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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嫡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果木子
明玥点点头,郑泽昭看看她,又低声道:“没事,父亲定也不会同意的。”
明玥本是心里正在感慨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也要用这个法子来拒婚,但想到常令韬阴测测的模样,明玥也不禁有点发寒,这会闻言瞧了他一眼,真心道:“多谢二哥。”
郑泽昭抿抿唇,没说话。
两刻钟后,郑泽昭院子的丫鬟哭着满院子的找大夫。
拢翠斋里头前来保媒的吏部官员冯丰正与老太爷和王氏说话,说到了郑泽昭眼下卧病没能在职,冯大人坚决要去探望,老太爷正在客套,下人来报说二少爷院里正的丫鬟正哭着求老太太去请大夫。
王氏一惊,老太爷眯着眼睛问:“二少爷的病又重了?”
白霜忙回道:“回老太爷的话,不只是二少爷。方才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奴婢将这位大人前来保媒的话给说出去了,话传到七姑娘耳里时,七姑娘正在二少爷的院子里探病,闻、闻言这位大人保媒的常家公子,立时、立时就割腕自尽了!二少爷不明所以,起身去拦,可他也是病身子,七姑娘又一时刚烈得很,遂两人都伤了,现都晕了过去,生、生死不明!”
王氏呼一下起身,喝道:“那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白霜急急退了下去。
冯大人脸色登时难看至极,冷冷道:“姓望之女,果然刚烈!”
郑老太爷黑着一张脸,神色也不怎么好,但隐隐又显出一分得意,挑眉道:“冯大人可还要瞧瞧?”
冯丰冷笑,二公子有病在身又受了伤,本官自然更加要探望探望。”
老太爷大袖一敛:“那请吧。”
他说着“请”,但却是一转身,自己当先而行,那冯大人郁郁的跟着他后面。
到了郑泽昭的院子果然见一院子的丫鬟神色惶惶,端着水盆进进出出,行到廊下便能隐隐闻见血腥味。
王氏一晕打了个晃儿,焦嫫嫫忙扶着她进了门。
大夫还没有到,老太爷领着人穿过过堂,一进外间便见郑泽昭白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歪歪斜斜的靠在矮塌上,右手和胳膊上都有伤,因未经大夫包扎,只是丫鬟们用帕子给摁着,血不断的往外渗,见他们进来想要起来行礼,但刚站起来便又晕得倒了回去。
老太爷也就摆手示意罢了,又指了指身后,说:“这是冯大人。”
郑泽昭自然识得,虚弱的说了声:“冯大人好,下官不能行礼,还请大人见谅。”
冯大人拧着眉头看他,阴阳怪气的道:“郑公子怎弄成这副样子?”
郑泽昭叹了口气,道:“方才小妹不知听丫鬟说了甚么,竟割腕自尽,我一时情急去拦她,不料她誓言一死,便不慎将我也伤了,眼下也不知如何。哎,我刚刚问询下人方知是因常家提亲,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拦她!五姓之女,虽是旧族,然婚嫁自该不计官品而尚阀阅,倘被迫之,何惧一死!”
“你你!你大胆!”冯大人被他一番话气的胡子都抖了。
然郑泽昭虽面色苍白,却坦然不惧,冯大人直跳脚,继而转向老太爷道:“郑老先生,这这这你如何说!”
郑老太爷仰着下巴,哼了一声:“一介弱女尚且如此,我身为家主,难道还不如自己的孙女明事?”
——这跟直接骂出去也没甚么两样了。
冯大人抖着手指指着众人:“好!好!”
恰又丫鬟进来报:“大夫到了。”
王氏忙吩咐:“快快!请进来!”
老太爷捋着胡子:“冯大人可还要到内室看看我那不知道生死的孙女?”
——郑泽昭都伤成这样了,自然也没人怀疑明玥。
冯大人使劲儿一率袖子,怒气冲冲的破门而去。
他走了片刻,邓环娘红着眼圈闻讯而来,王氏横她两眼,但到底明玥今日之举是给郑家挣足了脸面,况眼下还在昏迷不醒,遂淡淡道:“行了,七丫头若醒不了也全了长房的名儿,你哭甚。”
邓环娘咬咬呀,心道一条命还不如一个清名!但想着明玥之前的话,到底没吭声,转而进了明玥躺着的内室。
王氏也进来看了一眼,明玥呼吸轻微,手上尽是血迹,昏迷不醒。
大夫忙前忙后的帮着二人处理了伤口,叹着气走了。
老太爷瞧着郑泽昭的模样,将王氏和邓环娘也撵了回去,明玥却得稍晚一些在移回自己的院子。
旁人一走,老太爷却端坐着喝了盏茶,半晌,蓦地一拍桌子,朝郑泽昭喝道:“二郎,你兄妹两个好大的胆子!竟用此法逼迫长辈!”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码子被抓到了,被批好久,没码完,只好晚到现在了,实际也没写完,不过要加班,明天继续。





第二嫡出 第115章
郑泽昭面色不变,大抵早知瞒不过老太爷,便即由棉絮扶着从矮榻上下来,缓缓撩袍跪在地上磕头道:“祖父息怒,孙儿实非有意逼迫长辈,只是事出突然,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当日进京之事孙儿是禀过祖父的,如今常家指明向七妹提亲,可见其心不良。”
老太爷冷哼了一声,扬眉道:“祖父在你们心中便是不顾世家清名,攀附权贵之人?”
“自然不是”,一道微哑的女声响起,明玥苍白着笑脸站在隔门处,顿了顿,过来双膝而跪,“明玥给祖父磕头。”
老太爷眯着眼,审视片刻,说:“七丫头醒了?”
“让祖父担忧了,是明玥的不是。”
老太爷嗯了一声,也没叫起,直接道:“既如此,我且问你,今日这事,是你们二人谁的主意?”
郑泽昭咳了两下道:“祖父,孙儿是兄长,自然……”
老太爷横他一眼,“没问你!”
郑泽昭抿抿唇,蹙眉看了明玥一眼,明玥知晓他的意思,口中却道:“回祖父的话,孙女听闻亲事誓言不嫁、以死明志是真,二哥阻拦受伤也是真,并非以此为计。孙女知晓祖父定不会同意此事,然而今日上门的并非一般媒人,而是有官身的大人,祖父视名望如性命,明玥如何能让祖父为难?刚才一番不过是由心而发罢了。”
“好一个由心而发!”老太爷板着脸,“眼下你既醒了过来,是要再死一次么?”
郑泽昭低喊了声:“祖父!”
他们今日之所以要闹这一番,并非是担心老太爷和王氏当真允亲,毕竟有郑明珠的前事摆在那里,老太爷应允的可能不大。
明玥真正担心的,是郑家拒亲之后,常家倘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那时郑家无法,才恐是真要逼她一死以明志,那她可就当真没了活路。
遂不得不今日先发制人,一是叫常家断了这个念头;二是为自己全了名声,逼得郑家日后必须得回护着她。
眼下听得老太爷问,明玥暗里明白他心如明镜,便喘了口气答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当无故而伤。明玥先前是为不能应承亲事,已叫长辈担忧伤心,如今若再执意,便有不孝之嫌了。”
老太爷盯着她,过了会却蓦的笑了两声,点头说:“难为你圆得回来,都起来罢。”
明玥与郑泽昭都微微出汗,互看了一眼,这才又磕了个头双双起身。
“祖父今日不罚你们”,老太爷捻着胡子有点儿意味深长的看二人一眼,说:“是看在你们兄妹齐心的份上,望你自后都能记着今日之事,但再不允有下次!”
“多谢祖父”,郑泽昭有些不好意思。
老太爷点点他,喝完一盏茶方起身走了。
明玥出了一身虚汗,等老太爷一走便歪倒在塌上,郑泽昭过来两步道:“你出来作甚?不是叫你在里间躺着。”
明玥笑笑:“二哥是为了帮我,我怎能让你一人受祖父的罚。”
郑泽昭瞪她一眼,却忍不住道:“别多说话了,进里间躺着罢,外头正熬着药,就快好了。”
红兰帮明玥擦了额上的虚汗,明玥看着郑泽昭的伤说:“是否我下手太重了些,二哥恐有些日子不能拾笔了。”
郑泽昭抚了抚伤处,偏开头说:“不妨事。”
明玥忽然便心有感慨,叹了口气,轻声喃喃道:“还是有哥哥的好。”
郑泽昭怔怔的,不知怎的脸上发红,心中一软,声音也不自觉的温和下来:“你快进里面躺着吧,我去给你瞧瞧药。”
明玥怕那位冯大人当真要进来看,下手时虽避开了要害,伤口却当真挺深,流了不少血,眼前正一阵阵发黑,当下也不客气,喝了几口水进去小憩了半了时辰。
此事之后,郑家又有意往外传说,闹的半个燕州城都知晓了,常家一时当真没有再遣人上门,消停了半个月,皇上的御驾回朝了。
此次班师,押回了高句丽的使者以及叛将斛律斯,皇上大败两次的颜面得意挽回,份外高兴,押着二人祭告了太庙,游街七日,并且下令大赦天下。
然此令出还不如不出,原本各地叛军猖獗,听闻皇帝打败了高句丽,都一心以为朝廷会下令全力攻打各路反军,没成想却是大赦之令,此举没能让他们感念朝廷之恩,反是更加肆无忌惮。
八月初,清河崔家二房袭了爵位。
王氏听闻消息,十分高兴,恰快临近中秋,又等了几日,等郑佑诚打雍州回来便带着郑泽昭和明玥前去致贺。
崔家二老爷满面春风,虽因着刚过去的孝期身子还显得有些瘦弱,但袭爵之后又是两个女儿的婚事,这一连串的喜事之下,相信他很快便会身体倍儿棒的。
郑明珠自从病好了后倒见丰满了些,又见郑泽昭也来了,脸上的笑意也晕出几分真心来。
郑佑诚当日便回,因郑泽昭自崔老太爷丧事之后尚是头回来清河,崔夫人和崔煜都热情留客,郑佑诚只好叫他和明玥住两日再回,如此一折腾,他们到了八月十三一早方离了清河。
郑泽昭因见自常家提亲之后明玥脸上总不大见笑意,想了想便说:“瑞哥儿前几日来信,大抵重阳能回来,你头年不是念着要去清凉山么,等瑞哥儿回来了,倒能去一趟。”
如今草寇众多,明玥便是想去也不敢轻易成行,不过郑泽昭的心意她领了,便靠在车壁一侧笑道:“有整一年没见着四哥了,这次回来,祖母恐轻易不能叫他走。”
郑泽昭长出了口气,随手给她到了盏菊花茶,明玥探身来接,正握了小盏在手,马车猛地一个急停,热茶全洒在了明玥手上,红兰“哎呀”一声,赶紧过来抖着帕子给她扇手,郑泽昭见她手背通红一片,不由蹙眉打了帘子,喝问道:“如何赶得马……”他话未说完,便有人急急驰马过来,也顾不上行礼,只道:“二少爷,你与七姑娘快走!”
郑泽昭一时被喊愣了,抬眼看是老太爷跟前儿的小厮山福,他带着十来人急冲到跟前,满头的大汗,又说了一遍:“二少爷与七姑娘快走吧!莫要回府!”
明玥此时也已探出身来,与郑泽昭对看一眼,二人都是心下攸沉,郑泽昭压着声问:“怎一回事?说清楚!”
山福迅速下马跑上前两步,低声道:“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两个多时辰前,京中二老太爷府里来人急急的寻老太爷,老太爷听完之后立即吩咐小的带人来找二少爷,叫二少爷带着七姑娘无论如何也不要回府!小的带人打后门出到长街时,见有一大队兵马朝着咱们府里的方向去了,小的不敢停,赶紧奔着清河来。”
山福说着,又打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说:“老太爷有两句话要我带给二少爷,他老人家说,——要解惑,想法子找京里的崔夫人;要活命,先去找毅郡王和四少爷。”
说罢,将包裹往郑泽昭手里一递,“二少爷别耽搁了!”
郑泽昭攥着包裹,看了明玥一眼,一时二人都如同当头挨了一棒,完全懵了。
“父亲和母亲呢?”明玥本着第一反应问。
“大老爷和夫人今儿带着十哥儿去邓府了,有人去报,只不知赶不赶得及”,山福快速说完往身后看了看,又有三四人赶着一辆与他们相同的马车疾驰而来,郑泽昭和明玥同时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一个他们极不愿意相信的事情,——郑家出事了。
山福又说:“小的带了这十多人都是功夫最好的,替换掉几个随从,便赶着车仍一路往燕州去,若是碰见追兵,便回将人引开,二少爷请一路保重。”
郑泽昭微一闭眼,他是个越遇事越静的性子,如今既知出事,顷刻间已镇定下来,立即命人收拾整齐,吩咐道:“掉头,往西南走。”
两行人马立即分开,一行走了清河到燕州的必经之路,一行朝小路往西南去。
明玥深吸一口气,稳住声音道:“二哥,咱们往哪里走?无论进京城还是往雍州,自燕州过,都是最近的路。”
郑泽昭默了默,说:“暂不进京,绕洛阳,往雍州。”
作者有话要说:灰常感谢姑娘们的地雷和火箭炮!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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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嫡出 第116章
一转眼间,从探亲变为逃命,父母不在,福祸不知,明玥浑浑噩噩的,觉得心内没有着落,后脑勺在颠簸的车壁上咚咚撞了两下,疼的她眼圈发红,鼻子发酸。
郑泽昭打帘朝外看了看,入眼的皆是不平的小路和马蹄带起的飞扬尘土,他心里无端的定了定,坐回车里看着明玥问:“害怕么?”
“说丁点儿不怕是假的”,明玥声音发闷,“自己怎样倒没甚么所谓,可我担心父亲、母亲,而且十哥儿还那么小……”
人遇上事儿的时候,自己有时一咬牙也就忍过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却不能想像自己至亲的人受到伤害,那真是扎心。
说到这里,明玥蓦地想起了,有些不确定的说:“二哥,该不是我上次拒了常家的提亲,他们如今伺机报复?”
郑泽昭眯起眼奇怪地看着她,明玥被看的不自在,不由伸手摸了摸脸,“怎的了?我脸上有东西?”
郑泽昭抬起右手,示意明玥把手伸过来,明玥不明所以的伸过右手,郑泽昭摇摇头,示意她换左手,明玥一脸茫然,郑泽昭已握着她的左腕使劲儿攥了攥,随即另一手手指屈起,在她还有些浅粉痕印的旧伤处用力弹了一下。
明玥疼的“嘶”了一声,小脸皱起来,郑泽昭松开手,揉揉自己的眉心道:“这下可清醒了?你当自己是姿容美如兰,才情馥比仙?常家因着一个女子便会如此大动干戈?莫使劲儿往自己身上揽。虽说此事不可能与常家毫无干系,但这般动静不是你担得来的。”
这话若放在平时,听起来是嘲讽,可此刻,明玥却觉分外顺耳,她长长舒了口气,心中负罪感大减,一时冷静不少。
“咱们走出多远了?”明玥侧身掀着小窗帘往外瞧,忽忽而过的都是土坑和树木。
郑泽昭也看了一眼,说:“大抵也就才绕过清河南面的黄眉县。”
明玥“嗯”了一声,马车驶的很快,颠的她左摇右晃,郑泽昭道:“可带了旁的衣裳么?”
明玥低头看看自己,她穿了一身秋香色绣花鸟的长襦裙,金线闪闪,裙带系的稍松一些,裙裾便可曳地,她立即明白郑泽昭的意思,点头道:“还带了两套胡服,只是得请二哥到车外稍等,我这便换了。”
郑泽昭点点头,出去帮她掩了车厢门。
明玥看一眼红兰和青楸两个丫头,好在她出门时带的人少,郑泽昭也只一个小厮跟着,否则一车的下人都不知该如何安置。
“有没有颜色不那么鲜亮的衣裳,你们两个的也得换了。”
红兰和青楸都是一身水粉,本来去崔家就是贺喜的,几人去时自然穿的都是鲜亮颜色,两个丫头红着眼圈手忙脚乱的翻出一套艾草色衣裤,“姑娘,浅一些的只有这一套了,成么?”
明玥瞅一眼,总比水粉的好些,一边摘自己头上的珠花一边说:“成,快换吧。”
红兰过来要伺候她,明玥摇摇头,她已换完一身前驼色的胡服,示意红兰不用管她,换自己的,两个丫头换着衣服眼泪就掉下来了,明玥将头上、手上的珠翠钗饰全都摘了,淡淡道:“把眼泪都咽回去,我还没哭,你们哭甚。”
红兰擦着眼睛抽噎了一下,“奴婢是惦念夫人和十哥儿……况且姑娘自小没受过甚么……”
她话未说完,马车停了。
明玥立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红兰忙捂了嘴,转身挡到明玥跟前,一副要替她就死的模样。
车厢门压了压,郑泽昭在外面轻叩了两下,青楸要去掀小窗帘,明玥低声道:“别动!应该不是官兵,多半是流匪,咱们老实等着就是!”
果然,外面传来了哈哈的笑声和叽里咕噜的土话,明玥没听清说的是甚么,但想着没听到大批的马蹄声,来人应该不多,随将刚收拾出来的细软包了,随时准备被劫财的时候扔出去。
外面很快想起了刀兵交戈的声音,掺杂着男人的粗声喝骂,明玥看了下车里,瞧见车壁上挂着郑泽昭的弓箭,忙上前摘了,拉了一下,拉不满,但危急时也能凑合着用,又示意红兰和青楸靠在车壁两边,自己两指搭着箭,随时准备来一发。
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声音小了,马车猛地一动,郑泽昭开门进来。
郑泽昭:“……放下吧,没事了。”
红兰和青楸两同时靠着车门呼了口气,身子有些发软。
明玥放下弓箭,“什么人?流寇?”
郑泽昭嗯了一声,见主仆三个都已换过衣裳,明玥身上无长物,便是头发也只如寻常男孩儿般束了一根木簪,簪子大抵还是红兰或青楸的,白皙的脸上用眉粉抹了几道,粗粗一看,倒像个贪玩儿的小子。
郑泽昭心里暗暗点头,口中道:“是十来个路过的草寇,碰上咱们的马车就起了顺手打劫的心思。好在不难收拾,都撂倒了,现下继续赶路。”
“不是追着咱们来的就好”,明玥微直起身道:“只是这样的流寇这一路恐不会少,乘着马车到底是慢些,也容易叫歹人起意,咱们也一并骑马吧。”
郑泽昭的心里却顾及明玥的身子吃不消,只道:“今儿晚上恐得在马车上歇歇着,明日再改骑马。”
明玥想想暂且也只能如此,答应一声,继续赶路。
已经过了午时,二人在车里随便吃了点干粮,都没甚么胃口,但硬逼着自己吃。
黄昏时他们他们绕过一座小山包,在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村子边上歇了两刻钟的功夫又继续走。
天渐渐黒\下来,但他们不敢停,得赶到下一个有村子的地方再歇。
郑泽昭将弓箭、随身必带的东西都收拾了,看着老太爷让山福带来的包裹发呆。
明玥道:“今儿跑了一天,二哥还没来得及瞧瞧祖父给带的东西,我到车外去,二哥仔细看看。”
郑泽昭看她一眼,“不必,你坐着就是”。
明玥微一沉吟,她也想看看老太爷给带的甚东西,遂又坐下,红兰和青楸有眼色的去车外了。
郑泽昭解着包袱说:“大抵是书信。”
明玥扶着一盏小灯凑近了照过来,包裹打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只有一块墨玉,一块红色绣鲤鱼的布、一小撮头发以及一个明玥没看明白的刻有乾坤二字的物什,剩余竟还有一包银子。
郑泽昭看着明玥:“没有书信。”
明玥:“嗯,没有。”
两人无言的相看片刻,觉得老太爷那会大抵是顾不上了。
郑泽昭拿起那枚墨玉,明玥道:“这是二哥的么?我恍惚见过。”
郑泽昭点点头,“我娘留下的,幼时带过一次,差点儿弄丢了,被祖父打了一顿,后来便不敢带了,只是压箱收着。”
明玥听他提到小王氏,一时不便插话,静静听着,郑泽昭微垂头笑了笑,像是想到了幼时之事,昏暗的灯光下,笑容显得分外温柔。
片刻,他又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包裹里的东西,想起山福说的话,蹙眉道:“明珠虽是嫁到了崔家,但京中崔府与咱们交情并不算深,祖父却叫咱们去寻崔夫人,不知何意。”
明玥小声道:“二哥幼时可去过崔家?见过崔夫人。”
“没有”,郑泽昭很肯定的摇头,“在大昭寺是头回见。你上次便问过我这话,可是有事要说?”
明玥忙摇摇头,毕竟关乎自己父亲的名声,明玥不敢乱说。
郑泽昭歪着头瞧她,明玥无辜的使劲儿眨眼,郑泽昭只好作罢,一时很有些担忧,——老太爷对徐璟所寄之意,他隐隐也有些明白,不知此去是福是祸。
兄妹两将东西都细究了一遍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郑泽昭只好将包裹好生收了,看看外面微薄的星光说:“你睡一会儿吧,我在外面守着。”
明玥看他带着疲累的面色,忙道:“眼下这个时候,二哥就无需顾忌那么多了。你也在车里歇着吧,入了秋,夜里风凉的很,二哥出去吹上几个时辰,明儿一旦受了凉,咱们可就没法子赶路了。”说着叫了红兰和青楸进来寻东西。
好在他们坐的这辆原本就是郑泽昭的马车,里头的东西一应俱全,毯子也有两、三条,明玥精神紧张了一整日,身上又被颠的散了架一般,原以为定是睡不着的,不成想没多会竟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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