一战之力。他们竟联合起来反攻人族。”
“仙族一直冷眼旁观。”
“人族勉强抗衡,这时候一直隐在暗处的鬼族加入联军,三族强攻。大战开启,又被你一手平定。”
“你说服仙族相助,逆转了局势。”
“往前千年,往后千年,纵横一道上,绝未有人能如你这般。”
“鬼谷子的纵横学说,由你推向巅峰。你仅是亚圣,已被世人尊称‘圣君’。”
“一切都很美好不是吗?对人族来说是的。”云烟幽绿的眸子涌起晦暗的波光。可对你来说,糟到不能再糟。
“这本是人族最辉煌的时代,本是天骄争圣的时代,可战争,怎么会不死人。”
“陆危楼死了,夜孤城死了。那个据说与天地同寿的仙君齐光……也死了。”云烟盯着男子不为所动的容颜,几百年的相处让她看穿了他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不可能?没什么不可能的。你都能死,他们为什么不能死?仙族岂是那么好说服的?我不知□□,却知你为此花了整整十年。”
“而那陆危楼在三族联军前,排兵布阵,将其围困在长江处十年,十年之后,他殚心竭虑而亡。”
“陆危楼死后,战斗并未结束,夜孤城也自那时起失踪,不久后传来死讯。你归来后,闻此等消息,一夜白头。”我曾经还傻傻地认为,你这般皎洁的白发,定是上天赐予的美丽。现在想来真是滑稽。明明是天道在逼疯你啊!
毁你亲人,杀你爱人,断你友人……不知你是如何撑起人族的未来的。
“人族和仙族一起杀败了联军。你功成身退,世间徒留颂德之声。我便是在那时遇见了你,你教导我百年,即将成圣,称你一句老师也不为过吧?”云烟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叙述着事实,她就像是那些寡言的史官,却做不到史官的公正。
怎么做得到呢?当那人死后,一向针对他的天道都遮云蔽日,大雨倾世,似是在哀其才,惜其德。就算是最刻薄的史官都为其哀悼三日,世间涌出的祭文何止千百篇?
“圣人要将七劫从头渡到尾,你渡心魔劫时,灰飞烟灭。”你心中的苦痛,我触摸不到一丝一毫。可看你终日浑浑噩噩、醉倒花间的恣仪,多少能猜到几许。我不是你,不知道你背负着一个人族的命运是多么悲哀,不知道你想死而死不得是多么悲哀。
可是啊,“你怎么能死呢?”云烟低低地问了一声,像是在呓语。你怎么舍得死呢?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心魔劫若是想渡,当真渡不过吗?
“烟儿,我累了,真的累了。这次我不是醉倒,而是睡去。让我多睡片刻,可好?”还记得雷霆之下你浪荡不羁地站立着,丝毫没把毁天灭地的威势放在眼里。
然后你就真的睡去了,永远和空气融为一体。云烟倚靠在树干上,手指捏紧了树干。
“你死后,佛家亚圣明空,赠我菩提子,让我遮住了妖族存留的气息;医家亚圣孙济世,赠我医书,让我能多续命几日;墨家亚圣墨天工,赠我机关屏蔽片刻雷霆,之后翩然而去,说要为你守墓百年。”
“你早已消散在了天地雷霆中,他去哪守墓呢?”云烟淡淡地说,声音透着哽咽。就算她不是人不是妖,也会有情感崩溃的时候。
“你死了不久,齐光便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一步步扣进了男人的心底。
“仙君什么时候会死呢?”
“失去了信仰,失去了执念,他便死了。因为到了那时候,永生不过是个笑话。”
“他本是桃花仙,成了仙君,掌管时光的力量。之后发疯一样入了魔,又掌管了空间的力量。”
“由仙堕魔,自古未有。我是人妖混血,超脱天道之外,又学了阴阳家学说,与你关系匪浅。他便将我送回千年前,然后灰飞烟灭。”
“不过能和你消散在同一片天空下,也不错吧?”她的尾音上挑,不知道在问谁。
云渊的脸终于动容了,似喜似辈,眼里闪过挣扎之色。这般平静的叙述,反而让他感受到穿越千年而来的悲痛。
“怎会有人为我做到这一步?”他闭上了眼,冷冷的声音不自觉染上了沙哑。这些都是风华绝代之人,都是心性自由之人啊!怎会为了自己……
“哈哈哈哈!这真是最好笑的笑话。”云烟慢慢擦干了泪水,笑容从未消失。
“憧憬你啊!爱慕你啊!你是我们的信仰,是人族的信仰啊!云渊,云渊!纵是人族都能死,唯独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你不该死啊!”云烟控制不住了,勉强压抑着声音,却近乎低低的咆哮,像是一只幼兽在孤独地舔着伤口。
“我强行扭转天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寿命这东西对我而言太过奢侈。今日除了我,谁也不会死。也希望,今生除了我,谁也不会死。”
“你觉得我很伟大?可笑,我怎么可能为大义献身?只不过恰巧你是人族。”
“只不过恰巧,我舍不得你死而已。”云烟说完这句话,瞳孔里浮现出阴阳家独有的图案。那个商阳不知何时出现在树下,怀里是昏迷的云衣。男人来不及开口就被云烟杀了。
这时候墨家遮蔽天机的机关也失效,无尽的雷霆不停劈在女子单薄的身躯上。
“喂,老师,听说你年轻时很会作诗?给你亲爱的弟子也作上一首可好?”
“要知道你死后啊,我连存有你影像的鱼尺镜都找不到。有时候想看一看你,只能在雷雨天,不断地深呼吸。很累的啊。”雷霆每一次的冲刷,都带落几缕血液。女子表情扭曲,却一派坦然。早就经历过更痛苦的事情,皮肉上的疼痛又算什么?
“为我留一首诗,记住我的存在,很难吗?”你为我取名为云烟,一眼云烟。可我不想成为过眼烟云呢,老师。
“你来自北方?”云渊像是醒悟过来,沙哑地开口。他怀里还搂着昏迷的阿姐。他不能完全理解这种近乎偏执的情感的,可这份善意,他收到了。想来女子大比时的丧服,竟是在为她自己哀悼。
云渊的脑子里有无数的诗篇,可这时候他作不出来,也不能做。他可以拿古人的诗篇去求长生,却不能拿古人的诗篇去记住一个想让他铭记的人。
“秦国的雪很美吧?”云渊突然问道。
“嗯。”
“你说你在雷雨天想我。如今,我若是看见白雪飘落,自会想起你。”青年的声音有着发自肺腑的温柔,这大概比任何惊世的诗篇更要动人。
“云烟,是个很美的名字。”
“是吗?太好了。”云烟愣愣地扯起嘴角,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她想说服自己,她能让那个最憧憬的人、让那个将她拉出无聊世界的人放在心上,已经足够了。
可是……她终究还是贪恋的想要更多啊。云烟感受着自己的身躯似乎要消散了,撑不过雷劫的人,什么都不会留下。
“云、渊!”女子的手伸出,想要抓住什么,握到的只是空气。
“危楼高百尺,手可……”她几近吼着想念出一句话,却湮没在雷霆里,无法说完。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老师啊,这是你当年酩酊大醉后吐出的话语。别念出这句诗,这样的话……
至少你不会为情所惑,一夜白头吧?
[系统]国士无双 第45章 何如当初莫相识
云渊放下了不自觉向女子伸过去的手,因为已经没必要了,那个人消散在了天地间,再也触摸不到。
他修长的手指感到了一丝凉意,指尖碰到了晶莹的液体,那是云烟最后的泪水,意外的沉重。他盯着泪水,手慢慢紧握,最终青筋暴露、吱嘎作响。
云渊深吸口气,一个纵身将商阳的尸体狠狠地甩到了还未消散的雷霆中,面无表情地看他化作尘埃。
护卫们听到动静,迅速赶了过来,却只看到高大树干上一个深刻的手印,像是什么人发泄般打上去的。要说还有什么奇怪之处,便是微风中透着几许焦味。
云渊将阿姐送到酒楼里,传书给吕不群说了楚国混有魔族之事,随后竟换上了一身素雅的白袍,一个人乘着黑鹤飞往城外。他的手里握着一个骨质的牌子,是商阳乾坤袋里的东西。此乃魔族特有的传信工具,由入魔者的骸骨制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自己是懂魔族语言的,不仅魔族的,妖族的他也能说上几句。纵横家若是与对方连话语都说不清,还做什么玩弄人心的纵横家。白骨上正浮现着魔族特有的文字——“巳时,寒潭。”
楚国国都外有一森林,常年阴暗,树木皆是冰蓝色,妖异惑人。树木摸之极寒,普通人还未走近便被冻死。森林深处自古便有一寒潭,听说那是鬼物最爱的场所,故此地终年无人问津,很是隐秘。
云渊站在鹤上,从锦囊里拿出一张帕子,用毛笔写上了大半首诗,只留一字未填。
魔君玄德,我送你一份大礼可好?云烟不想我犯险,死前特意未说时间地点。可是,我云渊是个男人啊。
云渊并不是有胆无谋,他算准了自己不会死。虽然不知之前命运的轨迹是怎样的,可那时他不会死,这时也不会死。没死的原因很好猜,要么是自己气运滔天,准备的计划完美实施,要么是……齐光来了。
他算计至此,若是有人知道他的想法,说不定要骂上一句卑鄙无耻。可那又如何,他不在乎,他啊,早已不在乎外人之言了。
“魔君,玄德?”青年看到那个高大的红发男子,从黑鹤上一跃而下,飘逸地落在玄德跟前。
“鬼君,云渊?”玄德乍然听到陌生的声音,没什么惊讶的神色。商阳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废物,那人总以为自己入了魔,其实连魔的边缘都没摸着。废物抓不到这个人,他并不意外。只不过自己离魔君仅有一步之遥的事,这小子是如何得知的?
“魔族原来是这般模样。”云渊矜持地应下“鬼君”这个称呼,一点没有见到仇人的样子,反而风度翩翩。
“你不知魔族的模样,我却知人族的道貌岸然。”玄德英挺的脸上满是嘲弄,像是想到了可笑的事情。
“姐姐差点被虏,你还能和我谈笑风生,也算有潜质。怎样,有入魔的打算吗?”玄德喝着桃花酿,诱惑般地说。当日只是匆匆一瞥,他便记住了青年惊世的容颜。如今仔细打量,他似乎又俊美了几分。
“入魔?”云渊仔细重复了这两个字。
“如果断情断念、心性扭曲之辈便能入魔,那魔族也不过如此。”他话语毫不客气,仿佛面对的不是魔君,而是一个喽啰。
“……说得好。”玄德却讶异地赞叹了一句,难得正眼瞧着他。世人以为只要穷凶极恶便能入魔,却不知那是最可笑的说法。这等人,入了魔也不过是最底层。入魔唯一的要求,便是执念。执念越深,入魔越强。
“这下子我是真想让你入魔了。”原本他就有这打算,一是断了齐光的念头,二是看中了他的才华。今日一见,此子心性也不错。
“在下听说,魔族和鬼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人族和妖族死磕,魔族和仙族似敌非友,鬼族一向隐秘,表面上与魔族关系稍微近些。
“你说,魔族和鬼族闹起来会怎么样?”云渊偏着头,冷不丁地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
“你想得未免太天真。”玄德先是愣了下,然后放肆的大笑。他魔族和鬼族几千年来一直在私下里较量,不过小打小闹,又怎会突然开战?
“魔君,不知道你可否听闻过一句话?”
“此话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云渊笑容加深,他笑得开怀而讽刺。
“别小看人族啊。虽然大多数人只是一点点火星,架不住人族,有我云渊。”这般大言不惭的话语,令玄德皱起眉头。他怎么觉得这个男子比妖魔还要狂妄多变?
云渊根本不理会他的反应,直接拿起那张未完成的诗稿念了出来。他念的是——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