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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嫡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果木子
明玥在后面吓出一身汗,喊邓环娘时声儿都变了。
“人有事无事?”众人反应过来后郑佑诚率先问道。
白霜忙微微摇头:“暂时应是没事,拦住马车的是一群村民,只是眼下僵在那里,大小姐怕府里担心遂马车一停便立即派了个随从先回来禀报。”
王氏舒出一口气,点着外面说:“回来报信的人呢?赶紧让他来细禀!”
白霜道:“在二门候着呢,奴婢这就去把人领进来。”
郑佑诚看了看邓环娘,见她又有些要犯呕的趋势,便道:“你同明玥先行回去吧,有事再差人去叫你。”说完,征询地看着王氏,王氏这会子也懒得理邓环娘是不是真晕,沉着一张脸挥了下手,明玥便搀着邓环娘先行回了院子。
片刻后,一个十四、五岁随护模样的人跟着白霜进来回话。
王氏道:“怎的一回事?先速速回个明白。”
那少年极快地行了个礼,回道:“回老太太、大老爷,今儿一早去红螺寺的路上一切顺畅,是在返回时,马车本走的好好的,突然从一旁的林子里窜出来一头毛驴,后面还追了个小毛孩子,那毛驴一头扎进队伍里就倒下了,那小孩子便哭喊着说是咱们的马车将他的小毛驴撞死了,坐在路中间叫赔,附近的村民们闻声赶来,吆喝人把府里的马车拦下了。”
王氏和郑佑诚一听,松了口气,高椅上的郑佑诚便扬眉问道:“他们要多少银子赔?”
少年回道:“张口便是八十两!还说甚那小毛驴是打红螺寺烧香求来的,是头有灵性的畜生........。”
王氏登时气得不轻:“满口胡言!这是哪里来的强盗!光天化日竟敢......”她说到这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又皱眉问:“竟敢在官道上公然拦住我郑府的马车?他们没看到车上的标志么?”
——世族名门门都有独属自己的标志,有时出府为了低调行事都会将马车上的标志暂且摘下,但今儿发生这事一发生王氏相信郑明珠和郑泽瑞应该是亮明了身份的。
那少年脸上有点不大自然,答道:“回老太太,今儿回程没有走官道,是抄的小路。小路林荫成行,凉快些。”
几人一瞧他的神情,心里就大概知道了,——随护们自然不敢自作主张,走哪条路定是小主子有吩咐,郑明珠大约还是赞成走官道的,八成是郑泽瑞的主意。
王氏心里一动,脑中蓦地跳出几个不连贯的词:“官道.....小路......方便.....”。
不过没等她细想,只听那随护少年又继续回道:“那些村民把车一拦下,大小姐便吩咐将府里标识挂出来,但拦车的好些都是老叟和妇人,大多识不得咱们府上的标识,纵便是知晓,这当儿也撒泼耍赖地说咱们这是唬弄人呢!还说、还说若真是郑家的主子们,只会更心慈仁善,断不会平拍撞死他们一头驴子不理。”
王氏听清楚了事情经过,晓得这不过是一帮无赖的村民想讹些银钱,倒放下些心,说:“穷山恶水多刁民!是在甚么村子附近?可派人去请里正了?”
“在.....白坡村附近,大小姐命小的回来报信的同时也派了人去请里正,只是担心......”
少年的话没敢说完,几人心下却都知道,——郑明珠定然是担心郑泽瑞脾气上来,与那些庶民混打在一处。
郑泽瑞这几年学了身功夫,今儿早出门时硬是没多带随从,这会子要是一闹,想试试身手,郑明珠怕他受伤。
郑佑诚在旁边微一沉吟,道:“他们这八成是遇上碰瓷儿的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子去前院派管家带人去一趟,母亲看如何?”
——这些耍赖碰瓷儿的人知道少爷、小姐们平日少出门,因此便趁着机会狮子大开口,但若换了管家这等见惯市井油滑的人去了,他们恐就不敢扯着嗓子在那胡喊了。
王氏稍稍有点儿走神,闻言便道:“你去吩咐吧,叫他们快些赶过去,路上莫要再耽搁了。”
郑佑诚答应一声,自往前院去安排。
王氏往身后的引枕上靠了靠,仰头闭着眼睛思索,屋子里谁都不敢出声,这沉默的安静让她方才模糊的想法一下子清晰起来。
——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作甚非要走林荫小路?就算瑞哥儿有贪玩的心思,有郑明珠在一旁劝着也理应不会坚持才对,除非.....有小厮在他身边极力撺掇!
另外,白坡村.....王氏虽然并不熟悉,但白坡村上面的洪村她却是知道的,龚嬷嬷嫁的老汉就是洪村人,两个村子离得不远,那些人极有可能是与长岭认识的,长岭又撺掇瑞哥儿走这条路......王氏心里一下子把早上小丫鬟沉水断断续续的几个字给补全了一句话:“别走官道,走小路,小路方便。”
王氏微微出了一背脊冷汗,不动声色地睁开眼,转头朝炕边的龚嬷嬷了招了招手,问:“你今儿早上在外院帮他们准备东西的时候,没有嘱咐要走官道么?”
龚嬷嬷心里也正在惴惴,心里明白做奴才的定然拗不过主子的意,以瑞哥儿的脾气谁也劝不了,嘴上却赶忙认错道:“是奴婢疏忽了,今儿早倒是交代过车夫,但那当儿正忙着往马车上搬东西,他们兴许是没上心,下午一热,他们便挑了凉快的路走。”
“嗯”,王氏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幽幽盯了龚嬷嬷一眼,心里一阵厌恶,压住一团怒火等郑明珠和郑泽瑞回府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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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白坡村附近的小路上。
郑泽瑞和郑明珠的马车一前一后的停着,前后护了二十多个随护将闹着赔钱的村民隔在外面,有一个小孩子和一个妇人俯在一头毛驴跟前哭天抹泪,不少村民就扛着锄头就地坐在马车前的土路上,意思很明显:要过就从俺身上轧过去。
还有几个彪悍的妇人,拎着烧火棍大着嗓门在哪里道东家长李家短,时不时的还逗一逗随护里的年轻小伙子,听得连嬷嬷在马车里捂着郑明珠的耳朵骂:“呸,这群山野村妇也忒地粗鄙!姑娘快把耳朵堵起来,没的听了这污言秽语。”
郑明珠皱了皱眉,将车帘挑开一条小缝儿,看见郑泽瑞领着小厮长岭要去找那村民里头领头之人,她忙道:“快去把四少爷叫过来,就说我有话同他说。”
车外的一个随从听了吩咐,忙不迭地去将郑泽瑞请过来,郑泽瑞撩着袍子跳上郑明珠的马车,抹了一把汗,道:“姐姐你别怕,我这便带着长岭去同他们的头儿说,这不是讹人么!实在不行便打一架,咱们带的随扈个个都是好手,虽然没他们人多,但一个顶仨,还怕了他们不成?”
郑明珠赶紧一把抓住他,说:“你急个什么,我刚刚派人回了府里去报信,等会子自然会有人来料理,咱们安心等着就是了。你一个哥儿,跑去同那些子贱民说项,传出去好听么?若要硬来,咱们郑家也少不得被冠上“欺凌庶民”的帽子,尤其那些妇人,也要同她们干一架么?”
郑泽瑞咧着嘴,气呼呼地道:“那这样干等也不成!等下里正来了,她们定是又要哭一通,哭得头都疼了!”
说完,他忽地一拍脑门,叫道:“哎呀,我怎么忘了,长岭家离这也不远啊,不然我先叫他去说一说,不行的话再让他回他们村一趟,看有没有同这些人相熟的,这些村民不认外人的。“
郑明珠想了想,道:“那便先让长岭去说说。”
郑泽瑞一扬下巴,打了帘子把小厮长岭叫过来,吩咐几句,长岭听了点点头,先去前面找那头说话。
郑泽瑞挑了帘子看着,郑明珠便也顺着他的视线瞄过去,他们离得远,听不清长岭与那人的话,长岭背对着马车的方向,是以郑明珠和郑泽瑞就正好能看见那人的神情。
那人看见长岭是似乎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挺客气的样子,不停对着长岭挤眉弄眼,郑明珠心道,怎么像和长岭认识似的?
过了会儿,长岭返回车旁,语气有些愤愤:“大小姐、四少爷,那人四、六不认,说了半会子才才只说同我们村里的老赖头识得,又说那母子一家就靠这头驴子过活呢,既如此就卖奴才个情分,七十八两,再不能少了。”
“嘿”,郑泽瑞一拍大腿:“一个情分二两银子,他这是寒碜人呢吧!本想好说好话的,这下!别说是七十八两,七两八钱也不能给他!她那头驴子是不是被咱们撞的还两说着呢!不行,我得下去教训教训.....“
郑明珠一看他撸袖子的架势忙又拉住,冲他瞪了两眼,郑泽瑞磨着牙在车里坐下,长岭道:“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这大热的天,别把少爷、小姐热病了。”
郑明珠往四周看了看,问长岭:“你从前见过那人?”
长岭看她扫了那闹事的头儿一眼,微微楞道:“没有啊,奴才若是以前见过,此刻就好说话了。”
郑明珠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示意连嬷嬷放下了帘子。
郑泽瑞靠在车壁上哼哼道:“先等着人来吧,没别的法子了。”
郑明珠扔了个果子给他,郑泽瑞送到嘴边正要吃,忽又停下来,将耳朵帖在车壁上,说:“好像有人来了。”
郑明珠道:“府里来人应该没有这么快,是里正?”
郑泽瑞摆摆手,又侧耳听了听,说:“是从咱们后面来的,骑着马呢,应该不是里正,我下去看看。”
郑明珠只当他又要下车寻事,随口道:“把这果子吃完再说。”
郑泽瑞睁大眼睛:“不是,是真的有人来了,他们要是人多,咱们跟在他们后面就冲出去啦。”
郑明珠蹙眉,正要说什么,听见外买有人“咦?”了一声,随即是一片沉沉的马蹄之声,车外妇人的声音刹那都静了。
郑泽瑞小声道:“我说有人来了吧,咱们看看,能不能跟在他们后头走”,说完伸手要去打车帘,这时听见外面一个声音问道:“请问,这可是城里安东街郑府的马车?”





第二嫡出 第32章 怒火
正这时,听见车外一个声音问道:“可是城里安东街郑府的马车?”
声音清朗,如穿云而来,将这闷热的空气嘎然撕开了一道口子,外面顿了顿,才有随护答道:“我等正是郑府之人,不知阁下.....?”
外面却没人应声。
郑泽瑞同郑明珠互看一眼,诧道:“外头怎的这般安静?看来此人是识得我郑家标识的,姐姐,我去瞧瞧。”
郑明珠这下没有阻拦,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鬓发,郑泽瑞也略整衣冠,这才一挑水蓝车帘,站在了车辕上。
一看之下,他不禁哑然失声。
马车右侧,黑压压一片,悍将骏马,个个身披黑色甲胄,昂首挺胸,目光如鹰,虽只有五十余人,却有气吞山河之势!
郑泽瑞大大抽了口气,内心里却无与伦比的激动起来,——黑骑卫!这是活的黑骑卫!
他犹在激动发怔,当先的一名男子已笑着朝他拱了拱手,说到:“不知是郑家哪位公子?”
郑泽瑞回过神来,目光在说话之人身上一掠,见他黑衣黑甲,两肩分伏火焰麒麟头,背后背着箭囊,几根黑羽箭耀耀生光,心里一惊,忙扫了下袖子拱手道:“在下郑泽瑞,在家行四,车里的是我大姐姐。”
那人点了点头,带着些微的笑意道:“原来是郑四公子,在下黑骑卫徐璟,正要到府上去拜会,不知能否烦请四公子带个路?”
徐、徐璟?
他话音儿一落,便有四名黒骑打马上前,郑泽瑞留神一望,方才这一队黑骑奔行过来之时气势太足,外围的一些村民早吓得躲到了不远处的树林里,便是连自家的随护也被冲隔在了外面,如今的情状,竟是这一队黑骑不动声色地瞬时将两辆马车围在中间。
郑泽瑞手心有点儿出汗,暗想这动作也太快了些。
这当儿口,那四名黑骑已行至队伍的最前头,哒哒的马蹄声在这裹着暑热的空气里犹如踩在人的心里一般,坐在马路中间的妇人和小孩儿早忘了继续干嚎,她们望着四名黑骑头盔后露出来的幽幽双眼,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那妇人一把将小孩子扯进怀里,抖抖索索声儿也不敢出一下。
最左边的黑骑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儿,见徐璟比了个手势之后,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而后“唰”地一下抽出一把长剑!
所有人登时一惊,后面马车里郑明珠低呼一声:“莫伤人性命!”
徐璟闻声同郑泽瑞侧头看了一眼,郑明珠探出来半个身子,脸色微红,见徐璟看过来只好出来见了个礼,徐璟笑了笑,在马上回了一礼,没说话便又转头朝前面看去。
郑明珠蹙着眉头四下扫了一眼,不悦地拉了下郑泽瑞的袖子,然郑泽瑞也正凝神瞅着前面,没反应,她只好暂且坐回马车里。
前面的妇人看黑骑拔了剑,下意识抱起孩子转身就跑,那黑骑一号动了动眉毛,反手在他旁边的黑骑二号腰间轻巧一挑,腕上微一使力,一锭银子准确的砸在那妇人脚边。
长剑入鞘。
“银子”,黑骑一号面无表情的说。
“十两”,黑骑二号狠狠盯了一眼,咬牙切齿。
黑骑三号:“.....让路。”
黑骑四号:“快些。”
郑泽瑞及一众随护:“..............”
村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上前去挪开驴子,他们对着讲清誉要名声的人可以耍混耍无赖,那是因为知道他们不屑同自己这些庶民较长短,可对于这些不知打哪冒出来的、那气势似乎瞬间就能踏平一个村子的兵人来说,他们是真不敢如何,油滑一些的早在刚才见情势不对就脚底抹油了,郑泽瑞寻了一下,先前那闹事的头头已不知所踪,剩下的只妇人居多。
前面的黑骑一二三四号齐齐咳嗽一声,几个身材结实的妇人也不敢再撒泼,匆匆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那驴子挪开,徐璟在马上坐了个请的手势:“那就有劳四公子带路了。”
郑泽瑞知道他这是有心解围,当下不便多说,一下打马车上跳了下来,又命随护牵了匹马来,弃车而骑马,方对徐璟低低道:“郡王请!”
徐璟一乐,带着五十名整齐划一、黑甲黑面的黑骑卫一路跟着郑泽瑞往郑府而去,后来的里正骑着一头老黄牛气短的在后面喊:“郑公子、等、等等啊....”,话没喊完,被后面的黑骑卫瞪的噎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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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菊堂。
王氏心头压着火,脸色有些难看,龚嬷嬷当她是担心郑明珠和郑泽瑞,低声劝了几句,见王氏没有丝毫缓和,也不敢再多说了。
白露进了穿堂,小丫鬟递上来的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便赶着进正房回禀:“老太太,大姑娘和四少爷回来啦!”
王氏微微欠身,诧道:“怎么这般快?管家不是才带人走了一刻多钟?”
白露笑了下,回说:“管家带着人还没到地方,就碰见两位主子的马车了,说是路上有贵人相帮呢。前院的人回说,有客到了,眼下正去往揽月楼去拜见老太爷,大老爷也在前院呢。”
王氏脸色稍稍好看了点儿,起身净了个手,郑明珠和郑泽瑞便进了松菊堂。
郑明珠脸色有些发红,神情却并不是个高兴的样子,郑泽瑞两眼放光,显然把路上一事全当乐子了。
王氏心里愈发不舒服,看了白露白霜一眼,二人会意,立即把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
龚嬷嬷站着没动,这几年里她一直是最得王氏心的人,几乎不用避忌,更何况府里的这几个小辈都是她看着长大的,王氏训导时她偶尔还要唱个红脸,遂悄悄看了郑泽瑞一眼,示意王氏方才很是担心,要好好回话。
郑泽瑞显然颇熟悉龚嬷嬷的暗号,冲她眨了眨眼,王氏将银盏重重一放,搭了龚嬷嬷一眼,道:“你也先下去。”
龚嬷嬷微楞,见王氏很有些不耐烦,未敢多言,只好先躬身退出去。
郑泽瑞道:“祖母.....”
王氏沉着声音道:“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作甚要绕到小路上去!如今是遇见了几个贪财的贱民,若是如南边一样,窜出来一伙子流匪该如何是好!?一味存着贪玩的心思,你大姐姐的劝也不听?是受了哪个小厮的撺掇,想要挨板子了不成!”
郑泽瑞待下人一向宽厚,今儿带了随从,因此贴身的小厮就只有一个,听王氏如此说,以为是方才龚嬷嬷一番眼色被王氏看见,遂不做多想的道:“祖母莫要生气,都是我自己贪玩,倒不是长岭撺掇,祖母要打板子就打我吧。”
他不袒护还好,一袒护王氏压着的怒火“腾”一下子被点了起来,又想起前几日焦嬷嬷说得那桩“作孽事”,登时心头郁堵,只觉刚刚的猜想全成了真,只恨不得立时将长岭打死。
郑明珠在一旁瞧着王氏脸色不好,忙上前几步,对郑泽瑞道:“瑞哥儿,还不快同祖母认错,这半下午定是让祖母担心坏了!”
她怕王氏真罚郑泽瑞,遂又道:“你也莫要太护着自己个儿的小厮,今儿回来时若不是长岭说走小路风景好你也没那般犯倔。况且,同那碰瓷儿的头头说项时,我见那人对着他客客气气,回来却只二两银子的面子儿情,想来还是得历练,今儿挨几板子得了教训,日后你在闹性子的时候他好记着劝着你些!”
郑泽瑞还要再分辨,郑明珠却皱着眉瞪他一眼,他遂不情愿地改口道:“祖母教训的是,孙儿晓得错了。”顿了一顿,忙转了话锋儿说:“祖母可知道我们是遇见谁得以脱身的?”
王氏将他俩上上下下打量几眼,随口问:“谁?”
“是黑骑!毅郡王所领的黑骑卫!”郑泽瑞说着又带了点儿兴奋:“方才同我们一并进的府,这会子往祖父的揽月楼去了,孙儿等下回去换了衣裳,也往前院去。”
“哦?”王氏询问的看着郑明珠:“怎生遇上的?”
郑明珠道:“孙女在车里,倒不大清楚。似乎只是黑骑卫过路,刚好碰见队伍挡路了,马车外挂了标识,毅、毅郡王识得。”
王氏点了点头,倒没太当回事,看了看二人道:“罢了,都先回去梳洗梳洗。瑞哥儿莫要再胡闹。”
郑泽瑞乐滋滋地行了礼,暂不回院子换衣裳,得先跟着郑明珠去邓环娘那里报个平安。
王氏这里等两位小主子出了廊下,龚嬷嬷才敢带了人进来伺候,王氏深深吸了口气,一肘支在炕桌上半阖着眼皮不动。
龚嬷嬷亲自换了盏茶递到跟前,说:“老太太,当心身子。”
王氏盯着她冷哼一声,猛地起身一把将茶盏砸向龚嬷嬷!同时厉声怒喝:“来人,把这谋财害主的恶奴给我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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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嬷嬷与王氏离得甚近,白瓷茶盏连带着茶水结结实实砸在了她的锁骨处,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龚嬷嬷冷不丁挨了这一下,心里突突地跳,也顾不得锁骨处的闷痛,对着满地的碎瓷就跪了下来,声音有些发慌:“老太太,您这是.......?奴婢在您跟前也有......”,
她话未说完,王氏已铁青着脸随手抄起桌上盛着葡萄的果盘又掷了过来,这一下砸在了龚嬷嬷的额头上,渗了血,王氏指着守在门口处的白霜喝道:“没听见我说的话么!叫人把这恶奴给我拖出去!还叫她在这戳我的眼?”
白露白霜刚也被王氏猛然间的发作吓了一跳,不过毕竟是贴身的大丫鬟,立即反应过来,白霜看了白露一眼,丝毫不迟疑,转身便去叫人。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自然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个个面面相觑,忍不住伸长了耳朵细听,白霜一出来,又都立即缩到一旁。
白霜寒着一张俏脸,道:“都做好自己手里的事!个个儿的仔细你们的皮!不想好儿了的就趁早说与我,莫在这扒耳朵伸舌头!”
丫鬟婆子们吓得一抖,白霜转身叫了两名看起来很凶悍的婆子进了里间,微微一使眼色,那两个婆子便上前架了龚嬷嬷要往外拖。
从王氏发作到此时不过片刻功夫,龚嬷嬷心里尚未完全明白王氏因何发怒,而且心里始终存有一丝不可置信,这当口被两个婆子一架,陡然生惧,意识到这会子一旦被拖出去关起来,怕就真难翻身,遂拼了命地挣开二人拉扯,一下扑到王氏近前,死死抱住王氏一条腿,哭着辩道:“老太太啊!奴婢在您跟前伺候了二十多年,从来不敢懈怠!今儿不知是哪处犯了错,还请
老太太您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给奴婢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王氏一条腿搭在炕沿下,被龚嬷嬷使劲儿一抱,重心不稳,差点儿仰倒在炕上,心里腻烦之极,抬起另一脚便踹在龚嬷嬷肩头,同时呵斥两个婆子:“没用的东西!要你们来做甚了!”
那两个婆子初始之时并没敢太用力,龚嬷嬷平日的积威尚在,她们方才进屋也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因此先前都没敢用全力,恐王氏只是一时发脾气,过后龚嬷嬷来找她们秋后算账,然见了王氏此刻的这一脚,俩婆子心里都明了了,——老太太这回是真动了怒,龚嬷嬷怕是要失势啦。当下再不敢怠慢,一人拧着龚嬷嬷一只手臂将人打王氏腿前扯开,拖着往屋外去了。
白露白霜对看一眼,都有些不敢劝,白露看看王氏被扯得发皱的衣衫,上前道:“老太太,奴婢先伺候您换身衣裳吧。”
白霜迅速将地上茶盏的碎屑打扫了,忽地听见外间龚嬷嬷哑着嗓子骂道:“你这克夫的东西!扫把星!你就见不得我好是不是?定是你在老太太面前调三窝四的挑拨,呸!就该叫你一辈子没儿没女,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王氏喘了口气,白霜忙道:‘奴婢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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